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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乾坤剑逍遥江湖之四

作品名称:血海乾坤剑      作者:未杲      发布时间:2018-08-10 07:59:46      字数:4762

  贺振与谢庄乘快舟顺流而下,忽见江中有山。贺振虽曾自此经过,却因行色匆匆,并未留意此山。见此山高不过数十丈,方圆仅只里许,却有亭台楼阁傍山而造,恰似鬼斧神工一雕琢!
  谢庄见贺振目不转睛,遂指着江中之山道:“此乃泽心山,好一处仙山琼阁。先生何不泊舟一游?”
  “好一处仙山琼阁!”贺振心驰神往道。遂命泊舟泽心山。与谢庄由山脚沿山径盘桓而上。谢庄是熟门熟路,头前引路——朝阳洞、白龙洞,清凉幽深。妙高台、留玉阁、慈寿塔、七峰亭,精巧绝伦与泽心山融为一体。更有泽心寺——天王殿、藏经楼、大雄宝殿、紫竹林……幢幢相衔,层层相接。回檐曲廊,丹碧辉映,人称寺缠山……他二人目不暇给,流连忘返,当夜便在泽心寺下榻。
  住持悟远禅师见贺振、谢庄气宇不凡,命人奉上素食。贺振、谢庄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识过如此美味。
  大快朵颐后,他二人理当前去致谢。悟远禅师须眉皆白,目光深邃。哈哈一笑道:“笋尖、菇、蕈,皆僧人采制,豆干丝乃寺中土物。惭愧,惭愧,不值一哂。倒是原汁原味清淡鲜醇,合乎二位先生口味……看来二位先生虽自富贵场中来,却已厌倦了喧嚣膏梁。清逸澹泊,可钦可敬可喜可贺。”
  “谢大师点化。”贺振双手合十道,“泽心山若有可耕之田,我愿徙居来此与大师为邻。”
  悟远禅师又是哈哈一笑道:“泽心山并非繁衍生息之地,倒是顺流而下,大江出海口江心有一风水宝地。相传……”
  相传海陵,晋陵隔江隐隐相望,其间烟波浩淼,仅孤山一座葱葱茏茏。是时海陵有一望海寺,住持觉明禅师与晋陵天宁寺住持觉慧禅师乃师兄师弟,师兄弟二人时常舟楫往来,偶尔大风乍起,未免险象惊人。
  一日,觉明禅师于江边沙滩见一无主马驹羸弱不堪,便将其救回寺院,精心护养。
  两易寒暑,这小马驹竟然长成一骥,浑身雪白无一根杂毛。尤为神异的是,其四蹄覆满绒毛,撒起欢来,绒毛四散成笠状,似闻风雷之声。
  觉明禅师将白马视为连城之璧,功课之余,或为其梳理鬃毛,或饲以精料净水……日日如此,不厌其烦。
  转眼间又是盛暑,是日晨间便已赤日炎炎,偏还有檀越前往望海寺布施。
  这觉明禅师“六根”似乎尚未清净,喜出望外处,用斋时便多饮了数盏素酒,一时里燥热难耐……觉明禅师不禁心血来潮,遂骑上白马兜风去。
  这白马四蹄稳健且知护主,觉明禅师尽管醉眼迷离,信马由缰。却不颠不晃,如坐厅堂。反倒是凉风习习,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觉明禅师好不惬意,酒意渐消忽觉自己似乎身在云雾之间,耳畔风雷之声隐隐。
  觉明禅师睁大双眼四下环顾……这一看不要紧,但见波涛汹涌,无边无际,白马竟然将自己驮在了滔滔激流之间,这不是大江出海口么?
