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章 难为的割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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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范彩文和何鲁丽就在山旁坡边采集了三束野菊花，供祭在衣冠坟前。两人相继深沉地说：甘国同学，你是新时代的好青年，是雷锋一样的楷模。你舍己救了我两人的生命，我两永世不会忘记。你多有不幸，摔下了身遭不幸的伊伸（姐妹），也摔下了我们。同伊伸（姐妹）一样，我们异常悲痛。今天，我们怀着十分沉痛的心情，看望你来了。献上三束野菊花，略表我们万分敬佩和怀念之情。刚才，你听了伊伸（姐妹）不会割舍的表态，你同意了，并叫了三声就飞回天堂了。天堂没有痛苦和眼泪，你在那里，等着伊伸（姐妹），等着我们！你一路走好啊！我们可怜的同学......
　　范彩文和何鲁丽的一席话，与其是说给魂灵听，不如说是诉给伊伸听！
　　她们第一次如此违心地说了这些高超而浮懆的假话，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
　　夕阳坐山的时候，几姐妹泪洒满面地离开了程家，与原躲在大青石后的甘国一起，在崎岖的山路上跋涉，艰难地回到了陇考屯的农佩兰的家。
　　次日。金龙墟日。
　　早饭后，太阳已升上几竹杆高。明朗朗的光辉普照着山寨的远近。
　　一个难得的大好晴天呐！
　　贤哥！今天金龙街日，我想带范姐和丽妹到街上玩一玩。她们难得来，玩一回深山街墟，确实不容易。况且，金龙属于边界墟场，邻国边民都过来赶墟，别有一番边地风景呢！
　　才放碗筷，甘国到楼上的厢房休息去了。农佩兰边洗着碗筷边对哥哥农耕贤说。农耕贤抬头看了看天，见是个绝好的晴天，便说：那好呀！她们着实难得来一趟，你就带她们到处看看吧！说实的，现在的人就是有点怪，乡下人就一个心眼地想到城里看看高楼大厦；城里人呢，就偏偏想到深山里看看山水。其实，高楼有什么好看的？山和水，又有多少看头？去吧！不过，甘国他不去？
　　农佩兰说：前天来时爬金龙大山，昨天又翻两个山坳，着实有点累了吧！就让他在家里休息吧。你呢，上次他来，你似乎因做了对他不住的事，觉得难为情，就跑到我嫂家里去了，话都不多说几句。那事情，已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大家多有点淡忘了。这次，你就亲自陪陪他，对他表示歉意，交流交流思想。或带他上山观赏观赏古战场。你知道他的作文写得好，到高中后，还发表了一篇短篇小说呢！他看看当年的战场，兴许对他今后的写作，会有很大的帮助的。你两当年是很要好的同学，被誉为共穿一条裤子的角色，你今天无论如何得陪陪他，行么？
　　行！我哪时候说过不行呢？况且，是我妹妹下的死命令，我能说个不字么？！农耕贤既是幽默又像嗔怪地说。
　　二十里山路，姐妹仨走了大半。来到弄橱屯，只要翻国一个小山坳，再走一两里路，就到金龙街了。可是农佩兰不翻坳，却带着范彩文、何鲁丽沿着长田岭穿过谷榄屯擦过板蒙村来到了弄岗原始森林边的陇吉屯的甘国的家。
　　兰姐！这哪里是金龙街呀？前天我们哪里经过这里呀？你又卖什么药呀？何鲁丽见地域不对，诧异起来。
　　不卖什么药！农佩兰一半正经，一半开玩笑地说：我想，你两难得来，就带你两到甘国哥的家来看看呢！今后，万一有个机遇，你两中有一人成为甘家的媳妇，要单人独影地到陇吉来，也省得向别人问路呢，是不是？
　　兰妹！亏你想得周全！不过，如果有那一天，恐怕当甘家媳妇的不是我和丽妹中的一个，而是你农佩兰呢！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可不是？！何鲁丽正色地肯定着。
　　不不不！我仨有言在先，我是排第三的。我再差，也不这么缺德，抢姐姐或妹妹的好处的。农佩兰赶紧声明着。
　　
　　说话间，三人来到甘国家的石梯边。恰时，甘国的阿妈也恰恰到了那里。她老人家是到离屯两里多路远的田边溪旁打捞鱼虾回来的。一身的泥水，让她好不尴尬。见是农佩兰，忙朗声大喊：哎呀呀！你不就是锡妹仔吗？
