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公侍郎智破附魂案

　　还是庵内主持定慧师太跟从安排下葬，要在他入土时再诵经百遍，陪同抬棺的行在一边。听得亡人捶打棺板和哭喊，就大着胆子问了几句话，让人把棺材盖打开，那贫儿从棺内跳出。也不问事情经过，训斥了几句抬棺的人，就一径地奔小弟家而来。小弟在家正在悲伤痛泣，这贫儿李庆群跑进宅来，口喊‘爹爹，是谁去世了，为何家中在做法事？’当时惊得我呆立半晌。林管家忙来厉言问：‘你是何人？怎么跑进宅内向顾举人老爷喊爹爹呢？哪儿来的疯汉？’那贫儿李庆群委屈地说：‘林管家，怎么你连我也不认的了？我是顾凯杰啊！我自小是你看我长大，怎么就不认识我了？我从险崖摔下，这才几天就不认识了？’林管家愣愣地问：‘你说你是顾凯杰，现在凯杰就躺在棺材里，你看和尚在这里做法事呢！你是哪来的疯子？不要在这里胡闹！你快滚！小心我让人打你！那贫儿李庆群听了林管家这番话，生气地扬手打了林管家一个重重响亮的耳光骂：‘你这个狗奴才，连本少爷也认不出了么？’然后拉着我说：‘爹爹，我是杰儿啊，林管家他却装作不认识我！’我也惊地愣了，我摇摇头凄然流泪说：‘你不是杰儿，请你不要在我家胡闹！你走吧！’他听我也这么说，一下跪在地上，用双手抱住我的腿，流着泪说：‘爹爹，我是杰儿啊！你们为什么都不认我？说我不是啊？’他摇晃着我，我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假，可是模样不是，何况眼前棺材内躺的才是啊！我用手指着棺材说：‘你说你是我杰儿，可里边躺着的才是杰儿！谁料这贫儿嚯地站起来说：‘爹爹，他不是杰儿，我才是杰儿！’这时一伙人也涌进宅来，说：‘真是怪事啊！我们抬着这个人去下葬，谁知他在棺材里复活了，喊着说他是顾凯杰，我们打开棺材盖子，他一出来就往这儿跑，这不我们也觉得惊奇，就跟着来看真假。’我先时以为是疯魔之人来家中乱说，谁知却是已死之人在棺材里抬去下葬，半路复活了，竟跑了来家中硬说是我儿子，可是我家中在做法事，棺材中还躺着一个儿子，这太让人接受不了。这事真是太奇异了！我一下就蒙了！等我静下心来，问那贫儿李庆群：‘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的儿子，你有何证据来表明你是我儿，躺在里边的不是？’那贫儿说：‘爹爹，证据我有，我自小在家里长大，是您生养了我，我都记得。在我六岁那年夜里，有一只老鼠进了房，钻进了我的被中我吓哭了，爹爹发了怒，让所有家人把那只老鼠逮住杀死了，而后我们家喂养了十只不同颜色的猫，有一只是我给它起的名字叫‘大虎’爹爹还记得不？’我听后心中又是一惊，我说：‘我记得，此事家里人都知道，连外人也能听说。’他又说：‘还有一次，我十二岁那一年，也是夜里，您搂着我睡觉，从房顶掉下来一条花斑蛇，一下落在我的脸上，我一哭，您惊醒了，当时蜡烛明燃着，您看到了是一条长蛇在床上，也不顾什么，猛地站起来抓住蛇尾巴把它提起来就扔，谁知那蛇卷起身子飞快地咬了您的小便头。多亏蛇没有毒，也肿涨了十多天，对家里人只说是被蛇伤了脚趾头。外面的人是不知道的，全宅只有我和娘亲知道，对不对啊？爹爹？’我听了此段话，心更是骇然，我说：‘不错，的确是如此。’孺人听到这事也伤惨惨地被扶着出来了，她看了看那贫儿说：‘你刚才说得我都听见了，你说你是我儿子，可是你的模样不是我儿子啊！可是这里边还躺着一个呢？’林管家在一边接言说：‘你说的这些还不能证明你就是少爷，因为少爷已经摔死了，现在就在这口棺材里躺着呢！你跟本就不是少爷，少爷的长像我们都认得！你不是！’”那贫儿也气愤地站起来一连列举了小时侯喜乐悲伤的十多件事，他一把扯住孺人的衣袖深情温柔地说：‘母亲啊，我三岁那一年，吃娘亲的奶，娘亲在左乳上有一红痣，娘亲为了给儿掐奶，就指着红痣吓唬儿说：此是老虎的眼睛，哪个孩子不听话，晚上做梦它就来了。’接着又对我说：‘爹爹的左腚上有一块朱色菱角形记，你们还不信我么？’