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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作品名称:只有青山不改      作者:笔似青锋      发布时间:2018-09-08 19:53:39      字数:4712

  马士英在天台山万年寺被擒获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清营。
  李成栋闻得此报,不由仰天长叹道:
  “这狗贼也有今日!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说罢传令元胤,“尔即刻唤寒驹先生前来大帐,父帅和他有事相议。”
  待元胤走后,李成栋至书案坐定,拿起置于案上的《三国志》翻看起来。当读至《后主传》中的:后主任贤相则为循理之君,惑阉坚则为昏暗之后,传曰“素丝无常,唯所染之”,信矣哉!李成栋不禁想起了被囚于北京的弘光帝朱由崧,心想若不是马士英蛊惑弄权,朱由崧贪淫奢靡,自己或许还是一员大明的战将。“实实是世事难料。”想到此地,李成栋将书合上,站起身子,取过大氅披上,然后走出了大帐。
  外面已是满天星斗。初秋的夜里不时刮过一阵阵微风,但其中的丝丝冷气则在告诉人们天气的变化。
  “大哥!不在帐中待着,却在这里被那风吹?”黑暗中传来大大咧咧的一句,一听就知道是牛凤梧。
  李成栋循声看去,只见牛凤梧率着两位亲兵,一瘸一拐地向着这边走来。
  “你这蛮牛不在榻上躺着,倒来管着本帅的闲事。”李成栋说着迎了上去,在牛凤梧的肩膀上猛拍了一下问道,“那伤可好利索了?”
  “哈哈哈!俺老牛何等样人,就是脑袋砍了也会重新长起,这些个小伤放不倒俺!”
  正说话间,孟文全随着元胤往这边急急地走了过来,那孟文全见着李成栋就问:
  “大帅唤下官过来有何事吩咐?”那语气分明透出几分急切。
  “那奸佞马士英已被杜尔德擒获,现押在绍兴博洛大营。此事先生可否知晓?”
  “下官只是听到传闻。”孟文全早在中午时分已获此消息,但并没有坐实。
  “博洛已派人送来书信,要成栋明日一早前往绍兴大营,他要本帅前去观刑。”
  “明日就要将那马士英处斩?”孟文全眼中露出了几分惊异之色。
  “成栋想叫先生一同前去,本帅想让先生也看看那奸佞的下场!”
  孟文全沉思了一会说道:“那博洛在玩这杀鸡儆猴的把戏!”孟文全见李成栋有些不解,乃接着说道,“我等降将,那博洛岂会尽放其心?唤大帅前去观刑,就是要达那警戒之效!”
  “先生也许是多虑了。我李成栋扫荡江南,战功累累。前有嘉定侯峒曾,后有金华朱大典。那博洛即便要做那儆猴之事,也不会是对着我李成栋来的。哈哈哈!”
  “大哥,俺可从来没有见过那奸臣马士英,明日俺也想和哥哥一同前去看那家伙如何受那一刀,还请哥哥点头。”一边的牛凤梧倒巴望着能前去观刑。
  “此去鞍马劳顿,你的身子也还不行,你就不要去了!”李成栋不想带上牛凤梧。
  “大哥对俺端的不甚咋地,如此还能算得兄弟?”牛凤梧说着将眼神瞄向孟文全,那神情分明是乞求孟文全帮一帮自己。
  “哈哈哈,你这蛮牛此话端的差矣!”孟文全笑罢接着说道,“你在金华城下受伤之时,大帅对尔是剪须和药,视寝问膳,真个是百般照顾。难不成你都忘了?”
  “好吧!你既是想去,那明日里就一同前往,但尔千万不要给本帅惹出事端!”李成栋说罢,转过头来对孟文全道,“成栋还有事请教先生,我等进帐去吧。”
  
  博洛为斩马士英还真是弄出老大的排场。在专门搭好的高台上,身着蟒袍的博洛端坐正中,旁边则坐着闽浙总督张存仁和护军统领杜尔德、前锋参领拜尹岱等清军官员,而阮大铖、方国安以及王之刚和李成栋、曹存性等一班明朝投顺过来的人等则侍立在两旁,台下四周站着百八十名手持利刃的巴牙喇护兵。
  台前十丈开外是一片空地,在那里早就停放着两辆木栏囚车,囚车里的人犯正是马士英和赵体元。
  空地周围挤满了前来观刑的人群,孟文全、牛凤梧和李元胤也在其中。
  “俺的个娘!如此之多的人来给那马士英送行,这老儿却也是值得。”牛凤梧用力将一挤至跟前的人推开,晃着脑袋对孟文全说道。
  “这等热闹孟某倒是不想来凑!”孟文全轻哼了一声,只是将眼望着台上的那些官员将领。
  “呵,那马士英此时竟然还在闭目养神,倒也真是能沉得住气!”牛凤梧推了一把孟文全,有些诧异地说道。
  “你还真是个呆子!那马士英是在合掌念经,你倒看成了睡觉!”孟文全朝那边看了一眼,不觉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正在议论之时,突闻一声高叫:
  “午时三刻已到!带——人——犯!”