  觉明禅师这一惊,直惊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旋即又乐不可支——自己箕踞马背,稳稳当当。浩浩渺渺间,白马扬鬃驰骋,所到之处风浪息,胜似闲庭信步……觉明禅师快活得七荤八素九天十地。
  自此,觉明禅师过江无须舟楫往来,天堑变通途,恰似一神仙。然而,出家之人岂可怀璧?觉明禅师得了龙驹之说不胫而走,惹得一豪强竟然鸠合狐朋狗党,前往望海寺诈称白马乃自家走失……意欲强行索取。一言不合遂大打出手。谁知不是僧众对手,落得个灰头土脸铩羽而归。
  豪强巧取豪夺不成反倒自取其辱,老羞成怒出阴招——打探出白马之神奇全在其四蹄“飞毛”,便于一月黑风高之夜潜入望海寺,剪去白马四蹄绒毛。
  次日早起,觉明禅师想起是日二月十六天宁寺做道场,师弟觉慧邀约过自己。遂独自骑了白马过江去。
  几曾料到这条常来常往之过江途径此番却成了不归之路——四蹄剪去绒毛的白马冲下陡坡竟然未能乘风踏浪,沉浮于湍急江流,几经挣扎怎奈力不从心,卷入漩涡便再也不见人、马身影。
  蓦地,天色阴沉北风起,风雨交加三日三夜方止。
  终于云开日出,风平浪静,谁知出海口“孤山”四周竟然涨起了一片沙洲。这沙洲愈涨愈广,愈涨愈高,将大江分为南、北两条水道。因有白马传说,人称这沙洲为“马驮和尚沙”,后来嫌拗口,遂称之为“马驮沙”。而“马驮沙”上下游数百里每逢二月中、下旬必有北风大雨,风雨交加数日方止,当地人道是“马、和尚过江了!”
  如今,“北江”因水流平缓,沙洲涨势不减,千百载过后江水或将断流,沙洲与海陵相接。而“南江”水深湍急,沙洲南岸则不再南涨。
  悟远大师道:“这马驮沙港汊纵横,水土肥美。气候宜人,旱涝不侵。虽非世外桃源,却也远离兵燹纷扰。二位先生若意在清静,马驮沙鱼米之乡,繁衍生息强似泽心山岂止百倍?”
  贺振与谢庄回到下榻处,谢庄道:“正如悟远禅师所言,马驮沙三五百年之内绝无兵乱。我曾亲上马驮沙测绘图经,沙洲上水草丰茂,最宜农耕。沙洲有一孤山,高数十丈,方圆数里。虽不高峻,却有奇石幽泉……是沙洲间一颗明珠。眼下沙洲上住户寥寥,以打鱼捕虾饲养禽畜为生。亦有开荒数垧,稻谷蔬果收成尚可。虽在江心,舟楫往返晋陵半个时辰便可来回。马驮沙为晋陵所辖,先生何不前往一游?依我看来,马驮沙眼下便可供三、五万耕作者丰衣足食。而沙洲渐涨,可容更多百姓生存。与海陵相接时,必成鱼米之乡。”
  他二人次日辞别悟远禅师,快舟往东有景则游,好不逍遥。是日舟泊晋陵,屈指一算,这有景则游不知不觉已一月有余。贺振未免想起夏口战事,遂与谢庄一道登岸,径入阖闾城。
  这晋陵毕竟是通都大邑,消息灵通。他二人一进阖闾城,便听市井间流言纷纷:荆襄都督沈攸之兵败夏口,走投无路自戕身亡。骠骑大将军萧道成扶危定倾,功绩卓著,进为相国……总掌百揆,都督诸军。并封十郡为“齐公”,备九锡礼,一应官属礼仪,均仿朝廷……
  虽为流言,贺振却不疑有假。与谢庄径往“武原令”府……这武原令府即于戈府第,贺振离开夏口时与于戈有约:沈攸之了账,于戈即返回晋陵与先生相见。于戈为人笃信,更将先生之言奉为圭臬。贺振深信沈攸之必败,于戈焉能不回晋陵?
