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祸福相倚获光荣（1）

　　有溜道∶幻化人生多反舛，祸福相倚岂用谈。好事亦能招不测，坏事因何生善缘？自古天道非有意，浮尘纷纭是偶然。
　　话说胡生在“天梯”那里碰了老鼻子灰，心情极坏，忽然听得有人吼叫和女子的哭骂，乘了怒气奔了过去。他怒目而视，竟然是田大楞真的在“吃鱼！（强奸）”这田大楞真缺德到他妈的肚子里了，不管小女子的苦苦哀求，死死压到人家身上，退着自己的裤管……这个色棍本性难改，上学时屡有绯闻，不想他年纪大了，兽性非但不减，反而变本加厉更为凶猛了。这女子也是倒血霉了，落到色包之手，面临被撕碎的危险！胡生曾被佛书熏染的一点正义之感，瞬间爆发，冲上去，怒火熊熊燃烧，雷霆似的吼道∶“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岂容畜牲欺污良家女子！”飞起一脚照大楞没尾巴黑不溜秋的腚狠狠踢去！田大楞“妈呀”一声，把持不着自己肉块儿，“嗖”的一声从姑娘身上越过，一头栽到河沟里，一脸泥巴，捂着屁股叫唤。姑娘提起裤子站了起来。胡生仔细看那姑娘，觉得面熟，细细想了一回，吓了一跳，说道∶“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在县医院上班吗？”姑娘扑到胡生怀里哭起来。他把她推开说∶“哭甚？还不快跑？快！”这姑娘原来是县医院妇产科的医生云子，姓李，叫李云子，和胡生曾是同窗同学。她二十有六，只长的面似荷花，亭亭玉立，颇诱异人眼球。也是礼拜日去二姨家办事情，误了钟点儿，路过河湾，碰到不曾料想的悔污之事儿。岂不知这姓田的早就对她觊觎十分，踅摸着她的踪迹，便至此猎艳而中，不意胡生挺出化险。姑娘说∶“生哥，他力气大，你非他对手，咱俩跑吧！为我你若临此大险，我可怎办了的？”胡生无语连推带搡把云子催了去。
　　田大楞一身泥浆，跳了起来，骂胡生：“你这个冤家对头，冲散了我苦心经营的好事儿！”他说：“田大楞，啥年代了还干这缺德事儿？老牛吃嫩草！尿尿照照自己的熊样子，真不要脸！”也是老田曾学过三脚毛功夫，会个一招两式远远不及胡生的功夫。田大楞趁胡生松懈，摸个坚硬的坷垃头打了过去。胡生没躲及，只觉“嗡”的一声，眼冒金星，眩晕得差点儿跌倒。田大楞步步逼来……胡生钢牙错咬，火般的怒气一股脑儿惯摔出来了，非把这坏蛋变成太监永远不能再邪人了！可惜这一脚竟然没能击中XX，却踢到腿根，大楞苦叫一声，倒在地，半天起不来了。胡生边骂边尿尿。那田大楞趁此攒着劲儿一跃而起，猝不及防冲向胡生，二人揪抓起来，扭成了一个蛋儿。田大楞五官都被胡生修改了一遍，血淋淋大花脸一般出来了，牙齿被砸掉两颗。胡生的衣服被撕烂，头上热辣辣散着血腥味………就那样，撕抓鸡啼五更，老田给胡生打了个半死，躺地喘气儿，嘴噘得像鱼儿一般！胡生回头又踹了两脚，摸摸那鼻子还一个劲地喘气儿，料也离命远之又远，骂道：“你就装死吧！”踉踉跄跄往家奔去。
　　
　　再说大娘见生儿拿黑鳖看朋友，日落不归，放不下心，默求佛祖保佑平安无事，夜里合不了眼，乱想一气到天明。鸡子跑出鸡塒，院里闹腾得不像。老人端一盆谷抓一把撒着喂鸡子，看着花红雨点的鸡，没有高兴，还想胡生因何一夜未归。此时，一阵急促脚响，飞着土尘、踏着晨曦，急匆匆来到院里。大娘见状，吓了一跳，瓦盆失落，打个粉碎，群鸡惊叫四散飞逃。
