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套筒扬威炮厂爆炸（2）

　　小七见大娘急切的样子，想老套筒就没外露过，她是怎么晓得的？难道看见过老套筒子的以往？笑着说：“大娘你放心吧，老套筒就是老套筒呀，威力大着呢，别说野猪了，老虎也不怕！”大娘闻此心里嘀咕，天下绝不会有第二个老套筒，那么巧的事儿梦里兴许有的。清清楚楚听到“老套筒”，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想到自己曾经熟悉的老套筒，已是销声匿迹几十年了，真的又出来了？目不转睛仔细看着小七的脸膛，不由得“啊”了一声，骤然脑海里耸出一个熟悉的人来，兵荒马乱的岁月情景，往事重现，仿佛漂浮在眼前。
　　在烽烟遍地阴霾弥漫的日子里，记得有一天，冷风萧萧，青霜白露，太阳苍凉无光像贫血病人的脸煞白煞白的毫无生气。一个身材魁梧雄赳赳的青年，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口阔鼻端，络腮胡须，面色红润，七尺多高，走路带着风响，透着英豪的气魄。穿着黑色大氅，内里一身白色衣着，腰系紫色战带，项挂铁念珠，手腕套着铁手镯。他左肩背着禙搭，右肩扛能有六尺长套着蓝皮套的家伙，武武浪浪的样子，大步流星向院里走来。父亲急忙了迎出来，拽着那青年的手说：“兄弟，自歪头山（河南泌阳境里）同土匪死斗一回别去，一晃年余不见，甚为思念，快，屋里请！”说着接过那家伙，好沉，吃一惊道，“好家伙！百十斤重，啥宝贝啊？”青年笑笑道：“也算宝贝！”就来到屋里。父亲将那“宝贝”靠墙根放下，移桌搬座，上茶敬烟。父亲招呼娘准备炒菜做饭。自己坐一旁装着玩，听他俩谈话。那青年解开腰带，露出一圈明晃晃的子弹，拔出一柄手枪给父亲看。只见这把短器，雪亮刺目，小巧玲珑，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气，仿佛闻到了血腥的气味。父亲说：“左轮？勃朗宁？利剑？”青年说：“雪箭！德国造，‘白风死’号！一梭子能打七十发子弹！从敌人司令官尸体里拔出的。打着过瘾，美得如过年吃肥肉般的解馋。”边说边笑，高兴得什么似的。父亲说声：“厉害！”就到柜里取出两瓶“张家老烧”道，“这是自己依着俺们祖传酿酒技术酿造的果酒，兄弟品尝如何？”青年说：“哥哥还会造酒？传承杜康，太好了！”父亲叫母亲炒下酒菜。青年说：“大嫂别炒，一有菜我就不喝了。”父亲作罢，斟两杯酒，说：“我也是马虎眼，咱弟兄相识已久，从未过问兄弟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青年说自己：“我也是二模糊。老家在泌阳白礳垛山根下的焦阁老坟石村住，父母在我两岁时把我丢给亲戚参加革命走了，据说在一次战斗里相续牺牲了。后来二十岁那年，见到附近大恶霸欺人太甚，就一火拿菜刀把他全家砍个片甲不留，跑了出来。拉一帮弟兄，打富济贫，闯荡至今。后来就精心设计杀伤力无比强大的老套筒，在泌阳县羊栅镇刘铁匠处打造成功了。有了这个老套筒，谁也不怕，大仗小仗都能取得胜利！”说着就要摆势那物。取出来钢亮钢亮，贼光刺目，上面有几个字“张士滙”，非常耀眼。青年说这是他的姓名。张士滙把老套筒每个部件拆卸透彻，述说各种功能以及射击杀伤的效果……自己对老套筒铭记于心了。几十年一晃过去了，几经风雨沧桑、生活的艰辛，老套筒从记忆里几乎消失了。如今又听到它的威名，怎不使心中震撼？
