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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结拜

作品名称:赌殇      作者:梦里乾坤      发布时间:2018-08-17 14:27:01      字数:3927

  晚饭时,宋宽照例喝了一壶老酒。酒后,他又即兴喝了一壶浓茶。这一下可好,他被弄得格外亢奋,早早地钻进被窝,却一直折腾到半夜时分才勉强地睡了过去。
  刚一入睡,他就做起梦来。那真是一个长而又长,且又十分稀奇古怪的梦。恍惚中,他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头硕大的肥猪,被主人卖到了市上。而后,又被一伙彪形大汉肩扛人抬而去;眨眼之间,他又被安置到一个专供屠宰用的案子上。那个屠户是一个长满了胸毛的汉子,双手握住一根粗粗大大的杠子,高高举过头顶,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耳后。他只觉得脑袋“轰”地一响,眼前金星乱迸,却并未昏死过去。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汉子回身抄起一把长长的尖刀,准准地捅入自己的颈部。说来也怪,他竟没有一点点痛感,心里不禁为之纳罕不已——这些凶残的家伙,莫非还存有什么恻隐之心,给自己用上了麻药不成!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柱喷溅而出的鲜血,红艳艳的,分外刺眼,他吓得“嗷”地一声叫了出来。瞪大两眼一看,原来是睡在自家的被窝里,湿淋淋的,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
  就为这一个怪异无比的梦,宋宽整整一个上午都闷闷不乐。他坐卧不宁里出外进的,竟一刻也不得消停。
  婆娘把这一切看在眼中,觉得十分奇怪,笑嘻嘻地开口问他:“喂,我说你今儿个这是咋回事儿啊!往日里,火上房都没见你着过急,到底有啥天大的事情,让你自个儿稳不住心神了呢?”
  宋宽好一通苦笑,把昨晚做过的梦从头至尾给婆娘学说了一遍。不等听完,婆娘就拍手打掌地大笑起来,说:“你这个梦做得不咋靠谱,也不说搬块镜子照照自个儿的模样,满打满算比那三块大豆腐高不多少,从上到下就是一副骨头架子,还大肥猪呐!说你是一头痩克朗还差不多少,就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行不行啊?”
  这一番话尖酸刻薄、冷嘲热讽,把宋宽弄得哭笑不得。退一步说,女人还真是没屈说了自己。宋宽听得极不舒服,也很想替自己辩驳几句,一时却没找到适当的话可以出口。
  婆娘不依不饶,越说越来劲儿,连连指点着宋宽:“你呀!你呀!让我说你个啥好呢?也不说给自个儿做个好一点儿的梦,真是应了那一句老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看看你,一天到晚地都寻思些个啥呀!”
  宋宽再也按捺不住,恨恨地一指婆娘,开口呵斥说:“你这个败家的娘们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都是说一些啥话呀!合着我一天到晚地就想着当猪,让别人杀肉吃是不是呀!”
  婆娘乜斜了男人一眼,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我看你也不差啥了,一年到头就知道个耍钱,没日没夜地在赌场上混,也没见你赢回个三吊三六吊六来;早早晚晚还不得把个好端端的家给败坏了,落到穿不上裤子的地步,那和伸着脖子让人家宰了也没啥两样吧!”
  “你这个婆娘,能不能给自个儿老爷们儿说点儿好听的啊?”
  “就你,自个儿都混到这一步上了,还能有啥好听的话让我说给你听啊!”
  也许这一句话戳到了宋宽的痛处,他什么话也不再说了,任由女人抱怨了一通。后来,他实在无法再听下去,就一甩袖子走了。
  晚饭前,宋宽把他的赌友钱和文和陆山青两人带回家来。一迈门槛,宋宽就开口吩咐婆娘说:“去,赶紧炒两样小菜,再把那块熟狗肉撕巴撕巴,弄点精盐蘸料,我们哥仨得好好地喝上一场子。”
  钱和文是个精瘦的小个子,小脸巴唧的,但两只大眼却虎虎有神,嘴巴也挺好说。这工夫拿两只骨碌碌乱转的大眼睛盯住女人,笑嘻嘻地说:“大嫂,又要劳动您了,我大哥说家里有现成的狗肉,这不,我们哥俩就跟过来了。”
  女人只是冷冷一笑,说:“我还不知道你,天生就是个馋嘴猫,人家山青压根儿就不像你,说这种没出息的话别把人家拉扯上好不好啊?”
