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花开两朵

　　一、股票
　　快放寒假了，赵利和李芳商议回老家过年的事。赵利说：“放假了，我们先回东集，呆到年二十八，就回分阳吧，呆到年初四再回东集。”
　　李芳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在我家里过年三十？”
　　赵利笑看着李芳说：“是啊，年三十晚上，你爸妈也希望一家人在一起热闹的啊。还有啊，在你们家过年，亲戚家小孩少，送的红包也少些。”
　　李芳很高兴，结婚后的第一次过年，两人是在东集赵利家呆到年初四，再去分阳李芳家的。李芳想到自己结婚了，不能陪爸妈过年三十，挺难过的。
　　接着两人商议过年的花费。李芳说：“过年前，把买房借的钱还了吧。”
　　一年来，虽然每节课的课时费提高了，但是住房制度改革后，职工需要交纳一部分住房公积金，所以，实际到手的钱反倒少了。有一个月扣掉住房公积金和水电费之后，赵利才拿到八百多块钱。加上李芳的家教费也没了。所以他们两人虽然节衣缩食，一年的存款才只有一万二千多。
　　赵利说：“不用这么着急还吧？他们也不急用。如果把钱都还了，我们就没剩多少钱了。过年回去还要给两家买礼物、准备亲戚小孩的红包。我姐的女儿一个多月了，红包也要发大些。这些也要用不少钱呢。”赵梅在上个月生了个女儿，赵利他们没有回去，想着马上放假了，等放假了再去看望。
　　李芳犹豫着说：“现在我们有钱还，还是早点还了吧。欠着钱，总不太安心。”
　　赵利劝说李芳道：“我们又不是不还，只是等手上钱多点再还。我看钟老师炒股挺赚钱的，我想拿钱去开个股票账户。”
　　之前赵利有机会就向钟泽天请教股票知识，钟泽天也很乐意传授经验。赵利每天看报纸和电视上的股市节目，拿了个笔记本，记录着股市曲线，分析走势。还盯着几只钟泽天推荐的股票研究和预测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预测都很准。赵利觉得自己已经有入市的基础了。赵利跃跃欲试，仿佛看到一个聚宝盆在向他招手。
　　李芳听说过股票，但是不了解，担心地问：“听说股票也有亏钱的吧？”
　　“哎，你就相信你老公吧，我这么聪明能干！”赵利腆着脸皮夸自己。
　　“你还真好意思这么夸自己。”李芳笑着说。
　　“你想想，光靠死工资，我们就只能一直这样穷着了。开源节流，股票就是新的来源啊。用钱生钱，才是王道。”
　　李芳觉得赵利说得有理，毕竟只有去尝试了，才有机会。于是，同意赵利拿一万块去开股票账户。
　　赵利在放假前，到林城市中心的一家证券公司开了个股票账户。赵利拿着股票账户证，雄心勃勃，觉得自己终于有地方大展拳脚了。他根据钟泽天的推荐和自己的研究，买了一百股的峰瑞集团股票，每股一块钱。钟泽天说他有内部消息，这支股票接下来看涨，让赵利先试试水。
　　还真是好运，赵利买的这只股票之后一路走高，到过年放假时也就一个月时间，竟然涨到三块五了。赵利每天看着红红的上涨数字和箭头，心中激动不已。这样赚钱实在太轻松太快了。不过赵利也有些后悔，自己还是缺乏自信，干嘛不胆大点，多买一些呢？
　　股票赚了钱，以后前景看好。给两家的老人买礼物花了一百多块，给赵梅的女儿包了一千二的红包，李芳家的亲戚小孩发了六十块的红包。这个年赵利过得很开心。
　　
　　二、怀孕
　　过了年开学，赵利上课、当班主任、炒股，三不误。课程都是上过的老课，赵利连书都不用翻，便能洋洋洒洒地讲上两节课，所以几乎不需要花费时间。班主任工作也简单，具体事务有辅导员处理，除非班级出了事情，需要班主任出面。好在赵利班级的学生都很老实，没有给他惹什么事。郑伟班上有个学生有家族精神病史，行为有些怪异，郑伟是一天到晚提心吊胆，怕出事。那个学生上学期末发作过一次，在寝室里乱叫乱砸，郑伟和辅导员又是忙着送医院，又是忙着联系家长，直到那个学生办好休学手续，才算松了口气。最让赵利高兴的是，开年后股市一路走高，他买的几只股票虽然有涨有跌，总体还是赚钱的。赵利经常和陆远、钟泽天交流炒股的消息、经验，对股票了解得越来越多，胆子也变大了，慢慢地账户里一半的钱都买成股票了。
　　另外，青岗村的一户人家，看到林荣豪在李芳的辅导下考上了中专，便也来请李芳给自家女儿做家教。又能多一笔收入了。赵利和李芳每天充实地忙碌着，但是都很高兴。
　　三月里春暖花开，李芳觉得自己精力好像差了，总是想睡觉。等到又过了些天，李芳还是觉得时常困倦得很。于是周三没课的下午，李芳到学校的医务室去看病。
　　学校的医务室在体育场边上的一个平房里。医务室有挂号室、门诊室、药房和诊疗室，每个部门一个工作人员。平时赵利和李芳身体都挺健康的，只是偶尔来开点感冒药、止咳药和治咽喉炎的药。当了老师后，咽喉炎似乎是避免不了的职业病了。
　　李芳挂了号，到门诊室，李医生和一个护士正热聊着昨晚的电视剧。李医生看到李芳，马上和蔼地问：“哪里不舒服啊？”
　　李芳说：“最近老是觉得累，想睡觉。很奇怪，也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医生问：“你结婚了吧？月经正常吧？”
　　李芳楞了下，赶紧算时间，好像这个月的月经推迟了半个月了。
　　李医生笑着说：“那你可能是怀孕了。”
　　李芳心中一下子慌了。过年期间回东集，带的避孕套用完了，赵利确实冒险过一两次。不会就怀孕了吧？对于生孩子这事，赵利和李芳都觉得现在经济条件不好，暂时不打算要孩子的。如果意外怀上了，那可怎么办？
　　李医生继续说：“放假时，最容易意外怀孕了。要不，你用试纸测测？”
　　于是李医生到药房拿了片测孕纸，让李芳到卫生间验一下尿液。李芳慌张地到卫生间去了。过了些时候，试纸发生了颜色变化。李医生看了试纸好一会儿，不确定地说：“这个颜色不是很明显，不能确定有没有怀孕。可能是时间太短吧。要不，你等过些时间再来测。”
　　李芳心中着急，问：“有没有能早点知道结果的方法？”
　　李医生说：“那你要到市里的大医院去，尿液检验，更快更准确。”
　　李芳从医务室回来，一时六神无主。等到赵利下课回来，李芳赶紧和赵利说了这事，赵利也慌了。
　　李芳一个劲怪赵利：“都怪你，让你忍着，你偏要......”
