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七章
　　夏花最近无精打采的，每天准时上班，准时下班，就在办公室里坐坐，也不怎么跑业务了。这个夏副总不光顶掉了自己的副总位子，还处处给小鞋穿，实在是没办法再呆下去了。
　　自从拒绝了刘子豪的好意后，和刘子豪的饭局明显少了些。但是场面上的人，都讲究面子，朋友间的往来还是要有一些的；夏花也是懂道理的，买卖不成情意在，何况有些事，还是需要刘子豪帮忙的，因此，夏花继续与刘子豪保持着不即不离的关系。
　　夏花在办公室呆坐，觉得好无聊。刘子豪打电话来：“认识了几个新朋友，晚上一起吃个饭。”
　　夏花爽快地答应了，还说：“你好久没请我吃饭了，不知道我这几天闷得慌吗？”
　　饭局上，刘子豪向夏花介绍了一些新朋友，其中一位泰兴保险公司的贝老总，因为是同行，引起了夏花的注意，便跟贝老总多交谈了几句。
　　从交谈中，夏花得知，泰兴保险公司正在筹备中，还没有正式开业。贝总告诉夏花，泰兴刚刚起步，正在广罗人才呢。
　　跟大美女夏花交谈，贝老总觉得十分投机，刘子豪还在一边帮衬，说夏花是望海保险公司的总经理助理，是做保险业务的头名状元。
　　贝总故意感到惊讶：“刘总啊，你身边有这等人才，怎不早点告诉我呀，害我打着灯笼到处找。”
　　刘子豪也配合得恰到好处：“贝总啊，你是否有些什么想法？”
　　“那还用说吗？”贝总转身面朝夏花，两只小眼睛直放光芒：“夏美女呵，你要是不嫌弃我那里的庙小，就过来当个副经理，你能帮我把业务做上去，我每天给你端茶送水都行。”
　　夏花“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哪有那个能耐啊，我不姓夏，姓祝，祝夏花。”
　　“哦，姓祝好啊，你能来，就祝我们的公司开张大吉，旗开得胜。”贝总找到了要找的人，兴奋得直搓手心。
　　刘子豪也帮着敲起了边鼓：“夏花，你那边副总的位子都让上面来人给挤掉了，还为他们卖什么命啊，有这样的机会，我看还是跳槽算了。”
　　夏花心里是十二分的愿意，但嘴上还是说：“这么大的事情，让我回去好好想想吧。”
　　熬了这么多年，魏跃终于轮到当正所长了，这个迟来的喜讯，总归是喜讯，先是电话告诉了妻子小玲，然后就兴冲冲地找父亲去了。
　　魏林凯最近心里着实有些不安，每天被小翠搞得晕乎乎的，内心十分挣扎，这可咋办啊？
　　小翠对魏林凯真是十分的好，很粘人的。特别是到了晚上，伺候魏林凯上床，在他火急火燎的当口，小翠就说要一个名分，没有名分，这事久了，总要传出去的，怕要给人家看笑话了。
　　魏林凯都六十八了，小翠才三十来岁，这老少配差距也实在是太大了。魏林凯显得十分犹豫，自己是离休干部，是共产党员，这事传出去，大家会有什么想法；子女那里如何交代；还有那个雯丽，会不会从此恨上自己啊。
　　但终究是经不住美色的诱惑，经不住小翠的死缠烂打，激战过后，魏林凯有气无力说了句：“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小翠这下可得意了，跟魏林凯打趣到：“我这是为你省钱啊，以后连保姆费都不用付了。”
　　魏跃来到父亲家里，看到父亲和小翠正在吃晚饭，两个人坐在一起，样子极为亲密。
　　见魏跃突然进来，魏林凯样子有点狼狈，赶紧示意小翠坐开去。小翠顺势站了起来，招呼魏跃：“是魏跃来了啊，还没吃晚饭吧，我去给你打饭。”
　　本来魏跃是满肚子的高兴，想来告诉父亲升职一事。但看到父亲和小翠那亲密的举止，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
　　母亲去世也才没几天，就跟小保姆勾搭上了，你老头子平时装得一本正经，隐藏得真是可以啊。哦，怪不得不让我辞退保姆啊；哦，趁母亲在住院，老早就勾搭上了也不一定啊。
　　直到小翠打了饭来，父子俩目光交错，没有说上一句话。
　　还是小翠打破了僵局：“来，一起吃点，你也好久没回家看看了。”
　　听小翠的口气，居然有点女主人的味道了。
