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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故乡

作品名称:给历史一个回声      作者:一册山河      发布时间:2018-09-29 07:14:11      字数:6401

  目录
  纸上故乡:我的祖籍地
  筚路蓝缕:我的祖父辈
  倔强坚韧的曾祖父
  温柔隽秀的姑太
  性格反差的祖父与祖母
  渡尽劫波:我的父亲与母亲
  历经沧桑:我的叔叔与姑妈
  左右逢源的二叔
  古道热肠的姑妈
  大公无私的三叔
  敢恨敢爱的四叔
  老实憨厚的五叔
  附录:云山苍苍江水泱泱:我的外公和外婆后记
  
  
  纸上故乡:我的祖籍地
  由于父母年轻时满腔热血,怀抱报国之志,放弃条件相对较好的城市而远离故乡去了鄂南山区工作的原故,于是,故乡于我来说,只是填在各种表格中的祖籍地,用一种时髦的说法就是纸上故乡。虽然偶尔也曾回去过,小住过,但屈指可数,没有建立很深的感情,当然也就没有那种强烈的认同感;便有了一种“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的感觉。然而,毕竟血浓于水,父亲生于斯长于斯,因而对于她,我即使只是侧目注视,也会有一种亲切油然而生。
  一
  我的祖籍地蔡甸,原称汉阳县,有着悠久的历史。据史载,置县早在商周时期。单说县名,隋大业二年(公元606年),依“山北为阴,水北为阳”的旧例,就有了汉阳县的名称。到1992年撤县设武汉蔡甸区止,汉阳县名就已有了1300多年的历史;而今,蔡甸除留有“汉阳一中”和“汉阳大街”(这个名还是改革开放后才有的)两个“汉阳”字样外,其他悉数改名。但我在填各类表格时,仍然习惯填“汉阳”,确有一种怀念的成份,也是对时下乱改地名作法的一种反动。
  汉阳县位于武汉市西郊,地处汉江与长江汇流的三角地带,江汉平原东部。我父亲就出生在汉阳县西偏南一点的柏林附近的滕塆,这个地方,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叫法是:汉阳县华英公社新集大队第二生产队。
  滕塆是江汉平原向丘陵的过渡带,因而山开始多了起来。东边是城头山、独山,北边有牛头山与武汉东西湖的吴家山相对,西边是乌梅山,西北的白马山与汉川相邻,南有玉笋山。这中间是一块广袤的平原,有着星罗棋布的湖泊,也夹杂一些起伏的山岗。
  据老辈人说,滕姓的祖先是六七百年前,从遥远的山东经江西、在一个风雨交加的黑夜里来到如今叫滕塆(当年可不叫这个名字,应该属肖塆的地盘)的地方的。因为是躲避仇家追杀,有隐姓埋名的苦衷,于是在蔡甸的滕姓一直没有族谱(我深以为憾。但据父亲说,后来还是编了一个滕姓子孙的排行,以不乱辈,父亲记得的有“祖先启国贵,广培锺贤良,敦书方明显,炳德师泽长,祥开文人茂,銮玉辉朝堂......”),所以就无法追踪祖先的真正来历。
  但滕姓的起源是很早的,传说黄帝有二十五子,为四母所生,黄帝把他们分成十二个胞族,赐给他们十二个姓,分别是:姬,姞,酉,祁,己,滕,箴,荀,妊,僖,嬽,依。而滕姓就是其中之一。滕在上古为塍,即田埂之意。这支滕氏是黄帝后裔十二初始姓氏之一,是起源最早的一支滕氏,与塍氏不分彼此,立足繁衍于古滕州(今山东滕州市)一带。还有一支,源于姬姓,出自周文王第十四子错叔秀的封地滕国,属于以国名为姓氏。后来,滕国被越国所灭,不久后复国,后又被宋国攻灭,于是子孙后代皆以国名滕为姓,作为纪念。而今,滕姓多奉错叔秀为得姓始祖。
