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作品名称:丁香花 作者:恒心永在 发布时间:2018-09-08 18:18:24 字数:3690
王玲中午,原本说好了,要跟张扬一起参加张扬一个朋友孩子十二岁圆锁宴席。张扬的朋友王玲也见过,一起吃过饭。看到墙上的圆形挂钟指向十二点的时候,王玲突然就不想去了。就给张扬打个电话,说身体不舒服,不去了。张扬说,不去也行。我去也不喝酒,下午还上班呢,去捧个场就行了。
送了红包,不去吃饭有点亏,自己又不想做,在家里又憋闷的不行,出去走走,要不这时间怎么打发呢。正在王玲站在后窗发呆时候,就望见正对着是一个叫刘丽女子生活馆的。
刘丽女子生活馆。是王玲的同事刘丽开的。
在保险公司当业务员,时间不是很紧,开完晨会,就可以干自己的事,是比较自由的。保险公司的许多业务员除了做保险业务以外,还做点别的,有的开饭店、开网店、开美容院......这也是积累客户资源,借助客户资源的良性循坏。
刘丽的老公开了个修理厂,能揽点保险业务,不用刘丽费心伤神的,一年也能收个百十多万元,固定薪酬加手续费也挣个十几万元。
虽然住在一个院,王玲却是第一次光顾。她做按摩是有数的,由于颈椎和肩周有病,她常常自己在家里用那种气压罐,也算是拔火罐,不像做理疗那样,用酒精火走罐,她是用这种理疗器走罐,拔后还是很舒服,真的到理疗馆去做,几乎很少,就是去浴池洗澡都很少,做的几次足疗都是同事硬拉去的。说传统吧,有点,是节俭吧,差不多,会过日子。
听了刘艳的一席话,对王玲的触动很大,现在是活质量的时候了。她也要好好生活,有了这样的念头,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刘丽的生活馆。
生活馆是在住宅楼的一楼,没有铭牌,只在窗户上贴着几个字。
王玲敲开五号楼102房间,正是刘丽开的门。刘丽甩了甩白大褂的袖子,高高的发髻黑亮亮的。王姐,稀客呀。王玲反而不好意思了,好像私闯禁地一样,脸红红的,怯怯的。
进来,进来,我亲自给你坐,让王姐享受一下。王玲不好意思,讪讪地一笑说,来看看,享受享受。她几乎没有进过这类的生活馆,也不能多说什么,不能显得自己没有见过世面。
房间里,几个美容床上的女人都一模一样的盖着天蓝色的毯子,有的头用白毛巾裹着,有的脸上贴着面膜,有的半光着脊背拔火罐,有的好像睡着了,有轻微的鼾声。
我们上东屋吧,王玲就跟刘丽拐过一个门,进了另一个房间,房间有两张床,白白的床单,放着方方正正的毛巾被,像医院的床一样,干净整洁,一股子茉莉的清香味。这是贵宾室,专门给那些富姐预备的。刘丽说,指了指靠东侧的一个床,就在那吧。西侧那个床靠窗,怕风吹着感冒了。
刘丽从玻璃壶里倒了一杯菊花茶水给王玲,问,以前做过吗。王玲喝了一口水,掩饰着,含混的说,原来在中山路那做过,觉得耗时太长,太麻烦,事又多,去的就少。刘丽看不出王玲是撒谎,现在有几个女人不做这些。王玲想,我为什么撒谎,怕她看轻了自己?王玲在心里沮丧地叹了口气,自己何曾被人看重过。
屋内没有空调,王玲开始出汗,做按摩项目,是不能开空调的,怕冷风吹着。
刘丽看出了王玲的囧相,把外衣脱了吧,我给你做,一会就凉快了。王姐的皮肤真好,真嫩,能掐出水来呢。
王玲脱了自己的紫色的裙子,只留短裤和乳罩。
躺在床上,急忙拽过毛巾被盖上。好像自己身体里着了火,烤着自己,汗水从毛孔里向外渗漏。
刘丽让王玲趴在床上,刘丽用手轻轻敲打着王玲的脊背,胳膊,腿,温柔的抚摸每个关节,王玲的身体放松了,有了困意。
刘丽到柜子里取出来一个瓶子,然后打开,一股沉沉的香气弥散开来,一股股清凉滴到背上,向下淌,痒痒的,刘丽用手把油推开,用力地摩擦,没有丝毫的疼痛,近乎燃烧的热,麻麻的,那股热透进骨头里了。她几乎要从美容床上起来,躲开几个柔软的手指,可是王玲不能动,王玲忍耐这样强烈的刺激,下意识地咬着嘴唇。
王姐,你放松好了,想睡就睡会儿。刘丽边摩擦,边推移说。
王玲应了一声,鼻子粗重地喘着气。有意识将肩胛骨往下落。
刘丽说,王姐,退休干点什么呀。
闭着眼睛的王玲感到头晕,晕的有些轻微的恶心,哼了一声,没有想好呢。
刘丽说,还是干点事吧,呆着容易得病,这还要二三十年呢。不是钱不钱的事,是身心健康的事。再不来我这,当按摩师吧。技术不难,好学。前后院,也方便。
王玲笑了,就我这体格,颈椎也不好,胳膊经常麻,肩周有时疼的抬不起来,哪能当了按摩师。
刘丽沉默了半天。她说,王姐,我是那种扔到女人堆里找不到的人,可是我自己有一颗与众不同的心。我不靠男人,我要靠自己。来这里的女人,很多人不是仅仅做按摩的,很多人的寂寞的无处去的,女为悦己者容的道理都懂。有的人为什么刻意地来做美容,做按摩,都有一部辛酸史,只是她们用自己的心态活着,每个人都不同。我不愿意听,可是却不绝于耳,听了后心里很压抑。
刘丽压低声音说着,这两年在我身边,在生活馆,突然出现了三四十岁的单身女人,她们的故事都与爱情,都与背叛有关。我不喜欢她们的故事。离婚对女人来说,是很重大的事,多少还带着耻辱的色彩,我就有这样的感觉,心里常常刺痛,刺的心里流血。
我跟老公差点步她们的后尘,男人一有钱就变坏,这是颠簸不破的真理,好在他悬崖勒马,没有掉进婚姻的深渊里。当然,实在不行了,也没有办法,离婚也没什么不好…….
