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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棒打鸳鸯

作品名称:冰晶的仙莲      作者:jl板池天琴      发布时间:2012-05-23 12:32:10      字数:5919



解放后的第四年,是国家实施农业合作化的第一步即建立互助组的日子。亦是阿涛读初中3年即将于7月份毕业报考高中的关键日子。
新中国建立后,时令虽只跨过3年,然而,国家已以崭新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迈进——清匪反霸、土地改革、农业合作化,令在这个充满生机和希望的新国度里生活的人民,尤其是边疆的人民,倍感到天空越来越清朗,太阳越来越亮丽,山川越来越润绿,气候越来越清新……
才摆脱童稚岁月的阿涛和伊伸等一辈人,正像才摆脱寒冬束缚的一匹匹骏马,浑身在迸发出一股股奋发向上的使不完用不尽的青春活力。
当年四月的一天。正值星期日。清晨,伊伸串上门来,说:阿涛,互助组成立后,你还没有参加过组内劳动呢。上午,组里到枫树坵给玉米中耕,你去不去?阿涛想,伊伸说得对,互助是个新鲜事,我却从没有参加活动,那真的太不应该了!于是说:好啊!我参加。早饭后,你喊我一声吧,好吗?
好的!伊伸高兴地说:顺便把马也牵去吧,好吗?
好的!阿涛说。
早饭后,太阳已升上了炮台山。和煦的光辉洒在山寨的远远近近,令人觉得十分温暖和惬意。伊身牵着她家的青鬃马,喊了阿涛一声,便朝南寨门走去。阿涛荷上锄头,亦牵他家的枣红马,跟着出了寨门。两人拿着锄头,各登上自己的马背,就朝着枫树坵玉米地驰去。
枣红马接近梁家的坟场,就有异样的反映,表现出异常的兴奋。阿涛看了看前面,原来坟场里拴着不知谁家的一匹母马。阿涛即对伊伸说:坟场里拴有母马,快下马吧,不然会出问题的哩。
两人才下得马来,枣红马即起了蹄,似乎使尽全身的力气,朝坟场里拼命地跑去。而阿涛则在它身后拼命地拉着绳子。马拖人拉,僵持了一段时候,突然枣红马飞起后脚,踢着阿涛的右眉骨,阿涛即昏倒在地,不醒人事。
阿涛!你怎么啦?伊伸大喊一声,没见阿涛回应,就不顾两匹马了,即上前扶起阿涛。阿涛还没有苏醒过来。他的右眉骨被踢破了,吊出一快母指头大的肉坨,血还在汩汩地流出。伊伸慌了,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她才想到,这坟场与枫树坵相距不远,便扯起嗓子,朝枫树坵方向大声喊着:喂——!快——来——人啊!阿——涛——受——伤——了——!……
不几分钟,阿貌哥和伊肖姐跑来了。见伤口还在流血,阿貌在地边扯来几味止血草药嚼烂边给伤口敷上,边对伊伸姐妹说:你姐妹两去把马招呼一下,我把阿涛揹回家,然后到板桑屯的老草医那里买治伤药水,那药水挺灵,只用上一两次,五六天就会好的。
我也得回家去。伊伸瞥了伊肖姐一眼,说。
伊肖姐点点头。阿貌却说:她一人难招呼两匹马吧!
那!我把马拴好了,就回,好吧?伊伸说。
说着,姐妹俩把阿涛扶到阿貌的背上,就拴马去了。阿貌背着阿涛一步一步地回家来。其实,阿貌把阿涛放到床上的时候,伊伸也进门来了。
怎样?人醒了吗?伊伸问。
半路上,就醒了!阿貌说。
真谢天谢地!伊伸拍着自己的胸膛,庆幸地说。
我爸妈和四姐都不在家,你就照护他一下,我立即去板桑屯,事宜早不宜迟呢——我快去快回!阿貌说。
哥!放心去吧!有我在呢——不过,路上也得小心啊!

