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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称:一部伪书      作者:爱在无言      发布时间:2018-10-09 19:04:11      字数:6161

  青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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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勤于修史的地方志学者,一向对某些没法考证的无稽之谈不屑一顾,但正是这些所谓的无稽之谈,一再证实那位纨绔子弟做过龙门县的首任县令、而非被记载进官方正史的李震。要知道官方正史大致是胜者王侯败者寇的产物,没有几个执笔吏能够真正做到董狐秉笔直书的地步(注1);哪怕是被施以宫刑的太史公(注2),更何况其他人。在他们的笔墨间总要有些春秋,总要有些褒贬与取舍,否则二十四史也不会缺少波澜壮阔的西楚史和风云诡谲的新史,更不会有魏安釐王的《竹书纪年》与官修史观的经典之著《史记》之间的无限冲突。
  自然,据正史所载,弘治九年(1496年)龙门县才开始设置县治,其实这个日期是很令人怀疑的,它至少应该提前一至两年,也即龙门县设置县治的真实日期为弘治八年,或者弘治七年。理由是从化盗起,再加上蓝田瑶寨的谭观福率领众人拒纳赋税、烧毁廨宇、戕执吏民、寇掠州县,伏击巡检并衙役(史称瑶山之乱),宣承布政使司上奏朝廷,始设县治以弹压。又或者,李震上任的日期应该推迟至弘治十年之后,也即县城的城墙即将竣工时(亦有另一种说法,指出龙门县的城墙建成于弘治十一年,时任知县为云南籍举人柴申)。
  总之,从野史摘录来的片言只语虽不充分,却多多少少证实了那位从九品候补知县的确被刻意疏忽掉了,以至于没有谁知晓他的真名实姓,只知晓他来自石马河流域著名的樟城泰安,算是位当地并不闻名的士绅子弟。所以笔者只能暂且以陈氏来替代他的名讳(名夔字仕龙),毕竟义门同著、百犬同牢的陈氏是粤地的大姓氏(注3)。自然,这位不见史籍经书的士绅纨绔,这位疑似陈氏子弟甚是荒唐(有好事者孜孜考证,认为某夔并不姓陈,也非樟城泰安人氏,然而这只是一个质疑,对于其姓氏及籍贯,好事者也莫衷一是,不知之乎者也,于是也只能某冠陈戴了)。虽不说是鸡鸣狗盗之徒,却独独喜好拈花惹草,又厌倦读书,并非学而优则仕的儒生,却徒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夙愿,所以当初没人能够想到他会成为一县的父母官。
  弘治九年之前,或者说陈夔这位纨绔子弟还没成为知县大人前是深得祖荫庇护的。可以说衣食无忧,饭来张口,即便不是大富大贵,也是小康之家,压根儿就不需要劳作或奔波,只需守住微薄的祖业即可。据某册真实性甚是可疑的野史里记载,樟城泰安陈氏家族枝繁叶茂,鼎盛时男丁达到万余人(亦有另一种说辞,指出实际上樟城泰安陈氏家族鼎盛时拖家带口,男女老幼加在一起,总共不过万余),只是虽然其中几枝可以说是富甲当地,他们甚至和广州的陈氏叙了旧,攀了亲。也正由于这个原因,陈夔才动了心思,试图博取功名,光宗耀祖。
  但他这个纨绔压根儿就不是读书的料,尽管他的父亲认为自己的儿子转了性,可以周处般地成为金不换的浪子。花了银子聘请了先生,他的文章却依旧狗屁不通,臭不可闻;甚至连“四书五经”到底都是什么都不清楚,通篇白字连连,最终使得那位不愿误人子弟的先生拒绝再教下去。不过,他的父亲并不以为然,毕竟这个大家族鲜少有谁去谋图仕途的,陈氏子弟欣赏的是泛舟西湖的陶朱公,而非戴着乌纱、手捏如椽之笔的文曲星君。冷丁儿出现一位试图奔向仕途的,顿觉稀奇,认为其有异志,堪比昔时的管仲。也正因为商子不知诗书,陈夔才会如此无知者无所畏惧,大言不惭,自以为是,才会如此放荡不羁,时常勾引街坊的妇人们,拈花惹草。
