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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话——一步之遥

作品名称:我与世界,一步之遥      作者:长青之文学      发布时间:2018-09-29 10:28:23      字数:5589

  “各位乘客,由福州飞往成都的航班EU2713,马上就要起飞了,请还没检票的乘客,抓紧时间在登机口检票,谢谢,祝您旅途愉快。”
  “哎,哎,先生,不好意思,我赶飞机,广播里面通知了,麻烦您能让我先进去吗?”
  “可以可以,你先走吧,等下别延误了航班。”
  “谢谢您了,不好意思。”
  “没事!”
  “您好,这是我的登机牌,不好意思,刚刚去厕所了。”
  “没事先生,刚好来得及,行李我来帮您拿吧,你的座位在这边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嗯,谢谢。麻烦了。”
  “不客气。”
  我叫蒲朝青,刚刚在长乐机场赶着上飞机的就是我,现在是一年里最后的一个月,今天是二十七号,再过三天马上就要过年了,千辛万苦的抢到了最后一张机票,赶上了回家的路途,虽然一张机票两千多,但我已经四年没回去了,在回家的欲望前,似乎这些都变得没有那么重要。
  和大部分人一样,我也是外出打工的年轻人,对于现在这个认钱的社会来讲,我也算是生活在中下层的人群吧,没有显赫的家庭背景,父母也没有给我留下多余的钱财,只能靠我自己,不想坑爹,也坑不了爹,可能没那个命吧。
  很早以前,家里因为经济条件的关系,生活过得很困难,我虽然有心读书,成绩也还不错,但生活在农村的孩子,很早就明白事理,为了减轻父亲肩上的担子,我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了,当时父亲很反对我不念书,认为读书是唯一的出路,为此还找来了村长和书记到我家做客开导我,但我从小脾气倔,村长和书记也没有改变我的想法。
  后来班主任听说了我不念书,也打电话到家里来,让我父亲叫我去念书,我没答应,父亲很生气,把我打了一顿,最后一副恨铁不成钢样子,没有再逼我去念书。
  我很怕父亲,但每次半夜看见父亲手臂都变形了,痛的死去活来,第二天还要为我的学费去搬水泥,搬砖头的时候,忘记了当时哪里来的勇气,敢跟父亲顶嘴说我不去念书。
  之后我就出了社会,开始一个人闯,父亲没有把我绑在身边,我不念书,他的压力就小了很多,挣钱也没有那么拼命,变形的手,也能去医院检查治疗,只要想到这一些,对于我自己的决定,并不后悔。
  没有谁不愿意,不想念书的,可在一些压力下,只能放弃一些东西。
  说起来我也是个文盲吧,读的书不多,但我并不觉得比别人差,那些读了高中大学的人,在某些方面,见识还远远没有我高,回想起来,出来这么多年了,我也从那个稚气懵懂的小少年,成长为一个行走社会的大年人,时间呐,过得可真是让人感慨。
  四年没有回家,心里也终于能体会到,小的时候课本上学的,古人思念家乡诗句的情怀。
  家乡啊,是承载灵魂的地方,外乡,是养润躯体的港湾,说的一点都不假,看着窗外一朵朵白云飘过眼前,心里回想起家乡的那些趣人趣事,眼角不自觉地湿润起来,有些出神的我,静静地坐在窗口的座位上,眺望远方,山脉沟壑纵横,峡谷间的江流,宛如天线一隔,气势宏伟壮观,不发连绵让人觉得,世界真美好。
  “各位乘客,飞机马上就要开始降落了,请您系好安全带,调整好座椅,中途可能会因为气流而产生的小幅度颠簸,请各位乘客不要紧张。”
  看着窗外,懵懵出神的我,听到飞机里面的广播,收拾好感慨的情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慢地让自己放松,成都,终于到了。
