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瓜州特产

　　董连声磨磨蹭蹭的，并不想马上出去，连采儿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偷偷笑了，这叫做欲擒故纵之计，董连声哪里是这个女孩的对手。
　　王蓉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打手势问连采儿：“董大哥想要什么呀？采采，只要你有，只要他要，你都答应他好吗？”
　　连采儿说道：“董老师，我听说瓜洲镇最有名的名吃除了江鲜，就是高家老鹅，要不你去给我们买一只来尝尝？江鲜我已经安排人送来，就不用你了。今天午餐算我请客。”
　　董连声忸忸怩怩的，他也知道王蓉听不到他的话，可是当着自己心仪的女孩要求给自己治疗男科病，他脸皮再厚也放不开，但是他又放不开那种诱惑，咬咬牙才问道：“你说的中药需不需要我自己出钱去抓？”说完这句话，脸上红了，也不敢看俩女孩，转头去欣赏牵牛花。
　　连采儿又笑了，她虽然很喜欢王蓉，但并不觉得这个男人能配得上这个仙女一般的人物，不过也看出王蓉的确对董连声很是依赖，不由叹息造化弄人，如果王蓉不是聋哑人，怎么可能会对这个又老又丑又有点矫情的男人感兴趣呢。她看王蓉眼睛里流露出几分不悦，就知道她在责怪自己不尊重董连声，马上转身说道：“董老师，这样吧，你先去买高家老鹅，快去快回，蓉蓉姐姐这里必须要有人陪着，等你回来我就出去拿江鲜，顺便给你买回中药。好吗？”
　　董连声如何说不好，他点点头就跑了出去，看着她的背影，连采儿对王蓉说：“姐姐，你怎么看上这个人呢？没钱也没才华，看他一点也不矜持！”
　　王蓉羞羞地一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那个雨天二人的相逢一笑吧，不过说起来也真的很有意思，人和人就好像真的有缘分，自从遇到董连声，总是有那么多的新鲜事出现，从不世出的月中聚雪，到后来的三香丸，甚至谢馥春家的龙涎香也是所有制香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偏偏就是被她和董连声无意间捡到。她打手势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似曾相识，我从前很少和人说话，那天遇到他就说了很多。也许他身上有种气质像我的父亲。”说到自己父亲，王蓉脸色暗淡了下来，她是五岁没了父亲，当时就是在这个瓜州别院里出殡，王母和这个夫婿感情并不好，那个时候又处在家境并不是很好的时候，很简单就埋葬了王蓉的父亲，可是对她这种少时就聋哑，严重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子，母亲再多的关爱也是替换不了父亲角色的，也许这种恋父情结让她对年长的董连声一见钟情。
　　连采儿看出王蓉的伤感，急忙岔开话题：“姐姐，是不是你可以制出很多的极品香？你认为自己做出来最好的香是什么？”
　　王蓉沉思好久，才说道：“是九曲香，那个时候我六岁，那是我第一次做香。我似乎在无声的世界里听到了声音，那是我做出来最好的香，也许将来再也没有那种感觉了。”
　　董连声出门之后，打听了一下刚才连采儿说的高家老鹅，扬州老鹅他吃过很多，就像人们流传南京人和鸭子有世仇一样，扬州人对于鹅那也是完全对立面的，一年到头，漫步扬城街头巷尾，卖老鹅的熟食摊点随处可见，在熟食摊点上，老鹅是分开卖的，而且价格也不同，通常分为鹅头（连着颈部）、鹅肉、鹅爪翅、鹅肫肝、鹅肠和鹅血。一般来讲，当你选好所要的鹅的部位以后，老板会从厨柜中拿出一只整鹅（内脏已掏空），放到案板上，首先一刀从颈部下去，把鹅头和鹅身分开，再将鹅从胸膛部位一分为二，随便你要半边、前夹或后夹，老板会刀刀准确地把它剁成大小差不多的鹅肉块，随即装进食品袋，倒上鹅油，浇上老鹅卤汁，最后用塑料绳扎紧袋口，回家后便可食用了。相对而言比较出名的老鹅有几家：方巷的黄珏老鹅、美琪菜场的吃不忘老鹅，康乐小区北门的小宰老鹅，老妈米线门口的大杨老鹅，东关街的小六子老鹅，东关街入口的谢氏老鹅，广陵路大流芳巷内无名老鹅，相对而言，瓜州的老鹅并不怎么出名。
