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悲催的女人 第一章 出生动荡的年代 童年和苦难相伴

　　她是一个悲催的女人。
　　一九六六年，一个动荡的年代，她出生在巴渝境内一个小山村、一间破旧的茅草房里。那里山峦重叠，江河纵横。望远处，旷野云雾缭绕，近处树木茂盛，花草遍布溪流旁。
　　她童年的记忆是听妈妈秦雯说的，她是梅子熟了的时候出生的。本家族姓何，父亲给她取名何梅子，乳名喊她梅子。
　　梅子是家中的大孩子，家住在偏僻的农村，要是去趟城里交通十分不便，几乎和外界隔离，经济非常落后，百姓生活十分困苦。梅子刚刚记事就开始参加田间劳动，上山砍柴、割猪草，下河洗衣服、捞鱼摸虾，上树掏鸟蛋、采桑叶喂蚕，男孩子能做到的事她都能做。即使这样，梅子还要遭到父母的虐待，难道说梅子不是他们亲生的骨肉吗？不是的，当地人重男轻女父母祈盼头一胎生男孩，不巧的是偏偏生的是女娃子，山里人传种接代、光宗耀祖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梅子从小受气是自然喽！
　　梅子天生有气质，白皙的皮肤，一双会说话的杏核大眼睛，一个高挑鼻梁，一张小巧的嘴巴，和谐布局在一张鹅蛋型的脸蛋上，美感可想而知，谁看了都舒服。
　　梅子天生有天赋，对文字感兴趣，看见街坊孩子们上学读书，羡慕极了。她利用休闲时间背着父母躲在小学教室窗户下，听学生们朗朗读书声，她听了几遍也记住了。有时候在河边沙滩上练写字，忘记割猪草，回家免不了挨打挨骂。
　　学校的老师发现梅子渴望读书学文化，去找梅子的父亲，劝说他让梅子上学读书，梅子这才走进了学校。
　　在梅子三岁时，父亲何理良通过老朋友关系来到重庆市郊，在老朋友的帮助下，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给一家邮政局送信件、送报纸。那时父亲一个人租一间小房子独居，自己的家人啥时候进城还是个谜。虽然是临时工，父亲还是蛮高兴，工作蛮努力，工作突出。在一九七二年，合同工转正中，他荣幸转为国家正式职员。在梅子十三岁读完小学三年级时，全家才有幸迁往城市，父亲分到一套邮政局的家属楼，全家人才有了安身的地方。
　　梅子在小城区子弟学校开始读小学四年级，由于年龄大于同班同学的年龄，懂事多，学习刻苦，在下学期被推荐为班长，担任语文课代表。
　　梅子进城不用再割猪草，不用再上山砍柴，可是她还要放学看妹妹带弟弟，稍有不慎磕了弟弟，摔了妹妹，她还是要挨打的。所以梅子进城后还是高兴不起来。妹妹和弟弟把她看做是家里的佣人。谁都能对她吆五作六地使唤。
　　梅子在少年时代喜欢读书，酷爱文学，常常因为读书误了干活，挨打受骂是家常事，在她心里蒙上挥之不去的阴影，从此性格孤僻。孤独中的梅子只要坐在教室里，犹如换了一个人似的，她渴望学知识，埋头苦读书。在小学毕业时，她读了许多课外小说，给以后创作文学奠定了基础。由于家庭条件的限制，没有钱买书，她向同学们借书读，免不了让父亲发现，也要受到责备。到了中学，梅子读书热情更高，她读了许多名著，有了扎实的基础，她写的文章在学校办的刊物上发表数篇，受到师生们的好评。
　　记得一个星期天，梅子陪弟弟去河边游玩，她把书带在身边，坐在金色的沙滩上，看了弟弟一眼，聚精会神看起书来。梅子贪婪读书到了痴迷的地步，完全忘记弟弟的存在。贪玩的弟弟离开了姐姐的身旁，他一路沿河边玩耍，时而捉蜻蜓，时而捕青蛙。
　　梅子把书轻轻合上，眼角涌出泪花，回想着书中一个懦弱女子不幸的遭遇：他男人有了新欢，把她一脚踢开，在她走头无路时，选择上吊自杀，被巧遇的好心人救下；后来女子流落街头，又被流氓强暴，在她无助之时，偶遇前夫挽着情妇的手在她身旁走过，前夫和情妇窃窃私语，小情妇回过头来，扔下一句话：“丑婆娘还有脸活着，早点离开这个世界吧！”第二天，人们在这条河里发现了女子的尸体。梅子为她的死愤愤不平。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这条河，突然想起弟弟来。
　　梅子左右看看，不见弟弟何春的影子，顿时慌了手脚，心脏失去正常功能，没有节奏地乱蹦。她向河水下游望去，看见百米外有一群人不知道在围观啥。梅子想跑过去看看，可是双腿软得不听使唤。她踉踉跄跄勉强向河下游走去。