  飞机到了成都后,我下了飞机,做了地铁前往火车站,距离我的火车票时间点,还有两个小时,中途还能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原本做火车要二十几个小时的路程,被我花两千多缩短到三四个小时,或许这就是现实吧,没有什么是钱不能解决的,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绝对是万万不能的。
  “喂,爸爸,我在地铁上了,你让奶奶坚持一会儿,还有一个小时我就要到了,呜呜,我想看奶奶最后一眼,你让奶奶等着我好不好,我马上就回来了。”
  地铁里,在我旁边不远,一个二十出头的短发女孩,穿着羽绒服,提着密码箱,手里拿着电话在耳边讲话,嘴角轻生哭泣,话语中,好像是家里奶奶病重了,明明过几天就是一年中的大团圆了,可这一家人,却要注定在悲痛中度过。
  “孩子,你奶奶她,你奶奶她,没时间了……”
  女孩有些无助,言语中有些颤抖慌乱,眼角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铁上,用手捂住嘴巴,电话那一头,不好的消息还是传了过来。
  “啊,奶奶,呜……呜……呜呜。”
  那一刻,无助的姑娘,蹲坐在地上,再也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电话掉在地上,那头也传来声声抽泣,很难想象,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竟然在自己女儿面前哭了出来。
  人呐,生老病死,谁都躲不掉,这一刻,什么家财万贯,豪车别墅,都不重要,人都没了,这些东西留下来,还如何去享受。
  周围的人,看着蹲在地上哭泣的女孩,眼里都泛着丝丝同情与可怜,但谁也没有上去安慰她,现在的世界,少的不是那些同情与可怜,而是本心,只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才能明白这种痛苦。
  本来阖家团圆过大年,到后来,老人还是走了,冰冷的地铁中,显得格外凄凉,引人注目,寒冷的空气,弥漫着一丝悲凉,我伸了伸手想去拉一把姑娘,但伸到一半,我还是收了回来,同样,我也没有跨出那一步。
  看着手里宽厚的黑大衣,我向前披在了姑娘的身上,只能轻轻地说:“生老病死,谁也不能改变。”
  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给她,姑娘看了我一眼,拿起地上的手机,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有些沙哑地说道:“谢谢叔叔。”
  “呃,我有那么老吗?”
  女孩的一声叔叔,让我不禁有些汗颜,今年我才三十左右吧,怎么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叫叔叔,不是应该叫哥哥吗?听到我的话,小姑娘也有些脸红,轻轻笑了一下,这一笑,瞬间有种雨后彩虹的感觉,我也微微一笑摇摇头。
  女孩和我坐在一起,原本有些悲伤的情绪,在这时也开始收了起来,毕竟人已经过世了,东一句西一句地跟我聊天,不是很健谈的我,尽管不太愿意说话,但还是陪她聊了一会儿天,可能是出于我给她披大衣的行为,小姑娘对我心存感激,没有太大的防备,聊了一会,脸上也就多了一丝笑容。
  “火车站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从右侧出门下车。”
  地铁到站了,小姑娘下了车,临走要了我的电话,说是想大叔了就可以打电话和我聊天,并没有拒绝她的要求,常言相逢即是缘,可能,这就是某些人口中所言的缘分。
  下了地铁,去了一家面馆,点了一碗牛肉面,随便打点了一下,就上了火车,前往老家的县城。
  我老家是农村大山里面的,大巴山脚下,就是我的家乡,虽说贫穷,但比起四川西北那些地方,我们这里算是好的地方,四周都是山,根本看不到一点点的平原丘陵,公路都是沿着山体走势修建,公路宽度连两辆小轿车都不能并排通过,各家各户的房子也是挨着公路边缘建的多。
