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长篇】梦回唐朝（第一百零一十六、七章）

　　
　　【刹那花火】
　　不管参加拍卖会的强者们怎样不满，也不管大厅里是怎样地嘘声一片，拍卖中心却没有派人出来维持秩序，只是台上灯光再次一变，现出纤尘笑吟吟的俏脸。那迷死人不偿命的娇音软语，将与会强者们又一次带入热血沸腾的状态。
　　“五十万，拍下一部足矣保命的地阶中级光速闪，你们说，这笔生意，划不划算？”
　　“划算！”几乎是立刻，就有人开始尖着嗓子回应：“奶奶的，老子出五十一万！”
　　这一声，犹如一颗石子，在原本平静的湖面激起巨浪千层，带动了竞拍者们疯狂的竞价。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嘛。既然有人开头，既然有人对这光速闪觊觎眼热得不行，那么造成这种哄抬的局面，就不难理解了。
　　“五十二万！”“五十三万！”……
　　“五十八万！他娘的，你敢跟老子抢？老子用晶石砸扁你！”
　　“哼！谁砸谁还不一定呢！我出六十万！”
　　底价一出，竞拍者们疯了一样，都一万一万地往上递增，很快，竞拍价就飙升到了六十万。六十万一出，台下一片安静，毕竟，六十万不是个小数目，能够有这么大购买力，除了那些大家族，就是那些高门宗派了。跟台下坐着的这些人，基本上没什么关系了。
　　“疯了，都疯了。”风逝喃喃自语地苦笑：“看样子，要拿下这光速闪，没有个一百万是不行的了。我原本以为，随便拿个三四十万就不错了，没想到，被纤尘这妮子给坑了一回。早知道，这趟我就不来了。”
　　申酉眯着眼睛道：“风丫头，这光速闪配合你这风属性，实在是最佳选择。要真是这么快放弃，只怕会影响你以后的修炼啊。”
　　“不然呢？”风逝摇摇头：“物有所值，我也就认了。不过，眼下被炒成这般高价，对我来说，已经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即便我今天成功拍下，只怕也会对我有些影响。”
　　他们这一说不要紧，江若兰在一边暗暗心惊。这风逝是干什么的？这么财大气粗？一百万对于俗世中人来说，几乎是个天文数字，是多少人一辈子也赚不来的。而现在，还是一百万晶石，折合成银子，那就是……天，不敢想！哪天要是我也有这样的能力，那化形水，还不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的事情？
　　他们的谈话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纤尘的软语娇音再次给打断了。不得不说，风逝的预测确实很准，这时候的竞拍价已经被炒到了九十五万。当然，这时候还能够加价的，自然是二楼包厢里的贵宾。那些晶石，在他们眼里，仿佛随手敲落的灯花，不值一提。
　　九十五万喊出后，没有人再开口。几乎就在大家以为这是最后的赢家时，一道厚重低沉的声音，缓缓响彻整个拍卖中心。
　　“一百万！”这次开口的，是申酉。此话一出，整个拍卖会陷入一片宁静。而纤尘扬了扬手中的光速闪，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公式化的声音脱口而出，几乎不容人置疑：“一百万第一次！一百万第二次！一百万第三次，成交！”
　　一百万？这就拍下了？江若兰难以置信地看着一道淡淡的流光破开空间，破开禁制，悄无声息地落在申酉手上。就这么薄薄的几页，竟拍出一百万这样的天价？那伯父留给我的那些功法，是不是也可拿去拍卖？那岂不是说，以后，我也可以不用为晶石发愁了？
　　“师伯，您……”风逝叹口气：“您到底还是出手了。”
　　申酉将光速闪随手一抛，淡淡地说：“喜欢，就不要有太多顾忌。不然，会很累。”
　　风逝轻轻摩挲着那薄薄的卷册，明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旋即恢复了镇定：“如此，总算也不虚此行了。”
　　“哈哈。”申酉眯眼笑道：“风丫头，你不怪师伯自作主张，让你大出血了？”
　　“大出血？”风逝哑然失笑：“这么点晶石，又怎会放在我眼里？我只是不喜欢被人算计的那种感觉而已。师伯要是有喜欢的东西，只管拍下，到时候风一并买单就是！也算是承了您这个人情。”
