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女兵荣耀

　　在操场尽头的大礼堂前，搭起了阅兵台。台上两排桌椅是首长席。各营新兵已经开始向团部集结。“一二三四”的口号声此起彼伏，团部大院热闹起来。
　　徐排长在寝室同古洪商量着赵咏梅的事。“赵咏梅能行吧？要不要再练练？”他问古洪。
　　古洪说：“别。我看这个时候不能给她增加压力。昨天我们练习的时候我看她挺有精神，样子充满了自信。现在我们最好都别太注意她，就当没那回事，她才会放松下来。”
　　“反正也就这一锤子买卖，看她的吧！”
　　响起集合哨。全连在门前集合，带向阅兵场。步入会场时，女兵们喊起响亮的口号，全场男兵们一起向七连的女兵投射来注目礼！女兵们更是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她们步调整齐，英姿飒爽。女兵，总有一种令人倾倒的魅力！
　　全团官兵在会场集合完毕。团首长与师、集团军的首长陆续来到主席台上。副团长宣布新兵共同训练阶段结业阅兵大会开始。团长及上级首长分别作了简短讲话，肯定了本次训练的成绩，并提出对下一阶段训练的要求和希望。接着就开始阅兵式和分列式。
　　阅兵式后，会场上响起雄壮的“解放军进行曲”，分列式开始，各个连的方队依次走过主席台。“向右——看！”“一、二！”“啪！啪！啪！”整齐的脚步声振奋人心！解说员也在依次介绍：“下面走过来的是二营五连，这个连的新兵训练成绩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的优秀率！……我们现在将要看到的是，二营七连的女兵方队，这是新兵训练的唯一一支女兵方队……”连长秦刚喊出洪亮的口令：“向右——看！”“一，二！”女兵从齐步到正步的步伐变换以及向右摆头的动作整齐一致，她们精神振奋，步伐矫健，每一排都像是一条笔直的线！一双双带着雪白手套的手整齐地上下翻飞，踢出的双腿则像一浪接一浪的绿波，齐刷刷的翻滚在平坦的柏油路面上。她们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透露出一股高贵、神圣的气质。主席台上的首长向她们投以赞许的目光。
　　分列式完毕，是新兵汇报表演。首先出场的是一营的男兵队列示范班。他们的动作整齐到位，而且有力度。
　　“动作不错。”古洪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给班里的女兵打气，“可是用力太大，显得生硬，不自然。这一点比不上你们。”
　　“是吗？”谭雪莹悄声问，“我们是不是比他们走的要好些？”
　　“各有千秋吧。”
　　表演完下场的时候，一个男兵也许是紧张，跑错了几步。虽说已经表演完，但毕竟还是在场上，也算小小的失误吧。
　　郑娅彬低声叫：“咦，他们也那么紧张！”
　　古洪说：“都是新兵嘛，这种场面经历的少。”他看看赵咏梅，她的样子挺平静。古洪想她大概在努力克制自己？或者她已经做好了充足的信心准备？古洪对大家讲了一句：“放开胆子做动作，只要亮出你们的真实水平，你们就是最棒的！”
　　紧张的时刻终于到了。只听解说员讲：“下面上场的是，二营七连的女兵队列示范表演……”古洪下口令：“向右——转！跑步——走！一二一！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女兵声音清脆洪亮。带到场地中央。“立——定！”古洪跑到队列左侧，“向左——转！”队列转向古洪。“向右看——齐！”“刷！”迅速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向前——看！”摆头动作就象一个人。“由右至左，依次报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一样响亮的声音，而且衔接流利。按常规报两遍之后，古洪接着下口令：“半面向左——转！敬礼！”一行女兵的敬礼，不禁让所有人也都肃然起敬！“礼毕！敬礼！礼毕！半面向右——转！”开始做停止间转法。向右转；向左转；向后转！女兵动作流畅，收放自如。会场上只有古洪的口令声和女兵靠脚时那整齐的“啪”声。