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太阿剑

　　“你是说那柄奔月剑？”武毅当然记得武家供奉的绝世宝物。
　　“那个金属棒子不是一直没打开吗？”连如江在济南时和自己的室友秦汝阳逛大杨庄集市时得到过一个不知道什么材料的棍子，因带有浓重的杀气被殷局长无意看到，后来就被连如江送给了武家。经过几个高人分析，它应该是古代历史上传说的十大名剑中排名第二的太阿剑之一，之所以被称作“之一”，是因为太阿剑原为始皇帝所有，但秦亡后被西楚霸王一分为三，分别是：逐日、奔月、追星。奔月剑史书上明确写明为冉闵和岳武穆的个人佩剑，其历史记载高度吻合这个神秘的金属棍子，只是一直没找到开启之法，武老又不允许随意处置，因此一直作为武家的守护供奉，藏在深宅大院。前段时间连如江给武老拜寿时，住在武家，就感受过那个上古神兵的独特魅力，现在忽然在个园中再次觉察到这种熟悉的气息，心中大动：莫非这丑石附近暗藏着同为太阿剑的逐日或者追星？
　　“是呀。我爷爷非要等天时地利人和俱都成熟时才能打开，他说这种宝物自寻其主，若不是他的真正主人，即使得之也会被反噬，难得善终。冉闵大王和岳元帅都死得很惨，可能也和宝物用之不当有关系。”武毅一直对那柄疑似奔月剑特别感兴趣，他第一次参加家族会议，就是研究这柄剑和连如江的事情，故而印象颇深。
　　“小毅，你刚才感觉这个地方的杀气浓烈吗？我虽然也有感觉，但你知道我一个文弱书生，丝毫没感觉到什么杀气。上次奔月剑就在我的房间，李进和三木都能觉察有异常，但我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后来才有所反应，前段时间在你家就能感觉得到奔月剑存在了。”连如江小声问武毅，他对杀气这种东西一直以为很玄虚，要早能察觉得到估计那个女间谍就不会是心头大节了。
　　“武毅，你俩嘀嘀咕咕干嘛呢？”肖婷从远处跑了过来，嘴里责怪道，“大家都等你俩呢，快走……”，她还想再说几句什么，但猛然看到了武毅严肃的表情，不觉吓了一跳，嘴里的话也猛地刹车。她和武毅相处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但像今天这般郑重其事，次数并不多，一般都是遇到什么大事这个重瞳子才显示自己杀气腾腾的一方面。一瞬间，肖婷竟呆住了。王凌雪虽然隔得远，也看到了丈夫面有忧色，不再像刚才陪自己时那种云淡风轻的样子，知道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她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身陪着娇娇玩，但心中也不由有些紧张。
　　武毅挥挥手，很有气势地说道：“你去那边陪姐姐，我和连哥有点事情。”语气中是那种不容抗拒的威严，连如江似乎也发现武毅此刻不再像一个大男孩，而是威风八面的武士，不由一赞：这才是武家少主真正的样子，哪里再有半点纨绔模样。
　　武毅和连如江又往旁边竹林中走了几步，确信身边再无一人，才说道：“连哥，它的杀气并不强，和奔月剑完全不同，只是那种凉意异曲同工。如果不是因为你提醒，不是我对于奔月剑太熟悉，即使站到水池子中间那块石头之上，也未必发现这种若隐若现的杀气。”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名剑和名剑也各有异处，小毅，如果我俩感觉不是同时出错的话，应该是逐日或者追星剑埋藏于此处。你想想古人的确智慧超群，明白就告诉你那里有镇园之宝，但所有人都把丑石当做象征性的宝物。”连如江幽幽一叹，又接着说，"这个东关街地区有此重宝，也就无怪乎人杰地灵。”
