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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作品名称:只有青山不改      作者:笔似青锋      发布时间:2018-09-07 08:54:31      字数:3818

  自博洛大军攻破金华城后,江南一带的抗清义军基本就被扫荡殆尽,只余下监国朱以海在张名振等的护卫下在沿海一带流窜,对清军已不构成威胁,但博洛对未能擒住马士英犹是不甘,于是四处派出兵马搜寻。
  这一日,博洛正和一般满汉将领和幕僚在绍兴大营内议事,突闻得马士英帐下总兵叶承恩率着手下四五百兵马向梅勒章京巴山投降现已解来绍兴的军报。原来那叶承恩在德清突围后,一路往东奔去,原本想投向驻扎舟山的肃鲁伯黄斌卿再做打算,却不料于途中屡遭清军截击,人马因此散去大半。至新昌之地时,终被巴山的骑兵追上,那巴山的人马尽是镶红旗的满兵,个个能征惯战。叶承恩见大势已去,也顾不了许多,于是率众投降了清军。
  “哈哈哈,那叶承恩在马士英帐下为将多年,本贝勒获得此人,何愁马士英不擒?”有些喜出望外的博洛心情大好地对着侍立帐前的众官员说道,随即用眼往站班之中的阮大铖和方国安看了看,然后戏谑地问道,“本贝勒说的,方大人和阮大人以为对否?”
  “贝勒爷所说甚是。”方国安觉察到博洛对自己的嘲讽之意,心下已是忿忿,但丝毫不敢将情绪流露出来,只得违心地回了一句。
  “下官叹服贝勒爷高见!那叶承恩随马士英鞍前马后多年,定然知晓马士英的踪迹。我等何不将其唤上堂来,立时审问?”阮大铖于阿谀上自有一套,此时已全不顾及和马士英多年的交情。
  “看来阮大人想会故人心切。”博洛说着,对着帐外喊了一声,“将那降将叶承恩带上堂来!”
  被几个巴牙喇兵推进来的叶承恩见一人高坐于中间帅椅之上,朝冠上饰有数颗东珠且无翎羽,身着四爪正蟒团服,知道此人就是博洛。于是抢前一步跪下道:
  “降将叶承恩投效来迟,还请贝勒爷恕罪!”
  “尔总算还识得时务。若你在本贝勒兵过钱塘之时,就随着方大人和阮大人归顺过来,岂不是少些罪受,于品序上也是高些?”博洛的话语分明是责怪其现今方才投降。
  “贝勒爷教诲的是。末将原本想要早降,无奈那马士英待小的有恩,末将一时糊涂,对抗天兵。如今知晓天意已属大清,故前来甘效犬马。”
  “好!”那博洛将手在膝盖上猛拍一掌道,“既是甘效犬马,那本贝勒问汝,那马士英今在何处?!”
  这一问,就犹如在叶承恩头上响起一声炸雷。从心里说,叶承恩并不想出卖马士英,因为自己毕竟是靠着其的提携方坐到总兵的高位,再则,自己也确实不知马士英的去向。思虑到此,叶承恩只得硬着头皮在下答道:
  “这个末将实实不知。”
  “好个实实不知。来人啊!”随着博洛的喊声,四个巴牙喇护兵冲进了大帐。“把这个家伙绑出去砍了!”博洛的声音不大,但却是一字一顿。
  “末将实实无罪!”已被绑住将推出帐外的叶承恩挣扎着回头连连喊道,他在争取活命的最后机会。
  “恳请贝勒爷刀下留人!”阮大铖见叶承恩即将被推出帐外,方急匆匆地跨步上前对着博洛拱手喊了一声。“这不是在演戏么,我阮某岂会看之不出?”阮大铖心里嘀咕道,他早就看破博洛的把戏,至此时方出场加以配合,“禀贝勒爷,此人不能杀!”说此话时,那阮大铖将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只是将头摇个不停,身体也随之颤抖不止,仿佛他比谁都急。
  “押回来!”博洛喝止了巴牙喇护兵的举动,然后对着阮大铖问道,“阮大人缘何说此人不能斩?”
