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贬王尊英雄初露面 擢谷永美人新进宫
作品名称:三刘演义 作者:秦伟伟 发布时间:2018-10-28 18:23:53 字数:4108
却说石显劫持元帝,陈汤带兵进京。显昔日曾为汤副将,今见之来,乃诡笑之曰:“将军救驾何太速乎?”汤见帝在显手,以剑加项。乃不敢妄动,退之曰:“昔日并战之间,君房何期忠勇!本该以亲贤爱国之名流传后世。奈何今做不臣之举?竹简之上难逃史笔,坊间集里臭名昭著。望君房熟思,切莫失足以成千古之恨。”
显揪着元帝头发,看着他垂垂待死的样子,显恨得鬓暴青筋,眼圈红凸。以剑比之曰:“吾今成此下场,皆拜先帝所赐。吾为他退敌兵,流热血,守江山,身负无数伤。吾不过一时酒醉,调戏公主,他便将吾施以宫刑,令我石家绝后,此恨,吾定报之于后代。”百官惊骇,皆跪显以开恩。汤目视显,显亦视汤。心生一计,汤亦随百官一样跪伏于地。显视之,百官个个向他跪拜,已受皇权之尊,不觉内心放荡,双臂开怀,仰天大笑。汤借显开口大笑之时,发一支袖箭,声响处,已穿喉而去。百官见显倒地,随即蜂拥而上,脚踏显尸,直踏的骨是骨,肉是肉。骨似柴堆、肉似泥摊。乃罢。
显既亡,百官托帝于未央宫。静养三五日,帝即召见众臣。王皇后、傅昭仪、冯昭仪、太子刘骜、山阳王刘康、信都王刘兴皆侍立左右。丞相匡衡、西域副校尉陈汤率百官上前伏拜。帝病体沉疴,黑眼白唇,双目无光。百官见之,无不涕泣。帝招左手,山阳王刘康入前,握帝手默泣。帝抚康头,喘气曰:“朕素爱此子,欲以大统之位继之。然,废长立幼,国祚不长,必遭祸乱。岂不闻秦始废长立幼故事?故,朕不立康,独立骜。骜虽不才,杀伐果决,能堪大事。且皇后谨慎,教子有方,必能强于朕。望众卿鼎力辅佐,以尽臣节之心,如此朕于九泉之下面临先帝则无愧矣!”言讫,一口气隔住上不来,崩了。
竟宁元年,公元前三十三年五月,元帝崩于未央宫,享年四十二岁。史书赞曰:元帝多材艺,善史书,鼓琴瑟,吹洞箫,自度曲,被歌声,分刌节度,穷极幼眇。少而好儒,及即位,征用儒生,委之以政,贡、薛、韦、匡迭为宰相。而上牵制文义,优游不断,孝宣之业衰焉。然宽弘尽下,出于恭俭,号令温雅,有古之风烈。
六月,太子骜即皇帝位,是为成帝。谒高庙,尊皇后为皇太后。封皇太后的兄弟王凤为大司马、大将军、领尚书事。王崇为安成侯、封王谭为平阿侯、王商为成都侯、王立为红阳侯、王根为曲阳侯、王逢时为高平侯。从此王家势力养成,独霸庙堂。皇太后王政君念父亲王禁思念故妻,乃下令教河内郡守苟宾将妻还于王禁,又下令封苟宾之子苟参为农都尉。王禁又得到了他的妻子李氏,高高兴兴的过了几个月去世了,皇太后追父谥号为"顷"。
话说成帝即位,大赦天下,葬先帝于渭陵。一日早朝,百官进拜,各陈奏事。大司马王凤进言曰:“臣闻天子即位,兄弟不在其侧。”帝曰:“朕知矣。”即传诏,封山阳王刘康为定陶王,封傅昭仪为定陶太后,遣归定陶国,即刻启程,不得有误。封信都王刘兴为中山王,冯昭仪为中山太后,即刻赶往封地,无令不得进京。
