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实弹射击

　　训练场。由于马上就要进行实弹射击，为了让女兵们熟悉实弹射击的过程，这天，她们在进行实弹射击演练。古洪对她们讲道：“首先，我们从待击地域出发，至射击地域，每个人对准自己的靶台，这时指挥员下‘卧姿装子弹’的口令，你再按要领装子弹。完成动作后，向指挥员报告‘某号靶台射击准备完毕’。随后听指挥员的口令进行射击。现在我们进行练习。进入射击地域！”女兵对着自己的靶台走去。“……到位后面向前站好。现在你们面前的土坎就是自己的靶台，依次是一到九号。听我口令，‘卧姿——装子弹’！”女兵们认真地做动作。古洪接着喊：“完成装子弹的动作后立刻报告。”
　　“一号靶台射击准备完毕！”
　　“二号靶台射击准备完毕！”
　　“五号靶台准备完毕！”
　　古洪强调：“报告时要说完整，几号靶台‘射击’准备完毕！不说‘射击’，谁知道你干什么准备完毕？”待都报告完之后，古洪又讲道：“射击时要牢记实弹射击的程序，打三个单发和两个短点射（也就是连发）。都明白吗？”
　　女兵们大声回答：“明白！”
　　古洪下口令：“退子弹起立！大家做的还可以。再来一遍，卧姿装子弹！”古洪看到郑娅彬卧倒后用手在脸上划拉一下，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镜子照照，又使劲儿在脸上揉揉，再照照、再揉揉。班里的兵都已报告完毕，她还不吱声。古洪叫道：“三号靶台‘化妆’准备完毕了吗？——郑娅彬？”
　　郑娅彬一听叫她，忙喊：“准备完毕！”
　　“好，你可以上轿啦！”
　　惹来全班一阵大笑！她也忍不住俯下头去笑得颤抖。
　　“严肃点！”古洪喝道，“实弹射击可不是闹着玩，你重做一遍！”
　　郑娅彬只好站起来再做一遍，然后认真地报告：“三号靶台射击准备完毕！”
　　古洪说：“射击完了之后，听指挥员的口令再起立——退子弹起立！向第一名靠拢。”他来到队前，看着郑娅彬，“别总顾着自己的脸，得想着怎样把子弹打到靶上，到时候别让靶子和你的脸一样白！”
　　郑娅彬说：“不是。班长，刚才做动作时我的脸碰到了靶台上，很疼。我还以为脸被蹭破了。”
　　古洪看到她腮帮子果然有些红，忙走近她关切地问：“呦，真是！要紧吗？”
　　“没事了。”
　　“还是动作不到位，要不咋会碰着靶位？是吧？”
　　郑娅彬不好意思地笑笑。
　　“回去赶紧用湿毛巾敷一下！”古洪说，“大家在原地休息一会儿。”
　　张东东问古洪：“班长，既然是全自动步枪，为啥还要打单发？一梭子扫出去多过瘾！”
　　“冲锋枪不是机关枪，”古洪说，“这是单兵作战武器，一梭子一梭子的打，你能保证都打到敌人身上？有多少子弹供你浪费？对敌人单个目标，用单发精准射击才有效果。短点射主要是在无法精确瞄准或冲锋时使用。所以一般点射还是用在集团目标上。”
　　“哦——集团目标。一大群敌人就叫集团目标吧？”张东东说。
　　“一般三个人以上就是集团目标。单兵作战，主要还是针对单个目标。像手榴弹、火箭筒，以及各种炮火才是针对集团目标。”说到这儿，古洪想起一个故事，说，“我记得排长给我讲过旧军队里的一件事。某次有军阀搞手榴弹的实弹投掷，当官的不重视实弹投掷的管理程序，五六个军官竟然坐在一箱手榴弹周围喝起了酒，结果不小心引爆整箱手榴弹！几个当官的尸骨无存。后来他们的师长还说，炸得好！至少那些手榴弹没浪费，炸了个集团目标！”
　　女兵们开心地笑了。
　　实弹射击前夕，为了让女兵们放松心情，连队令各班开展一些轻松的活动。三班女兵将各自买的零食堆满一桌，围坐于桌子四周，或说笑，或唱歌，气氛很活跃。古洪上来的时候，郑娅彬正在一展歌喉，唱着流行歌曲《恋爱一次》，唱得颇有韵味。歌唱完，古洪夸道：“郑娅彬行呀，人靓歌也甜！”