　　“还是算了吧。你这丫头不怪老夫多事，就已经是万幸了。”申酉干笑一声，微眯着眼，似是有些忌惮。
　　风逝双眉一弯，将头转向王世热跟江若兰，语气虽然平淡，但里面似乎隐含着一丝关切：“你们两个小家伙别光顾着看啊，碰到有喜欢的尽管出声。”
　　王世热嘿嘿一笑：“师叔，这可是您说的啊。”
　　风逝哼了一声：“那是自然。难不成你师叔我还会耍赖么？”
　　王世热用肩膀碰碰江若兰，兴奋地小声说：“若兰，这次可多亏了你。要不然，风师叔才不会这么大方呢。”
　　难道我一向很小气很苛刻么？果然是男生外向啊。风逝在一边满头黑线。
　　“世热大哥，风师叔是做什么的？怎么会，呃，那么有钱？”江若兰略略顿了一下，自觉有拜金主义的嫌疑和尴尬。要知道，她的个性，从来都是灰常淡定的。可在这里才呆了这么一会，她发现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便有了改变的倾向。而赚取晶石，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这风逝看上去年纪并不大啊，为何自己跟她之间的财力区别，却如天壤？
　　“风师叔么？”王世热看向风逝，双拳虚握，星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狂热：“她可是宗师级炼器师！”
　　炼器师！宗师级炼器师！天啊！传说中的炼器师啊！饶是江若兰如此淡定，也不由得微微动容，看向风逝的眼神也多了一丝热切。炼器师，那可是修真界最烧钱也是最赚钱的职业之一啊！拥有着极为尊崇的地位和人脉，无怪乎这风逝看上去那么强势那么冷傲，拽得什么似的，敢情人家底牌够硬，有这个资本啊。
　　人比人，简直就是……江若兰彻底无语了。
　　“怎么，对炼器感兴趣？”风逝淡淡地斜了她一眼。那略带挑衅的样子，立刻激起了江若兰的好胜心。
　　然，还不等隐含怒意双眉上挑的她开口，风逝竟嫣然一笑：“那么，做我徒弟。”
　　呃……这？这神马个情况？要我做她徒弟，那岂不是说，我也可以成为炼器师？那岂不是说，我以后也有了敛财聚富的手段？那岂不是说，我江若兰也有了名扬天下的机会？
　　人生的转折点跟幸福一样，来得太快太突然，让江若兰有些发呆。倒是旁边的王世热高兴得跳起来，手舞足蹈地说：“若兰，若兰，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叫师父！”
　　师父？江若兰深吸口气，妙目一顾，正对上风逝那张满含期待和欣慰的俏脸。唔，这态度，转变得是否也太快了点？为什么会隐隐有种落入陷阱的感觉？难道，这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不管了不管了，怎么说，反正也是她撞大运了！天上掉馅饼了！宗师级别的炼器师啊，不知有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要做她的弟子，人家还不乐意呢。这样好的机会，怎么就毫无征兆地落在她江若兰头上了呢？而且，那可是六宗之首的云门宗啊！罩她这么个修真界小菜鸟，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了。
　　“怎么？不愿意？”风逝双眸如电，轻轻扫了江若兰一眼。
　　“轰”一声，江若兰觉得体内如同掀起巨浪千层，几乎压制不住那气海内的波涛翻涌，心头大骇。旋即，体内元力仿佛受到什么牵引一样，迅速汇聚成一道殷红的火线，随后破指而出，在她纤柔的指尖凝而不散，如同开了一朵小小的火花。在亮金色的灯光照耀下，看上去，显得既妖艳，又异常神秘和诡异。
　　“先天火灵体！”风逝跟申酉两个对视一眼，几乎是同一时间站了起来，毫无宗师风范地脱口失声。
　　【初入宗门】
　　不过是一束小火苗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江若兰看着申酉和风逝那一脸震惊和狂喜的表情，就差眼里冒小星星了，不由得一阵无语。原来追星，根本就不分朝代不分年龄。看看眼前这俩个，哪里还有一点宗师的样儿嘛？