  其实,关于陈夔迫切地想要做官,还有另一种颇为荒唐的说辞。说是当时尚还年轻的他,喜欢上了一位风骚娼妓,她却瞧不起他,和一位官宦子弟好上了;还在一次酒后寻衅,把他关进了大牢,折腾了六七天,花了二十几两纹银才重见天日。从那时起,他就暗自发誓,定要做个官,或者考取个功名,骑着高头大马,披着红彩,锣鼓喧天,然后用辆小轿大摇大摆地把那女人接回家,为他生养子嗣。
  陈夔一共参加了几次科举,落了几次第,已经没有谁能真正地考证出来。但据某些秘密流传的家族内部传闻,他至少六次名落孙山(据某些人士考证,陈夔参加的六次科举不过是小考,而非乡试)。每次乡试前,陈夔都信心满满,尤其第一次乡试,他甚至认为那就是探囊取物。乡试不过是走个过场,仅仅凭借陈氏这顶荣耀,他就可以金榜题名,光耀门楣。就像他向自己的狐朋狗友说的那样,考官看到一个陈字就会大开方便,不说恭恭敬敬,也会小心翼翼地把他录取。他的左腿微跛的父亲也一样自信,喜气洋洋,故意拄着拐杖到处转,逢人就夸赞自己的儿子。许是陈夔没遮没拦的吹嘘辗转传到了县太爷的耳朵里,县太爷才会毫不留情地在他的考卷上批下“狂妄之徒,不学无术”的评语。
  第一次乡试的落第无情地打击了陈夔,他一度酗酒,流连于娼寮,暂且颓废了。但几天后,他重又给恢复信心,继续他的生活,吃喝嫖赌,继续吹水。说是这次落第是个意外,没遇到熟识陈家的恩师。而他的父亲,那个跛子不知什么缘故也如此认为,这对父子甚至觉得天底下的才子全都是徒有虚名,包括那位誉满天下的解缙(注4)。此后,他又接连参加了六次乡试,却依旧次次落第。只是随着落第的次数增加,陈夔愈发地无所畏惧,愈发地能吹水了,也愈加地荒唐了。陈夔的跛脚老父为了拴住自己唯一的子嗣,在其第四次乡试前,为他娶了妻。
  据说那个女子也是诗书人家的子弟,颇有些姿色。她的父亲是位落魄的穷秀才,家徒四壁,如若不是贪图些聘礼,这样的书香人家绝不会和业已声名狼藉的他家攀亲。可是新婚之后,陈夔只在家呆了月旬,就又出去胡闹了,以至于有些乡邻猜测他的跛子老父擅长扒灰,因为某些乡邻不止一次听到陈家的儿媳妇儿在哭闹,不止一次听到他那跛子老父在和哭哭啼啼的儿媳妇儿窃窃私语。
  等到第五次乡试后,陈夔添了一双孪生儿女(子名科,字进举,女乳名阿娇),也迎回了一名小妾,坊间的风言风语随之更加炽猛了。一些人居然绘声绘色地讲,陈夔老婆生养下的孪生儿女是他的同父异母的亲兄弟。第六次乡试后,陈夔的妾室也生了个儿子,他索性再也不参加这些考试;还大放厥词,说什么全都怪那位被千人怨恨的王尚书阻塞了士子的仕途之路(注5),是大明的罪人,如同那位以符箓进、益献淫邪的太常丞、左侍郎李孜省一样(注6),天下人人皆可诛之。
  陈夔其父不以为忤,反倒应和儿子,同样认为儿子这匹千里马没遇到伯乐,就像是那位奉旨填词的柳三变(注7)。从此,这位自视甚高的陈夔开始游山玩水,更加无所顾忌,更加频繁地出入于赌坊妓院,无所事事;还和邻近镇子的一个有夫之妇通奸,最终被捉奸在床,羞辱了番,再次被收押进衙门。陈夔的老婆听闻此事,愤而回了娘家。
  如果不是陈夔的跛脚老父,他准会倒过来被老婆休了。他那个跛脚的老头提着四样礼觍着老脸到那读书人家,央求了半天,又是赌咒,又是许诺,好歹才把儿媳妇儿劝了回来。筹钱给陈夔捐官,就是他跛脚老父的承诺之一。别说,经过一番唾沫横飞、痛哭流涕的游说,钱款还真的给筹齐了,并且还真的走动了关系,悄悄递上了银两,捐了顶乌纱。
  关于此事众说纷纭,要知道吏治清明的弘治年间,这简直就是一桩天大的丑闻,别说卖官鬻爵,就是那些慵懒官员也逐一被清除,哪里还能捐官?于是乎,这里就有了新的说辞,有说是陈家走对了门路,误打误撞,找对了人,瞎猫碰到了死耗子;也有说是陈氏家族有那些海上倭寇有瓜葛,而海上倭寇又和宣承布政使司的几位阳奉阴违的官员过往甚密,常常暗通款曲,这其中就有出自西林都袁氏家族的那位少参;当然,也有人说,陈夔命中就有这一道因果,老天有意让他历练。
  不过,这些说辞都过于牵强,事实是当时瑶乱未息,从化盗起,那位富甲一方的廖秉臣四处奔走央告,要求朝廷发兵镇压,朝廷这才准备在西林都增设县治。却没有士子或学而优者敢于承担,所以陈夔无意间捡了个漏儿,意外地当上了这个父母官。
