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搏人生之十四

　　14、马路修车的故事（1）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个东风就是选择一个好的地方。晚上我躺在床上仔细思考在什么地方合适。我突然回忆起那次坐在汽车上，看见一人吃力地推着瘪了胎的摩托车上坡的镜头，我想如果将修车摊设在那个地方，应该是不愁没有生意。敲定了修车摊地点，我又进行下一步思考，毕竟是第一次新的选择，我想将问题想得多一点，所谓有备无患，将所有的不利设想出来，及时想出补救的办法，这才是促使工作顺利的有力保证。
　　我的思路没有错，果然我又发现了一个漏洞，就是深圳城管太频繁，如果遭遇到城管人员的检查，我没有身份证可就麻烦了，我得想个万全之策。当然纯粹的万全，是不可能的，但是至少得有一个应付的办法。我想我的身上唯一的证件，就是康健宝公司的业务代表的工作证，这个证还是在我的身份证交上去的时候，我让那位陈晓娜给办的。我想依靠这个证件发挥点作用。我记得在张德华办公室的柜顶上有一面小旗子，我何不在那面旗上动动脑筋？我围绕着这个中心，敞开了我的思维。
　　我记起在厂里时曾经多次组织过学雷锋义务修车活动，我何不效法效法？万一遭遇城管也可以搪塞搪塞。想到就做，我立即翻身起床，拿着手电跑步来到那间曾经是总经理的办公室。真是树倒猢狲散，昨天还显得堂皇威风的办公室，此刻显得凋零凄惨。不过这些对我都无所谓，我心中唯一的希望是那面小旗还在柜顶上，因此进屋后，我直奔主题。还好我的期望没有落空，那面旗帜正静静地躺在柜顶上，期待着我的光临。于是站在那张被砸碎了的办公桌上，将旗帜拿在手里。柜顶上还有一张黄色的不干胶纸、一块四四方方的小塑料牌，我心中一动，一并都拿回了宿舍。
　　不干胶纸和塑料牌触发了我的灵感，在回宿舍的路上，我就想好，将那块塑料牌改造成能够挂在单车前的牌子，我用那张不干胶纸剪了“学雷锋标兵”五个字，贴在塑料牌上，又剪了“学雷锋活动组”几个字贴在小旗上。做完这一切我感到心里踏实了一些，这才安安心心上床休息。
　　天一亮我就将修车的工具整理好，花三块五毛钱在外面的摊子上吃了一碗光头面，骑着单车直奔目的地。说真的这碗光头面我只能算个半饱，可我也不敢再吃了，我的身上只有一餐午饭的钱，如果上午不能抓点收入，那么晚餐就只有勒紧裤腰带了。我此刻已是逼上梁山，没有了退路。
　　不过也好，无钱一身轻，这使我想起原来在厂里的时候，有一个流浪汉，身上穿得破破烂烂，每天吃了上餐无下餐，可他成天还是咧着嘴笑。当时，我百思不得其解，如此穷得叮当响，为什么还能乐得起来？此刻我才明白，穷也有穷的好处，它少了许多有钱人的烦恼，因此活得轻松又自在。
　　我现在自在倒是自在，只是没有那位流浪汉潇洒，总是感觉轻松不起来。因为我的心里有着太多太多欲求和愿望，它使我思想的包袱沉重起来，将我压得喘不过气。
　　我就这么边想边踩着单车，不一会来到那个大上坡前的天桥下。我正准备安营扎寨，一抬眼却看见有了两个修车摊子，英雄所见略同，我相中的地方，别人也相中了，而且还早来一步，没办法总得有个先来后到，既然有人占据了黄金地段，我就只有另谋高处了。
　　我四处看了一阵，见不远处有一棵大树，那地方虽离公路远了点，但也很醒目，天桥上下的公路上都能看见，相较之下，那地方的视野比天桥下还要开阔，于是，我便将营盘扎在了大树下。
　　为了招人眼目，我将那面旗帜挂在树上，又将学雷锋标兵的牌子插在车龙头上。一阵清风吹来，旗子发出了“猎猎”声响。听着这声音，我心里感到很舒畅，突然涌出一种想吟诗的冲动，脑子蓦地闪现出杜牧的那首《江南春》，忍不住高声吟道：“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我的声音刚落，就听有人说道：“哎哟，小伙子，蛮清闲嘛，还吟起诗来了。”闻声看去，却见一位满头花白的老人推着一辆自行车走来，我连忙迎过去：“大爷，要修车么？”
　　“哎，我今天是又倒霉又走运，倒霉的是到了这上不接天下不接地的地方，轮胎突然没气了；走运的是正好看到这里一个修车摊子，来，小伙子帮我弄一弄。”老人说。
　　我笑着说：“好吧，您休息一会，一切就交给我吧。”
