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千里之堤

　　（本故事纯属虚构）
　　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托.约•登宁（英国）
　　
　　平或之在郑天明来余城的表演应该说是出色的，但也有美中不足，主要是关于“六一泉”的传说，他心里一直惴惴不安。郑天明又得一女儿的消息，令平或之仿佛柳岸花明，他想送点什么与众不同的礼物，令郑天明对自己留下好的印象。于是，他想到了何求，想请他来帮自己参谋参谋，但又不能明说是去讨好郑天明的，他知道何求不屑媚上。
　　何求经不起平或之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他这天终于来到了平或之的办公室。
　　“捂捂！”一见面，平或之便亲切地喊何求昵称，以示拉近距离，“好久没见，你更精神了，想必业务蒸蒸日上吧？”
　　“阿三！”何求也以昵称回应道，“你别开这种玩笑了，你们公司自从郑董事长来余城以后，在业务上更加咄咄逼人，发展势头很猛啊！”
　　“哪里……哪里……托大家的福。”平或之还是客套了一番。
　　何求知道对方请自己来决不是来寒暄话家常那么简单，便开门见山地说：“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
　　“哦……没什么大事，只是有几件小事想请教。”平或之仿佛在小学里问何求功课那样，递上一杯热茶，请何求在沙发里坐定，他自己拖过一张椅子靠近何求坐下。
　　“那么庄重？请教谈不上，你就明说吧！”何求不喜欢拐弯抹角。
　　平或之并没有马上问送什么礼物意味深长，而是先从解开心里的疙瘩说起，“余城有个‘六一泉’吧？你知道它的来历吗？”
　　“‘六一泉’？有啊！”何求爽快地回答，“北宋诗人苏东坡任余城任通判时，经欧阳修介绍，访僧人惠勤已去世。惠勤弟子二仲画欧阳修和惠勤像祀之，适有泉出讲堂下。元佑四年苏东坡再守余城时，二人皆已死，忽有清泉出惠勤讲堂之后，为纪念欧阳修，因欧阳修自号‘六一居士’，乃以‘六一’命泉，且著泉铭。二仲上覆石屋，刻够铭其上。详细内容可参阅苏轼《六一泉铭》。”
　　“是这样啊？捂捂真有学问……与六一国际儿童节没有任何关系？”平或之向何求竖起了大拇指，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他既不想让何求知道是什么原因，也不敢让何求知道其中的细节，“这……欧阳修怎么那么喜欢儿童？自号称‘六一居士’？”
　　“阿三，你这是说什么话来着，要知道欧阳修是1007年出生的人，离现在一千多年了，他怎么会知道二十世纪会有人将六月一日定名为国际儿童节的？”何求不解地望着平或之，平或之的这番话说得令他有点云里雾里的。
　　平或之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连忙自我解嘲道：“捂捂不愧为文科的高材生，懂得那么多的知识；而我一名工科生，在这方面自愧不如了。”
　　“什么文科生，工科生的？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各有各的长处与短处，我妈还老说我家里的一个灯泡坏了都搞不定呢？”何求见平或之那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便笑着上前安慰他道，“不是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吗？”
　　“话虽这么说，但日常生活中还是文科有用。这不，我就不知道‘六一泉’的来历了。”平或之貌似谦虚的一番话，让何求听起来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你请我来这里，就为这事？”何求不解地问道。
　　平或之自然不单纯是为了了解“六一泉”的事，他更想让何求帮他出谋划策，“不是！我有一事请教。”
　　“你瞧，又客套了。”何求急于想知道具体什么事，一则他工作很忙，二则万一对方要让他答应有悖底线的事，他是决不会答应的。
　　“就是……就是……”平或之不知道从何说起，说自己想拍郑天明的马屁，何求肯定不会帮忙，他搜肠刮肚好歹有了个词，“我有一位好朋友生孩子了，我想送个礼物给他，不知道送什么好？请你参谋参谋。”
　　“生孩子？送礼物！”何求没想到平或之会问这样普通的问题，“这个很简单啊！看看别人送什么，你也准备一份吧！”
　　“这也太简单了，我也不用请教你了。”平或之一个劲地摇头。
　　何求见平或之那副认真的模样，想了想回答道：“那就送高档点的礼物，让人过目不忘。”
　　“这……别人也会想到，再说对方也不差钱。”平或之还是无助地望着何求，希望他能够指点迷津。
　　“既要与众不同，又要影响深远……”何求见不得别人的恳求，他陷入沉思，“对了，他们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儿！女儿！”平或之见何求顶真起来，欣喜异常。
　　“女儿？女儿！”何求在这个词上重复了一遍，“就送‘女儿红’吧！”