　　竹林外人影一闪，仔细看是几个中年游客打扮的人闪了进来，这条竹林小路并不宽阔，几个人相互侧身让路，武毅很夸张地笑了：“连哥，你没吃扬州包子真的遗憾，我们在花园茶楼大块朵颐，据说那里的包子比有名的富春茶楼还要好，晚上吃饭时多点几盘吧，您也尝尝。”连如江很奇怪他忽然转移话题，但他何其聪明，马上迎合：“小毅，我在南京就吃惯了甜兮兮味道，包子就是包子，怎么吃也吃不出扬州炒饭的味道，对了咱们早定下宾馆吧。你看你嫂子有点累呢。”
　　“嗯。连哥，你放心，出园门之后我们马上住下。今天我也累得不轻了。陪着四位姑奶奶，我算服气了。”
　　那几个游客穿过竹林慢慢走远了。武毅压低声音说道：“这些都是安全部门的人，这里距离今上的故居咫尺之遥，监控极严。”连如江则有点吃惊，刚要开口问几句，见武毅对着自己使眼色，也就不方便多说，二人嘻嘻哈哈追上了大队伍。
　　从个园出来，看时间已经四点了，在娇娇同学强烈要求下，他们又再度赶赴东关大街大肆采购，但绝大部分都是吃食，看着外甥女眉开眼笑，王凌雪笑骂道：“娇娇，你要这种吃法将来可是大胖子，嫁都嫁不出去。”
　　娇娇把脸凑到王凌雪的腹部，说道：“哼，小姨，我现在不多吃等将来小弟弟降生，什么东西都要一分为二了。”她后边这个成语一分为二用得很好，连如江都给她鼓掌叫好。肖婷已经从刚才的不适中恢复过来，她问连如江：“连哥，这扬州三把刀都是什么？我怎么看着都挂着扬州三把刀的旗子呢？”
　　“扬州三把刀，就是天下闻名的扬州厨刀、修脚刀、理发刀。那可是三绝，现在全国所有的洗浴中心里边必须要有扬州师傅才能开场子，这也是他最出名的修脚刀延伸的含义，理发刀我就不多说了，其实最好的莫过于扬州厨刀，那可是声播全国、享誉世界的淮扬菜的代名词。东南第一佳味，天下之至美。四大菜系中，淮扬菜刀工最精细，一块二厘米厚的方干，能批成三十片的薄片，切丝如发。冷菜制作、拼摆手法要求极高，一个扇面三拼，抽缝、扇面、叠角，寥寥六字，但刀工拼摆难度极大。精细的刀工，娴熟的拼摆，加上精当的色彩配伍，使得淮扬菜如同精雕细凿的工艺品。所以说扬州厨刀首屈一指。”
　　“好！”肖婷鼓掌叫好，“连哥，今晚上我们就好好尝尝你说的扬州厨刀的手艺。”
　　“小毅没请你吃过？”连如江调笑道。
　　“吃过，吃过好几次了。但是没有你讲得那么好，现在饮食文化更重要的是文化，跟着如江哥能学不少东西呢。”肖婷笑嘻嘻地夸赞道。
　　武毅也明显想和连如江交流点什么，只是当着几位叽叽喳喳的女士不方便说，他看看转晴后天空中太阳逐渐西坠，就提醒道：“嫂子，你看看我们是不是先找个地方住下休息休息？”来的时候原本计划晚上回到南京，因此并没考虑住宿的事情，就连换洗衣服也都没怎么带，王凌雪确实明显感觉有些累了，就说道：“小毅，我们随便找个地方住下吧，最好距离市中心近一点，可能要去买点东西。”
　　“嫂子，你列个清单我和连哥去转转，你们到宾馆休息不就行了吗？”
　　“不行！”肖婷和王凌丹齐声制止，这逛街之乐岂能被剥夺，“我们自己买自己的东西，不敢劳动大驾。”倒是王凌雪没发言，只是捂着嘴发笑。娇娇也从后座探出头，笑嘻嘻的抚慰武毅：“武哥哥，你要听话幺，给你一块牛皮糖吃。”众人笑作一团。
　　东关大街旁边宾馆奇多，武毅刚开了不到五分钟，就看到了扬州宾馆的招牌，这是扬州首家旅游涉外饭店，东邻个园，西连天宁寺，距离瘦西湖和市中心都几步之遥。这次住宿倒是极好安排，三家人每家一个房间，只是肖婷红着脸去登记的时候狠狠掐了武毅一把，武同学一脸夸张的疼痛感。
　　扬州宾馆虽说是号称三星级的酒店，硬件设施比较旧，但开门见河，对面就是鼎鼎大名的古运河，环境十分幽静。而宾馆的一侧就是原来扬州博物馆的旧址，现在是个古玩交易市场，今天是周末开市的日子。尽管已经快傍晚了，仍是熙熙攘攘挤满了人，武毅兴冲冲说道：“连哥，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又到了你大显神威的时候了。”
