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王玲打开电视，看到中央二台财经栏目里，正说股市暴跌呢，她打开手机，看着股市行情图，全线崩溃，一片红。　　
　　王玲一直都沉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可以说，王玲是一点都没有心理准备的。　　
　　有一条微信过来，是张扬的，他说下午就回来。股市大跌。张扬在台湾也看见了，发了微信，将台湾的一张报纸也拍了发了过来，“大陆股灾”。告诉她，股票就放到那里吧，咱们也不靠这挣钱。　　
　　一切，就那么残酷地发生着，天地不仁，人间的悲喜总在轮回，无论人种和肤色，概莫能外，只是，中国不是独自在世界之外悲喜，中国的资本市场，也在股市里翻腾，因此也就与崩盘有关。　　
　　王玲的俩支股，一个南方石化跌到4.5元，一个金色银行跌到9.2元，这个过程中，她的心里有些波涛汹涌，害怕它万一像脱缰野马，一口气直接冲向低谷，跳水了，这是一个悲惨的日子。　　
　　炒股票跟做生意一样，不亏就是赚。又有多少难兄难弟难姐难妹，跟她一起跳进这个火坑里的股市。电视上正播着，股灾，恐慌波及了美国、伦敦、东京、香港、巴黎、法兰克福、多伦多、悉尼、惠灵顿等地，全球的股市纷纷告跌。　　
　　公安部首次进入证监会，救市。电视上，专家在讲，短期内，这将主张，股市的底部很快就会出现而波动率也会出现一个峰值。然而，考虑到它花了如此长的时间才突破了股市指数的200日移动均线，这似乎给全球投资者敲响了警钟，即九月可能与过去几年里的“涅槃”幻觉截然不同。　　
　　有个专家正在分析，对于国内当前资本市场的情况，他表达了一种深深的忧虑，那就是，美国等西方国家对中国股市进行合围，美联储都参与了，外国资本做空买空，公安部进入证券市场，打击股市不正当行为，看来外国人是冲着国旗来的，是中国与外国的经济博弈啊，股民也在参与保家卫国的战争呢。是看不见的，却是真金白银的，没有硝烟的。　　
　　一只股票，和一个人，一个民族，一个国度，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有各自的荣与衰，其中的兴亡，不仅在于其资质，更在于环境与时机。而投资与投机之道的重中之重，恰恰是对时机的选择，股票如此。因为在资本市场，一切都是虚拟的，惟独时间不是虚拟，流动的股票是真金白银的，流着鲜血的。　　
　　她想，只要一直跌停着，套牢了，就放着，一旦有冲击10%涨幅，就毫不犹豫，在电光火石间，决定全部平仓。　　
　　同为股民的陈霞，发来微信，说了句更精典的：把身体保养好，等待解套！　　
　　下午四点多钟，张扬回来了。大包小包的，放了一地。都是台湾的小吃。王玲拿出一块凤梨酥，也就是芒果做的。好香。　　
　　张扬一回来，进屋就要吃饭，在台湾没有吃好。　　
　　她看着张扬狼吞虎咽的样，扑哧一笑。台湾怎么样？　　
　　张扬边啃着排骨，边说，台湾很干净，小吃多，水果好吃，生态环保、社会治安好，人也热情。没有见到我们这样，到处挖路修补路，到处是工程。我看到宾馆有个资料，台湾有一个资源共享中心，哪里修路了，都由这一个平台指挥，进度每天影像监控，每个相关部门到点指导施工，就不会出现，挖了填，填了挖，那时间就拖长了。　　
　　王玲有什么不好的，张扬放下骨头。台湾好玩，但是没有文化底蕴，都是后天的人文景观。过于自由，台独闹的厉害，就是高中生为“反课纲”，就是把中国改成中国大陆，把中华民国改成大陆台湾，一帮熊孩子，竟然静坐，打砸教育部，要挟教育部长，闹了十多天，台风来了，才撤的。台湾的民主也过了头，国民党、民进党的议员在电视上互相对骂，甚至大打出手，高跟鞋也能飞到主席台。到处都是，雇人到处宣传，真的很热闹。正如台湾人说的，看不到未来的曙光。　　
　　吃完了饭，张扬打开旅行箱，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这是给你买的。王玲睁大眼睛看着，是啥呀，张扬轻轻拍着精致的盒子，是红珊瑚胸坠，花了一万五千元人民币呢。　　
　　呀，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自结婚以后，几乎没有给我买过礼品，买金戒指还是俩人一起买的。那才是三四千元。这是一万五千多元呀，真是下血本了呢。该不是有对不起我的事了吧。　　