官兵们都看得异常专注，就连解说员也忘了多做讲解。做完停止间转法，古洪跑到队列右前侧，下口令：“齐步——走！”女兵步伐整齐，刚柔相济。只这九名女兵，却使整个会场上聚满了巾帼的冲天傲气！“立——定！”“啪！”的一声，队列静止。“向后——转！稍息！”女兵迅速摆头以小碎步看起。由第一名起稍息，第二名摆头稍息、第三名、带四名……迅捷有序的动作令人感叹！一阵风吹过，女兵的武装带下衣角轻扬，队列纹丝不动。立在清风中的女兵漂亮而威武！两遍齐步后是正步，古洪沉稳地下口令：“正步——走！”“啪！啪！啪！”摆臂踢腿协调有力，身形自然稳健。古洪看到赵咏梅脸上似乎挂着些须微笑，那神情，仿佛是一个站在领奖台上的胜利者！全班女兵的动作近乎做到了完美！古洪清楚，这才是她们找到了真正的感觉，至于是否会做错动作已经完全不是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们发挥出了自己真正而且是超常的水平！
　　不知不觉，跑步行进的动作也顺利轻快地做完了。古洪跑回原位，下口令：“向后——转！”当队列再次转过来时，女兵们一个个自豪而得意地看着古洪，满脸写的都是兴奋！“向右看——齐！向前——看！向右——转！”古洪跑到队首，“跑步——走！一二一！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带下场。怒潮般的掌声响彻会场！带到队伍后侧的九名女兵激动地抱在一起……
　　新兵共同训练阶段结束了。
　　七连连队俱乐部，全连在开表彰会。连长宣布了全连女兵的去向后，宣读嘉奖令：“根据连队考评以及本人在新兵训练中的表现，给下列同志记嘉奖一次：李红，王丽梅，谭雪莹，赵咏梅，范小婕，梅怡红……。希望以上同志再接再厉，到新的连队再立新功！另外，营部决定给新兵三班记集体嘉奖一次！”
　　会议结束后，古洪来到班里。女兵们围上来纷纷叫道：“班长，我们今天下午就要走啦。”
　　“是吗？”古洪看看杨薇。
　　“对，军部下午来车接。”杨薇答道。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班长，给我写一段留言吧。”徐慧拿着一个笔记本走过来。
　　“好，”古洪接过来说，“你们也得给我写呀！”
　　她们都走过来说：“给我也写一段话！”“给我也写！”好像都准备好了笔记本。
　　古洪一一接着，“行，我拿下去一个个写。”
　　古洪转身欲走，谭雪莹叫他：“班长，你先别急着走。你忘了还要送我们的……”她想说关于那首诗。
　　古洪明白她的意思，爽快地说：“待会儿我一起给你们拿上来。”
　　“对了，”宋贝贝叫他，“班长，我们下午就要走了，你帮我们打一次背包好吗？”
　　“中！那来吧，现在就打。”古洪开始帮她们打背包。宋贝贝等几个女兵看着古洪打背包的样子，想起真的要和他分开了，忍不住抽泣起来。杨薇也是绷着脸沉默不语。
　　古洪打了几个背包之后，一身是汗。谭雪莹将自己的黄手帕递给他擦汗。古洪接过擦了几把汗，也不知是下意识的，还是刚擦过汗不好意思直接还给她，反正他是顺手就将手帕放进了口袋里，再继续打背包。又打好一个，古洪一抬头，只听“咚”的一声，他的头狠狠地撞到了上铺铺板上！“啊！”他一边飞快地揉着头，一边叫道，“打了那么多次背包，就数这次印象最深刻！”女兵们忍俊不禁，破涕为笑。打完背包，古洪带着通身的汗浸下了楼。到寝室脱下衣服，“咚咚咚”灌下几口凉水，一头扎在床上，连午饭也没兴趣吃了。
　　午饭后，各班最后一次开班会。古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拿上为女兵写过留言的笔记本和自己写的一首小诗，头重脚轻地来到楼上。
　　郑娅彬开门看到他的样子，吃惊道：“呀！班长的脸咋煞白煞白的？”
　　“啊？是吗？”古洪摸摸脸。
　　其他人围上来。“真是呀！”
　　“班长这是怎么啦？”
　　“病啦？”
　　“肯定着凉了吧？上午打背包时出那么多的汗。”谭雪莹关切地说。
　　古洪满不在乎地说：“怪不得我感觉有点头晕，没啥事！咱们来开会吧。”他将每个人的笔记本还给她们，并说，“写得不好可别嫌弃啊！”
　　“班长，你的诗呢？”谭雪莹问。
　　“啊？啥……诗？”张东东好奇地问。