　　谁知道出得门来一打听，几乎所有的瓜州人都知道高家老鹅的位置，就在瓜洲镇政府旁边，有人还看看表：“这个点可能没有了吧？”董连声笑笑，对他而言，吃不吃瓜州老鹅真的不重要，只是这是连采儿要求的，他不能违背罢了，以前什么也不在乎的董连声也开始有点斤斤计较了。
　　瓜州镇政府离王蓉家并不远，董连声运气不错，也许下雨的缘故，老鹅居然还有两只，他慌忙掏钱买下来，老板是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人，看他匆匆忙忙的的也不说话，就好奇地问道：“你不是瓜州人啊？”很浓重的本地口音。
　　董连声摇摇头，老人笑着继续问道：“谁告诉你要来买老鹅的啦？”他不紧不慢地用刀剖开老鹅，一丝不苟地处理着，董连声知道这个过程大约五六分钟，也就只好陪他说说话：“我也是听镇上人说你这老鹅地道，才过来买的。我以前在扬州市里喜欢买黄珏老鹅。”
　　老人摇摇头：“它们的味道也不如我这个好吃的。我给你讲，瓜州高家老鹅的历史可比你年纪还要大的。”他手上不停，慢条斯理地给董连声讲起故事。
　　瓜洲历史上并没有盐水鹅，只有盐水鸭。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他父辈是做盐水鸭的，且其制作方法与扬州大相径庭，是从一江之隔的镇江百年老店宴春堂传过来的技术与配方。原本老人的父亲是乡村厨师，平时乡亲们有红白喜事，便去执厨。空闲的日子，自己从事盐水鸭制作。后来发现，鹅子个头大，出肉率高，而且鹅毛比鸭毛值钱，做鹅比做鸭的利润要高得多，于是就由盐水鸭改做盐水鹅了。但那时候政府不允许私人做，因此，盐水鹅制作，并未形成气候。
　　老人从父亲手中传得乡厨手艺和盐水鹅制作技术。直至1978年，改革开放了，允许私人经营，高师傅这才重新捡起了他的祖传行当，专以制作盐水鹅为生，这一做便做了40多年。老人说过去鹅不多，家里养只把鹅，到逢年过节宰杀了烧老鹅。那时杀鹅的仪式感很强，必须远离家门，到三岔路口去宰杀，因为鹅子是有灵性的，能辟邪，会看家。
　　二人正说话间，又有人跑了过来，老远就问：“老高，还有没有剩下的老鹅？”
　　老人摇摇头，指着董连声说道：“最后一只给这位先生了，你下午三点再来吧！我给你留一只！”那人答应一声跑远了，董连声也接过杀好的老鹅，道了一声谢问道：“高师傅，咱们瓜州最好的中药店在那个？”最后一个词很有点扬州味道。
　　老人摇摇头：“药店有的是，中药店却并不多！”
　　董连声见问不出什么，挥挥手走了。
　　进门的时候听不到动静，他有点奇怪，王蓉虽然听不到动静，但她的嗅觉很灵敏，自己进门她会马上知道，更不用说那个人精连采儿了，难道她俩出去了？不会是去药店给自己买药了吧。
　　刚想到这里，忽然感觉到院落二楼上传来一种香气，不由浑身感觉到一种酥麻，好有灵气的香味呀。
　　这是一种带有木质香的味道，董连声开始第一感觉就是回到了大明寺，体验那枚佛香被点燃后的宏大伟岸，但随即就知道不是了，这种磅礴好像是电视剧开头故意引人注目特意点燃几朵烟花一般，真正后续的却是丰满轻柔感，使人马上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这不会是连采儿身上的味道，她只是一个轻盈少女，但也不像王蓉身上的感觉，因为它多了一种王蓉身上缺乏的东西，那就是性感妖媚，王蓉纯得如同一眼清泉，是绝对不是这种香气的，难道他一会儿没在，家里来了第三个女人？
　　随即二楼的窗户打开了，王蓉脸红红地看着他，就好像办了什么很害羞的事情，随即连采儿的脸也出现了，她嘻嘻笑着问道：“老鹅买回来了？”
　　董连声点头，同时举起手里的方便袋子展示一下，他的意思是说我已经完成了你教给我的任务，下边该是你守信用了吧。
　　连采儿点点头：“不错，很乖的大叔！不过刚才你是不是闻到了一种特别的味道？”
　　董连声点头，他觉得很奇怪，连采儿这句话好像是话里有话。
　　连采儿故意板起脸来：“大叔，以后你要是胆敢对我蓉蓉姐姐不好，我可不答应！”