  随着喊叫,站于囚车旁的四个身穿红衣的刽子手立马拉开囚车门,将马士英和赵体元拖出,然后直直地推到台前跪下。
  “马士英!本贝勒念尔曾是前朝首辅,实实不忍杀之。若尔能归顺我大清,某当上奏朝廷,留下尔的性命!”坐在台上正中的博洛对着台下跪着的马士英高声说道。
  “哼!老夫落入汝手,就未想过还要留命!”那马士英说罢此话,就将头高高扬起,朝着四面环顾一周,然后慨然朗声道,“我太祖皇帝文韬武略,建立大明近三百年矣!今清虏犯我天朝,颠倒纲常伦理,杀戮无辜百姓,做下滔天罪恶,我朝士民无不藏怒宿怨!”
  “啪!”随着一声脆响,只见马士英满嘴鲜血,原来一旁的刽子手一掌把马士英打了个满脸花。
  “噗!”马士英张开血口猛地将一颗牙齿吐出,摇了摇头朝着台上的方国安、阮大铖等人高叫道,“汝等汉人,却依附那清虏!汝等以为能保得身家,但清虏却视尔等投降为那临渴穿井之事!尔等现时做着高官,却不知利深则祸速,老夫断言,汝等若甘为鹰犬,必不得好死!”
  “说得好!”跪于一旁的赵体元大喊一声接着说道,“末将今日能同阁部大人同赴阴曹,实实是附骥攀鸿,乃天大的幸事!还不快快送上断头酒来!”
  “好一个利嘴奸佞!”博洛咬牙切齿说出此话后,然后站起身来,离座走至台前,俯身对着马士英冷笑着说道,“你朝太祖曾定下酷刑,将那奸佞官员施以剥皮之刑!今本贝勒就成全于尔等,也好让尔等去见汝家太祖!”
  “哈哈哈!我佛能以身饲虎,马某又何惧那千刀万剐?”马士英说罢对着博洛拱手浅笑道,“汝等慢慢剥来,若是来个整张最好。”
  “想不到一个奸佞竟是如此好汉!俺老牛现今实实有些敬佩于他。”人众中的牛凤梧小声对孟文全说道,那声音分明有些哽咽。
  “孟某亦有同感。”孟文全叹了一口长气道,“人性端的不可测也!”
  “行刑!”回到座上的博洛大喊一声,随即将令箭重重地摔下,那神情分明有些气急败坏。
  那刽子手见得令下,于是从托盘上取过一把锋利小刀,走到马士英跟前,直直往头皮上一划,直划到那眉心中间。瞬间整个脸面就被鲜血漫过。
  “痛快!实实痛快!”几乎被剧痛击倒的马士英奋力地挺直了身子。
  “俺可不想看了。”神情有些恍惚的牛凤梧喃喃嘀咕了一句,往人丛外挤去。
  孟文全见状,拉了元胤一把,也随着牛凤梧挤了出来。
  “牛将军要死要活地闹着来,缘何现时反倒不看了?”孟文全见牛凤梧全没有了气色,于是近前问道。
  “那马士英端的英雄,俺已是不忍再看下去。”牛凤梧说罢,将眼看向远处的天空,怅然地说道,“回去的路上,俺要买些香烛纸钱,俺要祭奠祭奠这马士英。”说完此话,牛凤梧一把抱住孟文全,竟将头俯在其肩上任凭那遏制不住的泪水流淌了下来。
  
  回大营的路上,李成栋一直骑行在前,那座下的青骢马仿佛就是李成栋的出气筒,时不时地被抽上几鞭子。孟文全见一路上李成栋未发一言,于是对李元胤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分明是让元胤宽慰宽慰。李元胤见此,也只得对马猛抽一鞭,紧追几步上前对李成栋说道:
  “父帅,马士英乃大明巨奸,专权误国至社稷倾覆,我等何苦还为他死痛惜伤身?”
  “马士英虽是该死,但博洛将他剥皮也实在太过!再则,那赵体元也不过是当斩之罪,竟然也同马士英受那酷刑!”李成栋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恨。
  “大帅,孟某曾说那博洛要那归顺大清的前明官将前去观刑,就是为了杀鸡儆猴,他将此事做得如此残忍就是为了起到震撼之效!”孟文全见李成栋开言了,也紧上几步说道。
  “哼!”李成栋回头对孟文全接着道,“还有一事更是令本帅烦恼不已!”李成栋见孟文全眼中露出探询的神情,乃接着说道,“看来博洛对我等实实有些不放心,竟然给本帅派来一个监军!”
