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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作品名称:奔跑的孩子      作者:曹含清      发布时间:2018-07-13 07:55:28      字数:6290

  到了深秋季节,树木的黄叶纷纷坠落。村民们开着拖拉机在田野里犁地,又用耧车将一粒粒小麦的种子播进土壤里。一场冷雨过后,青翠的麦苗纷纷从泥土里钻出来。放眼望去,麦田一片连着一片,一直延伸到天际。
  冬天从遥远的西伯利亚奔跑过来,它仿佛是一个爱玩的孩子,将寒风当作口哨,在村庄与田野上“呜呜”的吹来吹去。它将树木头上仅留的几片黄头发抓掉,望着树木的光头呼呼大笑。它又洒下一层小雪,犹如用一层白布蒙着村庄与田野的眼睛,和它们玩捉迷藏的游戏。那些小雪像是偷了太阳珍贵的东西,一看到太阳便急着逃窜,融化成水藏进大地里。
  冬天的阳光静静地照耀着村子。一个中老年人骑着三轮车来到村子里。他在大榆树下将车子上的小煤炉、爆米花机与小木凳搬了下来。孩子们看到他就高高兴兴地回家取玉米。不久,爆米花机旁围了一大群孩子。
  小煤炉冒着蓝色的火焰。他坐在木凳子上不停地转动着爆米花机。过了几分钟,他停止转动,将黑乎乎的爆米花机从小煤炉上抬下来。孩子们连忙后退几步,紧紧捂上耳朵。
  “嘣”的一声巨响,爆米花甜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我和家桦坐在布沙发上一边吃着又甜又酥的爆米花,一边看着动画片。
  “哥哥,爆米花真好吃。”家桦说。
  “嗯,要是再配上一杯汽水喝,那就更好了。”
  突然父亲走了进来,对我们说:“家树,家桦,你妈妈呢?”
  家桦从布沙发上跳了下来,跑到他跟前说:“爸爸,我想你啦!”
  “我也想你。”父亲弯腰搂着她说。
  “妈妈在集市上的裁缝店里。”
  “裁缝店又营业了?”
  “嗯,妈妈每天早晨吃过早饭就去店里,中午骑着自行车赶回来给我们做饭,傍晚的时候才回来。”
  我坐在沙发上望着父亲,见他穿着一件单薄的夹克衫,衬衣的领子脏兮兮的,看样子很久没洗了;他脚下的黑皮鞋破旧不堪,看样子好长时间没有擦鞋油了;他的头发微乱,脸颊瘦了很多,下巴上的胡须长得茂盛如野草,眼神里蓄积着疲惫与苦闷。
  我看到父亲,想到那天晚上他与郑老师的事情,便对他充满了憎恶。我们之间像是隔着山也隔着海,其间的障碍难以排除。我坐在沙发上两眼呆呆地望着他。
  “家桦,家里有吃的东西吗?”他像是十分饥饿的样子。
  “爸爸,有爆米花,很好吃的。”家桦说着两只小手捧着爆米花递给他。
  他抓了一把塞进嘴里,边嚼边说:“真好吃。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现在是又冷又饿,肚子饿得咕咕叫。”
  “爸爸,我想起来了,厨房的锅里还有剩饭——妈妈中午煮的面条,估计着已经凉透了。”
  “那就好,有吃的东西就好。”父亲说着向厨房走去。
  他走到灶台旁,掀开锅盖,看到里面有半碗剩菜和一碗面条就端出来坐在小木桌子上吃。
  “爸爸,这么长时间你去哪儿了?”家桦坐到他身旁问道。
  “我周游世界去了。到了美国、俄罗斯、英国,然后到了科索沃地区,那儿现在正在打仗,炮火连天,一不小心就会丢了命。我慌里慌张跑了回来。”他一边大口地吃饭,一边胡诌着。
  “爸爸,我不信你说的话。”
  “为啥不相信我?”
  “老师说世界很大很大,有千千万万座山,还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海。你开车也走不了那么远的路。”
  “我是坐飞机、坐轮船去的。”
  “我还是不相信,”家桦摇着头说,“村里人都说你和郑老师跑了,不要我们了。你也不会再回来的。”
  “瞎说!”父亲放下筷子望着她。这些“童言”仿佛是一根鱼刺刺疼了他,让他一下子没有了食欲。“家桦,大人的事情你不懂,也不要听。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我见父亲在厨房吃饭,就奔跑着到裁缝店去找母亲,给她报信。
  父亲回来的消息像是一阵狂风,在村子里刮来刮去。这大半年来,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父亲与郑老师的丑事成了过时的新闻,很少人再去关注,很少人再去谈论,然而他这次回来,在村子里又制造了一场爆炸性的新闻。
  “刚才我看到孙福来回来了。”
  “他一个人回来了?”