　　“‘女儿红’？是个什么礼物？”平或之还是头一回听说。
　　何求不假思索地回答：“‘女儿红’是我们江南的一种黄酒。”
　　“什么？酒？”平或之满腹狐疑地瞧着何求，“捂捂，你不会开玩笑吧？一个婴儿送黄酒？”
　　“阿三，别急！你听我说说‘女儿红’的来历后再发表意见吧。”何求来到平或之跟前，满脸真诚地说，“‘女儿红’是我省的地方传统名酒，属于发酵酒中的黄酒，用糯米，红糖等发酵而成，含有大量人体所需的氨基酸；江南的冬天空气潮湿寒冷，人们常饮用此酒来增强抵抗力，有养身的功效。它汲取门前鉴湖水，酿得黄酒万里香，始创于晋代女儿红品牌的故事千年流传。早在公元304年，晋代上虞人稽含所著的《南方草木状》中就有女酒、女儿红酒为旧时富家生女嫁女必备之物的记载。当女儿下地的第一声啼哭，肯定会让每一个父亲心头一热，三亩田的糯谷就酿成三坛子女儿红，仔细装坛封口深埋在后院桂花树下，就像深深掩藏起来的父爱。没事的时候就到桂花树下踏几脚，踏几脚仿佛心里也踏实一些。回头望一望女儿，女儿头扎红头绳，眉眼儿像清明时节的柳叶，一天比一天明媚。自古我省一带，这个习俗就这样长久沿袭着。待到女儿十八岁出嫁之时，用酒作为陪嫁的贺礼，恭送到夫家。按照当地的老规矩，从坛中舀出的头三碗酒，要分别呈献给女儿婆家的公公、亲生父亲以及自己的丈夫，寓意祈盼人寿安康，家运昌盛。在当地这一生女必酿女儿酒的习俗长久流传。南宋著名爱国诗人陆游住东关古镇时，品饮女儿红酒后写下了著名诗句‘移家只欲东关住，夜夜湖中看月生’。”
　　“原来如此！”平或之听完何求这一口气的介绍，细细口味起故事的内涵起来。
　　“‘女儿红’这样的传说既符合你非比寻常的要求，而桂花树又能睹物思情，做到影响深远。岂不两全其美？”何求归纳后补上了一句。
　　平或之由衷赞美起来：“你瞧，捂捂就是与众不同，不愧为文科高材生。”
　　“哎……打住！”何求制止了对方的恭维，“这些知识可不是书本里的，也没有什么好自豪的，兴趣所在。”
　　“谦虚！”平或之朝何求再次竖起了大拇指，“这个创意太好了，就用它了，‘女儿红’。”
　　何求见平或之主意已定，正准备告辞，平或之的秘书敲门得到许可进来：“平总，阅兵式马上就要开始，请您收看。”说罢欲打开平或之办公室里的电视。
　　“阅兵式？今天首都要阅兵？”何求本来准备走的，听到阅兵的消息，还以为自己错过了重大新闻。
　　平或之神秘地一笑：“是首都阅兵啊！”
　　“我怎么不知道？”何求深深地内疚起来，自己是每天《新闻联播》必看的，难道错过了？他自信不会有错。
　　“瞧把你急的……是我们公司的阅兵式。”平或之终于严肃起来。
　　“原来如此。那我告辞了。”何求总算如释重负，“阿三，你能不能把话一次性说完啊？没事我走了。”
　　“不急，耽误不了你几分钟的。”平或之拉住何求，和他并排坐到沙发里。
　　电视画面上已经有了信号，镜头先是往主席台上定格，正中坐着两位中将，还有若干少将；中将的画面停留了三秒，少将则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扫视了一遍，排场够大的。
　　接着出现了列队的人群，他们都穿着迷彩服：有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那里背明显有点驼；也有年轻的男女，站姿相对好一些……毛估估大约有千把人。
　　这时，画面出现一个操场的空镜头，接着一辆吉普车载着一位两鬓斑白，身着迷彩服的老人从画面的右侧入画，平或之向何求介绍道：“这就是总裁鄢军。”
　　鄢军的画外音：董事长同志：本次阅兵总指挥鄢军向您报告，队伍列队完毕，请您检阅！
　　镜头已经缓慢地从右向左扫去，一辆领导人的“红旗”阅兵车映入眼帘，郑天明同样身穿迷彩服，精神抖擞地站立在车内阅兵位置上，声若洪钟般地回答：“开始！”
　　在“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啦！”的问候声中，场上千人的回答是“为人民服务！”
　　郑天明扬起右手，伸出五根手指，平或之悄悄地告诉何求：“场面壮观吧？每个到场的人，都给了五千块。”
　　“哦……”何求拖长了声音，他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便起身告辞。
　　平或之无奈送何求出来，电视里这时响起了熟悉的乐曲和整齐的歌声。那曲调分明是《打靶归来》，那歌词却改动了几处：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我们展业把司归把司归
　　风展红旗映彩霞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misollamisol
　　lasolmidore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歌声飞到京城去
　　董事长听了心欢喜
　　夸咱们歌儿唱得好
　　夸咱们业绩属第一
　　misollamisol
　　lasolmidore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我们展业把司归把司归