　　谭雪莹说：“班长说要送给咱们一首他写的诗。”
　　古洪拿出那张写了诗的稿纸，方方正正的折在一起。他对谭雪莹说：“你先装起来，现在人多我嫌害羞。等你们走了以后再看。”
　　她们齐叫：“咦——！”
　　谭雪莹笑着收起来：“好吧，先给你留着面子！”
　　杨薇说：“大家来做下吧。”
　　全班都拿了马扎坐到一起。古洪说：“我感谢这些天来大家对我工作上的支持，还有杨班长给我的帮助。你们的表现我很满意。因为你们的努力，不但你们自己取得了优异的训练成绩，也使我这次的训练任务完成得特别好。只是嘛，我有很多做的不到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原谅。或者现在就可以给我提点批评意见，有啥尽管说说吧。最后一次开会，咱们自由些，”
　　谭雪莹坐在他身旁，一直默默地看着他。宋贝贝给他端了杯水，说：“班长，我们有药，吃点药吧？”
　　“嗯好，待会儿吃。”古洪又想起了上次被逼吃药的事。
　　郑娅彬催促道：“吃吧班长，现在就吃吧，你看你比我还白！”
　　张东东插话：“咱班长是想和你比白哩。”
　　汪艺拿过来一包药说：“班长，我这儿还有些药，你留着吃。”
　　徐慧说：“都是为了我们，真对不起，班长。”
　　“哎，这是说的啥话？看你们一个个像是把我当成个大乖乖啦！”
　　莫绍欣说：“班长，你以后可得注意身体，多保重呀。”
　　“我保证会！”
　　许艳也说：“对了，说不定我们还会来看你呢！到时候可别再白着脸。”
　　赵咏梅说：“真不知道班长为我们吃了多少苦！”
　　古洪笑道：“别别别，再这样说我又要飘啦！本来就头晕。”
　　杨薇说：“你有机会也去军部看看我们。”
　　古洪说：“我肯定要去，一直想着没空去咱集团军军部看看呢。哎，你说咱俩还能再合作一次吗？”
　　杨薇说：“你们邀请我就来！对了，我们军部有时候训练女兵，也要请你们教导团的班长来指导，有这个机会我向我们领导举荐你！”
　　“那敢情好！还省我的路费啦！”
　　又说了一会儿话，杨薇看古洪的脸色不见好转，就说：“行了，让古班长下去休息一下吧。”
　　“也好，一会儿记着叫我啊！”古洪下楼。
　　他回到寝室倒头就睡。徐排长进来，问：“呦，古洪，怎么回事？”
　　“唉，有点烧。”
　　“啊？真烧啦？”他摸了摸古洪的脑门，“先别急着睡，我给你头上敷条毛巾。”
　　“那不行，一翻身就掉。”
　　“那干脆给你裹到头上。”他拿来一条黄颜色的毛巾，给古洪紧紧地包在头上。
　　不知什么时候，军部接人的车来了。杨薇招呼大家拿背包和行李上车。女兵们不知所措地忙活着，直到上了车才想起还没见到古洪呢！又是徐排长去叫古洪：“古洪！你班里的兵要走啦！”
　　“啊？”古洪猛然惊醒，“等等！”他也顾不上解下头上裹着的毛巾，把帽子往头顶一扣就急急忙忙跑出来。
　　汽车已经开动，女兵们在车上喊：“班长！班长！再见！有空来看我们……”
　　“哎，再见！——等等！”古洪摸到口袋里谭雪莹借他擦汗的手帕，“等一等！”车已开出了团部大门，古洪紧跑几步，可是头晕却跑不快，帽子也掉了，露出头上裹着的黄毛巾。也不知徐排长是怎么给他裹的？帽子都掉了，黄毛巾愣是不掉！古洪边追边喊：“手绢儿！……”
　　女兵们心情沉重，远远地看着古洪。此时，手帕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不知是谁在车厢里冒出一句：“你们看古班长像什么？”
　　只见古洪头上裹着黄毛巾，手里挥舞着黄手帕，还别别扭扭地小跑着，那样子，就像是送丈夫远行的村姑……
　　车厢里传出一阵笑声！谭雪莹忽然想到了古洪送给她们的诗，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稿纸。大家也都围了上来，谭雪莹展开纸，看到这首诗：
　　《女兵荣耀》
　　来时懵懂
　　脚步匆匆，
　　为一个青春的梦
　　相识在钢铁军营。
　　锻造以肃整的步伐
　　历练以激昂的枪声
　　藏起了胭脂红粉
　　亮出个绝世军容！
　　刚与柔的碰撞
　　瑰丽无需证明。
　　荣誉永远属于你们
　　军旗下骄傲的女兵！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