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破坏

　　安琪下定决心随时准备报复林浩和慕雨。从韩总口中已经对林浩差不多了解了，下一步就是针对慕雨了。想到这里她轻松地吐出来一个烟圈，笑容挂在她的脸上。百货公司正是下班时间，林浩把办公桌收拾整齐，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走出办公室。迎面慕雨正向他这边走来，他装作没看见径直与她擦肩而过。慕雨气愤地跺了一下脚，嘴里“哼”一声，然后返回跟在林浩后面。
　　“林浩，你有必要这样吗？真是小肚鸡肠的男人。”她在办公区走廊里大声喊道。林浩当然知道她是故意在同事面前让他难堪。不过他毫不在意，完全把她当作空气，至于她说的话自然就是一阵风了。
　　其实林浩痛在心底，即使没有爱情，友情也存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互相伤害的地步？难道心里就不能再想着已故的人吗？难道婚姻就是为了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绑住一辈子吗？
　　爱情没有错，错的是人心的贪婪。没错，慕雨深爱林浩，只是这份爱让人感到害怕，感到窒息。林浩承受不起呀！于是逃避就是最好的方法。然而慕雨的性格偏偏是不依不饶的，他越不搭理她，她越来劲。凭什么他林浩这样对待她？他有什么资本？她慕雨捧他，他就是她心里的宝。不捧他，他连棵草都算不上。她越想越气，紧跟林浩身后，他上车，她也上车，下一站就到家了，看他还能往哪跑？没想到，林浩中途便下车了，他宁愿走着回家也不愿跟她同行。
　　慕雨感到了深深的悲哀，这是怎么了？他们两个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呀！为什么觉得还不如陌生人呢？她的心仿佛在滴血，她多么希望林浩能够像她一样爱他。可是现在看来，这只是一个梦了。与其爱一个人如此辛苦，还不如选择被爱呢！至少在疲惫的时候，有一双温暖的手能给她揉揉肩；至少在伤心落泪的时候，有一个结实的肩膀可以依靠。
　　唉！算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就像林浩说的那样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说的难听点就是：活该。打开家门，林浩没回来？呵呵，他连家都不想回来了。就算这样，也绝不松手，这辈子，他林浩注定就是她慕雨的人。慕雨斜靠在沙发上，盯着墙壁上的结婚照。二十多岁的她多么青春，多么年轻朝气啊！时间晃得真快，一眨眼间，十年时间过去了，当初的小姑娘现如今成了中年家庭妇女。她苦笑了一下，嘴角一扯，眼泪滑落。感叹岁月蹉跎，光阴荏苒。
　　她辛辛苦苦追求的爱人从没有爱过她。为了林浩她不惜与亲姐姐为敌。然而，她得到了什么？同床异梦……十年。她缓缓地走进厨房，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拧开瓶盖，对着嘴巴，“咕噜咕噜”仰头喝下。她提着酒瓶子回到卧室，边喝边哭。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她才有时间哭。白天在公司，她尽量装作女强人的样子，而私底下，她却是孤独的。但是她不怕，她有骨气，她始终认为有志者事竟成。
　　“呵呵呵，慕雪呀！你虽然死了，可是你的魂却附在了林浩的身上。告诉我，你是怎样让他爱得死去活来的？”她喝醉了，摇摇晃晃自言自语。其实，她恨，恨慕雪，从小到大她都被全家人捧着，而自己却被遗忘在角落里。林浩也深爱慕雪，而她慕雨也深爱林浩。为什么林浩不愿多看她一眼？她哪里比不上慕雪？她认为她比慕雪强千万倍。慕雨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她索性穿着衣服躺在床上睡觉了。至于林浩晚上是否回家，她已顾不上了。
　　她想，既然他不心疼她，她又何必自讨没趣呢！很快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睡梦中她觉得有人在给她盖被子，她睁开朦胧的双眼，林浩的脸出现在眼前。
　　“林浩，你回来了？我以为……”她说不下去了，林浩稍微对她好一点点，她都会感动不已，“脱衣服睡吧！这样会着凉的。”林浩转身走进洗漱间，拧开水龙头洗脸。
　　慕雨坐起来换上睡衣，靠在床头等着林浩。一会儿，林浩便进来了，他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翻看。
　　“林浩，我们聊聊吧！”慕雨轻声说道，其实她心里有太多的委屈想要诉说。“早点睡吧！明天还上班呢！”他合上手里的书，放在床头柜上。他心里很清楚慕雨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这十年的夫妻之情。还有就是他们需要一个孩子，而孩子就是夫妻之间的纽带，但是林浩从没想过跟她生孩子。