有婚姻保证保险吗,如果有的话,是不是会控制点呢,那就做了件好事。王玲说,好像国外有。
刘丽没有说下去,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揉着王玲的脚腕子,呼了一口长气。
王玲听着、听着就想起了自己。我跟张扬幸福吗,有爱情吗。算算让人心惊,我们结婚已经三十年了,好像也在情天恨海里翻跟斗。其实,王玲不知道是敏感,还是女人的性情,总怀疑张扬又外遇。也并不知道张扬的情人是谁。但她始终跟那个没有指向的人战斗着,有的是张扬给买过眉笔的女人,发过暖味信息的女人,打来电话问长问短的女人,照过亲密照的女人……
虽然总怀疑张扬有外遇,但一直没有抓到把柄,也很少单独跟女人约会,也很少夜不归宿,即使有现象,都是有来由的。现象不是实质。可是,总觉得不对劲。她担心别人眼里如此和谐幸福的一个家,在某一天就这么被撕裂了,那种痛苦如同一道闪电样当头劈下来。作为跟张扬从县城一起走出来的女人,把幸福看得如此之重,她对幸福的理解不见得浓墨重彩,不见得富丽堂皇,就是小富即安,夫妻和睦,孩子乖巧。她把全部的重心都倚在男人身上,靠在家庭这只船上。虽有过那些揪心的岁月,如今再看,彼此的眼神里有种熟稔的默契,以及默契背后那份惺惺相惜。
不管怎么吵闹,辱骂,当张扬喝醉酒回来,即使衣服全都是呕吐物,整个人跟烂泥一样。看着张扬这副样子,王玲心里一阵难受。她会端来一盆热水,蹲在地上帮他擦洗。这个男人,让她分外心疼。他像个游子,漂泊到这个城市,全靠自己打拼,真是不容易的。
女人总是经不住男人脆弱的,他越脆弱,就越揪着王玲的心。那个时候,王玲心里五味杂陈,就伸出了胳膊搂着张扬,拍着他,安慰着他。看着张扬的可怜,王玲突然一点也恨不起来了。
想到这,王玲不由得也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长气。
刘丽起身去倒水,她背对着王玲,站在饮水机边上。水桶里的水“汩汩汩”地流进杯子。
刘丽,男人即使错了,也要给他一次机会?王玲憋了好久,终于开腔,几乎是商量的口吻。
是的,只要不破烂不堪就行,我还敢要。刘丽冷笑了一下。王玲想到一本小说里,男女主人公的对话:
男的说:“都是我的错!我知道我伤你太深……”他沮丧地说,“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我们还年轻,我不想再这么过下去了。”
女的痛苦的说,“你还是走吧,等会儿她又要打上门来了。我真的受够了,经不起折腾了。”
王玲始终记忆犹新,犹如看到了男女主人公那痛苦挣扎的神情。
在这世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能在一起,是前世修来的呀。刘丽没停手,有些冷淡地说。
话语里,多了一份城府,历经沧桑的样子,与她不到四十岁的人不相符。
说着,王玲睡着了。好像是云雾在她周围静静地凝结,又散开,蓝色的天空,白白的云,一闪一闪的,她的身体好似飘起来一样,又在眩晕中轻轻的坠落下来。在一片舒服的沉睡里,她疲倦地睡在了云雾中。
不知啥时候,被触摸到的肌肉哆嗦了下。背上的手更加用力,颤抖的肌肉静了下来,不可抗拒的松弛下来,绵延传递着。
王姐醒了,你睡的好香。刘丽的手指轻轻拍了拍了她的肩膀。
王玲睁开眼睛,睡了多长时间。刘丽说,睡了半个多小时。看来王姐是累了。感觉怎么样。
王玲翻过了身子,活动了下手臂,好舒服。她回味着刚才的梦境,怎么现在还稀里糊涂做那样的梦,是一个好兆头?!
刘丽没有要王玲的钱,王姐,就是让你享受一下,什么是生活。
王玲临走时,刘丽指着门口那个床位的女人,神秘地告诉她,这两天有个大单子,有个五百多人的团体意外险,就是她们单位,关系跑的差不多了。那个人就是财务总监。只是她也要两个点,扣除给单位的、领导的,也剩下不多,就是能把固定工资拿回来,还套个小奖励。也值了。任何一种服务也会赢来意想不到的客户。只是我们需要什么,得把握住。
离开生活馆的时候,王玲的身子像面条一样柔软,觉得天都是在晃的,身体好轻好轻。她衣着鲜亮,脸色洁净,清逸,芬芳,就那么一声不响地走着。小区来往的车辆的噪音喧嚣着,小广场有几个小孩在健身器材上玩耍着,几只流浪狗百无聊赖地游荡着。她一点也感觉不到,她站在小区的绿化带上,她心里又恢复到往日的平静了。
她觉得一走动,背后草坪的花就开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