44 风雨欲来

　　且说洪云去找杨厂长要求上岗时，被杨青松无理要求今夜与她共度良宵。她不给这个流氓厂长以可乘之机，一气之下，回来与一同进厂的同事讲了今天的遭遇，使烟校所有未上岗的同事气愤不已。大家开始了背后议论，对待这次不公平的竞争上岗必须讨个说法，不然这些年在复烤厂都白干了。
　　从进复烤厂以来，上岗问题已找不着过去的领导；现在的领导又百搬刁难。大家准备着去上访。
　　年刚过完不久，又是二月二十五日快到了，一年一度的厂庆必不可少。杨青松刚招开了厂部领导班子会议，要求大家齐心合力办好建厂二十周年厂庆。具体任务落实到以工会主席牵头，选调各科室文艺骨干参与。
　　工会主席提出道：“厂文艺队已全部落实到位。除此之外，还需两百名打威风锣鼓的人员从哪里来，时间短，任务重，人员要培训才能拉得出去。”
　　杨厂长道:“这好不简单，那就利用复烤厂还未上岗的职工，培训期间可补生活费。”杨青松讲完，工会主席自去落实不题。
　　牛金发接到厂部通知，立刻招来王才等还没上岗的一大批职工，选送了两百人参加威风锣鼓队培训。青工们听说参加培训并不等于从此上岗，竟然无人肯去报到。
　　这情况反映到厂长杨青松那里，便对牛金发指示道：“你就给大家讲，参加培训就是考验大家对烟厂的态度，是否拥护三合一后的领导班子；只要老实肯干，培训中表现好的可以马上安排上岗。未参加培训的视为自动放弃上岗资格，从此与烟草行业不再有任何关系。”
　　诱惑之下，终于有人报名了，广场上威风锣鼓响彻天宇。队员们满怀着希望认真的学习，打大鼓的精神百倍，铜锣队紧跟着大鼔的节奏不停地、整齐化一地按照要求认真的配合着。这些队员们都年青有文化，许多数理化他们都经历的不少，学习这威风锣鼓引子沒用两天就完全掌握了。
　　当大家开始预演彩排时，厂部领导开始了现场视察。只见杨厂长大腹便便地坐到前台上，后面前呼后拥跟着一群保卫人员。工会主席挥舞着指挥棒说道：“听口令！威凤锣鼓演练彩排正式开始！”
　　广场里各种队列开始了造型变化……
　　二月二十五日厂庆大会完满结束了。威风锣鼓队的两百名队员们胜利归来，大家这次为了好好表现，每天按时到厂，尽力的敲锣打鼓，生怕别人说自己表现差。烟厂里上至领导下到工人肯定了威风锣鼓队的表演，表演令人振奋。
　　其实过去他们在复烤厂工作也是如此，生怕表现不好丢了饭碗，怕有一天失业。过去的努力现在没人管了，只有自己清楚，只能成了与生俱来的记忆。那些都已成了往事、已经翻篇了，现在只能等待新的机遇到来。
　　可他们等啊等啊！等了一月有余不见动静。于是，有胆大的开始找杨厂长访问。杨厂长客气地拿出厂里品评烟招待他们，亲自倒过茶水接待来访者。也讲了烟厂现在是困难时期，即使把大家安排上岗也没工资发，厂里实在无法再安排人上岗了。现在只能如此，原复烤厂的青工只能一刀切，各自去另谋生路。
　　青工们绝望了，看来所谓的表现好安排上岗成了空话，这个多月来威风锣鼓白打了。他们开始感觉到受了欺骗，被人彻底耍了。大家聚集到一起去找劳动就业局，就业局倒是同情大家，按照劳动法要求烟厂给大家按工龄予以一次性补偿生活费，补偿额度按基本工资每年计补一月。
　　既然有法律依据，大家也不是无理取闹，就按政策规定找厂长杨青松补偿应有的生活费，补了生活费好去另谋生路。
　　第一天，大家选了几个代表与杨厂长交涉。杨厂长淡然处之说道：“对你们下岗我表示同情，我这厂长拿着也为难。原复烤厂是因亏损才破产的，破产单位哪有钱来给你们补偿生活费？不过你们找错了人，你们的领导原来是叶卿，你找我是沒有用的。打个比方说，你们就是做小工挑沙浆的，老板与承包头都走了，你们也该走了，账没算清应该找你们原来的包工头算去，你找我我只能这样答复你们。”
　　杨青松不承认给复烤厂这批工人任何补偿。大家只好又继续找劳动局。有关领导说道：“该说的话我们已经说过了，烟厂不承认补我们也无法。”
　　大家正在议论时，劳动局里出来一位原退休的老局长。听说复烤厂有大批青工下岗了，他觉得烟草行业这几年是赚钱单位，正是蒸蒸日上之时怎么会有大批人员失业，里面一定有问题。连忙站出来说话道：“你们要钱要工作找谁都没有用，我支持你们走法律程序——诉讼！把所有下岗人员的资料找齐，写成诉状交法庭裁决。我包你们打赢官司。”
　　“老同志，您收钱吗？收多少钱？”