　　风展红旗映彩霞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misollamisol
　　lasolmidore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歌声飞到北京去
　　董事长听了心欢喜
　　夸咱们歌儿唱得好
　　夸咱们业绩属第一
　　misollamisol
　　lasolmidore
　　夸咱们业绩属第一
　　misollamisol
　　lasolmidore
　　夸咱们业绩属第一
　　何求方才看了阅兵式，这会儿又听到了这样的歌声，心里头不知说什么好，他请平或之就此打住，径自回公司去了。
　　平或之在阅兵式结束后，旋即布置让操守带上司机，弄了三坛“女儿红”和三株桂花树驱车前往京城。
　　郑天明京城的别墅门前的院子里，操守带着司机卖力地挖土、埋坛、种树，这样还真别出心裁，令郑天明睹物思人。平或之在新生保险公司的日子越来越好，操守也跟着沾光，先是去鹿城中心支公司去当总经理了。
　　新生保险公司上下同欲，在保险市场上取得了非常规的迅猛发展，在余城这一现象更加明显。
　　通过市场统计报表：神州保险公司的市场份额显著下滑，一生一世保险公司的市场份额基本持平，而新生保险公司的市场份额一下子上升了五个百分点，这在余城保险市场上是前所未有的。何求要求荣运生进行仔细分析，从荣运生他们到市场上摸底反馈来看，新生保险公司的银行代理业务仍然一枝独秀，保持较高增长外，健康保险的市场份额上升了近十个百分点。而后者恰恰引起了何求的高度重视。
　　“运生，新生保险公司银行代理方面不足为虑，那是我们主动放弃那些违背保险本源的业务。但是，健康险市场高歌猛进，这是我们需要关注的，他们拉动业绩背后的真实原因又是什么？”何求在经营分析会上，开宗明义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荣运生见何求点名要自己回答，他掏出了市场调研的笔记本，从中迅速浏览了一下，抬头正视着何求说：“从我们的调研和几位业务员跳槽的情况来看，新生保险公司业务员，尤其是主管的收入分为好几块，除了从保险基本法里能拿到不菲的收入外，还有做旅游、基因检测、车险等收入。”
　　“哦……”何求本来对荣运生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提问而有些纳闷，然而荣运生从业务员收入谈起的内容却引起了他的兴趣，“这些收入从何而来？”
　　“新生保险公司启动了所谓的营销2.0版本。”荣运生先将结果出了出来，见何求正聚精会神地聆听，便根据自己掌握的情况一五一十地介绍道，“这个2.0版本体现在银行代理业务上是通过搞旅游活动，让客户大量购买理财产品。他们销售的理财产品比银行其它理财产品的回报略高些，但这不是主要的，从他们宣导的产品说明来看，主要突出保险的避税功能，这项工作让客户与业务员在旅游途中可以有大把的时间沟通。”
　　何求从荣运生递过来的银行代理宣传资料上看到这类字眼：“噢……这是其一，另一个呢？”
　　“另一个就是在健康保险方面，这也是何总询问对方业绩提升的因素。”荣运生喝了一口水，抹了下嘴巴，看来他确实有些口渴了，“在这方面他们的做法，是通过搞基因检测来唤起客户对健康保险的需求。”
　　“具体都有些什么内容呢？”何求追问道。
　　“目前他们高层将此事保密得很好。”荣运生毕竟是何求的老部下，他深知何求需要什么，便接着说道，“不过，我假扮客户去参加过他们的一次活动，从中知道了一些端倪。”
　　何求有点迫不及待了：“哦……快说说，都了解了些什么？”
　　“有关基因检测促进健康险业务是这么做的。”荣运生停顿了片刻，眼珠一转大体回忆了一番，“他们的套路是让一位医学专家去给客户谈健康，其内容大体讲解这样几个问题：‘你想长命百岁吗？（从遗传等角度谈人是可以活到百岁的）人为什么活不到100岁？（是因为疾病夺去了生命）都有哪些疾病呢？（基因检测可以知道这些疾病的内容）欲治疗这些疾病需要花费多少钱？（举例说明治疗白血病的特效药格列卫，一年需要175万元）而健康保险能够解决上述问题。’”
　　“这个逻辑说得大体无懈可击，他们的健康险业务上升倒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可以借鉴的案例。”何求从荣运生所说的案例中在思考自己该怎么做，“对了，运生，你开头说他们业务员的收入有好几个组成部分是怎么回事？”
　　“收入这块，下层员工所知道的并不多。”荣运生如实回答，“大体是做基因检测、搞旅游、推销车险业务都有些提奖，但这块钱不是新生保险公司给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求想的是这钱是怎么来的？
　　经营分析会令何求大致了解了平或之的做法，更深层次的内容平或之估计是不会说的。正当何求苦思冥想之际，有一个人的到来，揭开了新生保险公司的面纱。
　　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2018.10.1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