　　“风丫头，这回你可真捡到宝了！”申酉在下巴上摸了一把，一张冷面尽是难以置信：“这小家伙，说不定还会带给我们更多惊喜呢！”
　　见江若兰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风逝忍不住秀眉一蹙，看向她的眼神里分明有一丝不确定：“莫非，你真不愿意？”
　　“那倒不是。”江若兰摇头苦笑，清艳绝伦的俏脸露出一丝尴尬：“只是觉得两位前辈未免太高看我了，惭愧。”
　　“不是高看，而是事实。”风逝素手一伸，一把握住江若兰，言辞之间颇有些急切：“你可知道，你真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混沌体质？而这混沌体质，对于一位修真者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江若兰摇摇头，说实话，关于这个她确实不知。虽然当初江凤鸣曾经提过那么一句两句，但一来时间仓促，来不及细说，二来江凤鸣有意让她自己琢磨自己体会，是以根本没有为她做一个全面详细的讲解。直到现在，她还是菜鸟一只。
　　“风丫头，别的先不说了，要紧的是，这孩子是否愿意师从我云门宗？”申酉的急切，一点也不比风逝少，是以一开口，便直奔主题。
　　“若兰，你倒是快叫师父呀！”王世热急得什么似地，恨不得代江若兰行拜师礼。要不是因为他属性的限制，早就想拜风逝为师了。要知道，风师叔可是宗师级别的炼器师啊。跟着她，前途必定无可限量。
　　江若兰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当然，她也并不是矫情之人。有个这样厉害的师父，有个这样底蕴深厚的高门大派做她的坚实后盾，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拒绝？
　　“若兰拜见师父！”江若兰臻首一垂，深深地拜了下去。当然，来自平等和谐社会的她，是绝对不会行跪拜礼的。好在，这个江湖，也并不太讲究那些虚礼，尤其是现在的风逝，早已认定了这个资质出奇的天纵奇才，以后的成就一定在她之上，哪里还会舍得让她真的三跪九拜？
　　“好孩子，快起快起。”经过之前一系列的试探，风逝对这个宝贝徒弟的喜爱，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位师父的范畴。是以江若兰才刚拜了三拜，她便迫不及待地伸手，把宝贝徒弟给扶住。
　　江若兰不是傻子，见风逝芊芊素手伸过来，满心满眼都是关切和宠溺，一如自己的亲人，心头一热，立刻便抱住轻轻晃动着，似是承诺，又似撒娇。“师父，若兰以后一定会听师父教导，好好修炼，好好孝敬师父！”
　　饶是风逝性子沉静冷定如斯，也为这句贴心暖肺的话感动不已。虽然她是炼器师，随便都可以交天下无数豪杰。但她天赋异禀，不仅出身世家，而且师从名门，与众不同的起点和待遇，造就了她高傲冷淡的个性。颇有曲高和寡，高处不胜寒的况味。所以，这么多年来，都是她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除了与家人在一起外，何尝有过如此亲昵温暖的情景？
　　看着江若兰巧笑倩兮的娇颜，这一刻，风逝已经暗下决心，无论将来怎样，她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尽心尽力教导这个宝贝徒弟，让她成就一番事业。
　　“若兰拜见师尊。祝师尊功高盖世，福泽绵长！”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虽然申酉自认为已经看淡世间浮华，但这一记巧妙的祝语，却让他眼笑眉开。
　　到了他这个境界，功名利禄什么的，都是浮云，唯有一心求道，做睥睨天下的强者，才是正理。而江若兰的话，无疑说到了他心坎上。因此，这位冷面银发的老者，见这位娇美如花的女孩儿盈盈一拜时，竟抢前一步，虚虚一抬，扶起了江若兰。尔后伸手摸摸她如云的黑发，颇为难得地慈爱了一回。
　　见此情景，一边的王世热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看着两位师尊对江若兰的态度，他只能在心底哀嚎：我勒个去，都是云门宗弟子，为什么这差别，就那么大呢？抱怨归抱怨，其实他打心眼里高兴。因为这下，江若兰可就跑不掉了。师兄师妹，骑竹马，弄青梅，朝夕相处，日久生情，这样的故事虽然老套狗血，但不可否认它存在的合理性。