  滕姓到现在都没有进入全国姓氏的前100名,在汉阳就更少。当时这块土地的主人多姓肖,不知什么原由,他们接纳了远道而来的甚至可能是落魄的滕姓;后来滕肖间还联了姻,我的祖母姓肖,我的姑丈也姓肖可为证。这里盛产稻谷、棉花、芝麻、高粱、大豆;湖里有鱼、莲藕;虽处湖区,这里竟从未被水淹过,即使是1954年百年不遇的大洪水也能幸免。可算得上是一块福地,也是一个鱼米之乡吧。但我们的印象中,滕塆一直不愠不火,没有很贫穷过,也没有大富大贵,总只能混个肚子饱。于是,我的先辈们就在这块土地上繁衍生息,绵绵延延。
  小时候,我曾在滕塆小住过,虽然已过了四十多年,但儿时残缺的记忆还依稀记得。
  记忆中的祖居老屋与华英中学隔田相望,是一个L型状的房子。这里的民居因为砖、木都少的原因,一般只用砖砌成四围,然后房顶用木梁撑起;内室用一种称作“鼓皮”的木架子分成几份,中间是客厅,客厅两边是厢房。这种“鼓皮”屋的最大好处是,一旦发起洪水来,它的泥砖被冲走了,而架子还在,极易恢复,这对于水乡来说,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创造。
  祖父的屋与二叔家的屋是连着的,我记得两幢房屋间有一窄仄的通道相连,后问父亲说没有,看来是我的记忆有误。现在回忆起来,面对老屋大门时,最右边是厨房。为什么先写厨房?不是因为我嘴馋,而是发生在厨房里的一起事故,差点酿成火灾,那个纵火孩童就是我。
  厨房里靠着墙有一个半圆的围栏,放的尽是柴禾。由于处于平原地带,这里烧的柴禾,多是稻草、棉杆,不像鄂南到处都是木柴。为了让稻草耐烧,家家户户把稻草都梳成辫子状然后团成团。我好奇地把这种柴禾点燃,刚放进灶里,堂姐就急匆匆地跑来,让我和她一起出去玩。我在和她出去之前,倏地顺手把已燃的草团从灶里抽了出来,丢进了柴禾堆里。幸好,祖母在我走后不久便进来了,用水浇灭了燃在草垛里的火团,避免了一场可怕的火灾。
  紧挨厨房的左边是厢房,厢房的左边是堂屋,堂屋是用来会客和吃团圆饭的地方,堂屋的左边又是厢房,我就住在这边的厢房里,这个厢房和二叔家只一墙之隔。
  老屋的门口有个禾场,用来晾晒谷物和其他什物,由于是泥地,晒出的谷子里夹杂着泥土,以致米中也有不少,后来只要一吃到沙砾,我们就会称是汉阳的米。禾场的前面是一片农田,田里种的是水稻。旁边好像还有一畦菜地,种的是竹叶菜,竹叶菜开出淡淡的白色喇叭花,我是第一次知道竹叶菜,对着它的白花,呆呆地看了半天。不远处,有一条小水沟,平日里没什么水,只有到了春天或是雨后,水沟里的水才会满满的。那时,我们就趴在小水沟里打鼓球、溅水花,钓鱼虾和青蛙,尽享童年的欢乐。
  老屋最不方便的是下雨天出门,到处是泥泞。没有套鞋,没有胶鞋,只有布鞋,如果不是有一种称作“油鞋”的木屐,那是寸步难行。这种油鞋是用木头做的,底上钉着钉子,拖鞋状,下雨时出外,只要穿上“油鞋”,就不怕下雨了。这种“油鞋”是什么时候产生的?是谁发明的?没有人知道。我称它是鞋子的鞋子,并且不得不佩服家乡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二
