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病房里的尴尬

　　张进财接着对雪莲表白道：“的确，当时你雪莲是咱们学校的一枝校花，不光杨辉喜欢你，不瞒你说，当时我都想追你，只是觉着和杨辉一个县里的，我不好意思抢他碗里的饭。如今啊，我也成了一个可怜人。”
　　徐志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看来我们的张老板够仁义的！”
　　张进财认真地道：“嗯，志伟，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一个县里的，论我的情商，杨辉他可不是我的对手！”张进财又看了一眼雪莲。
　　“张进财！你太坏了，把我当什么了，当成物件抢来抢去。”我气的又白了张进财一眼，对徐志伟道，“你停车，我下去！你们走吧。”
　　张进财赶忙给我赔不是，道歉！
　　徐志伟回头苦笑了一下：“雪莲，杨辉已经不在了，我觉着张进财挺不错的。他老婆才死了。”
　　“哼！下辈子吧。”显然是我还在生张进财的气。
　　依旧是眼睛红红继续道：“杨辉尸骨未寒，我还没有去祭奠他——太不现实了吧！”张进财看着我，似乎有点尴尬。
　　我接着道：“杨辉说了，他在前面等着我——”
　　“赵雪莲！你想殉情吗？”张进财吃惊地看着我。
　　然后接着又道：“你说杨辉在前面等着你！那是梦，是你自己潜意识里产生的。现在是啥年代了，你不会相信有鬼神魂魄之说吧！亏得你还是共产党的干部。”张进财瞪着眼睛等待着我回答。
　　我看了一眼张进财，平静地说：“那倒不是，进财，杨辉的死，这个现实，我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么多年，他没婚，我没嫁，是常人难以做到的，可见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多么的深。”
　　“你这么说，还能讲的过去！雪莲，只要你心目中没有别的男人，我等。”
　　我面无表情的脸上没做任何反应，徐志伟接过来道：“进财，你也不要着急，要给她时间，如果你真的喜欢雪莲，就要体谅她现在的心情！”
　　徐志伟这么一说，我心里似乎得到一点宽慰。张进财心里一阵高兴，动情地道：“雪莲，我们一起面对，杨辉生前是我心目中最敬佩的人，我在杨辉身上看到了真正共产党干部的形象，我没少帮他。”
　　“嗯，这一点我知道！”徐志伟道。
　　“只要你现在心里有我，下辈子我也等！前半辈子稀里糊涂地过去了，后半辈子，我也尝尝爱的滋味。”
　　我看了一眼张进财，有点难为情地道：“进财，我该怎么说你。”
　　徐志伟又道：“杨辉他是一个很优秀的干部，跟了我这么多年，工作非常认真，他的事迹经常出现在市日报上，前几天市委组织部张部长对我说拟提拔他为县委副书记。”
　　“哦！”我惊愕道。
　　徐志伟接着道：“没想到，他死了，我们党失去了一位好干部。不过这次他舍己救人的壮举，我从医院回到机关，立即通知宣传部门整理他的事迹，广为宣传，号召全县人民向他学习。并报请市委，追认他为烈士！”
　　我哭着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
　　接着徐志伟又感慨道：“唉，死了，真是遗憾！雪莲啊，还请你节哀顺变。死者不能复生，咱们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我点了点头，徐志伟接着道：“你们如此相爱，这个结果是谁也不想看到的，既然已经这样了，我还是要说一句：张进财真的很不错，希望你能认真考虑。”
　　雪莲看了一眼张进财，没做任何回答，又对志伟道：“你能把这些年有关他的故事讲给我听吗？”
　　徐志伟沉思了一下，向车外望了一眼，对我道：“他的故事一时半会也说不完，这不到家了吗，有机会我再给你讲！”
　　眼看就要进县城了，徐志伟拿出手机拨通了烈士陵园的电话：“喂，烈士陵园吗，我是徐志伟！”
　　对方话筒里传来：“徐书记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啊？”
　　“你准备一下，我有一个老同学，想去祭奠一下杨辉，你简单地布置一下好吗？”
　　“杨辉？好像这里存放的骨灰没有叫这名字的。”
　　“前几天才死的，他们没送到你这里来吗？”
　　“没有，好长时间没有人往咱们这里存放骨灰了！”
　　“奥”徐志伟挂断电话，又拨通了医院院长的电话，“我是徐志伟，杨辉的骨灰放哪里了？”
　　“徐书记啊，你回来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说！”
　　“徐书记，杨辉他没死，又缓过来了，不过成植物人了，还在咱们医院里！”
