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受命西行

　　刘立红初婚后刚上班，沈科长布置任务道：“清源县是你的第二故乡，厂部打算派你回去为我厂调运两万担烤烟回来。这项任务对你来说很轻松，如果愿意接受任务，你还可以提要求。”
　　“要求倒是有一个，只怕领导不批。女同志出差不太方便，最好是二人同行，我请求派江瑤同我一起去。她已多年沒有回过第二故乡了，应该借这个机会让他尽点力才对。”
　　“江瑤如果愿去，同意你这个要求，那就给你们两天时间做准备，择日起行。”
　　今年烟叶又是一个丰收年。清源县规划的十五万亩烤烟，生产30万担烟叶已基本完成，仅有少量烟叶未收进库了。这一年多以来，在叶卿为首的带领下，复烤烟已成了产销公司的一大支柱产业。为了适应三十万担烟叶精加工计划，今年又新增了一条片烟复烤线，为收进的烟叶抽片复烤打下了坚实基础。
　　叶卿这几天特别忙，忙着接待各家卷烟厂前来调运烟叶的客商。刚刚送走樊城、汉水两个卷烟厂的客人，只见又来了两位不速之客，还在大门外就问道：“叶经理在忙着呢？多久不见都实权在握了，不欢迎我们吗？”
　　“哟嗬！是江瑤、刘霓红二位同志啊！真沒想到过去的姊妹变成了今天生意上的客人，快快请坐，不知二位到来有何公干？”
　　霓红道：“第一，回家乡探望过去的老乡同这些姐妹们，特别是白玉媛小姐。结婚以来有沒有受到你叶相公的欺负，家庭是否幸福和睦，爱情是否比过去更加甜蜜；第二，我们是来给你公司送财喜的。同时要完成两万担烤烟的调运任务，这个任务必须得到你的大力支持。来时受厂长委托派我俩回家乡来你公司调烟，不完成任务回不了厂，指靠你支持呢。”
　　“谢谢你俩的关心和信任，我代表玉瑗及八十万乡亲欢迎你们回家。你们的到来使我们公司蓬荜增辉。首先保证完成你们两万担的调烟任务。你们二人一去杳无音信，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令我感到又高兴又意外。”说完立即通知业务股备办招待。”
　　然后，叶卿又给白玉媛去了电话:“喂！是玉媛吗？咱们的姐妹刘霓红和江瑤降临清源了，你打算如何接待？”
　　“刚才他们在哪里？”
　　“刚才在我们公司，已经安排好生活，有空你可以过来陪一陪，酒饭不用你财政掏钱。”
　　“那好，她们回娘家我务必前来陪伴。让她俩稍等，我马上就到。”
　　卷烟一厂烟叶科的霍芝萍等接到玉媛电话，与程婷婷、梅兰、薛祝四人听说刘霓红同江瑤来清源调烟。芝萍说道：“咱们七个人从下乡落户以来已有几年没见面了，这次是三四年以来唯一的聚会，大家一定要好好热闹一番。”
　　于是，玉媛请客在临江宾馆举行一场舞会以营造氛围。同时邀请男友与要好的同事都来作陪，自有一番热闹……
　　再说叶卿见各大卷烟厂各路人马都来清源等候调烟，便招开了座谈会。为了让复烤厂更好地提高效益，最后决定各个烟厂只能接收复烤烟叶。同时，要求款到提货。
　　这以后，其他卷烟厂都表示愿意接受复烤烟叶。只有卷烟二厂不予签订合同，原因是复烤烟差价高。他认为油水都被复烤厂吸干了，偏不让叶经理这边赚取复烤费。二烟厂厂长杨青松找到叶卿要求非调初烤烟叶不可。
　　叶卿说道：“各家烟厂调复烤烟这是公司研究决定的，这已沒有商量的余地。作为一家主管部门应该对待各家烟厂一视同仁。所以只能按原则办事了。”
　　青松见沒了商量的余地，闷闷不乐地回到厂部。他此时眼里有钉、肉中有刺、心里有恨，手中将要准备枪。认为叶卿根本没把我杨青松放在眼里。过去曾经是朋友加同学已然淡漠，今天叶卿对杨某人不给情面，这恨必须得除。
　　青松从此暗下决心，我不在烟草行业干出点明堂我杨某誓不为人。于是，他思来想去，对待他叶卿除非如此这般才能达到目的。
　　他来到县长办公室：“请问领导，你点名让杨青松振救的集体企业目前已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这借东风只能请示你程县长解决了。”
　　程副县长仔细问过后，终于听明白了。原来扬青松是让县里出面解决二厂调运初烤烟的事。县里研究后认为，这个集体企业正在发展阶段，在原材料上应该得到关照。何况烟叶是本县所产，县里有权决定开小锅小灶，由县里出面要将烟叶调给本县烟厂。想来这点情面叶卿会给的。