　　老人仔细端详七子的面目，发现那福福态态的脸庞，那鼻子耳朵长的和当年的张士滙面貌十分相似，便知是张家之后了。问小七道：“你爷爷叫啥你知道吗？”小七说：“父亲在世时说过，叫张士……什么什么记不清了。”大娘说：“张士滙！你果然是英雄之后，怪不得富富态态，一脸福气像！”七子听了大娘的话，不无感慨地说道：“不想大娘对老套筒了如指掌。我回去仔细瞧有这几个字儿与您说的一样不。”大娘说：“错不了！”话刚落音，涛涛笑嘻嘻地来了，说：“奶奶，昨晚我梦见太祖爷了，穿的狼帽金圈像大官！你说好不好？”大娘没好气地说道：“好个屁！看你七叔的爷爷，抗日救国英雄！”涛涛说：“奶奶啥也不知，当官比抗日好！”大娘生气道：“滚，再胡扯我拿棍子打死你！”涛涛气溜溜地走了。老人又对七子说道，“老套筒可是当年你爷爷的威名赫赫的家把式，杀死好多好多的坏人，还有日本鬼子。听说疯狂的年代里不是被人给没收了走吗？怎么又冒岀来老套筒？咋整的蒙事儿？”七子说：“嗨，大娘，我谁也不蒙他。这老套筒俺妈事先埋了，才逃过一劫。现在挖岀来成锈铁杠，打磨打磨还挺亮，那扳机和撞针还很有弹劲，用手一扳，就‘当当’地响起来。”大娘说道：“你爷爷当年可是岀了名的抗日大英雄！”接着就叙述了一段有关老套筒的腥风血雨的故事。
　　“当年，你爷爷他摸着我的头说：‘小姑娘，跟我学打坏人吧，我给你好吃的。’那时我才十二岁，他就给我一捧糖块。你爷爷很有头脑，老套筒就是自个琢磨岀来的。火力强，杀伤面大。他用老套筒杀死了好多好多的日本鬼子，成了响当当的抗日英雄，老套筒便是他的大号。刚岀，你爷领了好几百号人，专门劫富济贫。土匪和赶上——‘赶上’也是干坏事无赖地痞。他们一听到老套筒，都吓得屁滚尿流，一个比一个逃得快。凡是被捉着的土匪，你爷爷不让杀害，说都是中国人，不能自相摧残，要团结，共同对外。这些俘虏都归顺了老套筒。在桐柏和唐河、南阳等地串联了一大邦人马，专门行侠仗义。老套筒撞针指头粗，把子上有个铁环，上有钩儿钩着撞针，手一撸，就打岀了扇子面的子弹，蓝光乱闪，杀死一大片坏人，速度快得谁也躲不了。”小七说：“大娘，你咋能知道这样清呢？”
　　大娘说：“我咋知道这么清楚？不是告诉你了吗？你爷和我父亲至交——叫我看老套筒的部件，能不清楚吗？打仗时候，老套筒一响，坏蛋们应声倒下，尸体如同下红术母子一样码了一大片……那当儿，正赶上小日鬼子侵略咱国的时候。小日本比野兽还恶了，烧杀奸淫，坏事做绝。国难当头，咱国人不是好欺负的，华夏都有血性。你爷爷扛着老套筒，联络了湖河两省的老百姓，黑白两道，不管啥人，只要抗日打鬼子都有奖赏——土枪土炮，铳弩刀箭，长梭长标，几万中国人，开到了信阳洲，同鬼子大干一场。小日本吃得膘满肥胖，力气又大，家伙又快，几个中国人对付一个鬼子，拼得好惨呀！结果，鬼子被打得人也翻了，马也仰了，像夹着尾巴的狗似的逃窜，窜到了桐柏山上的二道葩寨，竖起了膏药旗，呼呼喘着末了一口气……二道葩寨是古老的寨子，石头墙丈八高，鬼子掏了枪眼子，仗着有挡墙，就得意忘形了……”
　　小七感到小泥巴蛋日本跑到好大的中国耍威风可笑，问大娘说：“那小日本他们国家好好地不住为啥来祸坏咱们咱们国家？麻雀欺负老牛的！”
　　大娘气呼呼地说：“不就是看着那个时候咱国穷，没有上进心，不团结，各顾各的，贪生怕死，软弱可欺。小日本鬼子像如入没有人的地方肆虐禽兽之能——杀光，烧光，抢光——老天呀，这不是要消灭咱国吗？这些狗杂种万万没有想到结果碰钉子了，更万万没想到伟大领袖毛主席领导的中国人民有骨气英勇顽强，不怕死，保家卫国豁出命的！老套筒一声令下，把这野兽一样的日本鬼子包围在寨子里。岀家僧人也参加了战斗。鬼子据高朝下，机枪疯狂扫射，‘咔咔咔咔’地呼啸着抓人头皮，群山乱叫。咱们的人们被鬼子打死了一拨又一拨，但没人退缩，一个劲地往上冲。前头人倒下，后头人跟上，不停地向鬼子拼死进攻。这些强盗被中国人不怕死的劲头子吓儍了眼。鬼子的机枪声音越来越稀，子弹打完了。咱们枪炮弓弩呼啸齐发，大山像要塌了一般，山寨里浓烟滚滚，火光冲天。鬼子‘嗷嗷’乱叫，窜岀火海，端着刺刀，像魔鬼一样冲下山来。老套筒劈雷似的大吼一声，人们挥舞着长矛大刀同鬼子展开了殊死搏斗。大刀削去了鬼子的脑袋，长矛刺穿了鬼子的心脏。