  在这里,我最喜欢去看湖。也许生长在鄂南山区开门推窗就见山的原故,湖对于我来说,就是一片海,也许是另一个世界。虽然汉阳县境内著名的湖有东湖、西湖、桐湖、官莲湖、小奓湖、沉湖......可惜我一个也没去过。但我独爱家乡滕湾边上的那个无名湖(可能有名而我不知罢),具体位置我已不记得了,只记得从老屋的后门出去,经过队部,穿过村庄,应该是向北吧。
  其时,祖父家已被划成富农,队里的牛是不会让“五类”分子家去放的,因而我们家就没有牛。以致有一次还闹出了一个笑话。那是听人在外吆喝:“分油了!分油了!”我高兴得不得了,以为是分牛,因为这里将“牛”也读成“油”,缠着祖母快点到队部,呵!我家也有牛了。当我随着祖母到队部时,见人人手里拿着油瓶或壶,我才明白是分油而不是分牛。
  在去湖边时,眼看小伙伴们一人牵一头牛出来,我的眼睛是放着光芒巴望着的。有个和我要好的小伙伴,已不知名姓了,见我没牛,就让我和他一起骑他的牛,我高兴极了。农村的孩子骑牛很有些本事,只要把脚踩在牛的前肢的关节处,一蹬就上去了,或踩在牛角上,牛自然会扬头,就骑上去了,人们把这种骑法叫“递角”。我却没有这个本事,只能借助田塍,当牛与田塍差不多高时,才能坐上去。但即便这样,坐在牛背上,手执杨柳枝,颇有种“门前便取觳觫乘,腰间还将鹿卢佩”的诗意。
  已是初夏,空气中散发出来的都是青枝绿叶的味道。满眼望去,水稻正在扬花,棉花也正在吐蕊;蜜蜂正在“嗡嗡”的忙碌,阳雀划过天空,水鸟不时从水田地掠过。宁静的乡村给人一种世外桃源之惑,让我全然没有局促感。我们骑着牛,缓缓地行走在乡间小道,虽然没有牧笛声,但听得牛蹄踏在泥土的“得得”声,还是很享受的。这样行走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到了那个无名湖。只见这湖是一个长条形的,湖岸蜿蜒逶迤,靠岸边的芦苇一丛一丛的;风一吹,那芦苇便随风摇摆,好像少女般的婀娜多姿。当时,湖里的湖水并不多,好似一眼就能望到底,但一样波光粼粼,湖水荡漾,有各种水鸟在湖面,追逐着湖波颉颃;鱼群一群群的游过来,仿佛能听到“唼喋青藻,咀嚼菱藕”的声音,这是鄂南山区怎么也见不到的风景。
  我们从牛背上跳下来,松开缰绳,让牛自由自在地在湖边的草滩上吃草。我们则在草滩上分成两组,玩打仗捉特务的游戏。那真叫无忧无虑。突然,伙伴中有人发出惊讶的尖叫声,原来,牛群中有两头大水牛打起架来。我们的兴趣一下子就转移了,一起观看这两头牛打架。只见一头牛发起冲锋,像风一样一改平日的悠闲漫步样;另一头牛也毫不示弱,也低着头迅跑。一瞬间,两头牛就头对头,弯弯的犄角对犄角,一个劲地猛顶。双方多是势均力敌,僵持不下。我们在一旁起哄、呐喊,助威、加油。也许是顶久了,也许是痛,双方松开了,像拳击手给自己鼓劲一般,在草地上转了一圈后,它们又一次相互迎了上去。牛眼通红,像一个个血性的汉子,互不认识,这样几个回合,还是不能分出胜负。
  牛的主人们也不能让它们这样长久斗下去,那可是生产队的宝物呵,受了伤可是要扣工分的。于是趁他们僵持时,猛地冲上去,扯住缰绳,拽了好半天才将斗红了眼的两头牛分开。这还是斗得不怎么厉害的,真斗得厉害的,你是莫想去拽缰绳的。
  湖边草滩上玩的时间长了,已到晌午时分,天燥热起来,我们就衣服一脱,赤条条的下湖打鼓球(方言:游泳的一种姿势,类似狗趴式)去了。其时,我还不会游泳,在呛了几口水后,勉强不会沉,当然也就只能在湖边的浅水处嬉戏。看着大孩子们恣意地在湖中潜水、踩水、仰水,心里老羡慕了。还有个小伙伴潜到水底,不一会儿,就从湖草丛中摸到了一条大鱼。他浮出水面时,把鱼扬起,那份得意劲不是语言能表达的。