  “若要知晓马士英的藏身之处,还真不能斩了叶将军!”阮大铖见博洛的眼神在探问,乃接着说道,“即便叶将军真不知晓马士英的行踪,我等也可从其口中打听那马士英曾经与他说过何种打算,以此判明其可能去的地方。贝勒爷以为如何?”
  “哈哈哈!阮大人揆理度情,实实高人一筹。”博洛夸赞阮大铖后,转过身子对叶承恩喝问道,“那奸佞马贼可曾与你谈过他将往何处?”
  “这个却是真真未曾谈及,那日在德清突然被天兵冲散,我等均自顾着厮杀逃命,想要商量已无片刻之时。”这叶承恩说的也是实话。
  “难不成那马士英遁地了不成?!”博洛眼中又流露出一股杀气。
  “尔好好想想,那马士英有无前去投效朱聿键等话语?”阮大铖此时也有些心急了。
  “那马士英臭名昭著,原本前往吴易处就怕其不纳,去年曾投往福建,但被唐王朱聿键所拒,只有再投方大帅帐下。”叶承恩看见方国安也在班中,连忙将眼光瞄向方国安,祈望他能为自己说上好话。
  “马士英专权误国,已为众人所唾!”班中走出了李成栋,李成栋朝着博洛一拱手,“在末将看来,叶将军所说应是实情。”李成栋对博洛反复刁难叶承恩已是看不过眼,心想着难道降将就不是人,就应该俯仰唯唯,被呼来喝去,要杀要剐的?
  “哦,李提督认为他话是实!”博洛见李成栋说话,已从语气中隐隐感到其心中的不满,心中顿生几分不快,于是略带嘲讽地问道,“李提督才高气清,于谋断上有些了得。那尔说说,那马贼现今当在何处?”
  “那马士英败后是往东而去,一路上遭我大军截杀,故残存应是无几。”李成栋略停片刻接着道,“马士英名声过臭,加之手下无兵无将,对他人已无价值。末将以为,他或许已藏匿在某地修道念佛也是可能。”
  “末将记起来了!”那叶承恩闻得李成栋所说,顿时来了精神,赶忙上前对着博洛拱手说道,“那马士英曾说:‘看来老夫只有那避世绝俗之命,这大明恐真要亡了!’这避世绝俗乃是隐居山林的意思。”说完此话,叶承恩是一脸的兴奋。
  “好!”博洛大叫一声接着说道,“杜尔德,汝速速派出几路人马至嘉兴、绍兴和台州等地道观寺院进行搜查,于中须得万分仔细,若能擒得马士英,本贝勒将上奏朝廷嘉许!”
  “奴才领命!”闻声站出的杜尔德拱手答道,然后转身走出了大帐。
  此时高坐在帅椅的博洛看着下面的一班降臣降将在心里冷笑道:擒拿马士英的这活儿可不能交给尔等,若如此本贝勒还真不放心!
  
  天台山群峰起伏,林木茂密,山奇水秀,岗峦层叠。
  崎岖的山间道上,几个僧人正费力地担着柴草踯躅而行。
  “惠明师兄,我看还是在此歇上一脚吧?”一莽大和尚见跟在身后的一年长和尚已是气喘吁吁,急忙将肩上的柴草放过一边,走到其身前,将担于身上的柴草卸下,然后取下腰间装水的葫芦递给那老和尚。
  “昔日浆酒霍肉,而今却暮爨朝舂,实实令师兄不适之至也!”那老和尚喝罢水,有些喘息地说道,随后坐下撩起袖子,胡乱地将满脸的汗水拭了几把。
  “而今我等蠖屈求伸,在这山中暂藏,他日若得机会,就做那出山的猛虎,来个直捣黄龙。”莽大和尚说着,就蹲在了那老和尚身边。
  “嘘,”那老和尚轻嘘一声道,“属垣有耳!这里如何能说得此话?”