  有的地方几乎那一段公路就是一条街,家家户户都在公路左右修建房子,看起来就像是一条长长的街道,我的老家不一样,那里是坐落在半山腰上,以前老辈人用担子一担一担地挑出来,房子就像是修建在一个大平坝上,沿着半山腰修了一条公路到大坝,架了一座桥,很是方便,并没有一点的交通障碍,远离公路,车来车往的根本吵不到我们那儿,周围都有二三十户人家家家户户都是亲戚,很是热闹,或许这一点,是城里面所不能比的吧。
  随时都能去各家各户串门,我从来没有认为自己生活在农村,就感觉自己低人一等,农村人,其实有时候比城里人更有素质,更诚实。
  每次外出打工回家,中途都要转好几次车,我从福州飞到成都,然后从成都买火车票到万源,到了县城万源,再坐两个小时的大巴车,就到了我们的镇上,再从镇上坐摩托,或者小车到我们村。
  回家的路很麻烦,也很远,但在中国人的眼里,过年回家,哪怕再麻烦,再困难,心里有再多的苦水,到了家的那一刻,这一切,全都在一声欢声笑语中所埋没。中国人的眼里,阖家团圆,开开心心过大年,比什么都重要。
  “万源站到了,要下车的收拾好行李下车,列车只停五分钟,各位下车的乘客请收拾好行李下车。”
  火车里传来列车员的广播,我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箱,走下来火车,站在万源站面前,不禁有些惊讶,几年没回来,曾经的那个火车站,如今幡然一新,重新修建一遍,看着总算有点县城火车站的感觉了。
  “哎住宿住宿,有没得住宿的。”
  “吃饭,有没得吃饭的。”
  “包车,有坐车的没有,去大竹。”
  “庙坡的,上车。庙坡的上车了。”
  “梨花,梨花乡的,上车走了哦。”
  走出火车站的那一刻,很久没有听到这些声音了,有拉住宿的,有吃饭的,也有坐车的人,都在火车站外扯着嗓子洪吼叫,情绪很激动,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我们这些从外地打工回家的人,我们就是让他们钱包鼓起来的人民币。
  “帅哥,吃不吃饭,好吃,巴适的很,不贵,走嘛,去不去吃。”
  手里的大衣,被一个四十多岁的嬢嬢扯着晃来晃去,有些神虚的我耳边想起那地地道道的四川话,心弦静蹦的刹那间便放松,很久没有听到真正家乡的地道四川话,终于不用再扯着嗓子说普通话了。
  “不用不用,我在车上吃过了,不了老板。”
  拒绝了老板的招揽,我穿上了手里的黑色大衣,老家的冬天真的很冷,在福州呆的这几年冬天,穿的最多的就是一件毛衣,外加一个外套,回到县城,一切都变了,穿了一件保暖衣,外加一件毛衣的我,不得不挥舞着宽厚的大衣穿在身上,这种感觉才是在过冬天!
  “大竹镇,到大竹镇的有没得,要发车了,快点上车。”
  正在找回去的班车,听到了原处司机的叫唤,我便不再到处乱走,回家的下一站,就是大竹镇。
  “师傅,到大竹多少钱。”
  “大竹的是吧,走走走,就差你一个,三十,走,上车了。”
  没有犹豫,提着行李箱我就上了大巴车,三十不算贵的了,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还出来跑车的,无非就是多挣两钱好回家过个舒服年。
  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车上的座位已经坐的七七八八,习惯了一个人的我,坐在了最后一排的车窗座位那,寒冷刺骨的空气,深吸一口瞬间精神气爽,一扫疲惫感。
  过了大竹后,我就可以坐小车或者摩的回家了,这么冷的天,摩的显然不是我的选择,虽然包车贵一点,但我并不差那点钱,有时候总觉得,挣的这些钱,自己就该挥霍。
  像外出打工遇到的一些人,发工资一周,好烟好酒使劲造,酒吧唱歌断不了,一周后,抽着几块的蓝狼,喝着两块的矿泉水,买份夜宵都只能吃六块钱的炒饭,挥霍过后的生活,就是贫穷!
