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禀帝下、皇后娘娘、新妃娘娘，公主殿下该回宫吃药了。”
　　“阿樱，快回去吧！好好注意身体，你真真是让父皇担忧的。”父皇，我其实很想问你，你担忧究竟是的是我还是这张脸呢？
　　“诺，父皇。”
　　当我走到殿门口的时候身后感受到了一道目光，回头便对上新妃意味不明的眼神。新妃，我请你认认真真记住今天，记住这张脸的恩怨，我早晚会回敬给你。我轻微颔笑向着明晃晃阳光走了出去。从迈出这件殿门第一步开始我就明白，这次真的没有回头路了。以后，这凤梧宫不再是护我们平安的场所了。日后啊，只有我们了。
　　一日便又这样过去了，夜幕悄悄降临。坐在樱花树的枝杈上看着这片宫城，在这看似平静无波的夜色下，究竟隐藏多少见不得光的事？又有多少是是非非？无人知也无人晓罢了。正如这后宫之事。
　　“九王兄，您能在翻墙之前别再墙边偷听吗？”树下一阵轻微的落地声，我知道他来了。
　　“九王兄，能别翻窗户吗？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毕竟你我二人还是早些互相坦白比较好吧！”
　　“我当你母妃一脉有多聪颖，还以为你有多好计谋，而今看来，你也不过只是把交易说笑而已。”一阵冷笑。
　　“九王兄说的可是今日凤梧宫一事？”
　　“那你是感觉还有别的事？今日你这戏看得是挺不错，不知这戏皇妹你可还满意？”
　　“这戏我看得甚好，那王兄呢？”
　　“你……你最好记住今天。”慕凌啊，这么激动地你可不像是我所知道的你啊，看来我们还有待坦诚。
　　“我听闻王兄曾是太子殿下，想必也被鬼子师教过。王兄若是那个值得我做交易的聪明人，自然会明白我今天的作为。”
　　“鬼子师……王妹，我真是小瞧你了。鬼子师，哈哈哈。”慕凌，你可知你这讥笑的声音在这夜色里是真真的刺耳。想必，你也不会知道，在十年后我会在同样的地方回敬给你吧！在这讥笑中，听见“咔”的一声，这声似是手骨断裂的声音。“九王子，夜深了，公主殿下该歇息了，想必您也该回宫。”阿蔷的声音还真是冷淡。阿蔷啊，你这手下的似乎有些重了，但有什么关系呢？
　　“王妹，交易继续。”
　　“九王兄，我可需你时刻谨记，人做事还是要看有多大的能力；还有，我这里唯一能帮你们的地方，至于王兄该怎么做？王兄是清楚地。王兄，您好生养病吧！”不屑的一声“哼”传来，嗯，你的确应该不屑。今夜，慕凌，你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吧！以后，怕是都没有机会了。
　　“殿下，您感觉九王子真的是适合做这个交易的人吗？他的性子怕是会坏事，更何况他还有杀您之意。”
　　“阿蔷，你是觉得他不应该对我抱有敌意吗？”
　　“殿下，您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蔷，你觉得要是九王真是这个性子，他如何能在这宫城里，在皇后家族势力被架空、以及在太子名位被废后还能这样好生活着，还会有这么大的人脉权力？”据我所知，近些年皇城里的王子貌似过得都不甚好，因为各种事。
　　“公主的意思是？”
　　“阿蔷，把我弄下去吧，夜深了，该歇息了。”
　　“诺。”
　　阿蔷啊，很多事都不是显现出来的那样，很多事也都会被情感给迷惑的；就如同，你现在这样的样子。这九王啊，才是这王城真正能让人吃惊的人，也是真正能保我们活下去、甚至于保我们自由的人。毕竟皇后是他的母妃啊，哪怕而今是这个样子，可一代巾帼教出来的人如何能差。不过是同我们一样罢了，不同的是，我们是为了保命，他是为了这个天下。
　　阿蔷，有些时候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多问问我。就像，问问我何时启的血脉、何时识的鬼子师、何时开始准备入手的棋盘以及日后的路该怎么走。可你为什么什么都不问呢？
　　这夜注定是不同的。有人辗转反侧，整夜无眠，有人酒肉美人，一夜春宵。母妃常对我说：人这一生，有些事是早已注定，如同晨起夕落，改变不得的。倘若要人为的强行改变，必然会付出巨大的代价。母妃啊，有些时候真真赖不得父皇怕您的能力，若是我，也定然是惧怕的。原来您这棋早已布下，可我们究竟如何才能摆脱这个轨迹呢？
　　不出十日便从凤梧宫传出皇后是被陷害的消息时。我停下酿酒的动作，抬头看向清晨便来到落霞轩的九殿下，挑了挑眉，淡淡地笑着；看着他倒茶的手抖了抖，却又继续手下的动作。吃惊是正常的，父皇这么在意这件事，几乎一点手脚动不了，新妃怎可能这么轻易放过？慕凌，想必你是明白了那日的戏了。这次交易才是真正的开始了，命轮才真正的开始运转了。
　　“九王兄，你可别把我茶器给摔了。我这东西，坏了可没法补。”
　　“王妹说笑了，大不了赔你更好的。”
　　“九王兄，您才是真正说笑了。”很多东西，真的不必言语，既然他不问，那么我也不说；就像我不问，他也不会说，我们都清楚很多事由不得自己。
