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欣慰

　　吴开新双手捧着数学课本，请示的目光望着关林英：“妈妈，老师还让我在有余数的除法算式旁边列出验算算式，算出结果呢。”
　　“孩子，在验算有余数的除法时，你只要记牢书中用墨线圈起来的这句话。你看这也是有余数除法的一个法则，这句话叫做（商和除数相乘，再加上余数，结果等于被除数。）你验算一下，看看是不是？”林英看着开新验算。
　　“哦——我验算对了——我验算对了。”开新两手举过头顶，欢呼高喊，两手在头顶挥舞。兴奋之际把坐在身边的妈妈忘了，高兴得这个世界好像就他一人似的。开新欢呼一阵子后平静下来再看妈妈，妈妈随着开新的高呼欣慰地目光望着吴开新。
　　林英随着吴开新的高兴，她情不自禁地问开新：“孩子，有余数的除法会算了吧？”
　　开新蹦蹦跳跳地回答：“会了、会了，妈妈，我课本上的知识你这么精通，你当我的数学老师都合格。”
　　林英惠然笑道：“孩子，我是你的家庭老师。”
　　“妈妈，你是大学毕业？”
　　“哈哈，不是，我是高中毕业。”
　　林英和吴开新谈得开心，吴忠去街坊家帮忙回来，进院看见开新与林英谈笑风生，顺便吹捧林英：“哟，林老总又给儿子上政治课？”
　　“爸爸，我妈妈辅导我写家庭作业。”吴开新高兴地向爸爸表达林英的功高。
　　吴忠连连赞许：“好，写吧、写吧。”
　　刚强和超强闹着奶奶，非让爸爸回来去找妈妈，原因是以前他弟兄俩和邻居吴开新玩得愉快，尽情。从来没有发生过矛盾，好像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哪怕是晚上睡觉前，还要跑到一起玩耍一阵。因为刚强兄弟俩和开新是同命相连，都是没有妈妈。在一起玩儿互相说话投入。虽然没妈的情况不一样，但都是缺失母亲的童年。
　　原来，刚强、超强和开新三人一起玩的时候都像那没有缰绳的小马驹儿，到处乱跑。开新自从林英来他家后，渐渐的，林英对开新有母亲般的关心，像小马驹儿上了绳，跑出去的时间少了，刚强和超强弟兄俩渐渐地出去玩耍的次数少了。如果去找开新玩，多次被开新拒绝，开新不是在家写作业，就是跟妈妈去赶集，或者是跟妈妈去串亲戚。刚强想，我弟兄俩以后连个小伙伴也没有了，同时还羡慕自己的好伙伴后妈对他那样好，何况我的亲妈呢，如果我妈在家她对我弟兄俩不更好吗？
　　刚强和弟弟俩玩的时间基本上是假期，或是星期天，他弟兄俩是如影随形。弟兄俩越来越感觉孤单，奶奶抚养他弟兄俩，因奶奶年迈多病，也是力不从心，刚强和超强更加想念妈妈。一个星期天的上午，刚强跟着奶奶在花生地里拔草，刚强问奶奶：“奶奶，我爸爸最近来电话了没有？”
　　奶奶说：“我连个手机也没有，我咋能知道你爸爸来电话不来？”
　　刚强向奶奶说明他弟兄俩想妈妈的缘由，奶奶说：“等晌午回家，我去街坊家打听打听你爸爸的消息。”
　　中午收工回家，刚强奶奶没有做中午饭，找到同村的一个叫徐伟的，刚强奶奶听说刚强爸爸是和徐伟一起出去打工的。她站在徐伟家大门外一边拍大门一边喊：“徐伟他妈——徐伟他妈——”
　　徐伟妈妈从屋里出来朝大门走着问：“谁呀？”
　　刚强奶奶从徐伟家的大门缝中看见徐伟妈妈向大门缓缓走来，她把嘴贴近大门缝隙，客气地说：“大妹子，我是你八斤嫂子。”
　　徐伟妈妈慢慢把大门拉开，惊喜地：“哎哟，是八斤嫂子啊，你可是稀客——嫂子，哪股风儿把你吹来了？”
　　刚强奶奶风趣幽默地：“大妹子，我——没事不登三宝殿！”
　　徐伟妈妈喜盈盈地迎接刚强奶奶，亲切地拉住刚强奶奶的一只手，热情地：“八斤嫂子，啥事，你说。”
　　“你儿子徐伟出去打工最近回来过吗？”
　　“没有，咋啦？”刚强奶奶这样一问，徐伟母亲立刻冷下了脸，只当是自己儿子出啥意外呢。