  即将走马上任之前,陈夔特意走了趟娼寮,嫖了那个风骚娼妓,算是报了一箭之仇。经过几次乡试,时光漫漫,那个风骚娼妓婀娜不再,她和她的两个女儿住在一起(她的女儿们也承袭了她的职业,成为卖笑为生的娼妓,陈夔顺手牵羊也嫖了她的两个女儿),老景沧桑,过的不是很好,这足以令陈夔感慨到岁月的蹉跎,光阴的似箭,也使他认识到女人的容靥太易衰老;而当初和他争风的官宦子弟也早就离去,他怆然不已,只是不曾流涕,更是打消了把她纳娶回家的念头。
  与此同时,他那重新挺起胸脯为儿子吹嘘的跛脚老父替他请了那颇有名气的风水先生当做师傅,以便教授他起草公文,答对上级。只是,陈夔素来就瞧不起这位师傅,觉得这风水先生很捞,居然会诅咒自己的儿子会死于女色。要知道,他自幼就认识这位风水先生,还常常和风水先生的公子四处胡闹,流连于烟花柳巷——对于这一点,有专家,主要是陈氏的后裔态度坚定地认为所言皆虚。试想等级颇为森严的大明帝国,连士绅工商所穿的衣服都被规定了严苛的制度,陈氏子弟又怎会和一位下九流人家的子弟厮混呢,简直是无稽之谈;更何况也许陈夔和那位被暂且命名为文翰的布衣在年龄上也相差甚远。但无论是谁都不否定那位风水大师成为陈夔的军师,帮助筹建与设计了龙门县城——这座在风雨中屹立了四五百年的城池,可是陈夔奔赴于短暂仕途之中的唯一成就,也是他此生当中唯一值得骄傲的亮点。
  虽然许多人都把这个功劳归于那位风水大师,认为陈夔在其中的贡献微乎其微,几乎等于零;甚至进而把他这个人抹煞掉,故意在官方正史上遗漏掉他的名讳,就像是武曌大帝盛怒之下将写下《天女散花赋》的唐闺臣腾挪到第十一名(注8),而且抹得更为彻底,连名讳事迹一并都绝弃史籍了。
  到达地方,在郑家吃过一顿大餐后,做为父母官的陈夔先后拜访了两位掌管缉盗的巡检。已闲赋在家、体弱多病的宋巡检和春风得意、身材纤弱的郑巡检,以及当地的几家大户士绅,郑家、廖家、李家、谭家和袁家(在廖家,还得到一册署名为竹林居士的诗集,过后陈夔才知道所谓的竹林居士就是廖家的那位自视甚高的才子),开始筹划修筑城池。但那几家大户士绅并不给他面子,尤其是郑家,依仗自己的儿子郑添财是地位并不输于知县老爷的巡检百般阻挠,设置障碍。先是拒交黄册(注9),后又借口地方无盗贼拒绝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建筑城墙。
  即便是郑家不得不同意修筑城墙,捐出土地之后,又暗地里指使子嗣郑添财控制财务,拖延向县衙移交已收税赋,常常领着衙役弓兵和铺兵外出剿匪,查没私盐;同时四处散布谣言,说新科知县貌似吃喝嫖赌,行为不肖,实则素有野心,妄图裂土分茅。就像昔日的南越武王赵佗(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行),为此宣承司及布政使司还特意派出官员前往西林都暗访调查,却只得出这位从九品知县荒唐无度、不堪重用的结论。但苦于没人愿意去那鸟不拉屎的贫瘠之地,仅仅下了一纸文书,称陈夔为从九品候补知县,也就没有做进一步处理,听之任之(如果换作他人,面对如此一张文书,肯定会怀疑自己的身份,但不学无术的陈夔并不知晓其中的厉害,也就浑浑噩噩地顺手把它放到一边)。
  不过,陈夔一直懵懵懂懂,不知郑添财的诋毁,他只是隐约感觉到来自郑家的敌意,这种敌意散布在空气里,令他窒息。所以他才会请出另一大户士绅子弟,请出廖昱华出任于自己左右,做了个可以替代县丞及主簿的典史,以期抗衡郑家的势力。但廖家显然不如郑家有份量,既左右不了西林都上龙门的局势,又拿不出钱财来支持这位从九品候补知县的丰功伟业。当然,所谓的拿不出,实际上是不愿与不舍得。
  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吃喝嫖赌、放荡不羁的陈夔还是颇有驾驭人才的手腕,否则一向负有盛名的风水大师不会甘愿为他效劳。当地才子廖昱华也不会追随他左右,这一点倒酷似那位载入史册的流氓帝王刘邦。不过他手下没有众多的谋士良将,只有一个才学疏浅、少谋寡断且钓名沽誉的风水大师。当然,他所信赖的那个风水大师还是颇有能力的,否则郑添财和廖昱华也不会如此忌惮,更不会依据风水精心设计出这座屹立五百余年的县城。可惜的是,那位风水大师过于迷信风水,这位从九品候补知县又过于顸颟,所以才被地头蛇郑添财设计,堕入彀中,成功地离间了两个人的相互信赖:城墙即将竣工之前,精于阴阳的风水大师失去了儿子,纨绔陈夔也不得不妥协,一切的一切全都化为乌有。后世的执笔吏也借机篡改了正史,把这个声名狼藉的陈氏子弟从时间之河当中成功抹掉,只留下浅浅的如烟似雾的痕迹。