　　“大师兄。”江若兰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一张玉面由于激动而微微发红，仿佛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归属感。是的，这一刻起，她有了自己的宗门和师父，也就宣告着她从此以后，有了属于自己的庇佑和背景，不用再受那些屑小之辈的觊觎和打压了。更不用说自己的师父风逝，看上去明显是个极为护短的主。
　　几个人忙着拜师行礼，拍卖会后来究竟出了些什么，他们也浑不在意。在风逝和申酉看来，无意中觅得一位有可能是混沌体质的弟子，是他们此行最大的收益，什么丹药武器功诀，都不值一提。（当然，前提是风逝的光速闪已经到手。）
　　王世热无比眼热无比妒忌地看着窝在风师叔怀里软语娇声个不停的江若兰，心头百感交集。傻子都看得出掌门师尊跟风师叔对江若兰的爱惜和栽培之心，这让一直在赞扬和崇拜中长大的他，微微有些失落。毕竟，以他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达到现在的元婴初期，实在也算是修真界的天纵奇才了。
　　然，这位小师妹一来，就荣宠皆占，风光无限，若是别人，也许他会很不服气，说不定还会想尽办法去针对她。但江若兰是他朋友啊，而且，还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朋友。所以，失落归失落，却又忍不住替她高兴。也许，痛，并快乐着，说的就是他现在这种感觉？
　　“师父，有没有办法打听到隔壁包厢里的究竟是些什么人？”江若兰有了师父和师门后，无形中，也多了一丝底气。再加上她确实对邱子墨的情形极为担心，因此，才不顾什么禁忌地缠着风逝，希望能打听出一点关于邱子墨的消息。
　　风逝秀眉微微一蹙，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的宝贝徒弟。很显然，江若兰给她出了个难题，而她这个炼器师，也不是万能的。宛平拍卖中心的规矩一直沿袭了这么多年，就是因为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和肯定，如果她破坏规矩贸然去打听，说不定会引发一场祸事。
　　“师父，这对我很重要，您就帮帮若兰吧。”江若兰泫然欲啼。
　　方才那一声，她觉得八成是邱子墨。即便如此，她也无法循声找到隔壁包厢里去。先不说她是否能破开这包厢的禁制，单就她一个小小的修士，又哪里能够视这宛平交易中心为无物？更别说，此处，还有那么多强者坐镇。一旦她不计后果地头脑一热，见不到邱子墨不说，也许还会陷彼此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这个险，她无论如何也冒不起。
　　而风逝就不一样了。她背后站着云门宗这样的顶级宗派，而她本身还是宗师级炼器师。这样的身份，足可以让她笑傲这片修真大陆了。以她的人脉和影响力，想要打听个人，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江若兰只能撒娇撒痴，寄希望于刚刚才认下的这个师父了。
　　“好吧，我试试看。”看着宝贝徒弟那份深深的期待和乞求，风逝有些无语，又不忍反驳，只好勉为其难地应承下来。
　　“谢谢师父！谢谢师父！”江若兰心头一热，紧紧挽住风逝的玉臂，雀跃道：“师父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了，若兰以后一定好好修炼，绝不负师父厚望！”
　　风逝双眉一弯，唇边不由自主浮起一丝宠溺的笑意。也许，她到现在也没有意识到，自己那肃冷清傲的个性，正不知不觉被江若兰影响着。而她的面部线条，也变得越来越柔和，这让她看上去更多了那么一丝娇柔和妩媚，整个人也愈发明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