　　“呦，班长终于表扬我了！”
　　女兵们叫道：“古班长来一个吧！”
　　古洪推辞：“不行不行，我唱歌不好听。再说我刚上来，还没好好听你们唱呢！”
　　杨薇对谭雪莹说：“莹莹你再唱一首嘛。”
　　谭雪莹也不扭捏，轻轻地唱起一首歌：“仿佛如同一场梦，我们如此短暂的相逢，你像一阵春风轻轻柔柔吹入我心中……”
　　古洪觉得这首歌直透他的心境，那样的令人陶醉！直到谭雪莹唱完，他还在出神地回味。
　　杨薇叫他：“哎，听入迷了？”
　　“噢，”古洪回过神来，“真好听。听此歌，如饮甘醴，不觉自醉！”
　　张东东说：“会的还不少呢！该你唱了吧？”
　　“唱歌真不是我的强项。”古洪说。
　　“不是会跳芭蕾吗？”郑娅彬说。
　　“那是保留节目，得留着奖励你们呢！”
　　“那你总得有个节目吧！不能老看人家的呀。”谭雪莹说。
　　“那行，我说一个谜语大家猜猜咋样？”
　　“猜中得有奖励呀！”徐慧说。
　　“好！”古洪把心一横，说，“猜中我就唱歌！”
　　“那就快请教吧！”大家催促。
　　“说——”古洪拿出了自以为非常得意的谜语故事，“有一辆汽车在马路上飞奔，没有开车灯。而路上也没有路灯，天上更没有月光，连颗星星都不见！但这车却像发疯一样跑得特别快。突然一个穿着黑衣服的醉汉横穿马路！就在要撞上他的刹那，汽车停下了。问，开车的司机是怎么发现这个人的？”
　　“那人拿着手电筒！”
　　“没有。”
　　“远处有灯光！”
　　“不，不会有一点灯光。”
　　“那人在大唱大叫！”
　　“还是不对。”
　　“那为什么？”女兵们议论。
　　“或者是汽车熄火停下了？”
　　“不是。”
　　“有时候晚上再黑也能看见人。”
　　“不对。谜底要是这样就太没意思了！”
　　“那司机如何会看到他？”
　　“对呀，如何会呢？”古洪得意起来，“看来我没机会唱歌喽！”
　　冷不丁徐慧冒出一句：“因为那是白天吧？”
　　“啊？”正自得意的古洪张开的嘴合不上了。
　　女兵们顿悟：“哈哈，对！是白天。我们都被套进去啦！”
　　杨薇说：“哦，想起来了，这好像还是哪本书上出的试题。”
　　“得，古班长唱歌吧！”
　　古洪无可奈何，说：“哎，我实在不愿意充当你们晚上噩梦里的恶魔，这是你们逼我呀！把歌本给我。”
　　宋贝贝将《流行歌曲》递给古洪。古洪随便翻了翻，杨薇在一旁给他指一首说：“这首歌你应该会吧。”
　　“中！就唱《春风吻上我的脸》，嗯嗯。”古洪清清嗓子，高一声低一声地试，“春——、春——、春……”
　　杨薇忍不住道：“哎呀行啦，你别老叫春呀！”
　　全班哈哈大笑！杨薇也不由脸红起来。
　　古洪开始唱：“春风它吻上了我的脸，告诉我现在是春天……”因为他从没试过在众人面前唱歌，所以从头唱到尾都不敢抬头。看着他害羞的样子，女兵们得意地窃笑。歌唱完，居然没跑调！全班热烈鼓掌！
　　“唱得蛮好嘛！”谭雪莹说。
　　宋贝贝也说：“是呀，班长还有当歌星的潜质呢！”
　　“真的？不是损我吧？”
　　张东东说：“其实班长的歌唱得真不错，可我咋感觉你像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唱？”
　　古洪故意做出扭捏的样子，细声细语道：“嗯——，人家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嘛，哎呀羞死了——！”说完还用双手捂住了脸，引得哄堂大笑！
　　 郊外，实弹射击场。全连坐在距射击地域一百多米的开阔地。连长为全连做最后的讲解：“我再强调一遍啊，当每一组进入射击位置时，要按动作要领装子弹。千万别忘了定标尺！不然你瞄得再准也打不到靶上。按照规定的射击程序射击，自己掌握好击发机会。另外还要看准自己的靶位，不要辛辛苦苦打到别人的靶上。射击时每个人身后都有一名教员，其间如果有什么问题，就向你身后的教员报告，由他们帮你解决。每击发一次，都要看一下前方的报靶显示。报靶员如何给你显示环数以及弹着点，我们也都学过，要仔细观察，及时修正。不清楚的各排再自己讲解。”