　　“不，林浩，这十年虽然你不爱我，可是你应该明白我对待你是真心的。我是个女人啊！做为女人，我认为我执着于你十年，已经很不容易了。”她真心爱着林浩，每一句话确实出自她的内心。
　　“我知道你爱我，但是，我实在没办法爱你，对不起！”林浩毫不犹豫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爱我…很难吗？”慕雨哽咽道，眼泪也情不自禁落下。
　　“你应该知道，我的爱已经随着慕雪的离世一起葬送了。”说罢，他侧身睡去。慕雨像傻子般呆呆地看着他的后背，早知道是这样的答案，又为什么要问呢？她宁愿他是哑巴，宁愿他一个字都不说，也好过知道答案的痛苦。她的样子似乎绝望透顶，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滴在她的手背上……冰冷，她感觉到了，她的眼泪居然是冰冷的。
　　漫漫长夜，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她痛苦地闭住眼睛背对着他睡去，同床异梦的一晚再次拉开序幕。
　　
　　早晨的公交站等车的人很多，还有许多的学生也在等车。林浩和慕雨站在一边，望着远处缓缓而来的公交车。
　　车刚停下，等车的人们便蜂拥而上。慕雨被人群一下子挤到了后面，林浩见状伸手拉她一把，她才上了车。
　　两人站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手扶着吊环。完全没有注意到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看。没错，她就是安琪，她亲自跟踪他们，了解他们的行程。
　　本来安迪给她安排了别人，但是她固执地非要自己亲自出马。她就是要看看他们这十年是怎样过来的。现在，她看见了，挤公交，挣工资，重复了父母的生活。哼！原来只是小市民的生活。想当年他们也是大学生啊！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安琪穿一身黑色的套装，戴副墨镜，头发散落肩膀。她的容貌被完美地遮挡了，任谁都不会认出来。她想，若不是林浩跟她有一面之缘，她才不会把自己包裹成这个样子。美丽……就是给别人欣赏的，却不能分享。
　　公交车停在路边，林浩和慕雨前后下车。安琪紧随其后，她亲眼看见他们一起进了公司，只是他们……拉开了距离。安琪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寻思着：怎么不像其他夫妻那样亲切呢？莫非他们之间有隔阂？是的，安琪的眼睛洞察了一切。如果真如她想这般，也是件水到渠成的美事。“呵呵呵”她得意地冷笑着，心里别恙滋味。安琪徘徊在百货公司门外，现在她还不想离去。她更想了解清楚他们两个人的任何安排。比方说见客户，跟什么样的客户见面？是男是女？其社会背景之类的。
　　她觉得了解的越多，对她越有利。他们的路她也要跟着走一遍，既然十年前他们的人生她没有参与，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吧！安琪相信她是个很好的演员，完全有能力掌控这一切。哼！谁让他们招惹她了？谁让他们败坏伦理了？活该……她在心里反复地琢磨过无数次，如何对他们。想来想去，只有走进他们的生活才能彻底摧毁他们。正在她为自己的计划感到自豪的时候，慕雨穿身职业套装从公司里出来了。只见她站在公司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一辆出租车从东面驶来。
　　她招招手，出租车停在她面前，随后她坐进后排位置。安琪也不落后，拦了一辆出租车紧随其后。司机看她戴着墨镜又散落头发，而且穿袭黑衣，不禁诧异问道：“您是便衣吗？”安琪透过墨镜镜片，发现出租车司机在打量着她，于是她紧接话题：“嗯嗯！跟紧前面那辆车。”司机说声“您坐好了”，呼的一声，加大油门，他的车跟慕雨坐的出租车并列前行。安琪见状，马上说：“稍微慢点，顺藤摸瓜。”司机一听这话，紧张起来了，心想该不会是抓毒枭吧！那一定要小心了，千万别把命搭进去了。他马上减速，跟在后面，谁料前面的车居然靠路边停下了。安琪看见慕雨下车，出租车开走了，她才下车把司机打发走了。末了出租车司机还叮嘱她：“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她朝他感激地点点头，随后跟着慕雨进了咖啡厅。这家咖啡厅装饰简单，算不上豪华，但也能看出来生意不错，十几张桌子上都坐满了客人。安琪往里面张望，一个服务生过来跟她打招呼：“小姐，需要点什么？”
　　“哦！来杯咖啡，原汁原味的。”说罢，眼睛迅速环顾一下周围，发现慕雨跟一个男人坐在最里面的位置。他们在说什么安琪没听见，只是看见慕雨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对面的男人，男人接过，拿起笔“唰”地一下，签上了名字。签一份合同这么痛快？哼！慕雨有这个做生意的本事？她的本性改不了。安琪确定，不论一个人怎样变化，其本性很难改变。