  武原令府门子一见先生与谢先生莅临,忙不迭开启正门相迎。忽闻马蹄声急鼓也似乍起,由远而近瞬间止于府前场地,有人声似闷雷招呼道:“先生……”不是于戈,又是何人?
  于戈拜见了先生,又与谢庄寒暄。三人进了府第,贺振见于戈风尘仆仆,笑道:“江陵之乱已平,何不从容而返?”
  于戈却道:“沈攸之兵败身亡,我既然无争功之念,倒不如从速看见先生叫人踏实。”
  不出贺振所料,沈攸之兵败身亡了。
  孟夏时节,江陵城槐花纷飞。谁知是夜槐花文告齐飞处,只见文告不见花——市井固然随处可见,即便荆襄都督府及营寨,亦同样如此。
  沈攸之怒不可遏,揣测此乃萧道成先声夺人,意在传告天下,欲以正义之师,讨伐暴戾之人。或许已然遣武功高强者潜入江陵……沈攸之未免如坐针毡,思忖再三,定下一策:先奔袭郢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夏口,夺水军。而后矫王皇太后谕旨,称萧道成专权误国,命沈攸之除奸清君侧云云。传檄天下,水陆并进,入主建康。
  沈攸之想当然,谁知夏口城险固,且早有防备,郢州水军更是不见踪影。而荆州兵马虽强,却无劝降之才。几番强攻,怎奈城上矢石如雨!沈攸之眼睁睁看着荆州人马死伤累累劳而无功,只得下令筑长围,作久攻之计。
  然而,夏口城主将柳世隆却有先生所授应对之策。荆州将士奔袭、强攻,疲惫不堪。入夜后,所筑之围未免形同虚设。虽有巡哨,怎奈柳世隆与于戈各率一支如狼似虎人马,轮番出城偷袭,倏忽而来,倏忽而去。神出鬼没,防不胜防。荆州军损兵折将尚在其次,更其要命的是荆州将士一夜数惊,草木皆兵困顿不堪之苦,端的是苦海无边未免人心浮动。而沈攸之又是个薄情寡恩之人,旬日之间,连死伤带潜逃,荆州军便折损人马将近一半。
  沈攸之总算明白了得天下者时也,命也,运也……江州之乱自己坐山观虎斗反倒成全了萧道成掌控建康,岂非大好天时拱让他人?而出师不利,自己这久经沙场常胜将军若不是运蹇,焉能如此?至于命么,入主建康之念似已要了自己半条老命……沈攸之有心退回江陵再讲,却又舍不得眼前这块“鸡肋”。正自进退失据,偏还雪上加霜——江陵急报:雍州劲旅兵临江陵城下!
  要说沈攸之举事前已遣能言善辩之士游说雍州刺史张敬联手,夺取江山,共掌天下……而张敬一番话“能为都督所用,我之所愿。然而拓跋魏虎视雍州,只恐雍州兵马若有抽调,拓跋魏将乘虚而入!雍州本是荆州屏藩,雍州若失,荆州难保。个中利害,敢请三思而后行。”似乎颇有见地,且愿唯沈大都督马首是瞻……沈攸之方才亲率江陵精锐进袭夏口。谁知张敬之言竟然是调虎离山之计,如今江陵兵微将寡,沈攸之能不明白江陵城倘或丢失,而夏口城又似天边之月,可望而不可即,自己岂非将无立锥之地?
  沈攸之方寸大乱,却已明白了眼前这块“鸡肋”能夺自己这条老命。当即下令拔营回救江陵,偏又叫夏口城上守军看出端倪……柳世隆焉能放沈攸之痛痛快快一走了之?率马军追杀江陵之敌,取首级不计其数。
  总算夏口马军知足而返,沈攸之松了口气时,以为追杀之敌退回,通往江陵之路理当一路畅通无阻。然而这口气是松不得的,这一松,江陵将士筋疲力尽处或丢盔,或弃甲,虽不失为解乏之策。却轻忽了战事无常,倘若再遇敌军,后果不堪设想。
  偏偏前方林子里有敌军正虎视以待……江陵溃乱之军已然步履维艰,忽闻路旁草木苍苍里蓦地号角声响,一彪人马杀气腾腾冲了出来……有人喝道:“沈攸之父子丢下首级再走!”此时此刻,江陵将士确乎自身难保,如何还顾得上“主公”父子首级何去何从?索性束手听天由命。
  这声喝倒也有趣——人丢了项上之头如何再走?而沈攸之已然顾不上拿他荆襄都督揶揄者为何方高人,这猝不及防处,沈攸之未免六神无主:这彪人马从何而来?