　　梅子分开众人，看见躺在地上的人竟然是弟弟何春，梅子扑在弟弟身上痛哭起来。一位中年妇女把梅子拉起来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姐姐呀！我弟弟这是怎么啦？”梅子哭喊着问道。
　　“亏了你是他姐姐，有你这么照顾弟弟的吗？你弟弟溺水是我家那口子救的，你还哭呢！你弟弟没事啦！你也别嚎了，还不赶快去谢谢我家老头子。”中年妇女说完把她男人推到梅子面前。梅子醒过腔来，跪在这个男人面前，磕头作揖千恩万谢人家。
　　河水离梅子家不远，何春溺水的消息像一股寒冬腊月的西北风吹到父亲何理良耳朵里，何理良惊慌失措，春子是家里传种接代的独苗苗，独苗苗没了，等于挖走了他的心头肉。早上看见梅子带他去玩耍，怎么会这样？来不及多想，何理良疯狂地向河堤跑去。
　　何理良看见坐在河滩上的儿子何春，心里安稳多了，人群已经散去。何理良看见梅子手里还拿着那本书，气不打一处来，上前给了梅子一巴掌，抢下书朝河水扔去。梅子不顾一切向河里跑去，她想把飘在水面上的书抢回来，然而她是徒劳的，河水无情地把书卷走。梅子站立不稳，跌倒在河水里。弟弟看见姐姐倒在水里，不顾一切去救姐姐。梅子奋力爬起来拉着弟弟的手上岸，姐弟俩抱头痛哭起来。
　　何理良把姐弟俩强行分开，拉起儿子何春扭头走了。
　　瘫坐在沙滩上的梅子，无助地看着爷俩的背影消失在林间小路上。梅子的心里犹如五味瓶子被打翻，不知道是啥滋味。委屈和怨恨涌上心头，她咬紧牙齿，站起来，决心离家出走。
　　梅子好几天没有回家，母亲秦雯坐不住了，她四处打听大女儿的下落，杳无音信。学校的老师找到何理良，询问何梅子哪里去了。
　　“刘老师，我娃没有去学校读书，给你添麻烦了，没事，过几天她能回来。”
　　“何师傅，孩子是你家的，但是也是国家的，孩子是祖国的花朵，当家长的要爱心呵护才对，她们将来是国家的接班人。不多说了，学校要组织人去找何梅子。”老师说完匆匆忙忙走了。
　　何理良这才感到事态的严重，他怕学校老师报警，警察要是过问，平时虐待梅子的事能不暴露吗？何理良想到这里坐不住了，找来亲戚朋友在城里城外找个遍，没有发现失踪的女儿何梅子。
　　在何理良着急的当儿，他接到梅子学校的电话，让他速去县公安局。
　　何理良怀着一颗不安的心来到公安局。
　　“你是失踪学生何梅子的父亲吗？”公安局长问道。
　　“没错，我就是何梅子的父亲何理良，有啥消息说吧！”
　　“你女儿失踪一事，你为啥不积极报案？这都过去七八天了，临县公安局一个派出所来电话告诉我们，在他们管理的辖区内发现一名流浪女少年，得知是咱们县一所学校六年级学生，名字叫何梅子，学校找到我们才和你联系上。”公安局长说道。
　　“局长，我女儿走失我能不着急吗？我请假满大街找也没有消息，现在有了女儿下落，我心里也踏实了。她天生性格孤僻，家长的话从来不听，都怪我没有教育好女儿，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谢谢你们，抱歉啦！”何理良笑呵呵说道。
　　“何师傅，我们是人民的警察，就是为老百姓服务的，咱们上车到临县把你女儿接回来。”办案民警和老何一块上车走了。
　　女儿梅子见到爸爸，没有喜悦的表情，躲躲闪闪的样子，让交接两方警察起了疑心。
　　“何师傅，这是你的亲生的女儿吗？”临县的办案民警问道。
　　“是的，警察同志。”何理良回答。
　　“那好，你在备忘录上签上你的名字。”何理良签好名字问道：“我的孩子，可以领回去了吗？”
　　“你们先坐在凳子上休息，我们还没有和你们当地公安局的人交接呢！”临县办案民警把接收方民警领到另一个房间，待了一刻钟，他们来到何理良身旁。接收方民警把何理良叫到一边，单独聊着。
　　“老何，据我们所知，你有虐待女童行为，我们不用深说，你自己比谁都清楚，你今后对女儿一定要好点，不要重男轻女，现在是新社会，男孩女孩都一样，你明白吗？”何理良心里不痛快，脸上却露出笑容，点头哈腰说道：“感谢人民警察帮我找回女儿。你们放心吧！女儿也是我们何家人，儿子女儿一样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