  心里有了注意,不再去想这些小事,坐在摇摇晃晃的大巴车中,看着窗外倒退如风的山石树木,蜿蜒曲折的山路,就算被硬化,看起来也让人觉得土得掉渣。
  没办法,小县城经济落后,比不得那些大城市,不占地势不占矿山,这样的县城,偌大的中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摇摇晃晃的两个小时,结束了这段碰碰卡丁车的路途,好几年没坐,一下车就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天昏地暗的,害得我趴在了大桥围栏边吐了,好多年没坐这种大巴车。
  接下来回家的交通工具,就是小车了,小镇桥头并不缺载人的小车,可惜,似乎没有空车让我包车了,只能找一个有空座的小车。
  山路本就崎岖蜿蜒,窗外的景色,终于熟悉地映入眼帘,看着让人心旷神怡,这些年了,熟悉的东西没有改变,但回来的人,看待这些熟悉的存在,却又是别有一番风味,少了一丝玩味,多了几缕稳重,时间,能留给我唯一不变的东西,日子越长,这种感觉就越发真实。
  车子里坐满了五个人,都是外出务工,回家过年的年轻人,看起来都差不多二十出头,除了司机,我俨然成为了年龄最大的一个,司机开着车,放着音乐不说话,上车前问了车里的几个哪里下车,我是最远的那个,住在了十二村,总共就十五个村子,我家排在倒数第四,其余的都在九村和八村。
  一路沉默,车子里没有谁愿意多说话,因为都不认识。
  如果是在外地,两个同乡的人遇见,哪怕不认识,聊起来也是忒得劲,好像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样,一旦回到了老家,就算隔着一个村子,只要不认识,似乎根本插不上什么话,没什么可聊的。
  晃晃悠悠,一路颠簸了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岔口,司机没有打算把我送到家门口,或许是因为我们家那边的公路太烂,没有硬化,司机不想耗费太多油送我,没有送我到家门口,但车费并不给我便宜。
  大过年的,并不差这几块钱,没有计较太多,给完钱便下了车,站在岔路口,看着对岸那半山腰熟悉的寨子,久违许久的感觉,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释放,整整四年,我从这里出去的时候,带着年轻和狂放,归来时,多了沉稳和收敛。
  走下岔口过桥,不到两分钟,就能回家了,离家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哎哎,厨师长,该起来了,厨师长,该起来点到了,厨师长。”
  “嗯?什么情况?”
  浑浑噩噩的我,恍惚听见旁边有人在叫我,努力的睁开眼,阳光穿透玻璃,照在我脸上,晃眼至极,揉了揉眼,看着桌子上打瞌睡时流的哈达子,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梦!
  一步之遥,就差一步之遥,我就能回家了,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一场梦?这个梦也实在是太真实了。
  “厨师长,别睡了,该点到了,点完了我们还要吃饭,前厅的服务员都已经吃饭了,叫了你好几遍,你怎么睡得这么死,睡个午觉都叫不醒你,你可真是个人才。”
  一群人格叽格叽地在一旁笑个不停,我才明白,那真的只是一个梦,只是梦,太过真实,真实到就像已经发生了一样,醒过来的我,明白了这一切,也不再留恋梦里的世界,虽然只差一步之遥,但终究还是没回去。
  收起了心,我开始点到。
  “大家下午好!”
  “好!很好!非常好!”
  “今天是周六,晚上很忙,大家该准备的东西,都要准备多一点,不要到时候这个估清那个估清,准备工作做好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忙的了,行了,没什么大问题,大家都去吃饭吧,解散。”
  没错,我叫蒲朝青,是一名厨师,在一家饭店做厨师长,迄今为止已经四年没回去了,如今是在福州,三十多度的大热天,热得让人浑身冒汗,而做我们这一行,还要顶着四五十温度的灶台上班炒菜,夏天的厨师,只能说每天都在蒸桑拿!
  而上面发生的事情,都是做梦,现在是八月初,距离过年还有将近四个月,今年的我,原本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回去,但经过刚梦里的那些事,我醒过来就想明白了,今年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回家乐乐呵呵过团圆年!
  有的时候,我眼里看着城里的那些孩子,生活条件这么好,还不知足,每天哭哭啼啼要这要那,比起温室的花朵还娇贵。
  如果把他们放到贫苦困难的农村大山,他们又是怎样的一番表现。
  想到这里,在我脑细胞促和构架这种景象的时候,有些回忆起自己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不说酸甜苦辣都尝过,但这生活百态,却也了解了十之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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