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 章

　　杨海萍家两年前翻盖了五间大瓦房，东面三间留给父母住，东屋外屋有一铺大炕，里屋是一张双人床。有时候智明、智慧放假，就住在爷爷奶奶的东屋。智明和爷爷奶奶睡炕，智慧自己在大床上睡。
　　“李军……你为啥……对我这么好？”杨海萍抚摸着身上李军的后背，喃喃地问。
　　“不知道……为啥……反正稀罕不够你。”李军亲吻着杨海萍……脖子……喘着粗气。
　　“也许……是你上辈子欠我的……”
　　杨海萍娇喘着，用轻声的呻吟回应着李军。
　　
　　“妈我们回来了。三年后的一个清晨，刚吃过早饭，黄佳影正准备收拾碗筷。张思羽和陈彬彬来了。
　　张磊二年前就找了份工作，在黄佳影弟弟开的农用物资公司买种子化肥，多挣多给，不挣就当帮忙了。
　　“今天怎么有空来？吃饭了吗？浩然上幼儿园了？思羽没上班？”
　　浩然是张思羽和陈彬彬的儿子，今年两岁。本来黄佳影想带来的，可陈彬彬不让。他让思羽自己带，省得她总惦记出去工作。可几个月前思羽把浩然送去了幼儿园，自己也在园中找了份工作。
　　黄佳影回身看了他俩一眼，发现思羽的脸色不对，眼圈发红，好像哭过。儿子的脸也是，阴阴的，没了阳光。
　　“妈，彬彬不让我去工作了。还怀疑我。”
　　张思羽的眼睛里一下子涌满了委屈的泪花。
　　“我没怀疑你，是亲眼看见的，你和那个李强在通电话，笑得还那么甜。”陈彬彬手里拿着一串车钥匙。脸上少了往日的笑容，声音很高，透着酸味。
　　自从和张思羽结了婚，陈彬彬工地的活也干不下去了，天天不离家的守在张思羽身边。黄佳影也不放心让儿子长年在外打工，把思羽自己留在家里；后来和张磊一商量，决定拿出十万元钱给他买辆出租车，能养家还不用出外打工。张思羽和陈彬彬一听，也同意了，自己又添了几万块钱。张思羽结婚那天，杨海萍给了她五万元钱，杨海萍总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三岁就离开了她，她没有尽一个母亲的责任，和李军商量后给了她这笔钱，算是一点补偿。
　　“你不信任我，当初干嘛要娶我。是，我和李强通电话了，那能说明什么？他在念大学，难道能和我这个有夫之妇吗？你混蛋。”
　　张思羽泪流了满脸，声音比平时也高出了许多。
　　“彬彬，两口子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你，难道就没有几个异性朋友吗？”
　　黄佳影刷完了碗，洗了一盘水果端了出来，放在了沙发对面的茶几上。
　　“妈，自从我结了婚，你查查我的通讯录，就有三个女的。两妈，一个媳妇。”陈彬彬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没有给黄佳影看，递给了哭得梨花带雨的张思羽。
　　“哼！我才不看呢？那是你一肚子贼心，所以怕自己当小偷。”
　　张思羽的语气生硬，眼里闪过一丝温柔。
　　“好了。快吃点水果，消消气。过日子，有什么事，都要好好解决。不是谁声高谁有理。”黄佳影坐在了沙发上，最近总觉得神疲乏力的，胃口也大不如以前。
　　“妈，反正我不让她出去干活了。我这一天能挣好几百呢，养活了她。”陈彬彬的声音放低了，回身坐在了沙发上。拿起一串葡萄递给了还在流泪的张思羽，心疼地盯着她看。
　　“那我在家干嘛？傻呆着吗？我才二十一岁，就要被婚姻囚禁了吗？我不吃，为什么我连吃不吃东西你都要管？”
　　张思羽接过了陈彬彬一直举着的那串葡萄，狠狠地扔回到了盘子里。
　　“思羽，别这么说，彬彬那样做是爱你。如果你的爱人对你不闻不问了，说明他不在乎你了。也就是不爱你了。”黄佳影看着思羽十分伤心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妈，还有，不管我忙不忙，每次他来电话我必须接，如果我不接，回家问个没完没了。这是干什么？是关心我吗？他恨不得把我拴在他裤腰带上，天天走哪带到哪？”
　　张思羽厌倦了这样的日子，她知道他是爱她的，他的爱是任何人比不上的。可这种爱又让她觉得很累很累。
　　“彬彬，一个男人心胸最重要。妈知道你是爱思羽才这样的。可对自己的妻子除了信任，还要自信。相信自己对的她爱，是别人给不了的。如果你总这样疑神疑鬼，日子还怎么过。你们才多大，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黄佳影说得嘴角都起了白沫，总算把两个人说好了。
　　
　　陈彬彬向张思羽下了决定，再也不会瞎怀疑她了。张思羽也当着陈彬彬和黄佳影的面，删除了李强的电话号。
