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梅子被净身出户 打工寻儿遭磨难

　　梅子思前想后，儿子小宝失踪后，随即胡英子咋也不见了踪影？如今郑老板被抓走，打工的妇女们一哄而散。梅子望着数口大缸，闻到股股酸臭的味道，感到恶心。前夫王木匠死亡赔偿款让郑老板赌钱嫖小姐挥霍掉，梅子欲哭无泪，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梅子在彷徨中……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梅子从冥想中惊醒，急忙把门打开，几个警察走进屋来，对屋子各个角落拍照，开始询问梅子。
　　“你是郑亿辉的什么人？是他老婆吗？”
　　“我……我不是他老婆，我们只是搭伙过日子。”
　　“你去警察局，我们有些事需要你配合调查。”
　　“警察同志，我……我是给他打工的。”
　　“搭伙过日子？说白了那是非法同居，犯法了。”
　　“不！不是，你们理解错了，我们没有同居，他是我表哥呀！”
　　“好吧！你不能离开这里，我们随时随地传唤你，明白吗？”警察说完走了。惊魂未定的梅子刚刚把气喘匀乎，突然闯进一帮人把屋里的大缸全部砸碎，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对梅子恶狠狠地说道：“郑豆芽子欠我一年房租，他做的啥生意？图财害命胡乱搞，这下好了进警察局了，离蹲笆篱子不远啦！”
　　“欠你一年房租？这……这房子不是郑老板的吗？”梅子胆怯地问道。
　　“啥？郑老板的？胡闹。他手里有房产证吗？”
　　“你是干啥的？”那个人问梅子。
　　“我给他看屋子，是他手下打工的。”
　　“我房子租出去了。郑豆芽子很快就会判刑，你快走吧！和他搅合在一起值吗？”梅子这阵子啥都明白了，急忙把要替换的衣服包好，提起包袱离开这里。
　　梅子两眼一抹黑，举目无亲，欲哭无泪。怀里揣着仅有的百十块钱，她横下一条心就是要饭也要寻找丢失的儿子。
　　梅子一路向北，边讨饭边打听儿子的下落，茫茫人海想找人难呀！她每到一处，都去公安局备案。梅子这一走就是十多年过去了，这些年她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只有她自己知道。梅子不知不觉来到了甘肃境地，在一个豪华酒吧拐弯处一个墙角落窝了下来。她拿出一路讨来的馒头，肚子早已“咕咕”叫，她急不可待地啃了起来。
　　大酒店，华丽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对夫妻模样的人，经过梅子身旁时那个女子有意无意看了梅子一眼，女子突然停下来，仔细地看着梅子。梅子慌张起来，站起身来要走。
　　“你……你是重庆人吧？你……你好像是我小学同学何梅子？”
　　“哦！你……你是杏儿？”梅子看清了打扮时髦的女子是同学郝杏梅。
　　“梅子，你咋混成这模样？”杏儿说完对老公说道，“这是我要好的同学，她好可伶，咱们帮帮她吧！”
　　“好！这事我听你的。”男子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钱递给杏儿，杏儿把钱递给梅子，梅子死活不接钱。
　　“梅子，你……你死心眼，你以为这里是家乡吗？你举目无亲，咋能生活下去？拿着！跟我们走！”杏儿不再客气，上前拽起梅子就走。来到一辆豪车旁边，杏儿把钱塞在梅子的衣兜里，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上车！”
　　豪车向一处高档小区驶去，到了一栋楼房前，杏儿拽着梅子上了三楼。
　　这是四室二厅二卫的楼房。梅子开了眼界，头一次看见这么大房间，惊得嘴巴闭不上，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东看西瞧。杏儿把梅子拽到一间卧室，把自己的衣服找出来，还是用命令的口气让梅子换上。
　　俩人来到客厅，杏儿老公看见梅子像换个人似的，比自己老婆漂亮多了。他心里在想人虽然漂亮，可是命运不好，老婆不漂亮可是命运好，嫁给我多享福。
　　“梅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二婚的老公，对我可好了。他在市委一个局里上班，还是副局长呢！要地位有地位，要钱有钱。你看我们过的日子赶上神仙过的日子啦！梅子，说说你这些年咋过的？”