　　魏跃想着来气，不理会小翠的说话，没好气地对父亲说：“你这个父亲，只知道一个人在家里逍遥自在，你看看，人家干部子弟，都有人照应，好多都提拔当正局级、副局级了，就我混不出个人样，到今天才混了个正所长。”
　　魏林凯正心虚着呢，见魏跃没有提他跟小翠这档子事，总算暗自庆幸，居然拍起儿子的马屁来：“哦，当上正所长了啊，你再努力努力，有机会我出去活动活动，你提拔的事，还是要给他们点压力的。”
　　话是不明说了。魏林凯的态度，魏跃是心领神会：只要魏跃默认了他与小翠的好事，老头子就利用离休干部的身份，再为儿子日后的升迁出一把力。
　　只要父亲肯出面，他那离休干部的身份一定是有些用处的。母亲不在了，你找个把女人，也算正常，反正又不管我事。要闹，也让雪妍这丫头去闹，我可没必要瞎掺和，还指望老头真能在升职的事体上出把力呢。
　　想毕，魏跃认可地点了一下头，象征性地扒拉了几口饭，关照小翠：“我走了，老头子你要照顾好啊。”
　　小翠满脸堆笑地答应着。魏林凯见魏跃走远，长吁了一口气，这一关总算过去了。
　　最近，那个贝老总经常来约夏花，有时，夏花也约约贝老总。事情进展真快，已在商量夏花跳槽的具体细节了。
　　先不要声张，反正泰兴保险公司要到九八年三月才开业，还有一段时间，等拿到了年终奖，过完春节，夏花就正式提出辞职，然后走马上任，到泰兴公司当副总。这几天，夏花做做梦都会笑醒。
　　到了十月份，列电厂的状况急转直下，煤炭涨价，电力公司并网后电价也上不去，雪妍夫妻俩已两个月没拿奖金，单位只发了点基本工资。
　　前几年效益好，奖金高，雪妍也是有点积蓄的。母亲的一场大病，雪妍是倾尽全力，就那么点积蓄，都用光了。现在，两人就那么点基本工资，怎么够三个人的开销呢。
　　有富说到乡下父母那里借点，雪妍没有答应。乡下的两位老人，已经够苦了，这么大年纪，还在农田里劳作，能有多少积蓄呢；即便有一些，也要用作防老的啊。
　　雪妍说：“还是到我爸那里拿点好了，他现在有钱。”
　　有富不好意思去，雪妍就一个人去了。雪妍知道，老爸离休工资本来就不低，最近还挂了职，当上了顾问，有万把元一个月呢。
　　走进家门，雪妍看到父亲在悠闲地看报，保姆小翠正在做饭。见了老爸，雪妍也不客气：“爸，你女儿这几天饿肚子了，来请你老支援点啊。”
　　魏林凯见到女儿来，十分高兴，以为女儿又开起了玩笑，乐哈哈说道：“真没良心，这么久才记得来看我啊，我正好有事要跟你商量呢。”
　　“商什么量啊，你先把我的事给解决了。”雪妍依旧一副大咧咧的样子。
　　魏林凯心里有事，有求于女儿，只好说道：“说吧，你还能有什么事？”
　　魏雪妍显得有些焦急：“我们厂子可不比从前了，效益越来越不好，这两个月只发了点基本工资，好多人都在传，可能要倒闭了。”
　　魏林凯听了真替女儿担心：“你们俩在一个厂里，若情况没有好转，要提早作打算啊。”
　　雪妍说道：“这事突如其来，还真没细致想过，回去听听有富再说吧；先给点钱，你女儿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魏林凯爽快地点点头，回头对小翠说：“你去拿两千块钱来。”
　　小翠犹豫了一下，“哦”了一声，还是去房间取钱了。
　　雪妍觉得奇怪，也没多长时间啊，保姆怎么升级成账房先生了，让她管钱，父亲你真能放心？
　　魏林凯注意到女儿的表情，显得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说过有事跟你商量的吗？我打算年底跟你小翠阿姨结婚，也不办酒席了，就几个自家人聚聚……”
　　“什么？爸，什么小翠......还阿姨……结婚……”雪妍被吓得莫名其妙，简直是惊叫起来。
　　魏林凯有些后悔，是不是自己的话说得太快了点，吓到女儿了。
　　这怎么可能，让我叫小翠阿姨，才比我大几岁啊，还结婚，差了四十来岁啊，这不是笑话吗。
　　不过，最近老少配倒是越来越流行了，父亲，你当真会赶时髦啊。
　　雪妍自个儿胡思乱想。小翠从房间里出来，把钱往桌子上一搁：“雪妍，拿着吧，这是你爸让我拿给你的。”