  在湖的一隅,长着田田的荷叶,看起来,也是一望无际的。只见荷叶间,荷花盛开,还有打着苞的,粉红色,真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在汉阳县的湖区,早就有这样的歌谣,“南湖的喜头高湖的鳊,沉湖的野鸭烹菱角,小奓湖的米粉酷粉砣,莲花湖的才鱼焖鲜藕”。当然,那时,我们是没那口福的,只有听着歌谣馋的份。
  三
  滕塆虽然离汉阳县城蔡甸镇不是很远,但我们一般很少去。需要些针头线脑什么的,总爱去官塘角和柏林庄。这是老家人常说起的两个地方,因而在我的记忆中比蔡甸镇更熟悉。
  官塘角在滕塆靠西的位置,离得较近。相传起先只有一家人在此开店,慢慢地开店的人多了起来,成了一处繁华的货物集散和人们赶集地,所以官塘角也叫一家街。第一次到官塘角,是祖父带着我去的。从家门出发,穿过塆子里的房子,出村后就是田塍,在弯弯曲曲的田塍上走不了一刻钟,就上了去汉川马口的公路,再沿着这条公路走少许路,便到了官塘角。官塘角其实就是在马路边上的一个非常小的货物集散地。临马路的一边有一排房子,当然也有些民居,什么时代繁华过也不知道,名不见经传。
  只是1940年7月,鄂豫边区党委统战部长张执一持董(必武)老电报,带了二十多名警卫员在官塘角与辛亥老人杨经曲会面,共商抗日大计。证明这里曾经也许有过繁华,至少交通方便。这也是官塘角唯一进入正史的地方。我来时,已日见萧条,只有供销社、代销店,还有其他一些剃头铺、铁匠铺什么的。真是只有一角,我想官塘角的来历也既此吧。祖父那天带我吃了早点,一人一碗热干面,用了一角六分钱,四两粮票。算是打了个牙祭。
  比起官塘角,柏林庄就要大多了。它在滕塆的东边,离得稍远些,走路得半个小时。去那里,要经过一口水塘和一片菜地,水塘是滕塆人吃水洗菜浣衣的地方,人称糯米塘,名字的来历不可考。每天清晨,滕塆人的一天是从这里开始的;祖母也有一块菜地在此,种了黄瓜、茄子、豆角等大路菜,我们路过时,总要摘条黄瓜或扯几根长豆角吃。
  柏林庄当时为什么不叫镇而叫庄,估计是与西德的首都柏林以示区别吧,这是我的臆想。柏林庄在汉阳至汉川马口的公路线上,马路两边都是铺面,虽然不像现在那么多,但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还是可以用上繁荣一词的。铺面多,东西多,人也多。带我去那里的是我的幺叔,去干了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倒是现在,我每次回滕塆时,都会在柏林庄停留。而今,柏林庄已改成了柏林镇,是张湾街道办事处所在地。只是整合乡镇时,把华英公社并入了张湾,我百思不得其解。柏林的名气可要比张湾大多了,也洋气多了,怎么没能争得冠名权?姐姐开玩笑地说,肯定是张湾的经济比柏林的好,现在不都是经济强的吃掉经济弱的吗?看到有几分道理。
  四
  在我的家乡,“贱三爷”是大人们常挂在嘴边说的一个口头禅。它是什么意思?从大人们的话语中,它显然是一个贬义词,和傻子没有两样。但从我姑太的口里讲出来,却是另一番模样。