  “哦,看来大帅是在为此事烦恼。那所派监军究竟是何等之人?”孟文全也为此事感到惊异。
  “这监军却也来头不小。”李成栋略微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此人名佟养甲,乃万历四十六年在辽东降金①作乱的佟养性的堂弟。当年佟养性勾结金兵攻占抚顺后,佟氏举族归附金国,被编为汉军八旗中的正蓝旗,为该旗的昂邦章京。这佟养甲参与了攻占南京之战。此次将率着一千余汉八旗军马随我等征战。”
  孟文全听罢李成栋所说,低头思忖了片刻,将头摇了两摇说道:
  “博洛此招端的厉害!而后我等的一切所为皆在这佟养甲的监视之下,再也无此前方便活络。而据孟某所知,那佟氏一门尽是朝廷的三台八座,显赫之极!只怕那家伙名为监军,却要对大帅下达号令了!”
  “那博洛的意思正是如此!”李成栋接着恨恨道,“博洛对本帅虽是讲着要与那佟养甲同心协谋而行,却在大事上要吾听命于他,真他娘的窝囊背气!”说罢此话,那李成栋用马鞭在马屁股上猛抽一鞭,然后勒动马缰,径直往前跑去。
  “大帅咋的了?”后面的牛凤梧见李成栋和孟文全等在前面嘀咕一通后,李成栋甩开众人跑去,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博洛也够性急的。三日后,他派来的监军佟养甲已和李成栋并坐在中军大帐的帅椅上。
  “末将参见佟大人!”陈甲、牛凤梧、徐元吉及杨季贤等一班将领在李成栋和佟养甲坐定后,赶紧从两旁的班中走出,并排朝着佟养甲拱手道。
  “嘿嘿,众位将军免礼!”座上的佟养甲干笑着朝着陈甲等拱了拱手,然后接着说道,“尔等自归顺我大清之后,随李大帅靖寇讨贼,前攻嘉定,后破金华,实实为朝廷出力不少。本监军此次前来之时,贝勒爷赏下万两白银令本官带来犒赏众位,此乃朝廷重恩,各位还不拜谢?”那话儿的意思分明就是让下面的官将赶紧下跪。
  “我等叩谢皇上、摄政王和贝勒爷!”陈甲和牛凤梧等一班将领和官员听得佟养甲此话,心下虽是老大不愿意,此时也不得不齐齐跪倒在地一起谢恩。
  “他娘的!这家伙见将领们只是对他拱手行礼心里不悦,就想着法子让众人跪拜于他的面前,实实可恨至极!”坐在帅座上的李成栋虽是未露声色,却在心里恨恨地骂道。
  佟养甲见众人跪倒在地,不觉展眼舒眉地说道:
  “本官今后在军中行事,还望各位鼎力相助。本官受朝廷和贝勒爷重托,当抵死漫生而报。眼下大军即将启动,往讨那前明的唐藩朱聿键。那唐藩率甲数十万,兵精粮足,手下不乏骁勇战将,故期尔等在征战之中要听从本监军的将令,做到进锐退速,为我大清建立功业。”说罢此话,佟养甲将眼往身边的李成栋瞄了一瞄,那神情分明是在问李成栋,自己说得对是不对。
  “末将敢问监军大人一句,俺们今后到底是听李大帅的号令,还是听你监军大人的号令?”对佟养甲的话本就不满的牛凤梧此时嚷了起来。
  “下面发话的可是牛将军?”佟养甲的神情里充满了不屑,“说话如此放饭流歠,全然没有一点礼数!本监军方才已明告尔等,要听本监军的将令!”最后一句,那佟养甲是咬着牙齿,一字一顿说出来的。
  “那李大帅还有个毬毛的用?!”牛凤梧说罢,不服气地退到了一边。
  “好个强嘴拗舌的牛凤梧!”佟养甲对着牛凤梧喝叫了一声,然后声色俱厉地说道,“本监军一向军令森严,尔既然不识起倒,正好让本监军及锋而试!来人啊!”
  随着佟养甲的喊声,几个汉旗护兵就从帐外冲了进来。
  “牛凤梧逾次超秩,有意挑拨,顶撞上司,出言狂悖。给本监军推出去砍了!”听罢佟养甲的吩咐,那几个护兵不管一二,就将那牛凤梧往帐外就推。
  “监军大人且慢!”李成栋此时发话了,随着李成栋的话语落地,李元胤率着熊庆和熊喜等几个亲兵冲到大帐门口,将几个护兵拦下。
  “监军斩牛凤梧岂不是蹊田夺牛,罪轻罚重?”李成栋问罢随即说道,“牛凤梧顶撞监军,出言粗野,即刻拖下去重打二十军棍!”在牛凤梧被元胤等拖出去后,李成栋瞄了瞄脸色铁青的佟养甲,随即拱手对其说道,“本帅已为监军大人备下了接风之宴,大人看是不是这就过去?”见佟养甲仍在耿耿于怀,李成栋乃大笑道,“大人何须如此计较那蛮牛?有次喝酒,那厮喝得烂醉,竟然在本帅的屁股上狠拧了一把,说是就想摸摸那老虎屁股。哈哈哈!”
  两人一个不语,一个大笑,这都只是表象,其实在心里,两人已是较上了死劲。
  
  
  注:①此处指后金。本章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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