　　这时那个男人起身拿起包准备走了，安琪毫不犹豫直接拿下墨镜冲到男人面前：“嗨！先生，再坐坐嘛？”安琪妩媚地面对男人笑着。
　　“啊？你是……”男人惊讶地望着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庞。“我是百货公司的……总经理助理。”安琪随口撒个谎，她眼睛的余光发现慕雨厌恶地看着她。安琪接着说：“刚才签的合同作废……”她说到这，只见慕雨站起来，手指着她：“你凭什么？你是谁？”“呵呵呵，我是谁，轮不到你这样卑微的人质问。”她马上回头对着男人：“先生，如果你不想损失太多……你看着办吧！”男人听到她的话，回头看了一眼慕雨，又回头面对安琪，他索性从包里拿出合同撕碎。又把慕雨面前的合同拿起来撕了。慕雨欲阻拦，怎奈晚了一步。男人拉着安琪的手，讨好地说：“听你的，我相信你。”“谢谢你的信任。”说罢，两个人一起走出咖啡厅，留下呆若木鸡的慕雨不知所措。
　　“她究竟是谁？不得不承认……她好美，美的动人心魄。”慕雨喃喃地自言自语。慕雨她居然感叹安琪的美？是呀！她在女人的眼里都能被认同，更何况是男人呢？安琪和那个男人走出咖啡厅，便和他握手道别了。男人似乎很失望，毕竟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撕毁了一份合同，怎样都应该认识一下，一起吃顿饭吧！然而安琪根本没把他这样的男人放在眼里，她觉得随便就听女人的话，不仅会影响事业还会被人看不起。而这个男人就是个例子。她将男人甩在身后，拦了辆出租车便跳上车，扬长而去。她心里很明白，这个男人之所以听她的话是因为被她的美貌打动，并不是相信自己的身份，刚才那种情况，她顾不上那么多，就是为了搅和慕雨的工作。她不会让她顺顺利利地完成。坐在出租车上，她心里乐开了花，这是她回国后第一次开心。想到刚才慕雨气急败坏的样子，她高兴地笑出了声。司机从后视镜里一睹她的芳容，又看见她自己在笑。
　　于是鼓起勇气问道：“这位小姐很开心嘛？有什么喜事分享一下？”安琪稍做考虑，靠在座位上说：“惩罚了一个恶人。”“哦？小姐真是侠肝义胆啊！想必这个人肯定得罪你了。”“嗯嗯！她活该。”安琪的眼睛透过车窗玻璃望向车外。司机见她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也不再说话了。他倒是很识趣，安琪想。此刻慕雨在咖啡厅内，端起咖啡一口喝下。她生气了，非常非常生气。心想：这个女人凭什么干涉她的工作？即使她是总经理身边的人也不能搅和她的工作呀！好不容易签的合同就这样没了，可惜呀！
　　
　　做成这一单业务一下子就能拿好几万的提成啊！这些客户只要签合同，一签就是好几年的合同。哎！到手的鸭子飞了……想到损失了一笔大生意，她心里怄得很。这么多年了，她和林浩都买不起汽车，一直起早贪黑地挤公交车上班。本想着做一笔大单，然后拿上提成买台车开，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辛苦了。谁曾想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破坏了，哎！原来漂亮真的能当饭吃，她失魂落魄样子被刚进门的韩总都看在眼里。
　　“慕雨你怎么了？”韩总朝服务生招招手，服务生站在他对面。他接着说，“拿杯咖啡。”服务生转身进了吧台。
　　“韩总，你怎么来了？”慕雨惊讶地看着他。
　　“今天在公司有点闷，出来喝杯咖啡。”韩总的眼睛在她身上打量。
　　“哦！”慕雨应了一声，低下头，“心情不好？签好的合同又反悔了。”她不敢提那个女人，她怕那个女人万一真是韩总的情妇，那以后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没事，别急，慢慢来。是不是有什么困难？跟我直说就行。”韩总拍着胸脯，一副仗义的样子。
　　“我没困难，就是每天上班挤公交，怪累的。”她觉得很难为情，低下了头。
　　“那这样，我想想办法，看看公司能不能给你配辆车。你别急啊！”说罢，韩总拿起手机拨了一组号码，话筒里隐约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韩总大概说了一下慕雨的情况，并说是公司的老员工了。对方说有台旧车正闲着，不妨先凑合着开，韩总接着说下午就过去提车。
　　“解决了，下午去提车，旧车也是车，暂时开着。”韩总对待员工倒是体贴。只是慕雨突然觉得不合适，公司员工那么多，莫非都给配车？管他呢，先把自己的困难解决了再说。
　　“谢谢韩总，你可是给我解决了一个最实际的问题。”慕雨真诚致谢，端起咖啡跟韩总碰了一下杯。谁料，韩总可不是个轻易帮助别人的人，除非她是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