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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之道 未(及年岁之未晏兮,时亦犹其未央。《楚辞•离骚》)(

作品名称:家之道      作者:景水出焉      发布时间:2018-08-24 17:33:09      字数:6901

  哥之道-未(及年岁之未晏兮,时亦犹其未央。《楚辞•离骚》)(一)
  
  谚云:
  乌泥不上墙
  乌木不上梁
  乌龟不上堂
  乌鸦不上床
  
  
  甲寅立春,雾浓欲滴。
  
  一日春雨连绵,生产队歇工,秀文看书看得入迷,早把老婆交待看小伢子的事忘到了爪洼国。突然音砉抱着跌得一身泥水的娃儿破门而入大斥道:不怪你妈妈骂你,一年到头捧个“魂牌子”,是看书能当饭吃呢,还是画饼能充饥呀!……
  秀文想想也是。古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可自己看书没看到,画画没画到,当兵没当到,回来当个民兵排长也啥都没排到。看来还是来点实在的让人待见些。这年夏秋之交,听说青龙小学要增添民办教师,秀文想,当不了干部,当不了工人,就当个教书先生吧。晚上把想法跟音砉说了。音砉道,干这个吧,虽然收入不多,但能教书育人,也有个面子,总比当你那个什么民兵排长强一百倍。当民兵排长一年到头,也就偶尔晚上拿个红棍子鬼一样钻山头溜地沟巡个夜,熬红眼睛才挣点苦工分,偶尔开生产队干部会才打平伙吃顿把饭。生产队只有队长和会计可以不下田干活拿全工分,副队长也只拿四分之一。其他队委跟秀文差不多。再说秀文也看不惯修罗的霸道,志道不同,不相为谋,也不想与这帮人混在一起。于是便向大队递交了一份民办教师《申请书》。
  ~
  自六九年把龙头和元陵合并成“红旗”生产队以来,不但没红起来,倒因队大人多不利管理而年年减产。原来两个小队时,龙头队年水稻总产一直保持在七万斤以上,元陵队也一直在五万多斤。这还不包括夏收及杂粮在内。而合并这几年,总产量从没突破十万斤。田还是那些田,人还是那些人,主粮每年少收两三万斤,这对于只有百多人的生产队社员们来说,实在是个不小的损失。于是社员们纷纷提出“分家”意愿。这事很快捅到了大队。一天,大队在开完生产队领导班子会议后,矢书记便把红旗生产队的领导班子留下来,讨论关于生产队的“拆、保”问题。
  会上当然有两种声音,以会计修罗和队长灯苞极力主张“要团结,不要分裂”的“保”派。
  修罗划着火柴双手捧着先给矢书记点着烟,然后自己顺便点着,咝地大吸一口,汹汹打了个很大的鸡花嗓子,鼻口一边冒烟一边道:首先第一条,这不是一个简单拆不拆队的个人想法问题,而是一个坚不坚持农业学大寨方向的政治问题;其次第二条,我们不能只算多收少收几斤粮食的生产小账,而要算坚决不能搞唯生产力论的政治大账;第三一条,这是关于走社会主义道路还是走资本主义道路、是跟伟大袖领毛主席走,还是跟反动派刘少奇走的两条路线的大是大非问题!
  副队长公未正和队委公未应都是文盲,对修罗说半天大道理基本听不大懂,但生产队合并后少收粮食和私下大伙都想分的意愿却记得牢实,于是他俩就成了代表民意的“拆”派。副队长未正本来要代表发言,可他不但嘴拙,还时不时有漏口水的毛病,怕讲不明白,就托队委未应讲。未应就一咧大嘴一打哈哈道:蔡会计不是我诚心要反对你伙计,嗯妈你也晓得,哪年都要少收两三万斤粮食,不是我讲反动话,要是放在荒年能救好些人命喽;就是现在不荒,各家都能多分点,也能多干几顿干饭伙计,干生活也有力啥!