  陆山青在一旁听他二人言来语去地斗口,脸上似笑非笑,却迟迟不肯开口。他个头原本就不高,又已过早地开始发胖,看上去是一个典型的车轴汉子。他这个人,从小就是这样,只长肉不长个儿,生生是让心眼给坠住了。搭眼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极有城府的男人。
  陆山青口里不说什么,一双眼睛却挺管事儿,手脚也挺麻利。看看时候差不多了,他自个儿动手放好了炕桌,又督促钱和文去拿碗筷。一切摆布停当之后,菜也就一一上桌了。
  第一个端到桌上来的自然是那一大盘狗肉丝,外带一碟精盐蘸料。看上去色味俱佳,很能勾起人们的食欲。宋宽招呼两人入座,拿筷子指点着那一盘狗肉丝说:“两位兄弟,这可是难得的一道名菜呀!哥哥我可是花大价钱才把它弄到手的,自个儿还没舍得动弹呐,知道我为啥拿它来招待你们二位吗?”
  钱和文想了想说:“那还不是明情,咱们三个情同手足,也就是多个脑袋差个姓罢了,一盘狗肉又算得了什么哪!”
  陆山青朝钱和文摆了摆手,说:“宋大哥想必心里有话,咱们就听宋大哥说一说嘛。”
  “可不,咋说也不能让你们两个白白地享用我的狗肉嘛。”宋宽淡淡一笑,目光依次扫过钱和文和陆山青,“大哥昨儿个晚上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心里一直不得安生,想请你们两个帮我圆圆这个梦哪!”
  “宋大哥,你可真是的,不就是一个梦嘛!多大点儿事儿,又何必那么较真呐,别耽搁了咱们哥们儿的酒兴啊!”钱和文迫不及待地说。
  “瞧你,就惦记着吃喝!”陆山青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就让宋大哥说一说那个梦嘛,备不住还能为咱们助一助酒兴哪!”
  于是宋宽就把那一场梦境原原本本地讲述出来,末了还一再说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很少做梦,能记得住的梦就更少一些;而如此怪异的梦,又记得如此清楚,在他本人来说简直就是绝无仅有的一桩事情了。
  钱和文不假思索地说:“这还不好说嘛,出血,就是破财嘛。我说宋大哥,这些日子你可手头把紧点儿,最好先忌一忌赌。”
  这一番话,把宋宽说得一怔,脸色立时变得难看起来。
  “和文,你这话说得不对,该罚!”陆山青连连摇头,一抬手给钱和文倒上了满满的一大杯酒。
  钱和文天生就是一个酒篓子,有人罚酒他更高兴,一抬手端起了酒杯,一口就喝了下去:“我说得不对,那就你说,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说错了我照样罚你。”
  “那血是红色的,见血就是见红,这可是一个喜兆呀!不但不会破财,而且还会大有起发。宋大哥,我说得对不对呀?”陆山青比比划划,把一番话说得有声有色,听来头头是道儿。
  宋宽眨巴着两只眼睛想了半晌,忽地一拍大腿说:“有道理!我说自个儿明明挨了一刀,咋就一点都不知道个疼呐,敢情是应在这上头了。来,我敬山青一杯,还是人家有学问。”
  陆山青把杯中酒喝下去,长长地叹一口气说:“话可以这么说,可那财就那么好发吗?就算是金局银局,那大把的票子也不一定就能赢到咱的手里来呀!”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们一个个都变得心事重重起来,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开了闷酒。话不多说,酒却下得很猛。一会儿的工夫,就都有了八分醉意。当然,那一大盘狗肉丝下得也不慢,盘子眼瞅着就见了底。
  看看火候已到,宋宽哈哈一笑,开口说:“两位兄弟,我倒是有一个想法——这些年来,咱们哥们儿局眼儿没少登,钱也没少耍,可谁又落下个啥来?还不是把白花花的票子送到人家口袋里去,自个儿闹了个两手攥空拳吗?耍钱的不如混局的,混局的不如放局的,依我看,咱们亏就亏在没放局上,总是出去捧人家的场;那跟刮骨剔肉也不差多少,日久天长,谁也受不了啊!”