  “我看这几个和尚都是老实之人。”那莽大和尚朝着仍在前行的另几个僧人瞄了一眼,接着说道,“那寺中方丈也是装作糊涂。我等前来剃度之时,也不问来处,只管将我等收为弟子,实实都是一些好人。”
  这说着话的两个和尚,其实就是躲难于此的马士英和赵体元。自从在德清被詹世勋击败后,马士英等就被那清军一路追杀,人马也是散尽。好在赵体元是浙江人氏,这地面之事活络,于是一路经海宁,过钱塘,乔装打扮,径直奔天台山万年寺变成了出家之人。
  “老夫倒是已无了那鸿鹄之志。”马士英对赵体元笑着说道,略停了片刻,马士英站起身来,往远处看了看那耸立的山峰,神情有些木然地喃喃说道,“此地悬崖如屏,树木葱郁,峰峦叠嶂,雾气萦绕,实实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老夫只想在此黄卷青灯了此一生,再不去惹那俗世烦恼,管他明也罢,清也罢,万事到头都不过是一枕黄粱。”
  “想不到阁部现今竟是如此想法。”赵体元叹了一口长气接着说道,“罢,也罢!末将从此就与阁部合着那暮鼓晨钟同诵那如来佛经,放下屠刀,做那立地成佛之事。阿弥陀佛!”说此话时,那赵体元的一行泪水盈出了眼眶。
  
  待马士英和那班僧人将柴草卸于寺院后面的通房之后,已是全身疲惫。但想着上午还要礼佛,于是合着人等一同来到大雄宝殿,至那僧众人堆之中,寻得一块方寸,然后虔诚地跪下诵起经来。
  听得僧众诵经之声齐整,原本坐于礼坐之上的方丈德明缓缓地离座往这边走了过来。至马士英身边,将手轻轻地抚在其头上道:
  “惠明,还有惠康,汝二人速速随本座至茶堂说事。”说罢,也不回头,径直往前而去。
  当马士英和赵体元有些恍然地走进茶堂,那德明方丈已是在堂内坐定。马、赵二人一见,赶紧跪下恭问道:
  “师祖唤徒儿至此,不知有何戒告?”
  “汝二人来此已是半月有余,虽是虔心向佛,怎奈与本寺还是缘浅。老衲不敢误了二位前程,还请汝等即时前往他处,也好修成正果。阿弥陀佛。”那方丈说此话时,完全不像是师祖对徒儿说话,倒像是对前来进香的施主那般客套。
  那马士英和赵体元闻得此话,已是有些手足无措,倒是马士英很快就定下心来,肃然地对方丈道:
  “小徒既在本院剃度,就是本寺的僧人。小徒只愿在此诚心事佛,了生达命,并不想得到多大正果。我佛慈悲,佛以无尽悲心,教化一切众生。缘何师祖相逐也?”
  那方丈听罢马士英所说,乃长叹一声凄然道:
  “此时不走,再走就迟!汝等现今已是杀身祸近,汝等何人老衲岂是不知?”
  “我乃大明马士英!惠康乃大明总兵赵体元也!”马士英见自己的身份被方丈说破,乃起身朗声说道,“佛法千里,六度万行,无量因果,心静自平。马某年近花甲,本就枯鱼衔索,在世之日已是不多,此时何患那前来取命的无常?”说罢转过头来对赵体元道,“马某德薄能鲜,得赵将军多年辅佐襄助,实实感激不尽!”说罢跪下对着赵体元叩头说道,“马某叩请赵将军快走!马某就此别过赵将军!”
  “马阁部苌弘碧血,我赵某安敢贪生怕死?!”那赵体元见马士英对自己跪下,也赶紧跪下对着马士英叩头说道,“末将恳请阁部大人和某现时就去沐浴更衣,将那藏于后院竹林的朝服和衣甲穿起,然后至那寺院山门坐定,静候那清虏的到来!”
  那德明方丈听到此地,不由将一双泪眼合上,合掌喃喃念道:
  “昔日奸佞,明朝忠臣。我佛慈悲,愿早度尔等极乐。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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