　　来人头发蓬散、满脸污血、衣服破烂、打着赤足，似厉鬼一般。大娘看一眼就跑，跑着喊着∶“有鬼了！有鬼了……”那人拽着老人说∶“哪有鬼呀？是我啊娘，为啥说我是鬼？”娘转头仔细瞧，见上翘的口角，才确认不是鬼，竟是自己儿子！“你这是怎么了？”娘失魂似的抱着儿子呜呜大哭，“走时囫囫囵囵，回来就破成这等模样儿的，给谁揪抓的？咹！有这样揪抓的吗？不要命了？打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大人物领兵打仗就真能，你就不学能？吃大亏了不是？真英雄，硬着头给人打得血糊淋啦的，叫娘心刀割锥刺一样痛！你弄这叫啥事咧？”胡生听娘的话，心里不好受，说∶“娘，以后再遇到坏人打架，一定学持久战，游击战，运动战，麻雀战，故而能示之不能，用而示子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大娘听不懂军事术语，心想，你原来懂打仗的道理，咋知道给人打成这样？嘴上谈兵，能吹不能行啊！说道∶“不让拿鳖看人，就不听，事翻了吧？就不知那鳖黑不溜秋不是好心人，有好事给你搅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胡生说∶“别埋怨了，以后吸取教训，听您的！”娘说∶“啥事你听过？不识钱不要紧，不识人可不行！你对那人不知根底，小七胡诌八咧，把你坑这样？见小七问他安的啥心！？”胡生眼神斜几斜说∶“我当他不会诳人，不想不老实，耍弄我？他不想好了！”
　　当娘的佛前烧几炷香，求告道∶“华光老祖，您是好心佛家，为啥指示您放生的鳖把聪明蛋害得好惨呀！难道这是因果？”胡生说∶“啥因果？走路没小心栽跟头，跌得头破血出了，没了感觉，睡到明。假如打架，早用《孙子兵法》叫他全军覆没！”就安慰娘道，“娘不要伤心了，得想着眼睛，上年岁好花眼，流泪多眼昏。化子说眼好泪肝肾亏了，黑豆何首乌治眼好。”大娘说∶“伤得像活不成样子的还提化子何首乌？头栽石头上，河里有石头？不小心啊！”头开始豁豁地痛了，他不耐烦了，说∶“娘，您少说两句没用的行不行啊？这会儿心烦的！”大娘像哄小孩轻轻拍拍儿的头，潸然泪下，说道∶“若果伤了头里的聪明便给化子一样儿的缺心眼儿光讨饭吃咋办？不信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前，不听老人话，就是长不大！受大罪了吧？以后可要长记性，记着四条腿的乌龟王八，坏心眼，给人打灾使坏，千万别指人给你便宜！”胡生觉着耳朵里呼呼叫了，发脾气吵∶“树老根多，人老话多，啰里啰嗦不消停，稳稳心不行吗？”娘说∶“你烦我了！我再说一句，想叫我说我也不说了。你再走路可留心，一个小坷垃蛋不起眼，使起坏来绊死人。走黑路打盏灯，不打灯鬼打墙，鬼打墙就是鬼使坏迷人，迷着你走不出鬼的圈套。”胡生说：“娘迂腐！世上哪有鬼？鬼是人扮的，专干见不得天的事的人就是鬼！看我把钟馗请来，看谁再敢鬼！”大娘说胡生∶“给你爹一样子，一条筋跑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没鬼你在河湾里鬼给你打墙？一夜不回家，河里闹腾一长黑？菩萨呀求求您，保佑生儿头快好，以后不再有不好的事儿冒出来，好了我上太白顶烧香还愿！”