我怎么啦?
阿貌走后,阿涛问了一声,想振坐起来。
伊伸忙把他按住:怎么啦?快把人家急坏了!——你给枣红马做了坏事,被它飞了一脚……
哦!我记起来啦!阿涛抿嘴笑了笑:它见了它的情人,不顾一切地拼命地向前拖。我呢,拼命地拉住它,它发怒了!
谁要你拼命地拉呢?打个比方:要是你见了我,就朝我跑来,有人却拖住你,你发火不发火呢?
当然发火呀!可是,那是马,不是人!
马和人,还不是一个样?!公马和母马,都需要在一起,那是老天爷规定了的——你违反了天意哩!
嗬嗬……阿涛嗬嗬地笑起来。这时,他觉得右眉骨发痛,想用手去摸,被伊伸拦住了:你还笑!你的右眉骨被踢破嘞,吊出一块肉呢!
是真的?阿涛紧张起来:拿镜子给我照照!
伊伸拿来镜子,一照,阿涛的眼泪簌簌地掉在席子上。
哭什么?你呀,真小孩子气!
我的右眼不会那个吧?
你胡说什么呀?伊伸急忙用脸巾给他擦去泪花,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呀,真傻!就是你右眼瞎了,我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永远地爱你!况且,阿貌哥说了,用上板桑屯老草医的那药水,五六天就会痊愈,而且一点疤痕也没有,你就放心养伤吧——不让你再胡思乱想嘞!好吗?胡思乱想,伤口好不快,那就影响身体,也影响学习,懂吗?
伊伸,你真好!你还没有过门,就来扶持我了!难怪我全家人都心底里在爱着你,说你最娴熟、最温柔、最懂得爱……
得了!我不喜欢你吹那么多个最字——我只要你吹我一个最字即可,就是最爱你!说着,在阿涛的左脸上轻轻地一吻。
阿涛受伤,阿貌哥跑到学校给他请了假。班主任杨华英发动全班同学给他写了慰问信,要他安心养伤,争取早日回校学习。班主任和同学们的关心和鼓励,阿涛异常激动。他没有理由不安心治伤了。而伊伸,在五六天的时间里,除了晚上睡觉之外,每天都守在阿涛的床边,给他递水递饭递书,或与他闲聊一些趣事,让阿涛欢心而忘却疼痛和一切烦恼,故阿涛的伤口,比一般人的伤提前两天就愈合了。这就是精神养伤的神力!
阿涛假期未满就继续上学了。以后的两个多月的日子里,每天下午放学的时候,伊伸都牵着两家的马,到陌背小溪边饮马,其实是去接阿涛。待阿涛一到那里,两人就骑上骏马,并排着,一路上有说有笑地回家来。近三个月的日子除了星期天外,天天如此,可谓形影不离,如胶似漆!用阿涛自己的体验或憧憬的话说;这就是真爱!刻骨的爱!真爱,是男女换了心的爱,它不局限于双方肉体的热贴与包容,更注重理念及精神上的溶入与体量,是热切想见又怕见的守望,是区别于兽爱、边沿(介于人爱和兽爱之间)爱和朴素(仅是传宗接代)爱的一种超然而高尚神圣的情爱。
愿这一对持真爱理念的男女,用自己的实践早日结成楷模式的眷属!
山寨的人都那么热切地期盼着。