　　“我儿子李旗上次去打工，是不是跟你儿子徐伟一路走的？”
　　“是啊，八斤嫂子，你问这干啥？”
　　“我想让我儿子李旗回来一趟，我也没有手机，家里也没有电话，我儿子成年累月也不给我来个信儿，我放心不下。”
　　“李旗有手机吗？”徐伟妈妈问刚强奶奶。
　　“有啊，他有手机我也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李旗没把号码留给我。”
　　“你看您这个李旗，家里有老有小的，咋不留个号码？”
　　“你儿子徐伟的手机号码有吗？”
　　“有。”徐伟母亲说着去拿徐伟的手机号码，拿来号码递给刚强奶奶，“给——八斤嫂子，这是我儿子徐伟的手机号码。”
　　刚强奶奶结果手机号码：“好，我回家让我的大孙子刚强打打试试。”
　　“行、行。八斤嫂子，我又多嘴呢，你的儿媳妇有信儿吗？”
　　“唉，他婶啊，这是败门风的事，家丑不可外扬，不提我儿媳妇我不伤心，提起我儿媳妇啊，我浑身一斤的力量剩了半斤。”
　　“好啦、好啦，八斤嫂子，咱不说这事啦。”徐伟妈妈看刚强奶奶有回避儿媳妇丑闻话题的意思，徐伟妈妈立即改话题：“八斤嫂子，让你孙子先打到我儿子手机上，然后叫我儿子喊你儿子，他俩在一个工地干活，前天我儿子给我打电话说，他还和你儿子李旗吃住在一个工蓬里。”
　　“好，大妹子，我走啦。”
　　“八斤嫂子，你慢走。”
　　刚强奶奶手捏小纸条，上面写着徐伟的手机号码，扭扭哒哒走出徐伟家院。
　　徐伟妈妈望着刚强奶奶的身后：“哼，窝囊废，儿媳妇长得那蚂峰头，虾米腰，被人拐跑，还包包秀秀的，儿子生来的就是那名义丈夫。”
　　刚强奶奶匆匆到家，进门喊：“刚强——刚强——”
　　刚强听见奶奶的喊声，他从屋里健步出来：“哎——我来了，奶奶你喊我？”
　　奶奶命令的口气：“刚强，给——我找来了和你爸爸在一起干活的，你徐伟叔叔的手机号，你去你二爷家，他家有电话，先打到你徐伟叔叔手机上，再让你徐伟叔叔转交给你爸爸。”
　　刚强到二爷家正好二奶奶在家，他把打电话的缘由告诉二奶奶之后，进屋拨通徐伟的电话。
　　徐伟正在工地忙着，听见手机响，没顾上看来电显示连忙接：“喂——是啊，你是谁呀，你是李刚强？找你爸爸李旗？你稍等啊。”徐伟右手托着手机面朝李旗高喊：“李——旗——”
　　李旗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转身朝徐伟站的方向看，李旗和徐伟相距有二十多米。徐伟是钢筋工，李旗是水泥运输工，从搅拌水泥车上卸下的水泥，手推车推到起落架子上，李旗迅速离开轰轰的杂音，跑到徐伟跟前：“徐伟，你喊我？”
　　徐伟把手机“啪”——放进李旗手中：“快接电话。”
　　李旗随手把手机贴向耳朵：“喂——”
　　对方正是自己的大儿子李刚强：“喂——爸爸，你是贪财不要人啊，我弟弟俺俩你还要不要啦？你是不负责任的爸爸，你在外面真是放心……”
　　李旗没等李刚强把话说完就狠狠地说：“你别说啦，都是你妈惹的祸，我天天在家看着您俩，你们喝西北风？”
　　“爸爸，你说，最近回不回来？”
　　“让我回去干啥？”
　　“爸爸，你不回来，我就带着我弟弟去找我妈。”刚强甩下一句威胁爸爸的话，“啪”把电话扣下。刚强看着电话，“哼，我叫你回来，你不回来，等你回来喊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李旗本来打算嘱咐儿子几句，可是电话已经挂断，李旗追问了几声，无奈把手机递给了徐伟。
　　“李旗，是你儿子给你打的电话？”徐伟接过电话问李旗。
　　李旗惆怅的表情点点头：“嗯。”