  副队长未正就跟着附和道:弄妈弄妈,就是啥,过生活,可不都想多吃口干饭曼。
  于是两派意见就成了二比二平。这样,民兵排长秀文的意见就成了关键的决定一票。秀文在听了双方争论时,就唤醒了饥饿的大食堂记忆,于是胃就突然的好一阵疼痛痉挛。
  矢书记在征求秀文意见之前,就先向他投来期待的眼神。却见秀文总是低头愣愣地捂着胃出神,便重声提醒道:蔡秀文排长,你是念过书有文化有水平的人,又经过部队革命大学校教育的人,我相信你的革命觉悟。下面请你讲一下自己的意见吧。
  其实秀文早听懂了矢书记的提醒,可这会他的胃还在痉挛隐痛得厉害,便自然淡忘了书记的提醒,却顺从了胃的记忆道:我先不表态,还是先从实际情况分析一下吧。我们两队合并后,每年的总产和收入都大幅下降,生产管理也存在很大漏洞……
  未等秀文继续往下分析,修罗便对矢书记撇嘴一笑,矢书记则突地站起身,狠一拍桌子喝道:够了!你以为你是谁?现在全国上下都在讲“要团结,不要分裂”,你知不知道?这分明是和伟大袖领唱反调,是破坏农业学大寨的黑言论!他们几个都是贫苦出身的文盲,说错话情有可原,亏你还在解放军这座毛泽东思想大学校呆了几年,就这么个思想觉悟呀?难怪连个党员都没混上!……
  矢书记的突然发火,搞得秀文没一点思想准备。他倒并不怕扣过来的大帽子,而后面一句明显带着人身攻击,就一下激怒了他。于是也立起身来,据理辩道:我只知道,工人要是不能生产出合格产品,就不是个合格的工人;军人不能精忠报国,就不是合格的军人;农民在能产出一千斤的土地上只收获七八百斤,就不是合格的农民!要是都像我们队现在这样,人均减收二百斤,全国六亿农民,那就是壹仟贰佰亿斤,我们想想,这对农民的生活影响究竟有多大吗?!这对一个以农业为主的国家影响有多大吗?!再说,毛主席号召农业学大寨,那也是要多打粮食,支援国家建设,你们总不至于认为,像我们队这样年年减产,反倒还是光荣的事吧?!
  矢书记对秀文发表这一大堆言论,更没思想准备。于是秀文每说一句,都像在他脸上割一刀,就割得他满脸皱纹一句一句地跳,气得他一边抽烟,嘴里一边发出咝咝的响动,如同在吸一根点燃的导火索。他三口两口赶快吸尽烟,使劲摔掉烟屁股,又狠狠吐出一大口浓痰,抬右臂唱戏般抖手直点秀文咬齿道:你简直一派胡言!污蔑当前的大好形势!……但是我要告诉你蔡秀文,量你一条小泥鳅,也休想掀起什么大浪、恶浪、毒浪来,你妄图颠翻社会主义的大船!老子明确地告诉你,那是痴心妄想!
  矢书记顿了下,又直指秀文道:红旗生产队今后团结便罢,要是出现分裂,我唯你蔡秀文是问!散会!
  矢书记说罢,甩袖而去。
  ~
  在回家的路上,秀文与未正未应走在前面,修罗和灯苞不远不近跟在后边。秀文还在为矢书记的指责愤愤不平,一路走还一路跟未正未应两个议论:你们平时都说生产队大了不好,今天怎么到关键时候又都不说话了?
  未正啧着口水道:弄妈弄妈,我和未应朝先不是说之曼,可卵子犟不过大腿啥。你不也是没讲几句,老矢就扣了几顶大帽子啥。弄妈、弄妈,你家老大和老矢不是一般的关系,再讲下去,还有什么好果子吃啥?
  未应咧嘴接道:伙计算之不喽秀文大哥哎,修罗会计是什么人,多少人想搞都搞他不过,我们又没文化,讲不出大道理,哪能扳得过他啥?他后头有老矢撑腰。弄妈,我们倒是有社员,可社员是烂泥巴。俗话讲喽,烂泥巴都糊不上墙壁,哪靠得住啥!