  “嗯,他一个人,看着他整个人蔫头蔫脑的。”
  “那个姑娘呢?和他一起回来了吗?”
  “他这次回来应该是办理离婚手续的。不离婚,他咋和那个姓郑的老师结婚?她也应该怀孕生孩子了。”
  “家树,你爸爸回来了,是不是给你带回来一个小弟弟?”马宝财见我跑着经过闲聊的人群,咧着嘴高声问我。
  我对他毫不理睬,飞跑着穿过村巷。
  我顺着公路的边道跑到集市。那天不逢集,店铺大多开门营业,顾客却寥寥无几。
  我喘着气跑到裁缝店门口,见母亲正站在长桌旁拿着熨斗熨着一条黑裤子,一个顾客坐在椅子上等待着。
  “妈妈,爸爸回来了!”我站在门口大声说。
  “噢。”母亲继续低头熨着裤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熨好裤子后,将它整整齐齐地叠起来装进袋子递给顾客。
  顾客走了之后她坐在缝纫机前望着我说:“家树,你刚才说啥?”
  “妈妈,爸爸回来了。他浑身脏兮兮的,他说他一天没有吃饭了,现在在厨房里端着中午的剩饭吃。”
  “我回去看看。”母亲说着起身关闭裁缝店的门,露出愤怒的表情。
  母亲和我回家后家桦正坐在布沙发上看电视。
  “家桦,你爸爸在哪儿?”母亲问道。
  “爸爸太累了,在卧室里睡觉。”
  卧室里传出一阵鼾声,几乎被电视节目的声音淹没了。
  母亲脸色阴沉,像是暴风雨即将袭来的天空。她向卧室走去,一脚踹开卧室的门,只听到“哐当”一声,吓得家桦手里的爆米花跌落在地上。
  “孙福来,人活着要脸,树活着要皮,你还有脸回来啊!”
  父亲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揉着眼睛,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说:“孩子他妈,你冷静些。这是我的家,我啥时候想回来啥时候回来。”
  “你已经跟狐狸精跑了,你叫我咋能冷静?”母亲说着,眼里迸出泪水。她把他从床上拉下来,两只拳头不停地捶打着他。“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我打死你,打死你!”
  他蹲在床边两手抱着头,任凭她捶打。
  “妈妈,你别打爸爸了,你别打爸爸了!”家桦站在一旁哭喊着。
  母亲用脚狠狠跺父亲,将积压在心底的怨气与怒气统统发泄在他身上。他像是一个武术训练室的沙袋,任凭她拳打脚踢。
  “明儿个咱俩就去离婚。”母亲渐渐地筋疲力尽,声音嘶哑地说。
  “孩子他妈,都是我错了。你打死我吧,我绝对不还手。”父亲抬起头,眼眶里泪水汪汪。
  母亲想起那天晚上他还手打她的事情就怒不可遏,转身拿起桌子上的鸡毛掸子狠狠在他身上摔打。
  “孙福来,你有能耐还手打我。你说我是泼妇,我就是泼妇!”
  “我错了,我错了!”父亲“扑腾”一声跪在她面前。
  四五个街坊邻居赶了过来。
  赵奶奶劝阻母亲说:“别打了,福来已经跪在地上认错了。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就给他一次机会。瞧,两个孩子在这旁边眼巴巴看着,影响多不好。”
  “我不给他过了,明儿个就去离婚。以后两个孩子跟着我,他想去哪儿去哪儿,最好死在外面,反正这个家以后他不能呆。”母亲怒气冲冲地说。
  “人都有犯错的时候,知错能改还是好同志。”王守信把父亲从地上拉起来说,“福来,家树和家桦已经长这么高了,以后你要好好过日子,可不能再走邪魔歪道了。做父亲的,要给子女做个好榜样。”
  “福来,家树与家桦慢慢地长大了,都会懂人事的。你勾搭这个姑娘,勾搭那个小媳妇儿。孩子知道你做这些丑事,也会替你害臊的。”赵奶奶数落着父亲。
  那天晚饭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氛围十分冷静。平时吃饭的时候家桦爱说爱笑,那天她看到母亲怒气未消,紧绷着脸,父亲板着脸吃着饭,他们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家桦就低着着头吃饭,一语不发。那种沉闷而又紧张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
  “科索沃地区不断发生武装冲突,伤亡人数日趋增多,约有30万人流离失所,沦落为难民……”电视上播报着晚间新闻。
  “爸爸,啥是难民?”家桦随口问道。
  “难民就是那些无家可归的人。”父亲放下饭碗,神情缓和了下来。
  “他们为啥无家可归?”
