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姐弟俩在谈起李英侠会计和三位男人同睡一炕时，廖凤云觉得李会计的行为有些不妥，此丑闻要是一旦传出去，怕是解释不清。她更关心的是冉东旭，怕坏名声沾到他身上也是很难抹去。也曾留过他在自己炕上过夜，可是，都被他婉转拒绝。她曾这样说过：“小弟，姐留你在姐这里过夜的第二层意思是，东北的腊月太冷，我的火炕让你烧的那么热，不住人，也是浪费吗？你看你住那集体户，一个人的大屋子，漫漫长夜，既冷又寂寞，我觉得太难奈了，还是在姐这里过夜为妙。”
　　冉东旭听到后，并不感到一点惊奇，总会理解干姐的善良。于是说：“谢谢云姐关心。小弟是想……唉，不想也罢，慢慢姐会读懂我的。冷点好，头脑清醒，睡着了也觉不出冷暖来，年轻扛冻，早晨起来一活动好多了。”
　　廖凤云一脸无奈的表情，在心里暗自说：“小华呀，你的一片苦心妈领了，妈遇到了油盐不进的书呆子，比妈还封建的老夫子。妈留他在一起过夜，这位不单是和女知青坐怀不乱，和他喜欢的女人也这样。小华，妈实在没办法把他拿下。”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收拾起她的笔墨。冉东旭又引着了地炉，坐上水，两人又对面坐好。
　　她笑如一朵玫瑰花，声音也温柔地说：“小弟，对于昨夜这些农村男女官员行为，你怎么看？社会上这样风气广泛吗？”
　　冉东旭稍做思考，很无奈的表情说：“姐，我看这些人也就是一时兴心而起，不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私秘。李英侠人不错，长相也说得过去，她好像不是性乱情迷那种人。”
　　廖凤云心有疑虑的摇一摇头：“一个青年女性，和三个男性同睡在一铺炕上，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坏名声就是这样滋生的。小弟，咱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不说她们了，外面的事我知甚微。小弟，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冉东旭：“姐，昨天您说的方龙叔与方虎叔，祖父怎不给他娶妻生子呢？”
　　廖凤云：“小弟，说来话长。二位叔叔，他们和廖家并没有血缘关系，方龙叔与方虎叔是祖父住北京时，在街头检来的流浪儿，大约四五岁，不知道自己姓氏，也没名字。”
　　
　　四十多年前的一幕：
　　廖爷爷带着两位随从，在长安街一带逛街，碰到两个十一二岁小男孩蜷缩在角落里，走至近前问：“孩子，在这里等谁呢？”
　　小男孩衣衫褴褛的瞪大眼睛，战战兢兢地说：“不等谁，我们就在这住里。”
　　廖爷爷：“你们俩是一家的吗？都叫什么？几岁了？这里也没有遮风挡雨地方，能住人吗？看这小脸冻的，这里怎能住人呢？”
　　小男孩摇摇头：“能住，不知道几岁。妈死了，爹走了，我们忘了！”
　　廖爷爷：“吃着饭了吗？这身衣裳不冷吗？”廖爷爷蹲下抚摸着两个男孩脏兮兮的头，流下两行浊泪。什么世道？孩子，饿不饿？”
　　小男孩：“今天还没去要呢，等暖和一会儿再去找饭吃。”
　　廖爷爷掏出手帕擦了一把泪思考一下，自言自语：“太可怜了。”又问，“有个家住有饭吃你们去吗？”
　　小男孩：“去，有饭吃我们就去，住哪都行。”
　　廖爷爷和随从说：“好，你们俩一人一个，领着他们回家。到家后给洗一洗澡，完了弄点吃的，找管家要衣服。啊，不，让夫人去布衣店买两身。好了，你们先回去吧。”
　　老爷子又在几家分店查看了一会儿。爷爷逛了一会儿，心里有事，急着回到家，看一下家里拿这两个小孩当回事没有？
　　廖爷爷回到家把两个孩子找到中堂大厅，看着两个小男孩逐个问：“你们俩想起来叫什么名字了吗？”
　　小男孩摇一摇头：“真不记得了，我们俩离家有好多年了。”
　　廖爷爷指着个头高的：“你个头高点叫小龙。”指着另一个，“你个头小的叫小虎。”又喊道，“廖兴啊，去领他俩照两张像。”
　　廖兴原名詹兴，走过来问：“老爷，照像干吗用？照多大尺寸的？”
　　廖爷爷：“照像为到报館登报，登寻人启示。等启示发出再说，要是没人认领，就让他们姓廖，要上学没姓没名的怎么可以呢？”
　　小龙突然喊了一声：“爹，我不上学。”
　　小虎紧跟着也喊：“爹，我也不上学。”
　　廖爷爷：“哎哎哎，不许管我叫爹，先叫叔吧！”
　　小龙：“叔，我俩是一个屯子的，出来有六七年多，姓啥都忘了，我们先随叔的姓行吗？叔，我们不走了，在您家干活，什么活都能干。”