　　本以为这宫中会有很长时间不能平静，但却没想到，只有这一件事。可这一件事也足够了，想必也让很多人都明白了，很多事也都清楚了；皇后清楚了，我清楚了，慕凌清楚了。但也不乏自欺欺人的人。就像我的父皇，这个所谓的帝王，从最开始的自欺欺人到最后的欺人欺己。可真正糊涂的人又是谁呢？罢了，罢了，人生在世，糊涂点也是好的。
　　温煦的风吹过樱花微微的掀起了这件流沙裙摆，掀起了这慕凌的玄色衣袖。阿蔷从膳房出来，见到的这幅景象便是这种似戏本中岁月无痕，时光正好的景象。女孩静静的酿酒，偶尔樱花飘落，男孩提壶斟茶，岁月静美。阿蔷却湿了双眼，无声地喊出：阿姐，飒哥哥。在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慕凌，倘若你我之间无恩也无怨，那该有多好。有些事的开始历史般的重合，正如有些事的结果也历史般的相似，许是皇后那日看出的那样。
　　“公主殿下，午膳做好了。”
　　“九王兄，午膳时间到了，你……”
　　“既然做好了，那便在这用膳吧。”
　　“九王兄，皇后娘娘还在宫中等你吧，你这样有失礼仪，不妥吧？!”
　　“不妥？何不妥？”看着他些许玩味的眼神，我明白了什么，怕是出门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一开始就是准备在这用膳。
　　“王兄若是愿意，那便在这用膳吧。”
　　午膳虽无奢侈华贵，胜在精致，味道也必然鲜美。
　　“阿蔷，用膳吧。”慕凌看了一眼坐在位置上用膳的阿蔷，便又低头开始用膳。真好，阳光正好，风也正好，人也好，若是王兄也在，那便是好上加好。王兄不知你何时才能归，阿樱真的好想你。
　　日子也就这样平静的过，有关皇后谋害新妃的事犹如平静的湖面惊起了涟漪又将必然地回归平静。但是后宫这种平静倒让我心有些慌，真的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吗？很显而易见，不可能结束的，单凭与母妃八分像的那张脸，就注定了这件事平静不下来，更何况还有朝堂之事。怕是接下来的波澜更大，惊起的涟漪更多，不过那也要等到接下来。
　　而对于落霞轩来说，唯一算是打破平静的就是，九皇子也就是慕凌殿下来得越来越频，越来越烦；喝喝茶，练练剑，看看书，再喝点酿的小酒，早进晚出。除非上朝或者其他父皇要求之事，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里。有很多时候我还没醒他便来了，也时常会在树上看到站在落霞轩门前的皇后娘娘，虽她从未踏足过，但是远远地离着都能感觉到她的眼神。我真的不喜欢。
　　许是来的次数多了，相处的时间长了，更或许是，我们都明白了这场交易互相坦诚相见的重要性，彼此之间倒也不同曾经。但是我们都清楚，哪怕有些事已经可以久到被时间掩埋，被世人遗忘，可它还是发生过的，我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也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母妃啊，这些你可曾预料过？
　　“慕凌殿下，你这常来的频率是准备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啊，我落霞轩的平静都快让你打破了。”
　　“王妹说笑了，皇兄可不是这样的人。”看着阳光照在他的笑脸上，无害的样子，真真是好看的。在日后的时间，我总想问，慕凌，我对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可是对你有些许特别？
　　“王兄，还是您比较爱说笑吧。”
　　“……”
　　“王兄，夜深了，你真该走了。”
　　“王妹，你这轩虽说不上大，但是待客的屋子还是有的吧。”
　　“王兄，你真真是爱说笑，我这落霞轩是个小地方，您还是快些回宫吧。”
　　“王妹……”
　　“王兄，请回宫。”
　　待慕凌出落霞轩后。
　　“公主，您这是何苦，何苦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又何苦这么出谋划策？娘娘无非是希望你们活着，好好地活着。”
　　“阿蔷啊，在这王城深宫中，没有任何能依靠的人，又谈何容易。”
　　“公主，明知九王频来落霞轩是利用您，你们之间还有别的恩怨，你这是养虎啊。”
　　“阿蔷，彼此彼此罢了。”阿蔷，你该是知道我与王兄在朝堂上无依无靠。倘若王兄在边境出了什么事，难道是指望我们俩个被困在深宫之中的人？又或是指望本就因我们兄妹俩而入浪尖的药王谷？我需要九王的势力，正如他需要我的能力；最主要的是我要借这风口入这朝堂，我要有一席之地来在以后的风波中保住王兄，保住你。阿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