　　指导员补充了几句：“射击场就是战场，同志们既要认真对待，还要沉住气，莫紧张。只要你先打好第一枪，后面就好打了。预祝你们打出好成绩！”
　　为了给女兵们演练一遍，班长们首先打实弹射击的第一轮。
　　“啪、啪啪！”传来一阵枪响。
　　“呀，这么响！”
　　“果然比电影里听着震撼！”
　　“哇，十环！”“九环！”
　　女兵们欢叫着。又一阵“哒哒哒”的点射后，枪声渐稀。然后开始按顺序进行新兵实弹射击。
　　终于轮到三班了。临上场，古洪站在她们面前说：“天天盼着打实弹，这个时刻到了。可别随随便便的打，我相信大家能打出好成绩。”
　　“班长，”谭雪莹叫他，“记住咱们打的赌！”
　　古洪下令：“目标射击地域，前进！”她们中规中矩地向射击地域走去，每个人都脸红红地看一眼古洪，兴奋的神色无法掩饰。古洪笑着问了一声：“激动吧？”最后走过的汪艺说：“紧张的成分更多！”古洪说：“打完就知道了，保证你嫌不过瘾！”
　　三班进入射击地域。教员发给每人一个实弹匣。指挥员下口令：“各人对准自己的靶台，向左散开！”女兵们找准自己的靶台迅速散开。“卧姿——装子弹！”一声令下，她们抖擞精神卧倒持枪、装填弹匣。
　　“一号靶台射击准备完毕！”
　　“二号靶台射击准备完毕！”
　　……依次报告射击准备完毕后，指挥员下令：“开始射击！”
　　“啪！”中间首先传来第一枪。是张东东。郑娅彬吓一跳！她瞥一眼张东东，看到了她凝眉瞪目瞄着靶子的神情，很有股虎气，自己胆子也壮起来。她认真地瞄准以后，不由得闭上眼扣动扳机。“啪——！”这一声似乎很长，震得两耳发鸣。再睁眼一看，报靶显示——脱靶！啊？没打中？她揉揉肩窝，心想难怪古班长批评我击发不稳。
　　几个班长就站在她们身后，古洪正对郑娅彬，他对郑娅彬说：“击发时要盯着靶心，别挤眼！”
　　郑娅彬想，这他也能看见？好吧，豁出去了！她瞪起眼又瞄向靶心，十指逐渐加力扣动扳机。
　　“啪！”这一枪还算稳当。报靶显示：九环！
　　“打得不错，就这样打！”古洪鼓励她一句。
　　另一边传出许艳被枪声阻断的细音：“报告！……我的枪……打不响！”
　　六班长提示她道：“你不打开保险，怎么能扣得响？！”
　　她才知道自己过于紧张而忘记扳下保险。她缩了缩脖子，看到别人打得热火朝天，紧张的心情也化作胆量，总算扣动扳机。
　　那边谭雪莹打中十环，高兴得叫出了声！两只脚不由自主合到一起拍打着。
　　“认真打！别得意。”后面一班长提醒她。
　　她一吐舌头，与宋贝贝相视一笑。两人朝古洪望去，古洪也刚好朝她俩这边看，她俩同时得意地向他做出个“ok”的手势。古洪知道她俩是什么意思，故作不屑地撇了撇嘴。
　　“注意打点射，不要只打单发！”连长在一旁喊道。
　　“哒哒、哒哒哒！”枪口喷着蓝烟，震得靶台也烟土四起。女兵们进入到了射击兴奋状态，奋力将子弹倾泄到百米外的胸环靶！只见弹壳飞窜，枪声如暴雨般向四周震荡开来……
　　“啪！”最后一声枪响。
　　“四号靶台射击完毕！”
　　“一号靶台射击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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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挥员下令：“射击完毕后把枪靠在靶台上。起立！向右靠拢。三班长带回吧。”古洪下口令：“右转弯，前进！”边走女兵们边叫：“班长，我打了三个十环！”“班长你看我打得怎么样？”“等会儿看咱班长跳芭蕾喽！”