　　董连声很诧异她话题转移之快，刚才还在问他是不是见识过这种香，怎么又转移到王蓉身上了？他回答：“连姑娘！这话从何谈起，我和蓉蓉可是最好的朋友，只是我们发乎情止乎……”
　　连采儿笑了起来，她笑了一会儿又呸了一声：“我给你说，大叔，你这个人真的很虚伪，配不上我姐姐的。什么发乎情止乎礼，你不礼能行吗？你以为我看不出你那个啥？”她毕竟是小姑娘，有些话说不出口的。
　　董连声脸很少见的红了，连采儿是扬州唯一知道他身患顽疾的人，这种病以前也只有他妻子知道，外人不过看他们夫妻没孩子才胡乱猜测，虽然八九不离十但并不十分准确，王蓉嗅觉灵敏，可是毕竟无法摸清他身体里深藏的秘密，现在听连采儿给自己揭了老底，不由也有些尴尬，他晃晃脑袋，不再问刚才那种味道是怎么回事，而是提着方便袋就进了一楼，想找个地方把老鹅放下，最重要的是连采儿可是说过，他回来之后就轮着她出去订餐，当然最重要是去买药，这才是他急切想的事情，不能不说以前那种淡定若闲的董连声在利益面前已经变了心态。
　　王蓉很小心地扶着楼梯走下来，连采儿便往下走边给她打着手势，二人说的啥董连声看不明白，只是隐隐觉得好像和莫名其妙出现的香味有关，他从厨房里找出俩盘子，很小心地把切好的老鹅装盘，然后摆在明显是餐桌的桌子中间，王蓉悄无声息地走过来站在他旁边，看着董连声摆盘子，她的脸上有着浓浓的笑意，连采儿已经悄悄跑出门去。
　　王蓉身上又散发出一种味道，这种味道董连声嗅闻过，那是他俩在邵伯镇的时候，一起走在荷塘边讨论荷花时王蓉身上散发出来的，但是环境不同，似曾相识的香气也有所变化，现在在这个秋意弥漫的老宅子里居然是另外一种感觉：清新淡雅中渗透着精致迷人的底蕴，就像身上中一股清泉般，带着纯净的味道，仔细品味，又会有一种将人引入极致欢乐的激情，还如春日阳光下野花花瓣，柔软的触摸带来了令人着迷的森林气息，如果香气可以表达爱的话，上一次就好像在问：我爱你，你知道吗？这一次的诠释则是：我一直都在爱你！
　　董连声转过身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抱抱王蓉，这也是迄今为止他从未做出过的动作，很显然王蓉有点害怕，她转头看看门口，想看看连采儿还在不在，这个动作也影响了董连声，他也往门口看了看，哪里有连采儿身影，小丫头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拿着手里一块老鹅肉递过去，王蓉羞羞地看他一眼，然后轻启朱唇，用嘴衔住，然后轻轻嚼了起来，老鹅的香味很快传了出来，经过咀嚼之后似乎那种味道有点升华，刚才王蓉身上那种味道似乎也有了红尘气息，这反而让董连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男人欲望，他找几张纸擦擦手，然后就很认真看着王蓉，王蓉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但却并不躲避这道明显已经多了许多色彩的目光，终于二人拥在了一起。
　　王蓉的身体原本是很柔和的，但是她太紧张了，这是成年后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和人拥抱，她的身体很僵硬，僵硬的都很笨拙，董连声的拥抱则自然得多，他是个有经验的男人，抱着王蓉慢慢用手抚摸着王蓉的肩头和后背，手甚至很放肆地继续往下，这反而让王蓉感觉到了一种害怕，她怕董连声不高兴，并不敢阻止他的行动，不过身体一扭一扭，有点想要逃脱的意思。
　　董连声自然不肯放过她，也许是今天连采儿说能治病刺激了他的信心，也许是王蓉第一次和他这般距离让她浑身欲罢不能，他使劲的搂紧这个女子，同时开始和王蓉接吻，王蓉使劲摇着头不肯就范，她嘴里尚有刚才的老鹅没咽下去，另外就是王蓉不太习惯董连声这种突如其来的行为，虽然她是一个成熟的女子，而且刚才她和连采儿调试了一种爱之香，但是和爱直面的时候，仍有一种急于逃脱的本能，董连声这一吻落在了王蓉的耳垂上，他轻轻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