  分队的事就此泡汤。秀文当教师的申请,当然也随之泡汤。
  ~
  其实,族兄修罗坚决抵制分队,当然不只是为了政治形势。
  原来的龙头生产队,总人口逾百,等闹完“共产风”,饿死的饿死、逃亡的逃亡、投亲的投亲,到六一年,总人口只剩五六十个。队里主劳力也就剩下十几个,加上几个妇女和十四五的半劳力,也就二十几个常劳力。有道是,管一事,识一理;干一行,有一道。修罗当了生产队会计,才知道人太少了,好多事情反倒做不好。比如,人少,要做的账就少,可他又是个很会做账的人,若整天在屋里就做这么几个人的账,也太清闲无聊了。再说,到年终就拿那么两本薄薄的账本出来,也是好讲不好看。毕竟自己是长年不下田的专职会计,就靠做账拿全部工分。其实,别的生产队会计也不拿全工,因为生产队小,总共才几十个人,养两个不干活的,大伙通不过。但两个小队合一起,也就当每个小队供养一个,大伙也就没了意见。
  虽说生产队会计不算什么官,但县官不如现管。在生产队里,他掌管着各家各户工分钱粮的生计大事,所以都必须对他高看一眼,见面总要格外客气。本来之前在大队当文书时,走到哪个村庄都有人招呼,这会降到生产队已经损失很多人,若再分成小队,就实在没劲了。
  当然,更让修罗不能放弃的,还是一些让他最纠心的人事问题。首先,龙头和元陵都有几个与他关系不大好的人。比如龙头的梅尖头和夏小秃,元陵的元和尚和章大赖,时不时总要对他搞女人的事说长道短。所以他就要在一些关键时刻,给他们一些颜色镇镇。一次元陵的元和尚破伤了脚不能下水田,就跟队长请求上场晒稻。队长看他包药的脚就同意了。可修罗坚决反对说,上场晒稻是照顾老年人的活,不能让他干。和尚说队长都同意,我干马要听你的。修罗哼一声道,你有本事你不听呗,你上场晒稻,我就不给你上工分。和尚偏不信邪,自己就硬上场去晒稻。于是修罗就硬没给他上工分。
  当然,更让修罗纠心的还有几个与自己关系特别的人。比如龙头的沈家老婆小翠、公人昌老婆小娈,元陵的羊二老婆小言和元大老婆葫芦,这几个老婆原来在共产风时找他要过吃的,让他上过身。本来这会没了基本需求,都金盆洗手跟他断了关系。可修罗分别去做她们的思想工作说,要是同意恢复关系,每年给她两担上扬的好稻,另外多给记二十个工。开始几个都不信,说,多记二十个工还敢信,多给两担稻不敢信。每到生产队分粮食,哪个人不把稻盯出血。不要说两担三百多斤,就是你多量一斗,也有人日夜守着。除非你是神仙,要不哪能下手。修罗说,不信不要紧,等到时候你得了东西,再答应不迟曼。
  ~
  其实,小小生产队,也不让搞资本主义经济生产,一年到头的主要收入,就眼皮子底下这点稻谷粮食。白天大伙众目睽睽,夜间劳力轮流值守,要想捣鬼,纯属痴心妄想。于是族兄修罗就施了个法子。
  到了秋收净场分粮的时候,修罗提议召开了一个生产队干部委员会议,主要讨论如何更加公平合理、更加仁义省事分粮的办法。
  修罗先问队长灯苞有什么新的好的办法。灯苞抓抓头,咧出一嘴昂刺鱼道:伙家,我哪有什么新办法,还是老法子,一家一家的称,再一家一家的领啥。
  大伙也附和称是。
  于是修罗就一打鸡花嗓子说:按老办法分吧,也不是不中,可就是不太公平、不太仁义。
  灯苞道:还头一回听你讲这么个新鲜话。怎么叫不仁义啥?
  修罗笑出一嘴乌鱼鳞道:呢,比方讲,队里的孤寡老人户,像丁蹁子,我们是不是要应该关心到呢?他每次分粮都要花费请人把稻挑回家,我们是不是应该把粮食称好送到他家里才仁义呢?
  灯苞听了就龇牙玉米道:那是仁义哦,还是修罗你想的周到伙计!
  于是大伙也跟着赞同。
  修罗又一打嗓子道:还有,这才解决一个仁义。还有更要紧的。从前队里分粮食,还存在不公平不合理的问题呢!
