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秦有力的新婚酒宴

　　回头再来说秦家。
　　秦有能在酒楼招待媒人和曾莺莺吃了晚饭后，在酒楼给媒人写了一间客房，却把曾莺莺带回了家。
　　晚上，秦有能的老婆杨玉玉，就直接安顿曾莺莺和秦有力同睡。
　　这是初次相亲，一般人是不可能这样安排的，否则还会导致相亲失败。但这两人被安排同睡，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一个迫不及待，一个急于求成，都是干柴烈火，一点即燃！
　　因此，自从曾莺莺到秦家的第一天起，就已经和秦有力成了没拜堂的夫妻了。
　　第二天，秦有能就去找测字先生看好了婚期，离媒人带曾莺莺来相亲，只隔了六天，就是婚期。
　　这几天里，秦有能家，李成军家，乃至福禄千户神堂，都在忙活着婚酒的事情。
　　按李成军的安排，凡幸福村的村民，每家都发请帖，请帖上就写有规定，每家人送礼不少于半两银子！家境较差的，最低也不能少于二钱银子！
　　半两银子是啥概念？一般人家三个月到半年、穷人家则是一年多的生活费用！而当时的风俗行情，送礼一般在二个到四个铜板，宽裕的至亲，才有送一钱银子的！
　　李成军和秦有能家，就是要利用办这次婚酒，大大捞上一笔！
　　那么，秦有力的婚酒，关福禄千户神堂什么事呢？
　　原来，凌威千户神要以神职人员结婚为由头，在千户神堂也要举办酒宴，向福禄千户神辖区的所有人族村，都广发请帖，而且规定村长和村里的有些面子的人物，也就是村霸混混之流，必须赴宴，还要统计比较，看哪些村来送礼赴宴的人最多，以后的各种神规的好处，就倾向前来赴宴的人多的村！而且规定，送礼数量最少不少于三钱银子，多的二两三两最好，送十两八两的，更会得到神规的倾斜！
　　但是，幸福村也好，福禄千户神堂也好，对于预定酒宴的酒家，却都是限了每桌酒宴的价格的！
　　自然，所有接到请帖的，无不背着他们咒骂：“死不要脸，借着做喜酒抢钱！抢的这个恶钱，拿去全家吃药，拿去抬丧埋死人！”
　　幸福村的村民愤怒如此，不知其它各村会是啥反应。
　　但是，估计那些村的村长、村账房、村主簿等人，会倾其所有送礼巴结千户神，还有那些村霸混混们，会借此机会巴结千户神！
　　但不管村民们怎样愤怒，秦有力做婚酒的日期就要到了，这面子上的事情，是说不过去的，这份送不起的礼，躲是躲不脱的！再说，说都知道，这个酒要是不去吃，谁知往后会遭到啥样的报复呢？俗话不是说，宁和贼盗打亲家，不和贼盗结冤家吗？如今的混沌星球，谁惹得起神族和村霸啊？所以，村民们都在愁苦和愤怒中打着主意，准备礼行。
　　张千林家虽然很偏僻，但幸福村毕竟就是一个村，秦家发请帖，仍然没有放过这两个没儿没女的高龄孤老人！
　　接到请帖后，张千林对老伴说：“要说送礼，他这个礼虽然要得很重，我们也送得起，可是，凭啥啊？他们多年来照顾过我们一丝半毫吗？他们平日里还知道幸福村有我老两口这一家人吗？他妈的！”
　　张王氏也很生气，说：“老头子啊，你还别说，我们根本就没有道理去吃他们的喜酒不说，就算是应该去吃，送上二钱银子了，那岂不就暴露我们有钱了，那这几间破草屋都会被贼盗给掀翻了，还会被挖地三尺呢！”
　　张千林说：“是啊，那咋个办呢？这个狗日不要脸的礼，我们是不能不送，又不能送，这这，咋个办啊？”