　　雪妍没有伸手去拿钱，而是朝着父亲问道：“你真的想好了，要跟她结婚么？”
　　见雪妍提这档子事，小翠红了脸，知趣地躲了开去。这父女俩，必定会有一番较量的，自己在场，反而会把事情搞僵。
　　“你妈走了，我需要个人照顾，难得小翠愿意，对我也顶好的，小翠说了干脆结婚，省得人家说闲话，我想她的话也有道理......”魏林凯轻声向女儿解释。
　　雪妍板起了面孔，正式说道：“那么年轻的女人，主动要嫁给你，我看多半还是为了钱跟房子，你难道相信她爱上你了？你俩还能有纯洁的爱情？”
　　魏林凯显得有点犹豫，但还是说道：“小翠对我真是很好的。”
　　“你这么做，对得起妈妈吗？对得起雯丽阿姨吗？妈妈临死还在为你着想，说好了让雯丽阿姨来照顾你的；雯丽阿姨对你多好啊，你真没有良心，也才没几天，就被眼前这个狐狸精给迷住了。哦，怪不得雯丽阿姨来，你那么冷落人家。”雪妍一口气说完，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知道女儿这一关难过，魏林凯只得硬起头皮：“你也要想想父亲的难处，再说，有个年轻点的、体力好的人照顾你爸，不好么？”
　　看来父亲是铁了心了。雪妍只指望能守住最后一道防线：“你们要结婚，我管不着，可你的工资还是要你自己管啊，怎么一点也不设防啊，还有，妈妈名下的房子，你不能动。”
　　魏林凯像泄了气的皮球。女儿的提醒已成曹操的过后方子，知道是自己色令智昏，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我们过了元旦就结婚，婚前协议都签好了，房子已过户到我跟小翠名下了。”
　　“什么？......”雪妍气得发抖，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也不知那个小翠用了什么法术，把父亲搞了个神魂颠倒。从今以后，这个家再也不是自己的娘家了。
　　雪妍最后看了父亲一眼，也不言语，起身走人。
　　魏林凯充满绝望：“你把钱拿走啊。”
　　雪妍脚步不停，半空中飘来一句话：“这钱归你养女人吧，我一分钱也不会要的。”
　　
　　第二十八章
　　九八年春节，雯丽过得有点窝囊。女儿夏花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忙些啥；郝阿姨那里也不去走动了；最气人的是，那个魏林凯居然跟小保姆结婚了，连酒席都没办，糖也不发一包，真是看走眼了。夏花的这句话算是说对了：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按照计划，春节一上来，夏花就向单位递交了辞呈。保险公司内部可炸了锅了，有消息传来，夏花将出任泰兴保险公司副总经理。
　　俞老总意识到问题严重，乡镇企业那么多的保险单子是夏花做的；大客户的保险业务，三分之一也是夏花的来头；若夏花果真去泰兴当副总，怕会带走公司四分之一的业务啊，这还了得。
　　事关重大，本来已不大管事的俞老总也坐不住了，找了夏副总、匡经理等人来商量，把夏花辞职的严重性向大家说明了一下。
　　商量下来，决定由俞老总、匡经理去做做夏花的思想工作，夏副总直接去上级公司汇报情况，让上面的领导拿拿主意。
　　夏花是铁了心了，不管俞老总、匡经理如何劝说，夏花就是不让步。还说：“这个单位是没指望了，出去发展点业务都要登记审查，还怎么发展业务，九七年的业绩没有提升，还下降了七个百分点，我在单位还有什么意思呢？”
　　俞总听了夏花的辩解，觉得都是事实，何况夏花这几年在发展业务方面劳苦功高，却没能当上副总，是自己委屈了夏花。人往高处走，夏花去别的单位谋个前途，实在是情有可原，倒也不能再说道什么了。
　　没能说动夏花，在回去的路上，俞老总有点为夏花担心起来，对匡经理说：“你可不要学夏花啊，估计上面会有处理办法的。”
　　魏林凯娶了小媳妇，却丢了女儿，雪妍与他断绝了往来。魏跃难得会象征性地来一下，也就呆上几分钟就走人。本来雯丽每年都来的，来的时候还大包小包的，总会特意给他带一条利群牌香烟。雯丽以后是铁定不会再来了。