  “他们的家被炮弹炸毁了,或者有人将他们从家里赶走了。”
  “啊!”家桦圆睁着眼睛,露出惊讶的神色。
  “我也几乎沦为难民了。”父亲自嘲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母亲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你成为难民也是自作自受。”
  我匆匆扒了几口饭回到卧室里写作业了,其实我是在躲避父亲。和他在一起,我总觉得很尴尬,我也不知道以后怎么与他相处。
  父亲吃过饭在抽屉里搜来搜去,搜到几个五分或一角的钢镚儿就悄悄装进口袋里。他推开我卧室的门,走到我身旁低声问道:“家树,你的零钱借给我一些,让我买一包香烟。”
  “我没有零钱。”我在灯光下埋头做作业,头也不回地回答说。
  他叹了一口气,没趣地走了。
  他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希望搜到一些零钱。母亲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把他当做一缕空气,对他不屑一顾。
  “爸爸,你在找啥呢?”家桦走到他跟前问道。
  “我要找点儿零钱,到小卖部买包香烟。”
  “爸爸,你等着,我有零钱。”家桦说着向卧室走去。
  她拿着小兔形状的存钱罐递给他,说:“爸爸,我这个存钱罐里有很多零钱,凑起来可以买好几包香烟。现在我送给你了——这个存钱罐是你从前送给我的。”
  父亲接过存钱罐,倒出一把零钱,数了数,说:“够买一包香烟了。这些钱你还存着,过段时间爸爸有钱了给你买个很大的毛绒玩具。”他说着,将存钱罐递给她。
  “好的,我想要一只很大很大的毛绒熊。”
  “嗯,过段时间爸爸到县城给你买一个。”父亲说着向外面走去。
  母亲回头望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说:“如今混到这个地步,活该!”
  父亲走后,母亲从卧室抱出一堆床单、被褥与枕头放在门外的木椅子上,然后将房间的门反锁着。
  “妈妈,不要锁门,爸爸一会儿还要回来。”家桦望着母亲说。
  “以后让他去酒厂睡,那儿的屋子宽敞。”
  父亲叼着烟卷回来后怎么拍门母亲都不开。
  “以后你到酒厂睡,床单、被褥与枕头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在门外木椅子上放着,是前段时间才洗的。酒厂清静,也没人妨碍你,你爱勾搭谁就勾搭谁,顺便也看守着酿酒的那些废铜烂铁不让贼偷去。一日三餐你可以回家吃,我在裁缝店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你自己做饭吃;另外明儿个你早点儿起床,咱俩去县城离婚。”母亲向着门外说。
  “孩子他妈,咱俩已经结婚十年,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能这样对我。”
  “孙福来,你跟那个狐狸精跑的时候你想过我们吗?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你抛下我们就走,一去就是大半年。她花光了你的钱就一脚把你当个废物踢开,你像一个叫花子一样无处可去才想起回家,才想起我们的好。”
  “孩子他妈,你别说了,都是我糊涂,都是我的错。”父亲说着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他蹲在门外心烦意乱地吸了一根烟,然后抱着床单、被褥与枕头向酒厂走去。
  次日早晨吃过早饭,我和家桦背着书包去学校上学。
  母亲逼着父亲到县城民政局去办理离婚手续,他却死活不去。
  他叼着烟卷走在村巷上,见到熟人照常递烟打招呼。
  “福来,好长时间没有见你了。”
  “前段时间去考察项目了——到河北好几家毛巾厂考察,这一呆就是大半年。现在酒厂生意不好做,不挣钱,今后我打算开个毛巾厂,生产纯棉毛巾、浴巾、枕巾这些东西。”父亲煞有介事地说。
  村民们当面不拆穿他的谎言,笑着说:“你酿酒的时候收购麦子,你开毛巾厂,还需要收购棉花吗?”
  “应该需要吧。”
  “现在咱们村种棉花的也少了。年轻力壮的人很多进城打工了,那些费时费力的庄稼只有很少的人家种了。”
  “咱们村那几个去新疆摘棉花的妇女前几天才回来,据说新疆那儿每家每户种着几百亩棉花,一眼望不到头。”
  不久,郑老师定婚的消息从马庄村传到了鲁湾。村里人说她定婚的对象是开封市区人,那人的父亲在开封拖拉机厂是领导,母亲在政府单位工作。他们的婚礼下个月在开封的一家大酒店举行。只邀请她的父母、叔叔与舅舅参加。
  “她是麻雀攀高枝变凤凰了。”
  “你说孙福来和她那个啥了,成了破鞋,竟然有人愿意娶她,好可笑!”