　　这天早上，程副县长亲自来到叶卿的办公室说道：“县卷烟二厂是当前县里的扶植企业，调烟问题上是否开些小锅小灶，适当给与照顾？”
　　叶卿见杨青松搬来了县领导。与其解释道：“沒有办法，他是集体企业，我复烤厂也不是国营企业，我们也要吃饭。为了自身的利益我不能擅自作主改变既定规矩。为了他一家扰乱了整个调拨秩序。如果各家烟厂都调初烤烟，我公司花了几千万的复烤生产线那就白搭了。工人们的工资只好向你们县里伸手要。恐怕到时候你们会拿我试问，追究我叶经理干什么去了。
　　“所以，实在有违领导的意志。即使要改变调运烤烟的方式那只好等来年重新制定规划。今年已经来不及了，不仅要他们调复烤烟，钱不到账照常没法交货。”
　　程县长生气道：“你不给我这个面子，你这个经理位子未必可以坐一辈子。”
　　“你今天给我面子我也只能按原则办事，何况是以县领导强制方式。”俩人为了二烟厂的调烟争吵不欢而散。
　　杨青松想借力操作沒有发挥效果。左思右想，不把他叶卿的企业连窝端了我这二烟厂厂长不当了。
　　立刻叫来聂大海、赤小青前来研究如何对付叶卿之计。
　　聂大海道:“要对付这样的年青干部除非美人计莫属，常言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赤小青道:“还有筷子头也不可小看，常言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口软’。如果软的不行，那就只好要……”
　　杨青松听到这里，打断了赤小青的话。对聂大海和赤小青授计道：“你们从现在开始，为厂里目择一批攻关人员，准备利用她们攻关。另外，去烟叶仓库里提烟时，注意观察有没有我们可用之人，利用他做卧底。为解今日调烟之恨不把复烤厂收拾掉我们誓不为人。于是三人击掌为誓。
　　杨青松又对俩人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该花钱时就花钱。你两个去财会上拿些钱，只要能把事情办好用点钱也值。连沒有文化的老农民都知道，‘吃小亏可以占大便宜’。你两个放手去干。无论如何千方百计地掌握到他们对我有用的情报……”
　　聂赤二人走了，杨青松看着二人的背影想了很多，他俩应该是叶卿的克星吧！
　　这天，聂大海和赤小青在五库调烟叶。临走时请牛金发与几个库长们去二烟厂小叙。只听见牛库长回说道：“咋还敢走，昨天走了半小时就被叶某发现……”当着聂、赤二人发了通牢骚。
　　究其原因是：牛金发脫岗随基层社的交烟人员去上馆子喝酒被允经理查岗抓了个活靶子，岗位补贴又被扣了一截，所以情绪十分不满。
　　聂大海听他发着牢骚，心中暗想:这是个难得机会，正好利用这样的矛盾。符合杨青松厂长的意图。乘机说道：“牛库长快下班吧，雷都不打吃饭人，下班了喝点小酒谁来管呀。”
　　牛金发抬手腕看看表，见下班时间已到，听见有人请喝酒，便说了声：“不喝白不喝，不吃白不吃。大家下了班关大门走人！”
　　然后，随同聂大海与赤小青二人来到二烟厂接待馆里，三人点了满桌子佳肴和一瓶贵州茅台。牛金发一见这场面受宠若惊：“你们这样子算是喝小酒，那大餐就不消说有多丰盛了。”
　　“不成敬意，一点小意思。以后给我们厂调烟时请多多关照。你知道，我们是初出茅庐，过去沒有经历过业务往来，多个朋友多条路。照顾不周的还加原谅！业务上的事全凭你牛库长给予助力了，到时候杨厂长会优待你的。”
　　“好说，只要不当作俘虏优待，我这个人最好结交朋友，也爱关注公司对你们各家烟厂的动向。以后你调烟只要找到姓牛的我头上，你们就可以达到想要的目的。”
　　聂大海听他这样表态，便又斟满酒杯道：“再敬牛库长一杯……”
　　正当三人酒已喝得差不多时，杨青松从外面回来了。聂大海连忙介绍道：“这位就是烟叶仓库的牛库长，厂长你该给牛库长敬上酒一杯。”
　　“这杯酒早就该敬了。”于是，端起杯子故意提一级说道，“请牛主任以后多关照，也欢迎你常过来走走。如果个人有困难请找我杨青松。”说完俩人碰了碰杯将酒喝了下去。