　　“我本人不收一分钱，只是每人准备诉讼费五十元就行了。你们人员多，我的工资少贴不起，真是爱莫能助。”老局长有些抱歉地说。说完又补上一句，如有胆小舍不得五十元诉讼费的也可不参与打官司，忍过则吉。不过我重申，官司我包赢不输，无论官司拖多少年最终你们拿钱走路。
　　几经周折，法庭正式立案审理，最终裁定道，让烟厂承担补偿复烤厂所有下岗职工的应补生活费。
　　可杨青松始终也沒给钱。按他原话这样说道：“尽管你们官司赢了，有我杨某人一天不离开卷烟厂，你们就休想拿走一分钱。要想拿钱除非等我走了以后。
　　杨青松开始给牛金发、郎玉琴授计搜集材料，调查清楚这次上访告状的都有哪些人闹的最凶……
　　布置完任务以后，他觉得很晦气，没注意到把官司给输了，这是当厂长以来脸上最不光彩的事。他把这些归结到复烤厂这批不服管教的工人头上。这些人不仅不能继续上岗了，连每年补一个月的生活补助费都不能给，不但不给钱，还要对组织者进行打压。
　　县公安局接到县委、政府通知：最近有不少下岗人员闹事，已经影响到社会秩序，影响烟厂等单位正常生产、工作。将在短期内予以整治。
　　“叮叮叮”杨厂长的电话铃响了：“喂！我公安经侦科，局里派我们科进驻你厂，请问有什么指示！”
　　“指示不敢，最近有几个有经济问题的人，你们派两个得力的人过来侦破案件。我厂保卫科派办事人员在你们领导下协助工作，办案地点就设在厂内。”
　　杨清松考虑好了，要以经济犯罪为由将复烤厂组织告状的人抓进厂里以公安的名义对他们进行惩治，有罪治罪，无罪作为厂里内查。
　　一天内抓来了不少人。男的有秦太华、振宏、王才、田沿、游凡、兰勇、文生、连关、殷盛、郑扬都是牛金发点过名的。还有几个基层站代表也被列入其中、女的有洪云、李素、刘志等十多人全被带到烟厂黑屋中隔离审查。
　　深夜，振宏被带离黑屋，被两个看守押送到楼上一转角处。振宏举目向上望去，门上写有保卫科办公室几个字的门牌。进入里面便是两位身着警装的人说道：“坐下谈吧，今晩说清楚了就沒事了。”
　　“什么说清楚，最近不过是为了下岗的事去告过杨厂长，告过官，替自己讨回公道，我能有什么问题。你们私设公堂才是犯法。”振宏直言不讳地指出道。
　　“不对，我们是公安的，进驻厂里侦破经济案件，并非私设公堂，请你端正态度。至于你起诉烟厂领导是你的权利，公安不会干预，我们会公事公办。今晚针对你的问题，是有人状告你在任仓库任主任期间有经济问题，今夜时间长，你慢慢回忆……请你站起来讲话！”
　　其他被抓人员也分别如此对待。
　　十多天后，烟厂里有消息传出，有个名叫洪云的女贪污犯死了，据说原来是复烤厂那边的职工，昨夜于两点钟时从烟厂五楼跳下自杀了，据公安验证公布属畏罪自杀。
　　他男友来了，质问厂里，厂里并无责任，是公安最近在侦破经济案件，人虽死了罪责难逃。男友无可奈何，只好将尸体领回，在亲人的哀哭声中埋葬了洪云。
　　不明真相的人们议论着：那么漂亮个女人怎么会搞贪污，真的划不来；古人说的好“红颜薄命”。
　　又过了十多天，振宏也走了，法医鉴定说他是心肌梗死。
　　只有王才提前出来并开始上岗。不知是谁向烟叶进出口公司透露了王才被抓的消息，进出口公司给杨青松打来电话说：“王才过去为了出口烟立过汗马功劳，清源的出口烟叶离不开他，我们出面担保他出来边工作边查问题。”
　　王才出来后，为了保出手下的几名技术人员，又找烟叶进出口公司将李素等几个制作复烤烟的技术员要了出来。其余人员待在里面只好听天由命。
　　到了一个月的时候，杨厂长终于肯现身给大家谈话：你们有问题交待问题，没有问题的今后也不会白耽误。进来一个月按过去基本工资补生活费，你们家里有老人孩子要吃饭，不能让你们白耽误。但是！假若谁有问题，不仅不补生活费，反而还要家里拿钱赔偿厂里的经济损失，自己还得承担刑事责任。再说，有问题千万别想不开，不就是赔点钱么，钱能比生命重要么？为经济问题去死不值。望大家想开点，早日把问题谈清楚早日回家。
　　杨青松和这些人见过面，外面也没人敢继续来要生活费了。前一段下岗工人闹得厉害，没敢大胆出过门。见他们的势头已被压制住了，这段他要大胆外出。
　　正在叫司机备车出门，分管卷烟销售的聂大海副厂长过来了。向杨青松汇报了目前清源王牌当家卷烟在各地滞销，已经大量库存，不能再生产了。打不开销路的原因是：第一质量下滑，近段只抓产量不重视质量；第二是各省各地区都不允许进外地香烟，各厂实行自产自销。我们的卷烟全被挡在门外。