  “她脸蛋好看,穿戴也洋气,还当过老师,有学问,不知道她底细的人根本不知道那些丑事;再说现在城里人比咱们的思想开放,对那些事也不在乎。”
  “哎,现在离婚的夫妻越来越多,好像结婚也成了儿戏。”
  老郑对女儿的婚事非常满意,和老婆一起在集市上买了新鞋、新帽子、新裤子与新棉袄,准备下个月参加女儿的婚礼。他见了熟人就夸耀说:“我女儿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她婆婆家里有的是钱,在城里住着大别墅,还有两辆小轿车……”
  父亲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和郑老师逃离村子后的事情。那段经历在他的人生里沾满污垢,不管时间的风雨如何洗刷也难以洗净。
  我推测他与郑老师逃离村庄之后在城里姘居了。姘居之初,两人还算和美。时间长了,在油盐酱醋茶与吃穿住用行之间磕磕碰碰,磕碰出一道裂缝。两人在城里的花销很大。他越来越窘迫,卖了那辆面包车,却是杯水车薪,难以救火。两人之间的裂缝越来越大,吵嘴与打架的事情时有发生,最后郑老师离他而去,去投奔老同学,急急地找了个人嫁了。他孤身一人在城里漂泊,钱花光之后无处可去,便狼狈不堪地回家了。
  村庄里总会时不时地冒出一些俗人奇事,成为街头巷尾议论的话题。马宝财的“理发事件”与“娶老婆事件”让舆论从父亲与郑老师身上转移到他的身上。
  那天马宝财到集市上的理发店理发,理发师拿着电推子嗡嗡地在他头上剃头发。
  “理发多少钱?”他突然问道。
  “两块钱。”
  “停!”他瞪大了眼睛,望着理发师说,“从前理发不是一块钱吗?”
  “现在物价都涨了,我们理发也要跟着涨价。”
  “你咋不提前说,我早知道的话就不理发了。”
  “门口的木牌上用毛笔字写着嘞,不信你出去瞧瞧。”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到门口瞅了一眼,那里果然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理发两元”。他按捺着胸中的怒火。
  “我这头理了一半,我也不理了——整个头两块钱,我这半个头多少钱?”
  “一块钱。”
  “好,我给你一块钱。”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递给理发师,然后走了。
  “我理发十多年,从没见过马宝财这样的顾客。那理了一半的头,前面头发长,后面露着光头皮,看着像是鸡头,真是好笑。”理发师将马宝财的事迹讲给他的一个个顾客,顾客们回到村子后当作笑话讲给别人听。
  马宝财回家之后,自己对着镜子,笨拙地拿着剪刀胡乱剪着头发,剪成了乱糟糟的发型。他走到街上,村民们看到他的发型、想起他的事迹便哈哈大笑。
  不久,有一男一女到他家里。那个男子四十多岁,妇女三四十岁。
  男子对他说:“我们是尉氏县城人,她是我妹妹,前几年丈夫得病死了。我现在在县城东关塔旁开了高记烧饼店。我一直想找个好人家让妹妹改嫁。我四处打听,听人说你是好人,还没结过婚,就带她来和你见见面,说说话。”
  他的眼睛在那女人身上瞟来瞟去。只见她身材肥胖,脸庞白白净净,嘴唇红润,长着双眼皮,一头浓密油亮的头发垂到脑后。她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柔情蜜意在他身上溜来溜去,让他心旌摇荡。
  “这个大妹子年龄多大了?”
  “我三十七岁,大哥你看着也很年轻帅气。”
  他听她这么夸赞,心里美滋滋的。两人东拉西扯,谈得十分融洽。
  那个男子对他说:“我感觉着你是个老实可靠的人,如果妹妹能嫁给你我很高兴。今天就算是定婚了,找个好日子你俩把婚事办了,过两天你到县城我的烧饼店来,让我们的亲戚朋友都见见。不过咱们还要讲规矩——彩礼钱不能少。我这做哥哥的,开烧饼店这么多年手下也积攒了很多钱。你俩结婚的时候,我至少拿出一万元当陪嫁。这彩礼钱嘛,你也至少拿一万元。我回家后给你们置办家具、电视机和洗衣机,这些东西结婚那天都用卡车给你拉到家里。”
  马宝财鬼迷心窍,心想尉氏县城东关塔旁边好像有一家烧饼店,他们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庙。能娶一个县城的女人回家,还得到一万元的陪嫁,这种好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这些年我省吃俭用,也攒下一些钱。这一万元的彩礼我是有的。”他说着走进卧室,爬到床底下去。原来他在床底下挖了一个洞,钱都用棉布紧紧裹着塞在里面。
  他将一万元的彩礼钱交给那个男子,望着那个女人心花怒放。
  过了两天,他穿上新衣服、掂着礼物坐票车去县城。他在东关塔旁边找到一家烧饼店,却是赵记烧饼店。他说了情况之后,烧饼店的老板笑着说:“你真是一头蠢驴,脑子缺根筋。我在县城卖了二三十年的烧饼,从没有听说过高记烧饼店。你准是被骗了,还不赶快报警!”
  他到公安局报了警,警察查不到线索。他懊悔不已,狠狠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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