　　就连原来经常来约他钓钓鱼的老同事，都很少来约他了。也是，自己娶媳妇，都没请人家喝个酒，谁还会来呢？也许，人家嫉妒自己娶了个年轻媳妇都说不准啊。
　　好在现在有小翠陪，魏林凯也不至于过分寂寞。闲来无事，魏林凯突然想去市府大院走动走动，要是能在儿子魏跃升迁的事情上出点力，把事情搞成了，魏跃就会经常来看看他了。
　　魏林凯先到老干部局陈局长那里坐坐，打听了点情况。然后对陈局长说：“你联系一下倪副市长，他若在，我就到他那里坐坐。”
　　倪副市长是分管老干部的，魏林凯熟悉。
　　听说离休干部魏林凯要来，倪副市长头都大了。但凡有离休干部找他，要么为待遇，要么为子女，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见魏林凯进门，倪副市长赶紧起身迎接，又是递烟，又是倒水，请魏局长入座。
　　魏林凯眼睛扫了一下办公室：“小倪啊，到底是市长办公室，派头就是大啊。”
　　倪副市长一惊，找茬的来了，马上笑脸相迎：“魏局长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有话不妨直说，看看我能帮到你点什么。”
　　对付这批离休干部，还是直接点好，转弯抹角的，反倒会惹祸上身。
　　魏林凯眉头一皱，“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公安系统的几个头头都不像人，我儿子混了这么多年，才弄了个科级，还在一线当所长；人家的儿子能当副局长、局长，我儿子能力就比他们差么。”
　　“哦，是魏跃兄弟啊，听说他才当上正所长，唉，倒是真的，提拔得有点偏晚了啊。”倪副市长马上表示深有同感。
　　魏林凯见镇住了倪副市长，立马换了口气：“小倪啊，我在你爸手下也是干过五六年的，也算是我的老上级了，你现在是市长，你魏跃兄弟的事，你要上上心啊。”
　　倪副市长犹豫了一下：“魏叔，这事我关照一下，先把魏跃调到局里，等他们那里副局的位子有了空额，我再来想点办法。”
　　魏林凯还算满意，总算笑了笑：“我们几个老干部都在说，几个年轻领导里面，还是你倪副市长能办点实事啊。”
　　倪副市长连声说：“惭愧，惭愧。”总算把魏林凯给送走了。
　　夏副经理带着上级指示，急急忙忙赶回公司。一走进俞总办公室，就迫不及待地说：“上面发话了，要想尽办法阻止夏花，这个先例一开，以后不知有多少人会跳槽呢；何况夏花跳槽，会带走上千万业务的，实在不行，就想办法让她坐牢。”
　　俞总内心大惊，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不管怎么说，俞总以前跟夏花相处得不错，现在上面有交代，要整夏花，自己是无能为力了。俞总考虑了一下，还是明哲保身：“这件事你们去办，我就不参与了，不要太过分，夏花毕竟对公司有过贡献，只要让她去不成泰兴就好。”
　　当所长不过才三个来月，组织就找魏跃谈话了，让他到经侦大队当指导员。真是大喜过望，看来父亲的离休干部身份不是白给的。
　　经侦大队的位子是很吃香的，查经济案件，办大案要案，容易出成绩，以前好多前任就是从这条线提拔，走上领导岗位的。
　　自从提交了辞呈，夏花就不再上班了，就等着公司里给个回音，就等着泰兴公司跟她签个当副总经理的合同。
　　电话响了，是夏副经理打来的，告诉夏花到公司办一下交接手续。
　　总算有回音了，夏花爽快地答应：“我马上过来。”
　　夏花来到公司，人还在走廊上，夏副经理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到夏花，就一本正经地说：“祝夏花，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夏花不以为意，随着夏副总走进办公室，门“啪”地一声关上了。
　　两个警察静静地站在那里，夏花还没反应过来，那个男警察出示了一张拘留证：“祝夏花，你被举报有贪污、受贿行为，现对你实施拘留，到公安局经侦大队接受审查。”