　　说着，王玲眼睛湿润了。张扬拿起红珊瑚胸坠，想哪里去了，这是我们结婚三十年给你买的礼物。　　
　　王玲哦了一声，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都退休了，也没有场合戴了，买那么贵的东西干嘛，不是浪费吗。　　
　　张扬要给王玲戴上。王玲摇摇头，我还没有洗澡呢。　　
　　娇娇也回来了，看见爸爸回来了，急着问，给我买啥了。王玲说，给你买一堆好吃的。去看吧。　　
　　回头看到爸爸拿着的饰品，高兴地，给我妈买的吗。张扬嗯了一声，我说要给你买个饰品。你不干，等你男朋友买也行。看好看不。　　
　　娇娇给妈妈戴上，妈妈成了富贵的夫人了，太有档次了。我妈这辈子没有穿过好的，戴过好的，不会生活。　　
　　临上床睡觉的时候，王玲让张扬洗澡。张扬说，早晨在台湾洗了。王玲坚持说，不行。别带回性病回来。　　
　　张扬笑了笑，台湾这一点很文明，不像国内，宾馆没有骚扰电话，也看不到妓女乱转，不管是大宾馆，还是温泉宾馆，都一样。　　
　　王玲退休了，也要把这个家治理整顿的舒适些，不让想入非非的丈夫，野心勃勃，就知足了。　　
　　张扬钻进洗手间，站在浴霸下面，一层层脱掉衣服，喷头里的热水淋在他赤裸的肌肤上，王玲推开门，他湿淋淋、赤裸裸的身体呈现在她面前，看了一会，有什么一样，又拿了一瓶药液和一块药皂，递了过来。随口说道，那些充满靡靡之音、每天灯红酒绿的地方，可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那是她在电视剧或电影里留下的印象。　　
　　张扬茫然接了过来。王玲说，用这个，把身子好好洗洗。然后关上门，看见她的表情，表情是那么怪异哦。不如当初让她跟去了。她去趟台湾，就知道了。真是的。　　
　　张扬钻出水雾，洗完了，坐在茶几上喝茶，看电视。　　
　　王玲也走进了洗手间，也准备洗澡，她脱掉内衣，每脱一层都有种轻松感，要不身上黏糊糊的，脱光了就彻底解脱了。想跳，想哭，还是忍住了，她不急忙打香皂，让水沐浴她的全身，任由热水温柔的倘佯，那不尽丰满的乳房，仍有一种异常的亢奋在她的血管里奔涌着。　　
　　俩人每天厮守在一起，并没有那么多想法，一旦离开她的视线，去了外国，到了外地，她就想入非非了，每天担心受怕的。　　
　　她洗完澡，又戴了一次红珊瑚胸坠，左看右看，很是洋气，就小心翼翼地放回到盒子里，装进床头的柜子里。　　
　　张扬耿耿地说，你以为我去了一次台湾，就成了国民党，就能把艾滋病带回来吗，我还没有那么不自重。　　
　　我不是说你找妓女了，你住在宾馆里，不盖他们的被子，用他们的浴缸，穿他们的拖鞋吗？小心总是有好处的，不是吗？咱家里的脚气就是你从外面带回来的，自你有了脚气，全家都传上了，还不是你去了乱七八糟的地方了。　　
　　几句反问，把张扬问趴下了，默不作声了。　　
　　张扬抬不起眼皮了，累了，想睡，而王玲却意犹未尽。他只好跑回卧室，找来毛巾被盖上。她知道，王玲股票被套住了，退休金不公平。不是装腔作势，却是很气愤，不像家人说，跟谁发火呢，就连小宝都得听着，只哼哼在嗓子眼里不敢叫出声来。　　
　　窗外的，过来的车放着《花好月圆夜》的歌曲，声音很大，王玲有些抓狂，谁呀，黑灯半夜的。　　
　　后一想，在飞机失联、火车脱轨、轮船沉没、车祸频繁发生的今天，张扬坐飞机四五个小时，跨地域海域就安全回来了。王玲钻进张扬的被窝，抚摸着他的额头，他的胡子，真的回来了，回来就好。　　
　　由于王玲比张扬大，总是以姐姐的角色，呵护着，控制着，这个弟弟也是太自由了，任性了，太自我了。不管不行，一天不管就上房揭瓦，这是她心里的准则，信息要看，电话要听，怕张扬胡来，把我骗到这几千里的地方，再寻花问柳去，扔下娘俩跑了。那就亏大了。　　
　　张扬回搂着，少有的亲昵，王玲感到一阵少有的快意，她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一个周六上午，公司人说是周六，而王玲每天浑浑噩噩，不知道是周几了，公司通知组织大家去爬山，中午会餐欢送退休的刘艳和王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