2

农历,桂西南边界的六月,是成熟的季节。原来绿油油齐刷刷包子挺挺的玉米,刹时变成黄橙橙的一片了。今年,人勤春早,肥料下得足,风调雨又顺,年成不欺人,丰收已成定局,山里人尤其是陇吉屯人,硬是喜出望外,梦里也笑出了声。逢人都捧上一句:千好万好,搭帮合作化好呀!对方这时也得搭上一句,不然就谦你思想觉悟赶不上趟了:可不是?往后呀,成立农业合作社,好日子更在后头呢!到那时,会像干部说的一样,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啦……此时大白天的山寨四野,到处是收割的人群,这里一组,那里一群的,话声、笑声、歌声不绝于耳。啊!人们在收获着喜悦的同时,在播种着希望呐……
眼下,阳历当属7月了。阿涛三年的初中学习与生活,终于画上了句号。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了,并到县城参加了高中的入学考试,尽管结果还未公布,但他的自我感觉是良好的。据带队的老师透露,英语试题中,有一个词fatherlands要翻译成中文。这个词,初中没有学过,几乎所有的考生都译成父亲的土地,只有两个人译对:祖国。阿涛就是两人中的一个。这是个加分题。这个答题,给学校老师带来了莫大的荣誉和欣慰。这是题外话。
再说,阿涛回家后,就一古脑地投入夏收劳动。天刚亮就出工,太阳下山才回家,整天和组员们在一起赶收玉米。当时,同组的阿四已到武联村的陇蛋屯当上门郎去了,组内同辈的年轻人只有阿涛和伊伸。所以,更确切地说阿涛整天是和伊身在一起。这对伊伸说来,是打灯笼也难找到的好事。这些日子里,他两人该有多少的话要大声说或悄悄地说,伊伸该有多少的事要问阿涛。那一天,也就是组里的玉米即将收完的那一天下午,阿涛和伊伸估测组内丰收已成定局后,伊伸悄悄地说:阿涛,今年玉米丰收了,今天也收完了,我两的事也该收割了吧?!
哎!我两的什么事呀?阿涛明知故问,抿着嘴笑着。
你!装傻!伊伸嗔着他。
哦!我懂了。半晌,阿涛才有笑着说:你是怕我考起了高中,以后又上大学,就像天上的岩鹰一样,远走高飞?永不回来啦?是吗?
有这想法——连我那坏阿爸也经常这样敲着我呢……伊伸毫不隐讳地说。
放心吧!我不是忘情忘义,说话不算数,做事不担当的男子汉!
你拿什么给我作依据呢?
那,你要我拿什么给你作凭据呢?
扯结婚证。
扯结婚证可以,但不能立马同居。因为,我要读完高中,有机会,还要读大学。
读完大学,别人的小孩就上中学了!我们的……
俗话说,舍不得小家,办不成大事呢!我们要看得远一点。只有这样,我们和小孩们才得到幸福,真正的幸福!
你读书,我不反对,我也能等待和守望。但你应答应扯结婚证呀!
这,你不说,我还想动员你呢!阿涛说:我是想,我们得和阿苟、阿一、阿二商量一下,定个日子,上山找榕树幼苗,每对情人栽上一株,绿化我们屯的环境,给后人带个头。然后到乡人民政府登记,领结婚证。
那,你不早说?害得我朝思暮想?
我还没有全部想好,怎么向你摊牌呢?
那,现在想好了吗?
我想下一个墟日——也就是田魂节(作者注:桂西南短衣壮族的节日,相当于汉族的尝新节)的前一天!登记完了,快快乐乐地过节,再休息几天,可能接到录取通知书了,我就放心地到县城上高中了!
你这么有把握?你有把握考上高中?
自我感觉良好!
那好!我等待那一天!
哪一天呀?
还用问?就是田魂节的前一天和你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