丞相匡衡又奏:“先帝任用奸宦石显,专权祸国。百官畏之,甚于主上。显虽亡,其党尚在,陛下宜除之。”帝准奏,命将中书仆射牢梁、会稽郡守郑朋以叛国附逆罪斩首,并诛灭其九族,以慰忠魂。衡甫奏毕,司隶校尉涿郡王尊,字子干,涿郡高阳人。弹劾衡曰:“丞相既知显等颛权擅势,大作威福,为海内患。当时却为何不奏先帝而罚之?而阿谀曲从,附下罔上,怀邪迷国,无大臣辅政之义,皆不道!此在赦令前,姑且不论,赦后,丞相不自陈不忠之罪,而反扬著先帝任用倾覆之徒,妄言‘百官畏之,甚于主上’;卑君尊臣,非所宜称,失大臣体!”衡闻言惶恐,免冠谢罪,自乞骸骨。帝待发言,大司马大将军王凤白眼视王尊,乃高声怒奏:“王尊之初,不过县令耳。只会管一县之事。而今得意于庙堂之上,便开始重伤大臣,是何体统?”帝之初衷是想宽赦衡,谁知王凤王孝卿出此言,分明是让贬子干。帝乃曰:“就按大司马大将军意,左迁王子干为高陵令。”因陈汤陈子公救驾有功,乃封射声校尉,仍令出征匈奴。同年,四朝老将冯奉世病故,帝悯其忠,令其子冯野王袭爵关内侯。
帝立许嘉之女为皇后,奉于长乐宫。又将先帝的一班嫔妃做了了断,年过四十者皆放归。三十以上者为掖庭仆,负责杂役。三十以下者充椒房殿或为奴,或为妃。成帝见后宫姿色太少,并下令广选家人子,可是选上来的尽是些庸脂俗粉。王凤见天子好色,乃据《礼》立“九女制度”,规定天子只能娶九个女人。帝不悦,告与太后,太后谓凤曰:“九女制度古之未有,汝不能自立法度,以坏臣节。”凤乃止。
却说梁郡睢阳有村,名凤阳村。村里有一户姓赵的人家,那户人家有美女,名赵宜主,赵宜主并非他家亲生女儿,他们是贫农。有一次耕地很晚,傍晚才回家。在一个山沟里听见婴儿的哭声,农夫妇就过去一看,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于是抱回家里喂养。农夫家里比较穷,有四口人。乃一个二十八岁的儿子,还有一个十五岁的女儿,他们一天吃一顿饭。喂到五岁的时候穷的不行了,就把她卖到梁王府当丫头去了,每月能领二十钱。
话说梁王刘立贪婪好色,败德无耻。家中仆妇不论老幼,皆不能逃。见赵宜主有颜色,欲行兽举,其子刘永乃阻之曰:“此女乃农家含辛茹苦所养,为生计,暂入粱府。望父亲顿息身体之欲,以名望为重。”立虽怒,不见责也!
话说刘永字恒德,乃汉高祖后裔,梁孝王八世孙。身长九尺,腿占多半。目连眉,龙凤眼。金颜面,铁胡须。头大额广,有天日之表。脸圆口方,真法相庄严。其母生永之时,曾梦见一条黑首、金腰、凤尾之龙盘踞东方。那龙一喷火,其母吓醒,周围火光万丈,人皆慌走奔告“火起,速救火”。后生一子,即刘永。其母将梦中事告之于刘立,立惊中带喜,慎养其子。永从小体弱多病,父母令之学武,因永孝义,曾使孝义双木棍为兵器,学武已十余年矣!永为人孝义,其母病,凡药不能解,言山有岩藓可救。永只身上山,寻三昼夜,终得之。兖州佼强,字公绥。身如大树直,肩宽一条线。手握千斤力,臂状胜熊肢。紫袍带,蓝幞巾。土面脸,白眼珠。性忠义,恨官吏。曾以一杆磨盘枪,白眼傲尽天下人。佼强乃兖州山阳郡人,因山匪横行乡里而官不管,强怒,自行招募乡勇以抗匪。匪惧,乃威于官,官恐,以造反罪逮捕强。强恨之腐败,杀了官,带家小背井离乡。途中,其母饥饿口渴,强去寻食物水源。有歹人来,企图害命谋财。正巧恒德从此过,见歹人持凶逼近,恒德使出孝义双木棍,打断歹人脖颈,歹人折首而亡。佼强见车里坐的是一位七十老妇,还有三名女仆。因尊声问曰:“是谁将老夫人置于此地?此地荒野,而多害人之物,不可久留。”老夫人感谢恒德救命之恩,只言:“因我路途饥渴,吾儿前去寻水觅食去了。”恒德乃将自己随身携带食物和水双手奉于老夫人,老夫人不肯受。恒德再四相请,乃受。老夫人吃了食物和水,天已黄昏,仍不见其子回来。恒德亦不离去,只在此守护老夫人。夜深时,隐约有火光。恒德以为贼,贴身于车外,以护安全。