　　杨青松听罢火冒三丈，前阶段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质量会下滑，各技术部门都去干什么了？于是将原卷烟一厂技术科长、原秦太华的手下技术骨干也开除出厂。另外，还有几个部门相关的人员被一齐开除。
　　水不紧鱼不跳，重惩之下人心惶惶。大家渐渐看清了杨厂长独断专行，专横跋扈家长式行径。有技术的工人们忍受不了这种氛围，唯恐有一天学秦太华等被撵出厂永不复用。便各自去了其他烟厂另谋生路，烟厂的生产销售从此处于停滞状态。
　　聂副厂长刚走，分管财会这块的赤小青副厂长又来汇报说：目前厂里亏损严重，从开年以来已赤字上亿资金，按照经济规律，卷烟产品如果滞销，这赤字还得继续成倍上升。
　　此时的杨青松感觉到危机四伏，三家企业合并不到一年形势急转直下。感觉到力不从心，他冥思苦想，还得向别省学习，本县内禁止销售外地巻烟！专卖人员深入各乡镇检查，发现销售外烟一律收缴销毁。尽管如此，本县本地区内所销售的卷烟也是杯水车薪，亏损日益增大。
　　眼看厂里没钱发工资了，杨青松只好仍然伸手向银行贷款发工资。可银行知道烟厂资不抵债，不肯轻易贷款。杨青松只好编谎言求生存，目前我巻烟厂还库存大量烟叶原料尚未出售，拿这些烟叶作抵押，你不会再不给我贷款吧！
　　“只要有烟叶原料就好说，不过我行应派人前来盘存查看，有一分钱的货贷一分钱的款。”银行算是开了绿灯。
　　杨青松见贷款有门，便动起了歪脑筋。立刻召来聂大海，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部署下去。
　　各烟叶仓库立即行动，开始清查库存烟叶，同时将低次烟叶换上新包装，连夜改成了价格最高的上等烟叶。这样可以使差价成十倍上翻。这样一来可以十倍的贷款，不愁厂里发不出工资。
　　银行的同志来了，检查盘存的结果良好，烟草企业果然实力雄厚。随便清查一遍，就可找出数亿元的资产来。
　　此时的杨青松有了钱，他心情又轻松开朗了。
　　他又开始想起了融华，好几天没到这边来。在厂里待着难奈寂寞，便乘星期六的下午来到融华家里。融华知道了洪云的死，她不敢像洪云那样固执。尽管不情愿，对这个一手遮天的人她不敢怠慢。只要有电话，便随时候驾。
　　却说牛金发欲望未消，自从与融华失约后一直想找个机会报复她，好让杨青松与融华的风流事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好主意，便将这融华与杨厂长之事透露给郎玉琴知道了。于是，郎玉琴吃惊之下委托牛金发帮忙，若哪天他二人再有苟且之事，便通知她一声。
　　郎玉琴来到二妹郎玉祝这里打预防针道：“你一天就晓得问杨青松捞油水，你老公在外有情人也不管，警防有一天学薛祝那样后悔都来不及。”
　　“你啷们知道他有情人的？这个女人是谁？这条色狼，当年害了我，还不满足又到处寻花问柳。这回要拿住了把柄，我让他坐万辈子牢。什么时候发现他找融什么华了，你告诉我一声，我要当着大庭广众羞辱他两个骚货。”
　　“你就把他贪污腐败的罪行准备记录好，到时他如果学陈世美不认你这贤妻时，那就是搬倒他的秘密武器。你若不毒还怎么叫‘巨毒妇人心。’”
　　“大姐我没给你说，恁们久了我就装着不知道，我们小妹玉芬也被他害了，悄悄地刮过好几次宫了。”
　　“那个畜牲真不是东西，看来我们三姊妹都没躲脱他的魔掌。他真是条骚驴子！这回有了机会再莫放过他。”
　　她二人越想越气，此时已是忍无可忍。刚在这里气呼呼时，电话便响了。听声音是牛金发，说让郎玉琴快些过去。玉琴和玉祝二人放下电话便心急火燎去了复烤厂。
　　原来，牛金发今夜见有男人进了融华宿舍里，他总结了上次的经验，没有贸然现身。便偷偷地给郎玉琴打了电话，趁今夜大好时机前来捉奸。他想好了，让郎玉琴二人前去捉奸，自己前去将他安排的眼线保安调开，才能没人通风报信。牛金发来到门卫处：“老弟饿了没有，跟我喝酒去？”
　　“你牛主任请客我怎敢不去，不吃白不吃，走就走！”
　　且说郞玉琴喊了二妹郎玉祝，另外叫了几个亲信，大家直奔复烤厂宿舍楼融华家门前，男人们三两下将门打开，闯入里面，将奸夫淫妇双双抓了出来捆在广场的灯竿上。然后挨家挨户地喊人起来看热闹……
　　欲知抓了奸夫淫妇如何收场下篇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