　　
　　化子回来了。化子见到胡生的样子，吓得心颤，想自己是胡生家的保镖，离开不到两天，生弟招诸灾祸？真邪了门了！问道∶“谁给你打成这了？吃熊心豹子胆了！”胡生说∶“石头，石头比熊心豹胆硬多了！”化子说∶“你就蒙吧！石头长手了，能把衣裳撕破？”盯着他的衣服并有许多斑斑血迹又说，“你就这样了还没实话？真是可喜可贺！”胡生听化子调门剧话，想他故意擦刮看笑话，没好气说∶“你什么心态？故意给伤口撒盐是不？”化子憋不着笑强忍着，便打个喷嚏说∶“明明给人打了，还……”胡生伸手捂化子的嘴，低声说∶“看破别说破，说破没奈何。慈母若闻之，心中似刀割！”说罢，去冷水洗头了。化子拦劝∶“红伤万勿碰冷水，得破伤风就悬祸了，想活也活不成！”胡生吓得不行，蹲地捂头，连连叹息。但过一会儿就不信化子话，见他匆匆而去，胡生斜着眼，拿指头捣化子背影讥笑∶“胎！见红就拉稀，院里有厕所，舍近求远，吓破胆了！”不大会儿，化子领着毕医生来了，给胡生打一针破伤风抗毒素，化子这就顿感轻松了，就忙着到厨房里去了。大娘说∶“烧水的？”化子道∶“烧艾叶盐水的给生弟洗头。艾叶除风，盐能消炎，活血止痛。《儒林外史》里范进中举了，得癫狂失心，栽到撞墙上，头破流血，就用这方洗好了。郑屠户才敢打他。这是秘方，你可记好了胡生老弟。”胡生斜着眼，揉揉眼说∶“如何与范进比？人家中举了，我是中计了！‘天梯’是骗人家伙！”化子笑也不敢笑，说道∶“你是中你自己的计了！不管怎么说，治病的多知道点儿有益无害的。”胡生撇撇嘴，不屑一顾地说化子∶“你！胡扯八道呢！《儒林外史》没药方儿，吴敬梓不学医，曹雪芹学医，《红楼梦》许多药方儿，还挺实用。这会子头不痛了。想当文学家，不当医生。”化子想胡生利人的事儿绝不去做，自专心以至胡编瞎扯淡着倒是拿手！说∶“别急，等神经功能恢复，就痛庝钻心了。”化子一边说一边去房后拽新鲜艾蒿，煮一盆艾叶盐水给胡生洗头。
　　伤口遇盐神经立即恢复敏感，如刀割火燎一般难受。胡生咬牙切齿恨了起来，说那个褦襶子淡而巴唧，显派他老表能耐，骗我白劳累一场，遭此不测，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化子道∶“怎么？老师管教你了？严师出高徒！虽然，心机不错，可严得太凶了吧？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焉有怀才不遇之理乎？”胡生说∶“讨饭化子，在我面前之乎者也，鲁班门前耍大锛，不自量力！”化子道∶“量着力的！你说你老师家在何方，我去打抱不平！”胡生摇摇头摆手阻止化子，说他除了讨饭啥也不行，别一波未平又来一波！化子突然惊叫∶“胡生你的脚！？”胡生看脚，少了个脚趾头的脚，如何又掉个脚趾甲，渗着血。化子用艾叶盐水清洗了伤口，止了血。胡生换衣，开始做梦。
　　大娘见生儿伤成这样子的又写字儿，便说这孩子心狠：“脑子撞成这样还不放过脑子，把脑子欺负死了你就安生了？”她劈手夺了生儿的笔，没好气的训，“你要脑痴呆呀？明天再给你弄十斤核桃吃，再好好补补，大脑就灵活了。”突然，一阵喇叭尖叫，公安局的警车来了，堵着门子，生怕胡生跑了似的。全村人们“呼隆”一声围了上来，不知发生何事？欲知因由，且看下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