　　两个孤老人自接到请帖起，这两天竟然愁得茶饭不思！
　　岂止是两个孤老人着急，幸福村全村的村民，无不着急！一连两天，吃过午饭，或吃过晚饭，人们出来闲聊，三五七八人一聚在一起，就会骂的骂，说的说：“妈卖脴哟，送礼哪还有规定礼数的哟！不少于二钱银子！别说二钱银子，就叫老子送二个铜板，也会害得老子一家一个月没有油盐酱醋吃啊！”
　　“莫说二个铜板，就算送二文小钱，我们这种一贫如洗的穷人家，那也是负担啊！”
　　“妈卖脴哟，这是啥世道哟！你狗日的秦畜生，娶不起媳妇，你就牵头母猪回去睡嘛，干啥要我们来凑钱给你娶媳妇？”
　　“他哪里是娶不起哟，你可知道，他的神族俸禄有多高？他狗日的月俸，像你我这些人家，累死累活一年，还没人家一个月那么多呢！他狗日的，这是借机抢钱，趁做喜酒发一笔横财啊！你们想啊，他总还不好意思，来几个流氓明着到每家每户来抢吧？他这是借娶媳妇的由头敛财！你们难道没听说过吗？有的神族大神，不仅全家人的散生日，年年都要做寿酒，不是生日，编个生日都要做寿酒，就连家里母猪产仔了，都要做酒呢！”
　　……
　　骂归骂，怒归怒，但婚期到底还是一眨眼就逼近了，幸福村整个儿笼罩在了愁云怒雾之中。
　　村子那头有个酸秀才，儿子媳妇种地养猪养鸡，孙子在外打工，他年龄大了，做不动地里活儿，就给人测字算命，写写对联，写写碑文，偶尔挣几文小钱做零花。他为人也还不错，没事时，人们都爱聚在一起听他吹海壳子。
　　这个酸秀才先是急了两天，后来想了个主意，趁大家聚在一起发牢骚骂娘时，说：“众位乡亲们莫急，老朽自有锦囊妙计！”
　　大家一听，眼巴巴地望着他，有平日里爱开玩笑的催道：“老不死的酸鬼，卖啥关子呢？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出来嘛，也好臭臭我们嘛！”
　　酸秀才故作神秘地说：“你们屋头做酒收礼，好不好意思当着送礼的宾客拆红包点钱？”
　　大家都说：“一般不会当面拆啊。”
　　酸秀才说：“这就对了！我们来个两种送礼法，一种方法是，十家八家打伙送礼，一家凑一两文小钱，去买两幅三幅挂联，用红纸包着，红纸上写上凑钱人的姓名，表示这些人都送了礼，凑钱的每家人都写上张三二钱银子，李四二钱银子，他总不好意思当面去核对挂联的价钱吧？让他狗日的收一屋的挂联，日后毫无用处！另一种方法是，大家送礼时，每个红包里只包两文小钱，红包口用酱糊沾着，红包上不写送礼人的姓名，大家都涌在一起去送礼，他们必然来不及收一个拆一个来看，等到他们做完了酒，来清点红包时，他们必然不知道是谁家送的，看不气死他们！全村人都这样干，他能怎样？自古道，法不治众嘛！不过，大家伙可别出卖老朽哈！”
　　“小气鬼！你帮了大家，怎么可能还出卖你这个老不死的呢！”
　　酸秀才又说：“这样子，你们年轻腿快，大家分头去通知一下各家各户，但要背着那些跟着秦村霸屁股跑的混混家人！另外，哪个小年轻的腿快，还是去通知一下张千林家，那两个孤老人太苦了，一定要通知到他们！”
　　于是，幸福村的村民们，就开始按酸秀才出的馊主意，分头准备“礼行”了！
　　做喜酒这天，酒宴分福禄千户神堂和幸福村两处举办。
　　幸福村这边，李成军老婆黄丽和秦有能老婆杨玉玉，两人抬了一张小桌子，坐在秦有能家围墙门外，准备了两个大纸箱，都用红纸包着，写有“礼箱”二字，桌上还摆着专门抄写的全村户头花名册，以便收一个礼行，划一下勾，日后才好清查，看哪家胆敢不来送礼！另外找了几个混混，把送了礼的带往几个预约的酒楼餐馆去入席。