至近时,黑夜中只看见两只白珠子在动,吓得恒德一跳,拿两根棍厉声问:“是何妖贼?”老夫人认得是其子,乃呼曰:“吾儿来之乎?”佼强本以为自己许久不归,母亲必有失,谁知母亲叫了他一声。乃大步跑来,奉上食物和水。强见了恒德,不知是敌是友。其母告曰:“汝因去寻食物,许久不归。有歹人至此,欲害我命以图财,被此公撞见,将歹人杀之。救济为娘食物与水,此公本欲离去,又恐别贼相害,故于此地相守,直到汝来,算之已有八九个时辰。”强曰:“因不识南北,误走其路。进城时门已闭,不得已翻墙而入。城里空空荡荡,商贩也无。不得已破门而入,买了些吃喝之物,又翻墙而出。”其母说已用过恒德食物了,强感之于德,以礼相问:“敢问义士大名,强将以死相报。”恒德回礼曰:“在下刘永,字恒德,睢阳人也!”。强惊曰:“公莫非汉高祖后裔,梁王刘武八世孙之后?”恒德点头,强与母感其德,乃下拜之,被恒德扶起。强亦曰:“某姓佼名强,字公绥,兖州人氏。因杀了腐败之官,亡命天涯,不知所终。”恒德感叹曰:“乱世如此,盛世亦如此。”恒德因惧佼强之白眼,不敢对视,不由神情恍惚。强以为恒德有什么难言之隐,数次询问,恒德只不答,追问甚急,恒德苦笑一回,指佼强之眼睛笑曰:“汝之白眼于黑夜之中吓煞我也!”强恨曰:“我只恨没生出火眼来,不然,世间无阴暗。”恒德由是不恐,乃问佼强曰:“公绥将何处安身?”强默然。恒德曰:“如不嫌弃,请与我回梁王府,做一门下掾可使得?”强再谢之。
却说刘恒德阻止其父刘立霸占女仆赵宜主,赵宜主见恒德虽为权贵之子,然衣服装饰皆土里土色,为人说话又很亲善。于是芳心自许,大着胆子向恒德示爱。恒德以无功名而拒,赵宜主不甘心,每至深夜潜入恒德房内,要以身相许,皆被拒之门外。后来听说成帝广选家人子,以充后宫。恒德因不堪其扰,将赵宜主送进宫内。成帝以为又是一群庸脂俗粉,不亲自御览,交给许皇后遴选。许皇后见到赵宜主如此痩弱美丽,如风如柳。不觉也被她迷住,乃暗叹曰:“不想人间还有这等妖冶女子,我见犹怜,何况天子?我若将此女献陛下,虽得一时之赏,而失百年之好。又不能将其流放宫外,恐被人所得而复献之。不如将其交给阳阿公主,为奴为仆,不与我相干。”内心思毕,即派人将赵宜主送到阳阿公主处,公主见之腰痩,学舞定美,于是教其学舞。
且说成帝睡梦间,梦见黑蟒吞龙,醒后告于群臣。群臣未决之时,公车上奏:“各地出现山崩、地震、日食、海啸,民生维艰,亡命者十之八九。”丞相匡衡,御史大夫张忠奏曰:“陛下所梦及公车所奏皆因阴盛侵阳之故也!昔日高祖有约,非功臣不侯。今太后诸弟皆以无功为侯,外戚未曾有也,故天为见异。”大司马大将军王凤大惊,恐失势于朝。谁知班中出一人,视之,乃太常丞谷永。谷永字子云,原名并,因樊并造反,为避讳而改名为永。谷永见王凤独掌朝纲,权倾天下,而想要归附。于是乃为王凤开脱曰:“方今四夷宾服,皆为臣妾,北无熏荤、冒顿之患,南无赵佗、吕嘉之难,三垂晏然,靡有兵革之警。窃恐陛下舍昭昭之白过,忽天地之明戒,听晻昧之瞽说,归咎乎无辜,倚灾异于政事,重失天心,不可之大者也。请陛下深察愚臣之言!”又曰,“后宫女史、使令有直意者,广求于微贱之间,以遇天所开右,慰释皇太后之忧愠,解谢上帝之谴怒,则继嗣蕃滋,灾异讫息!”天子以为然,遂不纳匡衡、张忠之言。
王凤感谷永为自己开脱,深怀感激之情。于是向天子举荐,任命谷永为光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