　　喝完酒，牛金发要告辞回家去。青松道：“本想用车送你回去，今天车也不能跑了。我刚买来的一辆永久自行車，如果不嫌弃就请亲自骑回去，留下自己用，也不用再还了。”
　　牛金发今日特高兴，这个年代能骑上“永久”自行车真是如获至宝，兴奋极了。沒想到这个杨厂长还挺大方的，这个见面礼也太及时了，此情必报。
　　此时，牛金发高兴地一路上亨着，“马儿啊！你快些走啊！你快些走啊！我要把那壮丽的景色看个够哎……”
　　第二天一大早，五库门前车队排着长龙，牛库长大声喊道，哪个车是卷烟二厂的，请上前装烟！排在后面第七辆车的司机答道：“我是给二烟厂拉烟的，就来了。”
　　于是，超越前面车辆来到仓库门前。正准备装烟之时，前面的六个司机过来堵在大门外坚决不许装车。并提出意见道：“你们仓库是谁负责，不按先来后到装烟今天休想把烟装上车去……”
　　牛金发也真牛:“我说给谁装就给谁装，谁敢阻拦装烟！你们再闹下去今天就别想装烟走了。”
　　几个老跑江湖的司机，听了这个话，哪里受得这样的刁难，几个人上前抓住牛金发的胳膊就要上厂领导那儿讲理去。只见牛金发向仓库里大喊一声：“他们是来闹事的，大家一齐给我上，干出了问题我老牛负责。”
　　于是，仓库里拥出十几个搬运工人，一个个手里拿着木棒赶了出来。正闹的不可开交准备大打出手时，仓库主任全金盛听见一群司机大吵大闹五库门前，料想今日必有事情发生。立即赶了出来，大声制止道：“我看你们今天谁敢动手？！谁动手谁就去坐班房，不怕的就请赶快动手。”
　　搬运工们见了全主任来了，连忙一个个溜回仓库干活去了。司机们见是仓库头头出面，便围过来说道：“每次来装烟都按先来后到有秩序的装车。今天老牛非要给二烟厂开后门，所以我们在此提意见，坚决不让他开后门。今天就看你这个主任如何解决。”
　　“你们放心，保证让大家满意。”于是，全主任当场决定，“采取发号按次序排队装烟，无号车辆不得占道，尽快把前面来的车辆装走。”
　　前面几个司机是受刘霓红、江瑶的委托装运江汉的烟叶。因此，今天特地起了个早床，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牛金发才来开仓库门，司机们早已憋了一肚子气；开门后又不按秩序发烟，所以才不服气地闹了一通。
　　这时候只见刘霓红与江瑤二人过来了，见六个司机还未装好烟叶。便对全主任道:“我两个也是家乡人，你们莫当异乡人看待呢！”
　　又对牛库长放下身段说道：“你是库长领导，快命令你的部下帮个忙，把我们江汉烟厂的烟叶装走唦！让他们司机早点运回厂里去，让我们回去也好早日向领导交差。”
　　牛金发是个十足的贪色狂。见是两个十分洋气的江汉妞向自己说好话，便一改先前的霸气：“放心放心，马上就给你们装好。”一边说一边向二人靠了过来说着奉承话：“长江流域自古出美人，江汉妞更是不一般，两位大美人请去办公室就坐喝茶。烟叶装车的事你们放心，保证不耽误你们的宝贵时间。”
　　说完，便对仓库里的搬运工大喊一声：“弟兄们动起来！抓紧点，快把江汉的烟叶装完。”然后又对着刘霓红两个说道，“这时你们二位美人放心了吧！”
　　此时，几个司机的气才算消了。
　　牛金发嘻皮笑脸地正在对两个说着俏皮话时，恰好梅兰和雪祝也来为卷烟一厂调烟叶了。听见牛金发在和刘霓红、江瑤二人逗乐，梅兰说道：“你们两个江汉妞外交手段真不简单，不到十分钟就把仓库的库长搞定，亲自为你两个服务。你俩是远方贵宾，那今天我和薛祝就支持江汉先装了。”
　　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想道：在这里等还不如去找仓库主任另想办法。于是和刘霓红、江瑤二人打过招呼后来到全主任办公室：“主任，想想办法让我们早点把烟叶运回去嘛？”
　　“我知道你们着急，我比你们还急。不过急是沒有用的，饭得一口一口的吃，烟得一车一车地装。无论如何也要让你们光荣地完成任务。按目前五栋仓库，你们可以见缝插针。你们喜欢到谁的仓库里装烟我都支持。来，我带你们俩人去各库参观一下。”
　　三人首先来到一库，只见田沿和几个同亊正分别忙着记数装车。田沿见全主任带客人来到仓库里，又见是梅兰、雪祝二人:“原来是老熟人来了。”便对全主任介绍道，“这俩位是我的老乡，主任要多多照顾。