　　连如江看着王凌雪倦怠的神色，就心中不忍，他说道：“小毅，我们先住下，女士们不是还要买东西吗？你不去做护花使者吗？”闻听此言，他面露苦色，说道：“我有点累，转悠得有些腿疼呢。”
　　看着他夸张的表情，王凌雪笑了，她安慰道：“小毅，我刚才问服务员了，这里距离文昌路很近，走着五分钟，那里是扬州最繁华的地段，现在天还不晚，让肖婷带着娇娇和我姐姐去转吧。就不用你这个护花使者了。”
　　武毅马上一副兴高采烈的神态，拱手道：“谢谢嫂子，你真善解人意，我这个司机兼保镖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
　　肖婷在旁边很不满，气哼哼地说：“变脸变得好快！”
　　王凌雪早已经看出武毅想找连如江谈事的神态，她拿着房间房卡说道：“我先上楼休息休息。肖婷你们是先回房间，还是直接去文昌路？别忘了带着手机啊。”
　　武毅本来打算在一楼的咖啡厅里陪连如江坐下说会话，但他看看人来人往好几个人坐在雅间，并没有封闭式的房间，就拉着连如江往外走去，边走边嘱咐肖婷：“你们早去早回呀，晚上我们要吃顿团圆餐，明天晚上嫂子他们就回山东了。”
　　“妈妈，我们明天就走吗？”身后传来娇娇哭咧咧的声音。看得出小丫头十分不舍。
　　“当然要走，你后天要上学呀。”王凌丹给女儿解释。
　　“可我没玩够呢。妈妈，我们再多玩一天不行吗？”娇娇哀求道。
　　“不行！”王凌丹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好吧。”娇娇看妈妈变得严厉，知道无法扭转局面，又提出新的要求：“那我回去坐火车还要上铺，从上边看下边很好玩。”
　　“好。”王凌丹脸上露出了笑容。旁边王凌雪却想到要和丈夫再度分开，脸上阴晴不定，心里不舒服起来。
　　扬州宾馆门口是几块大大的草坪，不到二十米就是古运河了。连如江和武毅漫步到古运河边，相对于周边的楼台亭阁，巍峨大厦，河水清清，水波涟漪，自有一种特有的清新和秀丽。这是世界上唯一一条人工挖掘的大河，就像一部史书一样记载着文明的兴衰，中华民族的灾难与幸运。在这段运河的沿岸，有世界四大宗教活动的著名场所：西汉道教的江南道最重要的场所琼花观；隋代佛教圣地高旻寺、宋代伊斯兰教的圣地普哈丁墓园和清朝的天主教堂；有反映扬州古港、水利和城池建筑的遗址水斗门、龙首关（钞关）、东关古渡（双瓮城）和古湾头闸；有古代帝王巡视扬州留下的遗迹：瓜洲古渡锦春园、高旻寺行宫御园和龙衣庵；有体现“富比王侯”的扬州盐商住宅群落，就是眼前的个园以及汪氏小苑了；附近还有唐代扬州鉴真大和尚东渡日本时的启航地文峰塔。河两岸花木葳蕤，枝繁叶茂，淡绿色的河水透着点点柔和的光芒一往无前地走着。武毅沉思好久，才问道：“连哥，你说个园那块丑石之下会不会真的埋藏着太阿剑呢？”
　　连如江坐在古运河边的石椅，夕阳透过树叶照在脸上，那场雨的缘故，空气中仍是潮潮的味道。“小毅，怎么动心了？依我看，即使那下边不是太阿剑，也肯定有宝物。只是我觉得那种气息太过于熟悉，就好像老友相逢一般，才有那种想法。”
　　“我们要不要现在就把信息告诉爷爷和齐先生？”这才是武毅最想问的问题。
　　“告诉他们是肯定的，但不一定急于一时，最好我们能有个结论才行，毕竟只是揣测，估计齐先生也没办法一探真伪。个园位置太过于敏感。”连如江说道，他刚才没发觉，但从个园往外走的时候发现许多的工作人员尽管都是一副谦恭姿态，笑容可掬，但好几个人明显带有炯炯武气，看面相更是深藏不露的大内高手，无怪乎武毅小心谨慎了。门口有一个挂着园林管理员牌子的中年汉子，面色潮红，头上寸草不生，更是比李进还要威猛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