　　我十分麻利地将一块塑料布摊在地下，将单车翻了过来，我将瘪气的轮胎转了一圈，很快找到了漏气的原因，是一个钉子扎在轮胎上。我用钳子将钉子拔出，就在车上将外胎卸下，把内胎补好。将气打足后，我将车子摆正，试了试闸，很不灵，我说：“你这车刹车不行，我给你调调吧，不然会不安全的。”我将刹车调好，又在传动部位滴了几滴机油，这才交给老人说，“您老骑骑试试，看还有什么问题，我再帮你调调。”
　　老人骑在路上走了一圈后说：“不错，经你这一侍弄，骑起来轻松多了，多少钱？”
　　说到价钱我愣了一下，昨天我只是在修车上打主意，完全忘了打听这地方修车的行情了。我只好参照原来在厂区的修车标准，说：“拿五块钱吧。”
　　其实开这个价，我还是往高说的，谁知老人说：“小伙子，你是不知道这里的行情吧？”
　　我老实回答：“是的，如果我开的价太高，您老就按照这里的行情，随便给吧。”
　　老人点点头：“不错，你是个实在人。”说着掏出一张二十元票子，递给了我。
　　我说：“对不起，我没零钱找。”
　　老人说：“找什么呀，这里修车就是这个价，你给我修好了车，我可不能让你贴本呀。”老人说完骑着车子走了。
　　这老人仿佛给我带来运气，不一会又有人来修车，好在这种手艺虽然丢了十多年，但是技术还在，尤其是干了一阵后，就觉得越来越得心应手。活儿虽然多，我仍坚持忙而不乱一丝不苟，除了顾客所讲的毛病，我还将车子的其它毛病一并修好，且不多收一分钱。这种举措本是我对工作的一种下意识，并非刻意追求，谁想到却得到顾客们极高的评价，在他们的口碑宣传下，前来修车的人已是络绎不绝，我忙得满头大汗，这才将最后一名顾客打发。趁着难得的空闲，我点了点票子竟然超过四百元，想到这么高的收入，我心里十分舒畅。如果每天都达到这种收入，不仅很快能弥补我的损失，而且还有可能创出一番事业。
　　我虽然只是一名马路修车者，却从这修车中体味到成功的快乐。
　　我靠在树下闭目休息，脑海呈现出一片辉煌的景象：我从一个修理摊子起步并逐步扩大，发展成了一个现代化的修理厂，而且在全国各地都建立起了我的连锁店……我被自己想象的愿景所陶醉，深深地沉湎于一个鸡蛋发家般的想入非非的美梦之中。
　　我的美梦还没做完，就被一种凶狠霸霸的声音所搅乱：“喂，你是哪里来的野杂种，怎么跑到我们的地盘来了？”
　　我睁开眼，只见前面站着两名大汉，一个长得满脸大胡须，一个剃着光头，每人手里提着一根大棒，瞪着眼气势汹汹地望着我。
　　我从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惹祸精，虽然长大不再去招惹别人，可也容不了别人对我的挑衅。我强压直往上窜的怒火，斜眯着眼故意用一种轻蔑的口吻问：“野杂种讲哪个？”
　　“说你呢！”光头小子大声喝道。
　　我装做不明白的神气问：“野杂种说我？”
　　“就是——”光头的话音未落，那位大胡须突然醒悟到了我的戏弄，大声骂道：“他妈的，你找死，竟敢绕着圈子骂人！”
　　听到这小子骂娘，我的火气再也抑制不住，我飞身而上，扬手就是一个巴掌，狠狠地抽在那张满是大胡须的脸上。
　　我飞身出手太快，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脆脆的一记响亮的耳光，显然将两人打糊涂了。两个人愣在那里，梦游般地傻乎乎看着我。准是大胡须感觉到了脸上的疼痛，这才从梦游中清醒，发疯般地朝我大声吼道：“你小子不想活了，竟敢动手打老子！”说着朝光头一挥手，“往死里打，好好地教训教训这小子。”
　　好久没有松松筋骨了，加之被骗的怨气一直憋在心里，此刻，我突然涌上了一种急欲发泄的激动和兴奋。我几乎管不住自己，在那种不可抑止的亢奋之下，使我的身子显得格外灵活，我将超然功法运至极点，身子像装上了弹簧，眼见大棒铺天盖地般地朝我砸来，我不慌不忙，等大棒离我只有三寸距离的时候，我的身子像螺旋般地旋转起来。
　　这是我新近才悟出来的功法，初次使用就凸现了它的非凡之处，不仅所有砸下来的棍棒都落到了空处，而且随着我身子旋转速度的加快，两个大汉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我旋转起来。我是在轻松的心境下完成的旋转，而且随着旋转速度的加快，身子越来越轻松，心情越来越舒畅。但那两人可就惨了，在我急速旋转的催动之下，他们就如被鞭子抽打的陀螺，不由自主地转动着，没多久光头脸色苍白地倒在了地下，大胡子又转了二十几圈后这才倒下。没了他们俩的伴舞，我一个人旋转起来也没了兴致，也只好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