我和孺人以及全家里的人都从心里感到惊讶，同时我震惊之余觉得凭他说的这一些切足以证实了他就是我的儿子。一个外人是不知道这么多的，可就是明明眼前棺材里还躺着一个。孺人痛哭着说：‘你到底是人是鬼啊？你说的虽然都很对，但是你不是我儿子的模样啊！’贫儿急声问：‘母亲，我的模样变了么？’林管家抢着说：‘我们少爷和你跟本就不是一个人，身材和容貌也是跟本不同！看相貌你哪里是我家少爷？但你所说的话，看来是真的，真是奇怪啊！’那贫儿一愣，继而大声说：‘明明我就是！你们就是不信，我去莫干山看杜鹃花开得好，就在险崖边上滑了下去之后就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在天空中飘荡，晃晃悠悠地飞翔，不一会儿醒来了，就觉得在一个木箱子里被人抬着走，我气憋得难受，只得喊叫，有人打开木箱，原来是一口棺材，他们几个人要抬我去埋葬。我出了棺材就一径跑回家来了，谁知你们口口声声都不认我，还说家里做法事，棺材里还躺着我！把棺材打开我要看看到底是那个死的人是谁？’这时那抬他去下葬的几个人也凑过来证明他说的是真的。我一听这个说法，真的迷惑了，没了主张。贫儿说着就去撬开棺材盖，一下看到躺着的人相貌，立时瘫倒在地大哭起来，喊叫着他是顾凯杰。我们都面面相觑呆愣在那里，面对此情此景不知如何是好。还是来做法事的高僧空净法师过来合掌向我贺喜，他口念佛号：‘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善哉！善哉！顾施主，恭喜贺喜，佛祖慈悲，让小施主重获新生，可喜可贺啊！’我惘然不解地问：‘大师，此话怎讲？我今之遭此不幸，喜从何来？贺从何来？’高僧双手合什说：‘阿弥陀佛，施主，我佛有灵，今前小施主在险崖摔下罹难，因我等虔诚诵经，感动佛祖，小施主的魂魄逝而又返，此乃是诵经之功啊！也是施主祖辈就是释伽信徒，自祖上就是庙里香客；善男信女，家门有幸得此神迹显现啊！我似乎听懂了点，但是还不完全明白，我就问高僧说：‘噢？大师请明示。’高僧说：‘阿弥陀佛，小施主不幸摔下山崖，身躯肢体都已经摔折损坏，若是能活过来也是体残不全健壮，现在佛祖显灵，让小施主借一个体躯完好健壮的年龄一般大的青年人附魂，真乃神妙啊，阿弥陀佛，佛祖有灵啊！佛祖有灵啊！’我和孺人听高僧一番讲解，顿时悟开，一下明白了。当日去白挂彩，给我儿附身的贫儿李庆群更名为顾更生’。”公侍郎详细听完顾举人的讲述，叹口气说：“贤弟家中此事，可谓千古奇传了。弟妹的疾病不知从何时所患？”顾举人说：“自家中发生此事，内人整日神情恍惚，今年六月份，更生在外求得一个仙方，配了药丸服用，恍惚好了，可是又添了呕吐腹痛的毛病。”公侍郎摇摇头说：“那夜弟妹是中了蟾蜍毒，并非患病。”顾举人低头说：“怎么会中毒呢？”
　　  公侍郎把店家叫来，让他去买两只小鸟，店家答应去了。侍郎又要来一壶醪酒，两碟小菜和顾举人饮酒闲谈。一个时辰后，小鸟买来了。公侍郎把两只小鸟送给顾举人说：“贤弟，这两只鸟，是愚兄送给你的，你把鸟拿回去，掐死一只放在家里一边；一只好好喂养着，三日后，你在这两只鸟的大腿处都用刀割一下，若是两只鸟的大腿被割的刀口都流血了，你就好好在家呆着，若是有一只鸟没有流血，你就再来找我，愚兄在此等候贤弟。此事莫要声张，保密行事。”顾举人接过小鸟，拱手告辞而去。
　　 话说公子公光国，被那道姑的无耻行为给气昏了，一时不醒人事。那道姑见他昏倒，扬声淫笑数声，自言说：“竟然如此愚拙，不晓风情，枉自生得英俊潇洒。”她过来把他抱起来就亲吻，这时身后有一道姑说：“风月，你不怕圣母旨命吗？”她听到声音惊得身子一抖，赶紧把公光国放下了。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道姑走过来，把公光国拎起抗着走向一间房内，在房中的墙壁有一张巨大绢画前停住，把公光国放在一边，伸手把画掀开，画后是一个窟洞的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