  钱和文醉眼迷离地盯住宋宽说:“宋大哥,你说得有道理,可那个局是那么好放的吗?你也别小看了那个一‘局’之长,说起来还真不是谁想当就当得成的哪!”
  “和文,你说得也对!”宋宽连连点头,“可你想过没有?只要咱们哥仨抱成一个团,拧成一股绳,那是多大的力量,放到哪儿不顶他一大面子?换一句话说,在这河湾村,少了咱们三个,他成得了局吗?咱们三个想把局摆在哪儿,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宋大哥说得在理,你有啥话尽管往下说就是了,我们哥俩洗耳恭听。”陆山青眼珠转了又转,心里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还是山青心里不空,看出大哥心里有事儿。我告诉你们吧!今天找你们来,我是想商量一件大事儿,说白了,也就是咱们哥仨拜把子的事情——”至此,宋宽才开口说到了自己的目的。
  “拜把子!”
  “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儿啊!”
  钱和文和陆山青盯住宋宽,几乎同时惊呼起来。
  “对了,就是这么回事儿——”宋宽接着自己的话头又说下去,“我早就盘算过了,咱们哥仨呐,我倒是有一个哥哥,可人家是村委会主任,和咱压根儿没话可说;你们两个弟兄也不多,说起来也都够孤单的了,咱哥仨真要把一个头磕在地上,那就是亲兄弟一般了;从今往后,鱼靠水,水帮鱼,鱼不离水,水不离鱼,你们看好不好呢?”
  “我赞成,这个头我磕!”钱和文毫不犹豫地喊了一嗓子,当即表示同意。
  “其实,咱们哥仨早就情同手足,倒也不在乎磕不磕这一个头了。既是宋大哥说到了这一步上,举行一下这个仪式也蛮有意思,我当然不反对。”陆山青略一沉吟之后,也点了头。
  于是,三个人重新论了一下年岁。宋宽年过四十,自然是大哥了;陆山青三十六岁,钱和文三十岁,算是二弟和三弟。说到高兴处,宋宽叫过儿子小成子,打发他出去捉一只大公鸡来。这应该是一个十分隆重的仪式,马虎不得,要杀鸡,喝鸡血酒,还要点香,一切都要郑重其事地进行才好。
  成子里里外外地忙活了一阵子,一切也就齐备。
  三炷香并排高插,依次点燃。三缕香烟袅袅上升,盘旋在人们的头顶之上,久而不散。一会儿的工夫,屋内已是香烟缭绕,气氛也一下子变得肃穆庄严起来。那一只“咯咯”乱叫的大公鸡,被成子大头朝下提了进来,交到爸爸手中,随后把雪亮的菜刀也递了过来。
  刀光一闪,大公鸡就被抹了脖子。
  酒,已不再用杯,而是一律改换成了大碗。鸡血注入碗中,红鲜鲜地耀人眼目,看上去那碗中酒也就愈发显得清澈透明,散发出一股异样的味道来。三个人手上端着酒碗,依次跪了下去,一起响响地磕过了头,各自把碗中的鸡血酒一饮而尽。
  一切仪式完毕之后,他们又重新坐回到炕桌前去。
  这工夫,那一只垂死的大公鸡还在地上蹬着腿。房门被缓缓推开,张三混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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