　　赵利也知道自己犯错了，可是问题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用啊。赵利说：“周五我们都没课，我陪你去市里医院检验一下吧。”
　　李芳问：“如果真的有了，怎么办？”
　　赵利思考了一阵说：“我们现在也没什么钱，生孩子怎么养啊？还是别要了，打掉吧。”
　　周五，两人心事重重地去了市里的医院。化验结果确认是怀孕了。
　　李芳向医生打听做流产的事宜，医生说：“你现在时间早，可以选择药物流产。优点是便宜，缺点是可能流不干净。也可以手术流产，贵点，但是结果有保证些。”顿了会，医生劝说李芳道：“你都结婚了，有了孩子为什么不要呢？反正以后也要生的，何必做流产，多受一次罪呢？而且，流产对女人身体有损伤，如果造成习惯性流产，以后怀孕就困难了。”李芳听了心里有些动摇了，她看向赵利。赵利也不好意思和医生说自己担心养不起孩子，便说：“要么，我们回去想想再说吧。”
　　两人又一路心事重重地回了家，时不时就这事讨论一阵，别的事都没心思做了。李芳虽然有些想留下孩子，可是赵利给她分析了现在的家庭收入，养孩子会有的各种花费，赵利说：“你也不希望孩子生下来，吃不好、穿不好吧？”
　　李芳听了，默然很久，然后无奈地说：“那就打掉吧。”
　　两人商议了一下，如果李芳做流产手术，需要请假在家休息，那烧饭、洗衣这些家务没人做了。赵利便提出让自己母亲来照顾李芳。
　　周六早上，赵利到学校商店的长途电话亭，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李芳要做流产手术，让王桂花到林城来照顾一下。王桂花一听就急了，一个劲劝阻赵利，让他把孩子留下来。赵利还是坚持说不要。李芳也给家里打了电话，父母也都劝她留住孩子。
　　周日的下午，赵建国和王桂花便火急火燎地赶到了林城。赵利到林城客运站接上赵建国和王桂花。赵建国拎着个大编织袋，王桂花背着个竹筐，里面装满家里种的蔬菜和自制的米酒、咸菜等。
　　到了家，赵建国和王桂花在家里四处看看，觉得这城里两万多买的房子，还没有村里一户人家的房子大，真是不合算。然后赵建国和王桂花就开始做两小夫妻的工作，力劝他们留下孩子。
　　王桂花说：“你们现在生孩子也不早，当初我二十岁就生了赵梅了。你们和农村的年轻人比起来，已经算晚婚晚育了。村里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好多都当上奶奶了......”
　　赵建国皱着眉头打断王桂花：“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赵利，你们究竟为什么不想要这个孩子啊？”
　　赵利说：“养孩子要花钱，现在我们条件还差了点。”
　　王桂花抢着说：“养孩子能花多少钱？能吃多少？穿多少？难道晚点生，就不要花钱了？说不定花得更多呢。钱嘛，我们还有点，可以给你们。”王桂花从包里摸出一叠钱来递给赵利。
　　赵利和李芳赶紧推辞说：“现在还不用。”
　　王桂花又赶紧表态道：“等孩子生出来，我来帮你们带孩子，这样你们就可以安心上班赚钱，什么都不会耽误的。”
　　李芳本来听了医生的话就很犹豫，现在公公婆婆又提供了支持，便对赵利说：“这个孩子的到来，都是命中注定的。既然这样，我们还是要这个孩子吧。”
　　既然大家都想要留住孩子，赵利一个人也就不反对了。
　　客房里原本没有床，赵建国和王桂花睡了一个晚上的地铺。后来赵利和李芳觉得以后父母要过来帮着带孩子，会长期住着，便去镇上买了张松木床，配了些床上用品。王桂花帮着买菜烧饭，李芳倒是轻松了些。一家人在周五的时候去林城游玩了一天，收费的景点都没去，舍不得钱。王桂花和赵建国觉得城市里人真多，马路上车来车往、人来人往的，而且什么东西都贵。两个老人觉得还是在东集自己家生活舒服。赵建国和王桂花在赵利家住了一个星期，便回东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