　　“哦！”看得出徐志伟有点惊喜，我心里也一阵高兴，脱口而出，“他没死？”
　　徐志伟点了点头，随即车子进了县城，直奔医院。
　　县医院的病房里，肖艳梅正在给杨辉檫洗身子，边檫洗边念叨：“哥啊，你啥时候醒过来啊？如果醒不过来，俺就这样伺候你一辈子！”累了，直了直腰，又接着檫洗起来。
　　我们推门进了病房，见有人来，她忙给杨辉掖好被子，瞪着眼睛看着我们。
　　能看出来，对我们的到来，感到意外。随即恢复了镇静，对徐志伟道：“徐书记，你来了。”然后将目光转到我的身上，吃惊地看着我——
　　我也看着她，心里道：“她怎么长得竟和我如此相像！”
　　这时，她眼睛一亮，看着我，走过来，拽住我的手：“姐姐，你终于来了。刚才我还想，你要是在，就好了。也只有你才能把他唤醒！”
　　我没有理她，来到杨辉的床前，像是熟睡中的杨辉，一动也不动，看着毫无反应的他，我心如刀绞。眼睛里滚动着泪水，好半天，抬头对徐志伟道：“一路劳顿，你们都累了吧，到现在还没吃饭，你们先吃点饭去吧。”
　　徐志伟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好吧！”然后对张进财道，“进财，你给宾馆打个电话，让他们给留一个房间，我们过去吃点饭，吃了饭也好让雪莲早点休息。”
　　就在这时，一对年轻人手里捧着鲜花进了屋，只见男孩啼不成声地道：“爸爸，爸爸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接着女孩又道：“爸爸，我们兄妹俩在国外，前几天打电话你还说好好地，不用牵挂，怎么今天这样了？”
　　我心里一咯噔：哦，他还有一对儿女？下意识看了一眼徐志伟——
　　话音没落，有一对青年男女进来了，女孩泪流满面，扑倒在床前，摇晃着杨辉：“爸爸，你醒醒，你的女儿看你来了。”哭了半天，抬头对肖艳梅道，“妈，我爸怎么出的车祸？”
　　肖艳梅红着眼对男孩道：“儿啊，他是为了救我，才这样了。”
　　“爸”、“妈”，我疑惑地看着肖艳梅，又看了一眼徐志伟，一头雾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心道，徐志伟啊徐志伟，你干嘛要骗我？
　　这时，徐志伟拽了我一把：“咱们走吧！”
　　我没有动，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使我非常尴尬，我真的不知道该相信徐志伟，还是相信眼前的现实！我对肖艳梅道：“我是杨辉的同学，听说他病了，来看望看望他，没别的意思。”说完跟着徐志伟往外走。
　　“姐姐，你误会了，杨辉哥天天想你盼你，你怎么说的这么轻巧，你若是走了他可真的没希望了。”
　　听了肖艳梅的话，我的心情非常复杂，我说过我是不会搅进别人的家庭里，辛亏杨辉没有知觉，既然肖艳梅这样说，我就尽尽义务，万一他要是醒过来：一是对得起杨辉，二来也对得起他们一家人。于是我又对肖艳梅道：“我不会马上走的，出去吃点饭，明天再过来！”
　　就这样我们离开了病房。
　　在宾馆里，我们三个人简单地吃了点快餐，说实在地我一点食欲也没有，草率地吃了一口，心里烦乱急了，说他没结婚，哪来的这么多儿女？
　　肖艳梅为什么张口喊我姐姐！把我当什么人了？像旧社会一样，大婆小婆？她毫无顾忌地为杨辉擦身子，还有那两个孩子，喊杨辉爸、喊她妈，人家这不是一家人吗？
　　徐志伟在干什么？也许杨辉根本就没有死，他老婆为了让杨辉醒过来和徐志伟设的局，不过能看出来，杨辉心里一直有我。不管什么原因，我一定要帮这一家人！
　　吃过饭，张进财对我道：“真的非常庆幸，没想到杨辉能起死回生，以后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徐书记忙，我没事！你来到这里举目无亲，可别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我点了点头，张进财离开宾馆走了。
　　徐志伟道：“雪莲，我送你到客房休息吧。”
　　我道：“志伟，我们到外面走走好吗？”徐志伟忙道：“大冷的天，我知道有些事你很想知道，这样吧，我们到宾馆的会客室坐会吧！”
　　我跟着徐志伟到了宾馆的会客室，我问志伟道：“志伟，咱们还是不是同学，有什么事你直说不就完了吗，你为什么要欺骗我？还说以你的人格担保！”
　　停了一下，我接着道：“杨辉的经历多复杂我不知道，人家现在一家六口人，这不是假的吧！你也好意思拿我的白丝绢，去编瞎话！”没等徐志伟说话，我又接着道，“其实你照直说，我也会义不容辞来帮助这一家人。”
　　徐志伟一脸严肃的表情：“雪莲，我一个县委书记，太无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