  下雪了,姑太一边纺着线车,一边给我讲乡村故事。我们附近塆子里有一个单名叫“健”的小伙子,在家排行老三,姓什么没有人知道,只知人称“健三”。健三出身贫寒,一身武功好生了得,一对一,那他是无往不胜,即使是三五人,也休想拢得了他的身。健三尤其疾恶如仇、行侠仗义、济困助难,爱打抱不平,在村民心目中可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和众多民间文学中的英雄一样。
  这样一位传达正能量的英雄人物怎么成了贬义词呢?还得从某年春天的故事说起。健三正在春耕,因为家穷无牛,就自己拉犁耕地,这一幕恰好被村里的财主看见了。财主见健三虎背熊腰,一人抵得上三个人的劳力,便萌生了请健三去为自家看家护院的念头。于是,就跑到田间对健三说:“健三呀,你这样人当牛做马的犁地,晓得几造孽啊。你看这样行不?到我家里去帮忙,吃香的喝辣的,冬天冻不着,夏天晒不倒,工钱照算。”说着,还把几个元宝放在地上,“这是定钱,来了,工钱再付。”健三看了看地上的元宝,把嘴一撇:“就这几个子?”财主以为健三动了心,只是嫌钱少,就说:“只要你来,工钱好商量!”健三说:“只怕商量不过来。”
  财主很疑惑地问:“你要几多?”健三跺了跺地说:“我拉一天犁,可耕一片地,撒上种子,秋天就是满场的稻谷。我有几多谷子,你能给我几多的元宝,行不?行,我就去你家帮工!”说完哈哈大笑。财主一听气不打一处出,觉得健三是不是脑壳出了问题?于是捡起地上的元宝,对健三说:“健三呵健三,你真是生得贱!”健三听了不仅不生气,反而接过话说:“你说得好,老子就是健三爷。”于是健三就成了“健三爷”。可后来,人们说着说着就变成了“贱三爷”。
  我问姑太,健三爷贱不贱呢?姑太说,健三爷只是不愿意到财主那去帮他欺负咱老百姓,他才不贱呢!从此,别人眼中的“贱三爷”,在我的心目中却是一个高大上的英雄。而今,汉阳也开发了这位民间英雄的形象,很多土特产都以他为商标呢!
  五
  故乡的生活也不尽是欢乐的,我感受得更多的是祖父母和叔叔们生活的艰辛。每天,天还没亮,出工的钟声就响了,天擦黑了,还不见他人们归来。春天里,在刺骨的水田里赤裸着脚犁田,用塑料薄膜育秧,然后是栽秧;夏天里,收割早稻,抢插晚稻,夜里还要打场。那时禾场上,总是灯火通明,大人们光着膀子都挥汗如雨。孩子们在禾场上来回奔跑,却不知大人劳动的是多么的累;秋天了,收割高粱、晚稻,捡摘棉花,禾场上堆成垛的粮食昭示着丰收。
  有个晚上,我看着叔叔们干完了禾场上的活儿,在夜深处,还在田里出土砖坯,只见他们把田里的泥一锄一锄地挖出来,然后将斫碎的稻草和泥搅拌均匀;再将那泥巴倒进一个木板制成的砖模里,一口砖就制成了。冬天了,应该农闲吧,但改湖造田、沟渠清淤一刻也不曾停过,人就更忙碌更累。只有到了春节边上,才真正有些了些闲功夫。但二叔会带着我的五叔徒弟出门给人家做圆木,如新媳妇的腰子盆,一般用的脚盆等;三叔走街串村磨剪子铲刀;四叔四邻八村给人剃头、刮胡子、修面,赚点外快。
  不过这都不能正大光明,只能在月黑风高夜里偷偷摸摸地去做,只是到了除夕,才不出去了。祖母在家里烫豆丝、熬米糖、炒炒米、做糖果......过年了,一家人围着大圆桌吃一顿团年饭。我的父母远在鄂南不能回来,我的一滴思亲泪还挂在腮边。一年就这么过去了,来年开春,艰苦的生活就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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