　　农佩兰也朗声回答，话语里显出一派亲昵与爽朗：小的正是伊锡——农佩兰呢！大妈，看样子，您才从溪边回来，是去打捞鱼虾，是吧？太阳很猛，您怎不戴个蒲帽呀？
　　没事的！你大妈人老皮硬，太阳奈不何我嘞！甘国阿妈一身幽默，掩掉了她那一身的尴尬，也把气氛调和得融洽起来，令首次来到她家的客人范彩文与何鲁丽，立即涮掉了初见面时的陌生。而这时，农佩兰顺势把范彩文与何鲁丽介绍给老人家：大妈！这两位客人就是我对您说过的范姐和丽妹呢！
　　哦！我记起来嘞，是范彩文、何鲁丽！这两个名字，我进棺材时也不会忘记，多好听的名字呀！快快，快上楼，快进屋去！你看，你们细皮嫩肉的，是碰不得太阳咧！甘国阿妈又朗啦啦地嚷着，连拉带搡地把客人接进了家里。
　　进到堂屋，甘国的嫂子农丽清已热情地递上竹叶茅根制成的凉茶，极清凉可口。这是在城里是难喝到的。大家在品着茶，大妈又朗啦啦地夸起了甘国的哥哥和甘国的嫂子。进而夸起新婚姻法的好处来。她说，甘国的的嫂子，是甘国的哥哥甘祖，唱了３天３夜的山歌，最后把她唱进了门来的。不用大人操心，也不花什么财礼。现在甘祖在教书，嫂子在家操劳家务。一家人生活得有板有眼，有滋有味。说到这里，大妈停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说：哎！你们都来了，那甘国呢？他怎么不回来呀？
　　这个问题，提的有点突然，平时嘴快的何鲁丽似乎给僵住了。范彩文瞥了农佩兰一眼，农佩兰则对她眨了眨眼睛，意示她回答。于是，范彩文用较沉稳的话说：学校团委，利用暑假筹备全校学雷锋活动成果展览，要在下期开学时即展出。我弟甘国是班上团支部书记，同各班的团支部书记一样，都留校参加筹备工作。所以，就不能回来嘞！
　　哦！是这样的吗？大妈为了证实范彩文回答的可靠性，转头对农佩兰说。
　　是的。不然，我同他早就回来嘞！农佩兰庄重地补充了一句。这下，大妈才似乎没有疑意了。只淡淡地说：不过，他不来也好。他一回来，他出事的消息就不攻自破，伊伸的情绪会有波动；屯里一两百双眼睛会盯看着他，他会难为情；再说，同他平辈的人，有的小孩已上学读书了，他见到了也不好想。这样，到头来，会影响他的思想，影响他的身体......我曾对他说过：为了你的学习，为了你的进步，不要过多地想到家里，不要挂念我和你爸。平时我两老有个病痛，绝不会告诉你，就是我两老归西的时候，也不要家人通知你......
　　说到这里，大妈却哭了起来，两行泪水，从老人已有点干瘪的眼眶中簌簌地掉了下来。
　　大妈！我知道你内心的苦楚，你就大哭一场吧！这样，你内心会舒服一些！农佩兰一扑上前，抱住大妈，也泪流满面地劝着：为了我甘国哥，为了大妈和家人，我曾劝说甘国哥，要他割舍，要他忘了伊伸姐。因为，天底下有的是姑娘，难道没有一个不合他的意？就说他救过命的范姐和丽妹，都大明其白地许诺，他看上谁，就娶谁。两家的大人都一口同意。可是他......
　　我知道，他是不会同意什么割舍的。伊伸也不会同意。因为他两从几岁起就相好，就天天在一起。你要他两分离，难上加难呀！天底下，好像只有个伊伸呢！其实，远的不说，就是你伊锡，还有小范，小何，哪个不强呀？哪个不娴慧，不漂亮呀？......可是，深想起来，这也是他两的自由，我们是不好太规劝他，你们说是吗？一句话，若果他两有个分离的意愿，你们中的一位就顶上来吧！如果不愿分离，你三位仍是我的亲人，就做我的干女儿，我就是你三位的干妈吧，好吗？
　　好的，我的好妈妈！
　　三人几乎同一个声音说。
　　范彩文和何鲁丽也扑了上来，四人相拥相抱在一起，紧紧地。
　　妈！几位妹妹！吃饭啦！
　　原来，甘国的哥哥和嫂子，已弄好了饭菜，摆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其中，免不了白切鸡，自烤鸭，大妈才弄来的阴河鱼，还有一味酸野藤叶炒蚂蚁蛋！
　　来！入席！在妈家吃第一顿饭，没有好菜，不要见外呀！大妈又恢复原貌，朗啦啦地嚷起来。
　　妈！您怎地这么说呀？您太客气，以后我们就不敢来嘞！何鲁丽娇滴滴地说。
　　谁不来，我这当妈的，就打谁的屁屁！
　　家里，又欢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