夏粮丰收,今年的田魂节特别地热闹,家家户户多杀了几只鸭子,邀来了外寨的亲朋好友,热热闹闹地喝酒,高高兴兴地叙谈。末了,年轻人还得结伴去找外寨来的姑娘对歌,这里一伙,那里一帮的,歌声此起彼伏,嘤嘤嗡嗡地,通宵达旦。那是一般的人家。而对阿涛、阿苟、阿一和阿二说来,可谓是双丰收——今天上午,他们与自己的恋人在屯子的四周栽下了定婚树,下午又集体到乡人民政府领了结婚证。过田魂节加上吃定婚酒,这3家的节日,过得更加滋润和欢乐。
然而,乐极生悲!第二天晚上,陇吉屯发生了一件解放以来人们意想不到的事。
晚饭后,队长农绍幸先到阿一和阿二家,说今天晚上农吉豪村长要召开群众大会,你兄弟两要把今天扯的结婚证带上。至于为什么带结婚证,队长他自己不大清楚。接着到伊保家,阿苟家,伊伸家,阿涛家,要说的话一模一样。最后到鼓楼处,敲起铜锣,说今晚召开全屯群众大会,男女老少都要到会。看来,今晚的会是非同寻常了!
稍有一点分析能力的人,几乎都揣着这样的悬念,到会场上来。想知道干部们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开会嘞!队长农绍幸站到凳子上,对着大伙开场白:今天晚上,农吉豪村长有事,来我们屯开群众大会。什么事,等会儿大家就清楚了。现在由农村长给我们说。大家静心地听会!
农吉豪亦站到凳子上。环视会场一遍后,说:今天晚上,召开一个紧急会。由于来得急,有些事来不及同农队长通气。实际上,今晚的会,主要是解决一个问题。就是:昨天下午,我们陇吉屯有4对青年男女到乡人民政府领结婚证。哪4对?相信大家都知道了。就是:阿苟同伊筱、阿一同伊保、阿二同伊彭、阿涛同伊伸。由于我昨天不在家,村文书开介绍信时,一时疏忽,不问清情况就开出证明了。后来发现,有的还没有达到结婚年龄,有的有亲戚关系,有的本人不大愿意。具体说,阿苟和阿一这两对没有什么问题。阿二和伊彭、阿涛和伊伸这两对,都还没有达到结婚年龄——18足岁,这是不行的。再说,阿涛和伊伸还是亲戚,伊伸自己又不大愿意,她是随大流而去领结婚证的。这一些,都不符合政策规定的。所以,我宣布后两对的结婚证作废,请后两对青年人把结婚证书交来,我好交到乡人民政府去备案。农队长,请你帮我把后两对的结婚证书收一下。
农绍幸队长说:我帮你收回可以,但我得申明——我与这件事无关。我清楚,阿涛、阿二和伊彭、伊伸是35年(即乙亥年)生的,今年已进了18岁,要说不到年龄,最多也只差2-3个月。只差这么几个月,就收回结婚证,政策里有没有这样的规定?还有,阿涛和伊伸是亲戚,阿涛的大姐嫁给伊伸的叔叔,这是事实,但是,是不是属于政策规定不能结婚的那种亲戚呢?我保留我的看法。至于伊伸是不是愿意同阿涛成婚,屯里的人都知道……
农吉豪: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我要你收你就收呗!我敢做事,就敢担当嘛!
农绍幸: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收!
这时,阿涛忍不住要说话了。他说:大家都听到了,农村长他敢做敢当,那就好!刚才,农队长已经说了,我和伊伸的亲戚,是不是属于政策规定不能成婚的那一种,我是要向县里、省里乃至北京问清楚的,到时,我们再来摊牌。至于伊伸是被迫去领结婚证的问题,这不用我再说。我同伊伸相好,全屯的人只要不是心怀鬼胎,不抱成见,都会讲公道话的。而且,我们去乡人民政府登记之前,一起上山找榕树苗,一起到屯四周栽下,下午才一起到乡人民政府去的。在村委会,黄文书亲自一个人一个人地问,是不是自愿的。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才开介绍信。在场的,除了我和伊伸外,还有6个人,你问过他们了吗?更重要的是,你可以要伊伸说说,她是不是自愿的——
我不自愿去的,难道你们看见我被谁抬去的吗?或者,你亲自霸蛮背我去的吗?伊伸接阿涛的话茬说。
会场里即响起一片戏谑的笑声。分明,寨人对农吉豪的胡作非为极为厌恨与愤慨。
话说到这儿,我得再说几句。伊伸顺是说:我觉得,农村长今天晚上召开的群众大会,是冲着我和阿涛来的,是一个大的阴谋,目的是要拆散我俩的婚姻。昨天晚上,正当人们欢天喜地的过田魂节,猜拳、对歌之时,半夜,有一个人溜上我家来,同我阿爸嘀咕了半天,谈的是我和阿涛的婚事的事。尽管声音很低很小,但只隔着一墙板壁,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这个人,他想占有我,千方百计地讨好我阿爸,替我阿爸做事,被边防军批评过,写过检讨。有一次,我到枫树林玉米地扯黄豆草,他居然窜到那里,抱住我,要毁我。好得阿涛恰恰到那里,大吼一声,他才放了我,走了一段路,回过头来说:哼!我知道,你对阿涛好!但是,你听着:我得不到的,阿涛也休想得到!大家知道吗,这个人是谁?
你说,这个人是谁?阿貌哥站了起来,大声地吼。
不要怕,说!快说,这个人是谁?大家也跟着吼了起来。
这个人,就是大家早给他起了绰号——农-德-坏!
农德坏!你站出来!让寨人再看看你的丑恶嘴脸!阿貌哥气极了,又大声地吼。
农德坏不哼声。原来,他早已溜走了。
阿涛把阿貌哥按在凳子上坐下,走到农吉豪面前,严正地说:农村长,我和伊伸的结婚证退给你,但是,你说的那几个理由,除了年龄还未到这一点之外,其余两个理由,我是不会接受的。我会向上级人民政府反映的,到时我再向你摊牌。我想问问你,到底农德怀同你怎样密谋的,他给你多少好处?我知道你不敢说。但是,我会了解清楚的。你身为村长,甘愿为虎作伥——到时,你首先要担当起这场政治报复的责任,不管你愿意不愿意……
啊!政治报复?
是的!政治报复!到时,老账新账我一起算,你等着瞧吧!
啊?!……

当晚,阿涛和伊伸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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