　　从吃过早饭开始，黄丽和杨玉玉就坐在小桌边准备收礼了。
　　过了半中午，到接近中午时分，幸福村五百来户村民，突然间蜂拥而至，前来送礼，把黄丽和杨玉玉接红包收挂联和在花名册上划勾，忙得手忙脚乱，接一个红包丢进纸箱里，找到名字划了勾，又赶紧接下一个，根本来不及看红包谁是谁的！直忙了半个多时辰，才把礼行收完，两人高高兴兴地把礼箱抬进内室去锁着，这才叫上最后一批自家的亲戚宾客，前去酒楼典礼、吃酒。
　　吃酒席宴时，幸福村本村的宾客们，吃着抠得菜不够下酒的“绷绷席”，个个嘴里不说，却心照不宣，心想还说最低送礼不少于二钱银子，你那妈的竟然做这么抠的酒席来糊弄客人！
　　酒席一吃完，大家就招呼都不想给主人家打一句，纷纷离席各自回家了。
　　半下午，李成军和秦有能两家，给酒家算了账，回到家里，满心喜欢地抬出礼箱，来拆看红包。
　　可是，拆开第一个，就傻眼了，哪里是装的碎银子啊？就是两个一文一个的小铜钱！再往下拆，都是两个小钱，甚至还有只装了一个小钱的！直到红包拆完，也没见到哪个红包里有一个铜板，更别说碎银子了！
　　再看红包上面，没有一个红包写有送礼的人家是谁！
　　又来拆看挂联，见竟有几十上百幅挂联，大纸箱装不下，地上还堆了一大堆！一看这些挂联，每两三幅用红纸包成一份，每一份上的送礼人，都有五六家，或七八家，参与打伙送挂联的，每家人都是写的每家投了二钱银子！更可气的是，送小钱的，再少那也可以买东西啊，这么多挂联，拿来有什么用？！一家投二钱银子去买挂联，你为啥不直接送银子呢？！
　　啊，啊！气死人啊！这次还说大捞一把，没想到，到手的钱还远远不够“绷绷席”的钱呢！这些狗日的村民，不，是狗日的刁民！
　　秦有能两口子气得直骂粗话：“日他幸福村这些狗日的先人哟！这么来害人，老子拿刀去，一个个把他们杀了！”
　　李成军也气得直哼哼：“哼，哼！老子恨不得把每家人的房子点一把火！”
　　因秦有力和新娘曾莺莺典完礼后，就匆匆赶到福禄千户神堂那边去了，就还不知道家里的酒宴被本村人算计了，就没有在家参加骂娘。
　　几人骂了一阵，但还是毫无办法。李成军说：“唉，问题是，又找不出究竟谁送的多少，只有挂联上有姓名，但送挂联的又很多，自古道，法不治众，总不能把全村人都臭骂一顿吧？算了，有仇不报非君子！等些天，村里开始征地拆房搞开发了，老子要这些刁民把胆汁都给老子吐出来！”
　　天快黑前，秦有力两口子从千户神堂回来了，眉色飞舞地说：“这一次，其它村的村民来得不多，但还是坐了二三十桌，凌威千户神总共收了将近三百两呢！净赚两百多两，把个凌威千户神，高兴得眉开眼笑！”
　　秦有能说：“他千户神借你是神员这个名份来收礼钱，来的都是村上管事的和像我们这类人，当然舍得去巴结他千户神罗！可是，弟弟，弟媳，你们可不知道，幸福村的村民，有多刁！”说着把收礼的情况和数量给秦有力两口子说了。
　　秦有力这才注意到满地的红包和桌上的一堆小钱，特别是看到一大堆毫无用处的挂联，一下子气得跳起来了：“这些狗日的刁民哟！老子日死他们的先人哟！这么来害老子，他全村老少都要遭瘟疫，打摆子，屙秋痢，害绞肠痧！”
　　秦家和李家两家人，气得连晚饭都没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