　　夏花脸色煞白，脑子里一片真空。那个女警走到夏花面前，故意亮了一下挂在腰间的手铐：“请你好好配合，在拘留证上签字。”
　　夏花像个木头人，一点表示都没有，很听话地签了个字。
　　男警察自顾自前面走了，女警察一把攥住夏花的胳膊：“走吧。”
　　刚出办公室，夏副总“关切”地追了出来，高声喊道：“夏花啊，到了里面，你要老实交代啊，争取从宽处理。”
　　听到喊声，每个办公室的人都涌了出来：“夏花出事情了。”“夏花被抓起来啦。”
　　这一刻，夏花真是比死都难受，如果不是被那个女警攥着，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夏花被带进经侦大队，正好魏跃从办公室出来，打了个照面。
　　两人都是一惊，夏花急忙低下了头。魏跃仔细地看了夏花两眼，还是装作不认识，走开了。
　　夏花被带进一个小房间，空荡荡的，就一把椅子。女警说：“你坐着，好好想清楚自己的问题。”转身锁上门，走了。
　　眼泪扑漱漱地往下掉，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把夏花整懵了。
　　直到现在，夏花的脑子才恢复了些思维。自己能有什么事呢，做事一向是清清白白的啊；对了，魏跃怎么会在这儿，还穿着干部制服；莫非是魏跃在搞事，当年魏跃想跟自己处对象，自己不理人家，现在有机会，就开始报复了……
　　正想着呢，门开了。那个女警叫道：“祝夏花，出来。”
　　夏花被带到审讯室，主审的还是那个男警察，那个女警负责作笔录。
　　“想清楚了没有，自己的问题，你自己最清楚，交代清楚了，好早点出去。”男警察开始问话了。
　　夏花一脸迷茫，战战兢兢地表示：“我都不知道啊，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男警察冷笑了一下：“套路，刚进来的人都是这么说的，给你点提示吧，这张发票是怎么回事？”
　　女警站起身，把一张发票的复印件交到夏花手里。
　　夏花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看清楚了，这是一张五千七百元吃饭发票，夏花开始出汗了，糟糕。
　　原来，保险公司发展业务，是有一笔业务招待费的。通常是业务收入的千分之二，大约三十多万。为合理使用这笔招待费，单位每年根据部门大小和职务高低大致分一下，什么级别的领导、什么部门的人员，可以开支多少招待费。并按实报销，超支自负，没用完就只好作废了。
　　夏花今年四万元的报销额度没有用完，就去开了张五千七的吃饭发票。
　　夏花觉得，去年自己为发展业务，请客吃饭花掉了五万多，但额度只好报四万，自负了一万多；今年额度没有用完，开张发票正好补转点，反正属于自己额度内的，应该不是问题。
　　看来自己在单位得罪人了，人家举报的时候还附上复印件了，赖不掉了。还好只有五千七，只要态度好，承认了，把钱退了，问题应该不算严重。
　　夏花都没作什么抵抗，就承认虚报发票。
　　“你这性质，属于贪污知不知道。”男警察乘胜追击：“你还有没有其它问题要交代的，比如，收受贿赂？”
　　“没有啊，铁定没有，我做保险业务，都是有求于人家的，怎么会受贿呢。”夏花斩钉截铁地回答。
　　男警察又冷笑了：“不老实，还是要我提醒你啊，你有没有收过家具厂的五百元钱啊，有没有收过人家法国产的化妆品啊？”
　　连这些细节他们都了解清楚了啊。夏花在饭桌上收到的礼尚往来可多了，自己都记不清了，难道这些，都算是受贿么。
　　夏花彻底奔溃，声泪俱下，把几年来上至近千元，下至两百元，一支口红，一包巧克力，凡是能记起来的，都交代清楚了。
　　那个女警，捣鼓了一会儿计算器，写下一串数字，递给男警察看。男警察满意地笑笑：“够两万了啊，报检察院批捕。”
　　夏花的心脏一下子难以承受，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