  虽然如此,陈氏家族内部世代依旧相传关于这个不肖子孙的故事,他们暗自认为龙门县城实际始建于弘治七年,也就是陈夔上任伊始,而非弘治九年,暗自认为陈夔这个不肖子弟还是仕途有为的。或者说陈夔就任从九品追补知县任期内的唯一任务与唯一业绩就是修筑城墙,规划县城,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营生,做为一位纨绔能把它做好了,也算是了不起。虽说这里面的功劳实际上应该归于风水大师,但陈夔的功劳同样不可泯灭,毕竟他才是一县百姓的父母官,毕竟是以他的名义筹的款,只是他所做的一切都给他人做了嫁衣,以至于后人只知李震,却不知陈夔——最终宣承布政使司来了一纸函,随便寻了个借口罢了他的官,令他恍若隔世地重归于一介布衣,就像是做了黄粱一梦。
  自然,也有专门翻阅旧纸堆查找证据的专家私下里认为,当初陈夔不是被罢免,而是接到了一纸调令,把他调到了宣承布政使司;换句话说他是升迁了,否则他不会带着那位相貌丑陋的廖姓子弟一同离去,也不会遭遇到不测,更不会悲惨地暴尸荒野。但随即就有另外的专家反驳说,既然陈夔是从九品候补知县,一个“候补”两字说明他还不是知县,又何来调令?更重要的是,依照大明官员品级制度,知县至少应归于七品,俗称七品芝麻官,又哪里来的从九品知县(这一点,甚是可疑);即便是一县之县丞或主簿,也应该是月给禄米六石五斗的正八品,就算是一县之巡检也应该是从九品,这不免令人贻笑大方。换句话说,官方正史记录的一点儿都没有错,龙门县的首任县令还真是李震,接替李震的是柴申,而非莫须有的陈夔。
  
  注1董狐,春秋晋国太史,亦称史狐。周大史辛有的后裔,因董督典籍,故姓董氏。
  注2太史公,西汉武帝时期设立的官职名称,此处特指司马迁。
  注3义门同著,百犬同牢,见明代嘉靖年间《陈氏兆祥族谱》,唐大顺元年(890年)旌表孝悌,标揭门闾,于是陈氏特立义门。
  注4见百度词条,解缙(1369年-1415年),字大绅,一字缙绅,号春雨、喜易,明朝吉水(今江西吉水)人,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中进士,官至内阁首辅、右春坊大学士,参预机务。解缙以才高好直言为人所忌,屡遭贬黜,终以“无人臣礼”下狱,永乐十三年(1415年)冬被埋入雪堆冻死,卒年四十七,成化元年(1465年)赠朝议大夫,谥文毅。
  注5王尚书,指的是王恕。王恕(1416年一1508年),字宗贯,号介庵,又号石渠。三原(今属陕西)人。明代中期贤臣,弘治年间曾为吏部尚书。
  注6李孜省(?—1487),明代南昌(今江西南昌)人。以布政司吏待选京职,因贪赃事发,匿不归。学方士术,厚结中官,取悦明宪宗。成化十五年(1479),特旨授太常丞,改上林苑监丞。献淫邪方术,渐干预政事。十七年,擢右通政。二十一年,为廷臣、言官所劾,贬归上林监丞,未几再复左通政,益作威福,缙绅进退,多出其口。累官至礼部左侍郎。明孝宗立,下诏狱死。《明史》将之列入佞幸传。
  注7柳永(约984年—约1053年),原名三变,字景庄,后改名柳永,字耆卿,因排行第七,又称柳七,福建崇安人,北宋著名词人,婉约派代表人物。
  注8唐闺臣,《镜花缘》里的人物,原为百花仙子,后被贬到凡间,成为唐敖的女儿。
  注9赋役黄册又称明代黄册,是明代国家为核实户口、征调赋役而制成的户口版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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