　　可怜天下父母心，李旗从电话里尽管听到自己的儿子是威胁他，但仍然把儿子挂在心上，毅然决然回家看儿子。李旗在工地找到了包工地的老板，请假坐大巴回家，李旗来到家之后，母亲没完没了的埋怨：“旗——你可回来了，这回来就别走了，你的两个儿子我可是管不了。他俩天天把我气得要死，不听话；任性，常言说，一条槽上拴不住俩叫驴，天天唧唧喳喳闹得我头蒙眼花。旗啊，你想过没有？谁和咱家这样啊，这像个家吗？就这个烂摊儿到啥时候是个头……”
　　“妈，你能不能让我冷静冷静再说？我真是出门喜进门愁，我在外面和工友们聊聊开开心，劳动一天累了躺下呼呼大睡，在家里我面对这些苦闷事，我……”
　　“你愁，刚强和超强是你的儿子，是你的义务。一辈儿不管两辈儿人，我替你养活你儿子，你还不让我抱怨你？你这辈子就这个样子。你看看人家吴忠，媳妇死了，随后又领回来一个媳妇，聪明贤慧，对公婆孝敬，对开新比亲妈还亲。你呢？媳妇无影无踪，撇下这两个孩子，不管不问，你应该有个主心骨了。刚强他妈要是不回来，你就再找一个，要是回来，只要俩孩子不烦他妈，就想办法让你媳妇回来。”
　　“妈，你说这话可能吗？”
　　“咋不可能？你只要去找她，她肯定回来，因为有刚强和超强牵着她的心呢。”
　　“这个没良心的娘儿们，我一提起她，我就伤心透了。”
　　“你知不知道她在哪儿？”
　　“知道，前几天她还跟我打电话。”
　　“她跟你打电话说啥？”
　　“想回来看刚强和超强。”
　　“你咋说？”母亲追问儿子。
　　“我说你敢回来，不让你筋断骨头折，也要活扒你的皮。”
　　“哼，你啊，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孩子是你俩的孩子，你凭什么不让她回来？那是她不想回来，她想回来，你也挡不住，没见过你这样的糊涂虫，败家子儿。旗啊，她只要是给你打电话了，说明她有悔改之心，你就应该答应她回来，看两个孩子的份上，你也应该让她回来。”
　　“妈，你说得轻巧，她回来要是不走怎么办？”
　　“不走就不走，她是两个孩子的妈，你还是男子汉大丈夫夫呢，还没有我这个老太婆的思想开放呢。她丑媳妇不怕见婆婆，我这个婆婆就认她这个丑儿媳妇，就你这个条件，你还想找个黄花姑娘？谁愿意来当你两个儿子的后妈？”
　　“妈，她太过分了，她让我身败名裂你知道吗？”
　　“嗨，啥身败名裂啊，你又不是当大官的出了名，一个乡下劳动农民，除了咱大槐村的人，有几个人知道你李旗。旗啊，你应该清醒了，你都小四十的人啦。你想过没有？以后你儿子找媳妇都不好找，孩子没有母亲，家里穷得连个房子也没有。你这几年挣的钱呢？俺娘仨花过你多少钱？”
　　母亲的一番指责，李旗张口结舌，目瞪着母亲发呆片刻：“妈，你说这事儿咋办？”
　　“咋办，把你媳妇找回来。”
　　“妈，中国这么大，我去哪儿找？”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只要想找，她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能找回来。”
　　“哎哟，我妈真不愧是早年的高小毕业，还会几个洋词儿呢。”李旗故意让母亲乐。
　　“儿子，你别小看我，我的心里的词儿多着呢，都在我的心里装着呢。别看你年轻，还不如我的思想开放，做人应该跟上时代潮流的步伐。啥都是新陈代谢，思想更不能太陈旧，你要是死扣教条，用你的老思想走老路，最终把你碰个头破血流。”
　　“行、行，我去找、我去找。”李旗服从了母亲。
　　“旗，你可不能口是非，你把她找回来了，不准赶她走。”
　　“妈，我向你发誓，只要你和两个孙子接纳她，我啥都不说。”
　　“说话算话不算？”母亲再次强调李旗的态度。
　　“算、算。”李旗在母亲面前嘻皮笑脸，点头哈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