　　廖爷爷低头思考一阵：“好吧，小龙叫廖方龙、小虎叫廖方虎。活不用你们干，学堂是要去的。”指着廖兴，“小兴啊，带他俩去后院见过方仁和坤洁，就说是刚给他们认下的弟弟，都下去吧。”
　　李姨、张姨正在收拾廖方仁和白坤洁的房间；廖凤云的两位叔叔和两位姨娘一样，都是街头流浪儿。李姨、张姨来廖府时比廖方仁白坤洁年龄都大，是姐姐，她们是家遭劫难来京逃荒被收留的。
　　廖方龙、廖方虎来廖府时间不长，便和李姨搭上话：“这位姐姐怎么姓李呢，是老爷亲属吧？”
　　李姨淡淡一笑：“我和方龙方虎你们俩一样，都是老爷收留下来的孤儿，可惜没你们命好；老爷问我姓啥，我没考虑就说我姓李，然后说啥也不让我改姓廖。”
　　廖方虎：“李姐，您也和我们一样受老爷的恩惠是真的吗？”
　　李姨又是淡淡一笑：“我不会撒谎，是真的。”
　　廖方龙：“李姐，我有个主意，咱对天发誓一生不娶不嫁，报答老爷收养之恩。为报恩，您看行吗？”
　　李姨：“好哇，今夜子时在后园子里等我们，咱和张姐对月发誓！”
　　廖方虎：“好，李姐，一言为定，今夜子时后花园见，不见不散。”
　　四人在那天深夜子时，在后花园一起立下誓言：终身不娶不嫁，报答老爷搭救之恩。这就是前回书提到的，廖府里姓廖而不是廖家人的一段故事。
　　冉东旭、廖凤云两人亲密交谈着廖凤云家事。
　　他又带着疑团问道：“姐，在小弟内心中有一种预感，总觉着能登门拜访廖家的感觉。所以我想知道一切，以后会用得着的，並不是猎奇。”
　　廖凤云：“小弟此言诧异，你不明白的地方姐都告诉你，条件允许时，姐一定领你去见家父，姐和小弟没有不方便可言。”
　　他又想想一笑说：“呵，姐，我是说假若能引起不愉快的痛处，小弟决不去打听，不去再揭姐的情感伤疤，那样还不如不知道。”
　　她非常镇静地说：“小弟，廖家的旧事比较光明磊落，都可以说。姐的婚姻不理想，简直说是很失败的。”
　　他有意转移话题：“姐，您这里白天夜里总是这么肃静吗？太适合书写与学习了。姐，要不咱还接着学吧？”
　　她对冉东旭嫣然一笑：“小弟，我这里这些年从来没这么静过。金家四钗是这屋里常客，今年是个例外。”
　　冉东旭有些莫名其妙表情：“姐，您把我说糊涂了，今年为什么是个例外？是之夏不在家的缘故吗？啊，我知道了，是我经常出现在姐的院子里吧？假如是这样，是小弟夺走了姐的天伦之乐了，那样小弟可就成了罪人了”
　　廖凤云笑出声来：“咯咯咯咯，小弟够敏感的了唷！还真是与你有关。”
　　冉东旭双眉紧锁：“姐，都是小弟的错，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
　　廖凤云：“小弟，你想怎么样？”
　　冉东旭憋得脸通红，强挤出几字：“姐，我、我还是少来打扰您为好吧？”
　　廖凤云：“小弟，你理解错了，是小华做了工作，不许之春、之秋、冬雪来打扰咱俩，她们只负责外围警戒。她们不来，是给咱俩留足谈话空间。小弟，别辜负小华一片良苦用心。”
　　冉东旭：“姐，我怕一些嚼舌头人说您坏话，您在乡亲们中会抬不起头来的。”
　　廖凤云：“小弟，这一点你尽管放心，石园大多数人不敢冒犯金家。你看我的宅院，左面是金山大伯、右面是他二大伯。我们三家可以在院内互通。别人休想踏进半步，也就是说，虽然金家不称霸，但是乡亲们也是恭敬在先。”
　　冉东旭：“姐，我懂了，是我多心了。姐，又到了做晚饭时间，我该走了。”
　　太阳偏西时分，东旭又想起自己的约法三章，便起身告辞；廖凤云显出一副无可奈何，恋恋不舍的表情去挽留，可惜无效。
　　冉东旭更是一颗痴心，总觉得云姐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吃过早饭，东旭又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云姐温馨小屋；
　　廖凤云收拾完前后院的家务，回到前院在盼东旭到来，自言自语：“又怎么了呢？昨夜没来，今早又比往天晚，又发生什么事了呢？”
　　冉东旭在廖凤云门外，遇上金之春、金之秋和金冬雪。他站住脚，和金之春搭讪着：“之春，一大早姐几个这是到哪去呀？”
　　金之秋抢过话来：“呀！这不是我老婶子的大徒弟吗？咋了啊？是来上课吗？怎么没背书包哇？”
　　金之春捅了一下三妹子说：“之秋，怎么说话呢？冉东旭求知好学精神哪点不值得咱姐几个学习的？阴阳怪气的说话是不是找挨打呀？今天回家我就告诉爹！”
　　金冬雪闷葫芦也插了言：“大姐，千万别和大伯讲，大伯要是知道三姐说了错话，他的火爆脾气非把三姐打残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