  这彪人马从湓口城而来。萧赜镇守湓口,命斥骑一日数禀夏口、襄阳、江陵三地动静。得知沈攸之兵临夏口城下被阻,且屡屡遭受袭扰,损兵折将军心浮动。而襄阳,雍州刺史张敬已按先生之策进兵荆州……想起先生之言,料定沈攸之不敢不回救江陵。遂遣丁二将军率铁骑于沈攸之回救江陵必由之路设伏……那揶揄沈攸之之人正是丁二将军。丁二“恭候”沈攸之多时正自心焦,见其溃不成军而来不堪一击,揶揄揶揄也算人之常情。
  丁二一马当先,手中镔铁竹杖砸、扫、挑、刺……“横七竖八”,静专、动直,自强不息,变通各随其志。因与沈攸之素不相识,而荆州将士又个个蓬头垢面,未免无法挑肥拣瘦。遂专挑马上之将下手,所到之处恰似秋风扫落叶,坠马而亡者纷纷,却觉着沈攸之不在其中。再环顾这屠戮之场,被杀者并不太多,倒是乞降之人黑压压跪了一地……丁二谨遵先生之教“不可滥杀”,早已下令:“贪功杀降者严惩不贷!”丁二见麾下将士已将江陵人马团团围住,连连颔首问道:“何人能知沈攸之父子去向?”
  然而无人应声。丁二见道旁草木深深,有漏网之鱼在所难免。好在沈攸之已成丧家之犬,再无兴风作浪之力,且任其自生自灭去。遂下令麾下安营扎寨,并命斥骑四出探察……
  次日早起,丁二正下令拔营,有斥骑禀报:“于一林丛间有二人自经而亡,见其装束非寻常将士,遂取其首级及盔甲佩剑而回。如何处置,请将军定夺。”
  丁二见这盔甲佩剑镶金嵌银果然不同寻常,命荆州降将前来辨识,指认正是沈攸之父子!丁二不禁暗自嗟叹,遂命启程前往夏口。
  夏口守将柳世隆亦认出乃沈攸之父子首级,大喜道:“荆州之乱平了……”
  于戈却若无其事,荆州之乱既已平定,至于邀功请赏么,于戈从来觉着与自己无关痛痒,倒不如赶回晋陵与先生相见来得塌实。
  柳世隆倒是真心诚意再三挽留,怎奈于戈归心似箭。只得命人速备快舟,将武原令送回晋陵。于戈顺风顺水,两岸景致视若无睹,竟然与先生几乎同时抵达晋陵。
  于戈将郢、荆二州战事禀报了先生,贺振感慨道:“沈攸之这一了账,刘裕穷凶极恶窃国篡位得来这江山,看来该归萧氏了。那刘裕九泉之下,面对刘宋八朝五十九载,子子孙孙荒唐无稽、骨肉相残、暴戾恣睢、乱伦宫闱、灭绝人性……不知是否悔不当初?罢了,罢了!老刘家事自有甘愿自讨苦吃之人料理,你二人且随我藏山乾坤剑游山玩水逍遥江湖去。顺道一游马驮沙,若果真是繁衍生息风水宝地,徙居马驮,何乐而不为?
  未几,萧道成取代刘宋,国号“齐”。
  刘裕子孙,江南遂无噍类。
  完稿于2016年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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