　　一、二排已经射击完毕。徐排长拿着一张成绩单走到一排，大声讲道：“大家坐好，我来宣布一下这一轮的射击成绩。一班，李红五十一环，王莉四十八环……；三班，谭雪莹五十一环，宋贝贝五十环，郑娅彬四十环，张东东四十九环，赵咏梅四十八环，许艳四十一环，莫绍欣四十三环，徐慧五十二环，汪艺四十九环。咱们全排的成绩都在及格以上，其中良好占百分之六十，优秀占百分之三十。但是这里面是有水份的，有些同志没有打点射，只是打单发。你八颗子弹打了八次，也只打四五十环，这成绩不能算好。下午还要进行第二轮射击，那才是正式考核。就是说刚才只是给你们一次体验射击的机会。我希望大家在下午的考核中，按照规定认认真真地打，打出真实的成绩。现在可以解散活动一下，不要走远。各班长管理好自己的班。”
　　听说下午还要打一轮，女兵们高兴起来！成绩的好坏已经无所谓，只要能多体验几次。最初的恐惧加上好奇，强烈地刺激着她们的打枪欲望！
　　队伍刚解散，谭雪莹就拽住了古洪说：“班长！走，办我们的事情去！”她向其他人使个眼色，几个人会意，将古洪推推搡搡带到一处幽静的所在。
　　在一个干草垛旁，谭雪莹说：“班长，履行你的诺言吧！”
　　古洪装糊涂：“啥……啥诺言？”
　　“别装蒜，我们打的赌！”宋贝贝说。
　　几个女兵也喊：“跳芭蕾舞！”
　　这时杨薇走过来，古洪觉得救星来了，忙叫道：“有事吧，杨班长？！”
　　没想到杨薇笑了：“没事没事，我就是来看看有什么稀罕事儿！”
　　古洪近乎哀求道：“没事吗？真没事儿？杨班长，她们非要逼我跳舞，你瞧我这身架……你得救救我！”
　　“这回我可帮不了你，这是你自愿的。”显然她也是来看笑话的。
　　古洪摆出一副受惊吓的样子说：“你……你们不要人多欺负人少啊！”
　　“你说话还算不算数？”郑娅彬质问。
　　“我说啥了？”
　　“你说只要谁能打十环，你就跳芭蕾舞！”
　　“是吗，我是这样说的吗？”
　　“你想不认呀？”
　　“认认认！是这样说的就好办了。”
　　“那就赶快跳！”
　　“别急呀，我当初说谁打十环我就跳芭蕾是吧？”
　　“你承认就好！”
　　“那好，你们谁打的是十环？你？”古洪指指张东东，“你是四十九环；你，”他指指谭雪莹，“五十一环；你，”他又挨个点道，“五十环；你，四十三环；你……没一个是十环呀！”
　　“好哇，你狡辩！”
　　“这不叫狡辩，是大实话！”
　　“你玩文字游戏！我们说的是一枪打十环，不是总环数！”
　　“哎呦，那麻烦了！我当初可不是这样说的，是你们没理解清楚，不能怨我！你想想，都练了那么长时间啦，谁还一枪打不出个十环呀？你们的素质，我还不知道吗？那——多厉害！可是，要与高水平的比，八颗子弹正巧打十环，应该就有很大的难度了！我那是以高标准要求你们呀！咋不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女兵们只能后悔当初没有强调清楚，中了他的诡计。张东东走到古洪身边，在他身后靠草垛的地方放下一个马扎，说：“来来，班长你先坐，咱们慢慢辩。”
　　“哎，还是东东懂事。”古洪屈身想坐下，却不料其她女兵来到跟前使劲一推他，张东东立即将马扎抽了出来！古洪一屁股坐空，狼狈地跌进了干草垛！顷刻间，一团杂草将他从头盖到了脚！古洪哪里防着这一手？瘫坐在那里哭笑不得。透过杂草缝隙，他肯到女兵们得意洋洋远去的背影，耳畔还传来她们阴阳怪气学着他唱的歌：“春——风——它——吻——上了我——的脸……”
　　忽然走来一位老汉，看到草堆里的古洪，满脸惊奇地问：“解放军，这草垛堆得好好的，那钻那里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