老套筒喷着蓝火，强大的杀伤力，好不威武。我父亲使一口刀，像切瓜似的朝鬼子剁去。我躲在一旁吓得心里乱跳看着惨烈的搏斗。鬼子灭绝人性，刺死了不少的中国人。尸横山坡，鲜血乱淌，绿草变成了红花。有的咬着鬼子的耳朵，有的咬掉鬼子的鼻子，有的挖掉鬼子的双眼，还有的嘴里叼着鬼子的指头。老套筒浑身都是鬼子的血浆……人们同鬼子搂抱着，撕咬着，滚作一团，掉进了悬崖里，和鬼子一起死掉——惨不忍看的肉搏战——我父亲和一个鬼子也搂在了一起在血泊里滚着。我也不知道害怕了，搬块石头朝鬼子的头上狠命地砸去，鬼子死了。父亲看见老套筒正在和两个鬼子撕斗，就冲了上去打死了鬼子……无数英雄壮烈牺牲，血洗大山——桐柏山上的杜鹃花像燃烧的烈火，就是英雄的鲜血染出的光彩——最后，这伙强盗在咱国人的老套筒和大刀梭标长矛里被彻底消灭了……二道葩寨的最高点矗立着一座高大的石碑——抗日英纪念碑——悼念为民族尊严英勇牺牲的战斗英雄，永远活在人民的心里。后来，鬼子投降了。小日本投降以后，中国人应该一心一意团结建设新中国了，可是，不，老蒋接着打内战，窝里斗开了。老套筒参加了共产党的军队，立了很多战功，当上个旅长。在徐州大战里，不幸中弹身亡——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没死在鬼子手里却死在同胞的手里——又谁能知道这象征着中国人英雄精神的老套筒竟然没有失传！现在听见老套筒的名字，我又看见当年壮烈牺牲的民族英雄们……”
　　小七听了大娘悲壮的叙述之后，才知道老套筒凝结着抗日英雄为捍卫祖国尊严不畏强暴、英勇战斗、光荣牺牲的悲壮精神，铭刻着可歌可泣的民族革命史诗！不无愤慨地说：“大娘，日本鬼子欠下咱们的血海深仇，一定得讨还！”大娘说：“对，忘不了这。一定要记中国人有志气，莫忘国仇。现在的好日子来得不容易，是无数英雄拿命换来的。”
　　七子想，这老人别看年岁大，还挺关心国家大事的，说道：“大娘呀，听您一说老套筒的光荣历史我就感到用来打野猪真是不尊敬了爷爷的英雄形象了，有点于心不忍啊！”大娘说：“桐柏山上野猪多，窜涧跳豁，可凶猛了，有时候还跑下山祸害水稻。上山逮它还是小心为好。”七子自信道：“没事的，扛上老套筒，带上兽夹子、兽套子、弓弩、吊网、兽攮子、炸药弹，再厉害的野猪也不怕。”大娘取出几个圆蛋蛋说：“没事防有事，不可粗心大意！小七，我还保留了几颗防治猪毒疯的药丸子，上山去的时候带上吃了安全。”胡生突然智慧闪现，道：“等到野猪下崽的时候再去，抓野猪崽儿好办野猪养殖厂。上山时候带着照相机，给野猪合影留念，我写篇深山捕猪记，给七哥扬名。”，斜楞着七子又说，“人活谁个不为名，后世传颂？你说是不是，七哥？不过，我娘吹的老套筒子热闹东京的我就怀疑了，能有恁厉害？厉害了全世界都造出来了！”他疑病又犯了。因为这，后来吃个大亏，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小七说：“你信不信没关系，不过逮野猪崽确实发财的意义深远的。记着等化子回来时配麻药，野猪闻到麻药乖乖就范，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逮着它了。”胡生说：“什么不费吹灰之力？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了！《孙子兵法》的经典名句名。”
　　“兄弟，你说话欠妥，哥给弟改一个字，其意义就大不相同了。”七子想这胡生还文人呢，说话不思量，说道，“我用心给你纠正纠正就圆满无碍了！”胡生听了心说，你七子充得不像，能纠正个啥屁？冷笑一声说道：“愿闻其详！”七子哈哈大笑：“不战而屈人之猪！”说罢扬长而去。欲知后事如何？往下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