　　梅兰说：“落户时我们是一个大队人，今天能有业务往来，我们之间缘分不浅。”
　　薛祝开玩笑道：“既是家乡老熟人，那就别当异乡人看待。田师傅今天能给我们发烟叶吗？”
　　“工作问题好说，不用你提要求我们也会按原则公事公办。”
　　田沿说完，指了指前面等着的车辆说道：“你们厂相隔这么近，好安排。你们不怕吃苦的话，我们仓库愿意加班加点为你们服务。白天不行就夜晚装烟，保证两个晩上相当于一个白天的效率。只要你们愿意加班，我们仓库保管员奉陪就是。”
　　全主任道：“这个办法好！只有这样才能解决调烟难的问题。那俩位小姐的意见呢？”
　　“也只能辛苦你们仓库的职工了。”
　　
　　薛祝很晩才回到家里，青松关切地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家休息？这一段你们烟叶科的工作抓得这么紧呀！”
　　“有什么办法呢！这几天各大烟厂都在争先调烟，有哪个不想早点完成任务的。我们还是求人家，才答应晚上加班装车的。”
　　杨青松说道：“调烟像这样争夺不休以后怎么搞企业。如果想要发奋图強，把企业作大，如何作得大？只有争取把烟草行业来个大一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各顾各的了。现在是一盘散纱，各吹各的号，各唱各的调。估计烟叶的发展方向应是高度统一管理吧。”
　　“你凭什么去统一呢？不管是复烤厂、还是卷烟一厂实力都比你们卷烟二厂雄厚。”
　　“不是我要统一，而是烟草本身的需要。因为它是高税率产品，我们不统一，国家也将会统一管理。”
　　“那我等着看你的判断吧！”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抬着杠。终归夜深了，还得睡觉去。
　　叶卿听说五库里昨天因为司机们为了装烟差点斗殴。便要研究一个方法，如何才能让各家卷烟厂得到公正待遇：“我的想法是按各库分别对口调烟，采取厂、库对口装烟较合适。每个仓库有五至六万担烟叶，比如卷烟一厂计划为五万担，那就分拨一库专门对他发烟……”
　　允明道：“采取应变措施很有必要，这样可以杜绝行业相互产生矛盾，可以被免讲关系开后门。”
　　“听说五库就是因为不按秩序、不讲规矩、不讲原则。完全凭关系装烟，看人装烟等等。里面存在收好处费不是沒有可能。所以还得在制度上下功夫，一旦制度确立，领导层不定期的加以监管督查，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然后叶卿为调烟秩序作了具体部署……
　　星期天，叶卿同仓库主任全金盛值日，直到晩间十二点还要到各库各車间巡视一遍。过去最不守规矩的牛金发现在也要坚持到十二点才关仓库门了。
　　由于狠抓管理，打牌的没有了，吵架闹事的不存在了，各家烟厂客户的反映也好了。这就叫水不紧鱼不跳，制度一出台，领导监管严密，仓库工作比过去有了较大的改善。各项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烟叶进库工作已进入到高峰期更忙。可是，越忙越出乱子，验收环节质量又出了问题。据调到江汉烟厂的信息反馈：有的一包多级（混合级）合格率低下。按比例已有30%以下的被降级处理。
　　叶卿道:“这还得了，按这个降级幅度公司就会被降垮。再继续下去。职工的饭碗就会被砸掉。”
　　叶卿经理与允厂长统一了观点，及时召集各库负责人研究如何挽回经济损失。除了解决思想问题，具体措施有四条：1破腹勘验、2现场降级、3就地重选、4退回原地重新分级。
　　这样一来基层收购站便紧张了，有人便动起了歪脑筋，不断出招贿赂相关人员。
　　这天，三库阳迪正在忙着检验烟叶，公司监察科通知他立刻去公司一趟。这消息令全库同事们有些怀疑。监察科为什么要找他去？是受贿还是违纪？
　　后来，阳迪去了一个月还没回。欲知是什么原因？下文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