　　“杏儿，我白活世上一回呀！我经历了辍学、逃婚，二婚、三婚……”梅子说着眼泪流下来。梅子还是忍着悲痛把自己的不幸经历一五一十说给杏儿听，在一旁的杏儿老公也感动了。
　　“梅子，你暂时在这里住几天，我尽快给你找一份工作，让你有一个好的归宿。”杏儿的老公说道。
　　“老公，你的心太善良了！梅子是我小学最要好的同学，我们一定要善待她呀！好了，梅子没有吃饭呢！我去下厨。”梅子跟着杏儿走进厨房。
　　几天后，梅子在当地一所知名学校做了一名生活老师，这是梅子十分喜欢做的工作。她可以吃住在学校。梅子虽然文化低，可是她学习热情不减，一样和学生们读书，学生们非常喜欢她。梅子就是从那时候起开始了她的写作生涯。梅子在这里工作五年，她买了近百册书籍，写下上百万字的小说、杂文、诗歌、自传。她在孤独中读书，在孤独中写作，写作是她的最爱。也许这是梅子一生中最好的时光，可是苦难的命运仍然在折磨她，杏儿的老公因贪污受贿被双规了，被公安局抓起来，最终没收全部家产，判了徒刑。掉进蜜罐子里的杏儿再也高兴不起来，杏儿也被老公的儿子撵出家门。学校裁员梅子下岗了，幸运一时的女人杏儿无形中也成了不幸女人，俩人抱头痛哭。
　　杏儿决定离开这里，回故乡谋生存，梅子不甘心，坚持留下来再就业，她不相信有胳膊有腿的人能饿死。梅子送杏儿去车站一别，对她们来说那是刻苦铭心的一幕，永远铭刻在她们的脑海里。
　　转眼又是五年过去了，梅子已经是四十几岁的人。她租一个棚户平房，还是孤苦伶仃一个人。五年中，她做过环卫工人扫过街，在小区里当过保洁员，还在一家银行当过女保安，最终都是因为身体透支而辞职，最后流浪街头拾垃圾、讨饭混日子。
　　梅子一天夜里做梦，她梦见了自己的长篇小说出版了。她高兴呀！这些年辛苦写作没有白费力，终于有了回报，她手里捧着一沓子钱，少说也有一百万。她翻开小说重新读起来倍感亲切，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下来。好梦再长，也有梦醒的时刻，梅子哭醒了才知道原来是一场梦而已。泪洒枕巾思故乡，想儿心切痛断肠。老父亲你在哪里？儿子你又在哪里？我梅子的命咋这么苦呢？她知道自己的病不轻，死也得死在故乡，她萌发了回故乡寻亲的路。
　　几天后，人们看见一个弱女子在地摊上卖书，近百册书摆在地上，招来爱好读书者的围观。这个卖书人是梅子。梅子把她心爱的书视做自己的孩子，她对每一本书都有着深厚的感情。她是真舍不得卖掉呀！没办法，回老家带不走只有割舍啦！
　　爱书人打开书的封面都会发现有“梅子”字样的签名，弄清楚是卖书人的名字，他们对梅子这个名字感兴趣；看着眼前病态中的梅子，还是能品出卖书人年轻时漂亮的面容。她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为何不借此收藏一本？
　　几天功夫，近百册书籍卖完，梅子晕倒在地上，好心人七手八脚把她送进附近医院。梅子经过医生检查，确诊为糖尿病慢性并发症。梅子不得不住进医院，治疗一个疗程，梅子花光卖书钱，不得已出院了。梅子提前退掉廉价出租房，到手的钱刚好够买一张回故乡的火车票。
　　梅子下车出了检票口，有举目无亲的感觉。偌大的城市没有自己立足之地，如今的重庆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高楼林立，树木成荫。宽敞的大街上轿车川流不息，她感觉到自己是寸步难行。她来到站前派出所打听，才知道老爸住的棚户区早已建成新区，派出所的人看她是一个弱女子，所长派人用车把她送到老爸退休的那个邮局。
　　邮局的保安把她送到老爸家，梅子总算找到老爸家，谢过保安后来到一楼。
　　“咚咚！咚咚！开门！”梅子有气无力地喊着。门开了，一个老妇人探头看了一眼问道：“你找谁？是不是发广告的？推销产品的？你还有完没有完了？”
　　“不是，我是……找何理良的，我是……”梅子没有说完倒在地上，把老妇人吓坏了，急急忙忙跑回屋里把老头子拽出来，指着地下的女人说道：“她晕倒了，她说找何理良，她是你什么人？”
　　何理良蹲下来仔细看了女子，喃喃说道：“活见鬼了，这是二十多年前逃婚的梅子呀！”这个老头子正是梅子找的老爸何理良。老妇人听说是梅子，恨恨地说道：“可能吗？咱们不是听说她在外面死掉了吗？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什么鬼？这是我亲生的女儿梅子呀！还想啥呢？快帮我弄屋里去。”
　　两人连拖带拽好算把梅子弄到屋里。何理良自悟点医术，拿来银针扎梅子的人中，功夫不大，梅子“啊”的一声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