　　看着两个人相互搂着腰下了楼，黄佳影回身上了屋。忽然觉得有些恶心，头还昏得很。
　　“老了，不抗闹了。”黄佳影最近胃口特别的不好，端起饭碗吃不进去东西，而且还吐了几回。
　　“不能吧？难道……”
　　黄佳影摸了摸肚子，这要是怀孕了，不被人笑掉了大牙。
　　“张磊，你没时间，让清萍和她嫂子去检检查。”黄佳影把自己的身体情况打电话告诉了婆婆。张磊妈放下黄佳影的电话，拔响了张磊的手机。
　　“妈，我知道了。她有毛病从来不告诉我，我和大义说一声，能行的。”
　　大义是黄佳影的弟弟。
　　“你不舒服怎么不和我说？我和大义说了，明天陪你去医院检查。”晚上，张磊回到家，发现黄佳影的脸色发暗，嘴唇也少了往日的红润。
　　“大义刚给我来了电话，打听了一下我。我真的没咋样，就是头晕、恶心、没食欲。我心寻能不能是怀孕了？”
　　黄佳影勉强给张磊做了口饭，自己一口也吃不进去。
　　“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有，肯定身体出现了状况。”
　　张磊看黄佳影最近消瘦了许多，脸上的红晕也不知道啥时候没了，眼皮似乎还有点浮肿。
　　“上省医院吧！我不敢在市医院看了。”
　　黄佳影被张磊那次吓怕了，思羽生孩子前所有的产检都是上省城的医院做的。
　　“行，妈说让清萍来。你看用不用？”
　　张磊是想让黄佳影知道，他妈也是很关心她的。
　　“不用了，我能走能行的。妈的心我领了。谢谢她。”黄佳影有些感动，眼圈湿了。
　　
　　“什么？尿毒症引起的慢性肾衰竭？需要定期透析。医生你没看差吧！”这简直就是一个炸弹，炸得张磊和黄佳影差点晕了过去。
　　“是的，在她的尿液里有过高的蛋白成份，血小板减少。如果定期血液透析可以维持肾功能，能缓解尿毒症的引起的并发症……”
　　黄佳影根本听不见医生说的任何的话，头昏脑胀地倚在了张磊的身上。
　　“医生，用住院吗？”
　　张磊好像听说过尿毒症这个病，张富媳妇的娘家二嫂，三十几岁就死在了这个病上。
　　“不用住院，但一年里必须七天来透析一次。再逐渐减少次数。”
　　黄佳影在医院里做完了第一次的透析，长达四个小时。从小到大的她没有过病，基本上从没打过针。
　　
　　“什么，尿毒症？好好的怎么得了这个病。”张磊妈惊得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富子二大舅子媳妇前两年就是得这病死的，老张家的人都知道。黄佳影人高马大的咋还能得这个病了呢？张磊妈连连唉叹了几声。
　　挂了电话的张磊，探头看了一眼躺在透析室里的黄佳影，心里百味杂陈。
　　“这是药，上面写着怎么服用，必须要坚持吃。”
　　做完了透析，医生又给黄佳影开了一堆的药，带得几千块钱花得没剩下多少。
　　黄佳影本想如果身体没啥事，上省城的商场给孙子浩然买件羽绒服，眼看天冷了。这下可好，钱花没了不说，这病还不知道要治到啥时候是个头。
　　“这也许是老天在报应我。”
　　坐在车上的黄佳影撸起了衣袖看着胳膊上的针眼，四周围淤青了一片；又看了一眼身边的一大包子的药，不由得说了一句。
　　“说啥呢？你怎么了，就冲你对思羽的那份爱，老天只有恩待你的份。”
　　张磊从反光镜里看了黄佳影一眼，心很痛。他做梦没想到从前一直是身体健康面色红润的黄佳影怎么就会突然得了这个病。难道真是老天爷在惩罚他们，把罪降到了她的身上。
　　
　　“什么？爸，妈怎么会得了那种病。”张思羽正在幼儿园，刚要下班去接浩然。手机铃响了，她一看是爸爸的电话:奇怪爸爸平时基本上不给她打电话，除非实在想她了。
　　“晚上回来看看你妈，和彬彬俩。”
　　一个小时的路程，张磊扶着黄佳影上了楼，看着她进了卧室，他去了趟卫生间，在那给思羽打了个电话。
　　“知道了爸。”张思羽的心揪了一下。黄佳影虽说不是自己的亲妈，可从自己上小学起就是她天天接送。一日三餐的照顾自己。自己从小到大穿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她带着自己选的。就连自己第一次来月经，也是她告诉别害怕，这是女孩子必须有的，还嘱咐了许多贴心的话。还有自己生孩子，也是这个妈妈在身边守了她两天一夜，虽然亲妈也在，可自己感觉得到她的那份焦急和担心。也许不光是因为自己生的是她的孙子，每一次自己不开心，不高兴了都会打电话或回家在她面前泄气，就是在昨天还……
　　想到这些，张思羽的心里突然间对黄佳影产生了许多的感恩，不禁泪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