  这话搞得灯苞又吃惊地把眼睛竭力睁成一个豌豆一个蚕豆道:你又讲新鲜话。从前都一直这么分,也没听哪个讲不公不平啥。
  其他人也是没觉出有什不公平,就又点头附和。
  修罗就又一打鸡花嗓子斜嘴如纸笑道:呢,那我就来讲讲,你们大家听听瞧啥。我们两个庄子,有山田有圩田,有膀田有冲田,有肥田有瘦田。各个田块所产稻谷的质量是有好有差,相差很大。按照往年打一块田就摸签分几家,必定是摸到好的就走运,摸到差的就倒霉,这样是不是很不公平啥?
  灯苞一听,像是突然从衣兜钻出一条土公蛇,又搞出一脸惊诧道:哦哟,听你这一讲,还真是差了大劲啥。还是你想的周到伙计!那你讲讲,怎么分才分得公平啥?
  修罗紧着连吸几口烟屁股,然后让烟从大张鼻孔和口中如烧着的土粪一齐冒出笑道:要公平分粮,办法只有一个——打乱顺序分。就是不管好田差田、好稻差稻、上扬下扬,都把它一齐混到一块,各家都平均摊。为了方便计数,也为了让各家省事省力,生产队统一派劳力挑稻送到各家各户。各家只要留个人在家拿筹记数就中之曼!
  灯苞口爆玉米大赞好法子。大伙也都跟着喏喏附和。
  秀文心里感觉修罗肯定又在搞什么花点子,可想半天也没想出什么破绽,也就没好作声。
  到了生产队分粮那日,修罗在谷场大稻堆旁架起一杆大称,并把他的办公桌搬过来现场办公。他选出十个挑稻的壮劳力,都统一听他指挥,他说往哪家送就挑到哪家,并在稻箩插上一支筹。修罗一会让尖头给葫芦家送一担,一会让甲长给葫芦家送一担,反正每个人最多只给每家送一次,中间让老元把尖头大赖家的各一担稻挑回自己家里。如此把送稻者穿花般交叉打乱,让所有人都始终处在来来往往的忙碌之中。到最后,除了各家知道自家送了几担,而挑稻的劳力并不知道各家总共有几担。且每个人只关心自家的数,也顾不上管别人家的数。至于葫芦小翠小娈小言她们几家多送的,只有修罗与她们几个心知肚明。外人就是怀疑,也找不到什么把柄证据。
  有多送的自然就有少送的。虽然小秃大赖尖头和尚等几家都反映少了一担,但粮食进了家里稻仓,就好像商品出了商店,修罗就是店主,你说少了,他说没少,都各说各话,无人佐证,也就稀里糊涂说不清道不明认了。
  葫芦小翠小言小娈她们几家如数多得了两担稻谷,也就有些手软口软。加之自家丈夫都是种田的老实头,床上的事就跟拿钉钯挖地一般,隔三差五的,只顾自个匆匆一通卖力挖完了事,连句话语声音都没有,毫无趣味。哪像修罗花点子多多,不但哄得人心情舒畅,又长年歇着养足了身体,把人弄得天昏地暗神仙魔道的。于是这几个老婆又都心甘情愿地暗合了修罗。
  修罗轻松又招回几个往日老相好,但毕竟都是旧时相好,又都生过娃子的妇女,久了也渐少了新鲜。就又想换些新鲜的。开始,先想让葫芦她们给介绍新的。她们都不干,骂他:好你个花点子色痨,吃碗里望锅里。自己干都在做贼,你还怕别人不晓得丑,还要往外宣扬!
  修罗想想也是不太靠谱,只得作罢。但事情还得办。就又想别的花点子。
  一年到头,只有晚上,在山凹地沟总会践满修罗搞女人的足迹。但白天,在田间地头,基本见不到修罗干活的踪影。但也有例外的时候。就是“双抢”那段时间,修罗总要拿出几个下午,走出他的会计室,挑着两捆草绕,到田畈去捆稻把子。
  捆稻把子,就是将割倒放成一小铺一小铺的水稻,集中抱到一起,捆成大捆的稻把子,五十斤左右一个,以便劳力挑运上场。“双抢”时间劳力紧张,抱稻铺的都是年轻的姑娘和少妇。
  每当年轻少妇或姑娘将一抱稻铺送到修罗跟前时,他在熟练伸手接过间,顺便从人家胸部蹭一把,还朝她咧嘴歪笑。被蹭的自然不好声张,但在经历一次后,大都选择远远地避着他。再送稻铺时,就把稻铺子远离胸部递给他。但也有那么几个不怕他蹭或是乐于被蹭的,并时不时引发几声内涵丰富的撩人叫笑之声,倒也给辛劳乏味的田畈,带来些许伧野村趣。
  如此这般,修罗便又逐渐发展了新的相好。
  
  修罗吃碗里霸锅里的,可夏小秃元和尚张大赖几个饥渴的光棍,心里恨纠纠想要扳倒这个花点子淫棍。于是就商量个法子,举报他做假账。说会计修罗是狗改不了吃屎,从不下田干活,整天就躲在屋里做假账,给人家送工分搞女人。开始告到大队,大队矢书记就给搁下了。于是又告到公社。公社就下来人调查。结果又被矢书记挡下了。于是又告到区里,这回大队挡不住了,区里派来三个人,认真查了他三天三夜的账。结果,竟然发现会计修罗把记工流水账、收入流水账、支出流水账、每月结算账、年终决算账,样样做得分门别类、清清楚楚、仔仔细细、工工整整、平平衡衡、一丝无差。不但一丝无差,而且是从未见过的精细漂亮!
  这一查,没查出会计修罗什么问题假账,倒查出了一个好账典型。还组织让全区各地的生产队会计们都来红旗生产队开现场会学习取经。
  结果气得大赖小秃他们秃头冒火,大骂花点子做的不是假账,是混账。可他们冒火,修罗却一甩梳得溜光飞机头,一打鸡花嗓子如纸笑道:吭吭,有本事,你也做个混账瞧瞧啥!
  小秃是个一激就冒火的火性秃子。于是修罗一激,他就设法做个混账让他瞧瞧。
  一天晚上大队放电影,小秃便和尖头大赖几个早早吃了晚饭,趁着亮光赶到汉崮观虎台占了地方。可看完电影返回时,一片漆黑。一般也只大队干部有手电筒,本庄只修罗有。但他这几个也没法共享,只得完全凭记忆感觉往回摸。却忘了唐岳大畈路边有个新起的临时粪坑。每年双抢后,凡计划晚稻后继种油菜或小麦的田块,都在旁边挖个临时粪坑,积沤些牛猪狗粪,以便到时滴凼之用。本来他们来时都看到了这个粪坑,可这几个货因急于提前赶到宋山登天台那里的树丛设伏,给修罗和其野合女人设个鬼闹仗。因为这里是修罗晚上搞野合的一个常点。岂料他们尚未害到修罗,却先中了害人不如害己的俗咒。于是,三个货便一齐跟着跌进那粪坑之中。气得尖头大赖一边往上爬,一边大骂坑主祖宗八代缺德冒烟不干好事,却被小秃赶紧止住,一人点着一支烟,并离坑后退十步,一字排开坐着使劲的抽烟。忽明忽灭的烟火,在锅底漆黑的夜里,如三点诡秘的符号,闪烁出鬼异的光亮。这光亮就给了其后跟过来的修罗两个提醒信号。首先是告知此处有人,而自己因带着姘妇也不便打手电暴露;其次告知既然前面有人,便证明直通大路安全,也无需用手电照路,尽管放心牵着姘妇悄悄前行。于是,修罗牵着那姘妇,便双双也掉进粪坑之中……
  
  其实生产队对修罗冒火的人不只一个两个,不光眼红他乱搞女人,还有他给别人戴绿的。可要么是制他不住搞他不过,要么是敢怨敢怒不敢言。一次,小秃跟秀文聊天说:你家这个族兄花点子欺负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可欺负最凶的还是你家。别人搞他不过,是没权没势又没文化没点子;以前你搞不过他,是因为你羽翼未丰。现在庄里就你的文化、见识、又是民兵排长社会地位能压他一头,只有你能出头制住这个菜花蛇,给大伙一个公道,也给你家里报仇雪耻!
  秀文当然没忘记修罗对家里的欺压,当然也从没忘记要跟他一较高下。不过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混出个模样把他彻底比下去,却不屑于跟修罗一样尽用下作的阴招害人。可经小秃这么一捧一激,倒真有些怒从心起恶向胆生。心想等个时机,也给他点颜色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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