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时候的长安可谓是繁荣得让人向往。且先不说有多繁荣，光是亭台楼阁就星罗棋布的摆在那儿了。处处歌舞升平的样子，来来往往的全是生意人，挑担背萝的在长安城内吆喝着；小茶楼里，茶水往往是两片茶叶一碗水，可偏偏就有个说书的在那讲的唾沫横飞的，也就没人嫌弃什么了，喝吧，反正都是水。于是，茶楼的生意也还是可观的。旁边一包子铺，热气腾腾中，一笼笼面白的包子虽然叫人看的是隐隐约约，但是香气却让那狗颠颠的跑了过来，再看看那包子铺的招牌——狗不理!
　　几座小桥架在河面上，河水青青，水中能见到游鱼，水面上又映着桥的影子，就这么一瞧，还别说，真有几分像鲤鱼跳龙门那回事儿。老翁架着小船在河面上飘荡着，长竹蒿往水中一划，扰乱了一河鱼。除了渡人过河，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捉几条鱼回家改善一下饭食。
　　繁荣是一件好事，但往往有些人贪心的很。就拿东街的周吴郑来说，明明是个买酒的，可架子摆的像整个长安城都是他家开的酒铺子似的。连带着他家的酒都是兑了水的，但是又摆出一副陈年老酿的样子。你说这兑了水的酒，人家哪儿乐意去买？没人买酒，这周吴郑又没钱赚，于是乎，开始了强买强卖。百姓们也不敢说什么，没人敢去闹事，只是知道，周吴郑有个强有力的后台撑着。买不起还躲不起吗？百姓们各自开始盘算起来。
　　这一天，街上照样热热闹闹的，与往常无异。人们照样经商、照样蒸包子、照样在河上飘荡。就听东街的酒铺传来如雷鸣一般的声音；“小贼，大胆!”这一下，惊得一旁茶楼里说书的一下子禁了声，店小二差点摔了个四仰八叉，喝茶的一下子呛了一口水在嗓子里，咽不下去吐不出的。这般大的反应使得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说书的一下子就冷场了，众人纷纷跑到外面去看热闹去了。说书只好也跟出来看看，好回去编编新段子。
　　周吴郑的酒铺子前，众人只见周吴郑撸起袖子，恼怒的神色都写在了脸上，一副气势汹汹的瘟神样子看着近前的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虽然眉眼英武，毫不畏惧的看着周吴郑，但是他身上却是一件半旧不新的麻布衣服和一双有些旧的稻草鞋，脸上还沾了灰，全身上下几乎但是脏兮兮样子，唯有脖子上有一块亮晶晶的玉坠。
　　那玉坠既不是白的也不是绿的，反是一块稀有的蓝色玉。玉色温润纯净，近观若流水远观若止水，而且有许些金丝隐隐约约的在里面绕成了龙的形状。玉呈一个十分圆润的小葫芦的形状，上面微微有一个浮雕的太极八卦阴阳阵图，纹路精细。总而言之，物以稀为贵这句话是没错的。
　　偏生那周吴郑就是盯上了这块稀物。
　　见到四里八方看热闹的人都到齐了，周吴郑开始叫上了。他对一边上的一个老街坊叫道：“四婆婆，你瞧瞧，这玉坠子，像不像我之前丢的那个？”这四婆婆可是金陵巡抚的奶娘，说话有几分威力。这四婆婆笑了笑道：“记得之前听人说过，这长安城里有不少东西都是周掌柜的。”众人一听，仿佛和周吴郑一样，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巴结的意味。周吴郑得意洋洋的转脸向四周的百姓们叫道：“本掌柜之前是丢了这个玉坠子，没想到，今天碰上了这个小鬼方才得知，就是被他偷了去。”
　　孩子皱起了眉，瞪着周吴郑，叫道:“不是的！你骗人！这不是你的！”周吴郑狠狠的瞪了孩子一眼，叫嚣道：“不是我的，难道是老天爷的不成？”“这是御用的！”孩子大叫着，生怕这周吴郑会将这个玉坠子夺了去。“是吗？我的东西到你那儿了，就成了御用的了？那你怎不叫我一声万岁！”说着，周吴郑就要去抢。四婆婆突然对着那个孩子道：“少爷？”
　　周吴郑一下子愣住了，转头看向四婆婆问道：“少爷？谁家少爷？”四婆婆没理他，径直走到孩子面前看了看，然后惊喜的说道：“真的是少爷!”随即拉住了孩子走出了人群:“大人一直在等着你啊少爷！”众人一听就明白了，这孩子是金陵巡抚的儿子。也就是说，周吴郑要关门大吉了。周吴郑一脸的不可思议，傻站着不知所措。众人也就互相谈论着散了。
　　等拐到底三个弯，四婆婆回头看了看，见没有人跟着才放开了孩子。孩子向四婆婆深深的做了一辑；“秦艽谢谢您的恩情。”四婆婆怜悯的看着孩子：“以后好人坏人自己看着点，自己去做点工养活自己吧。婆婆只能帮你到这了。至于你那块‘御用’的玉坠子，以后别拿出来了。”秦艽仰头看着四婆婆开口道：“婆婆，这真的是御用的!”四婆婆笑道：“是吗，那你好好收着吧！还有，秦艽是一味良药，你要像你的名字一样。”秦艽点点头：“那秦艽就在此别过婆婆了。”
　　从巷子里拐了出来，秦艽沿着河慢慢的悠荡着。夕阳斜斜的挂在那半边天上，周围的云被染上了深深浅浅的光彩。秦艽走不动了，就一屁股坐在了河边。河里映着天空中的夕阳和云彩，鸟飞过天空就像鸟水中游过一样，鱼游过河水就像飞过天空一样，秦艽瞧着特别有意思。“孩子，过河吗?”一个撑船的老翁将船撑到岸边问秦艽。
　　秦艽先是一惊，随后又摇摇头:“不了，谢谢。”老翁看了看他，好心提醒着:“那就快快回家吧。”“没家。”老翁叹了一口气，问：“就是金陵前几年打的那场仗吧？”秦艽见这个老翁知道点什么，于是打量了一下老翁，点点头。“我也是金陵的啊。当年那场仗打的，百姓流离失所。当官的早早的就跑了，特别是那位金陵巡抚。”想起四婆婆是巡抚府的人，秦艽忍不住问出了声：“金陵巡抚？”老翁点点头：“不知你听说了没有。当年金陵的老秦家和老赵家就是被这位巡抚给抄家灭门的。结果，秦赵两家刚灭，民军就和官府打起来了。
　　秦艽听得愣愣的。老翁没有注意到秦艽的表情，自顾自的说着：“现在长安城来的零零散散的几个外地人，大多数都是金陵那边的。金陵巡抚现在待在长安好像是要去面圣的，听人家讲，这次又要升官了。你说说，人家仗势欺民，结果不仅没有受罚反而加官进爵了，人家可是有皇帝撑腰啊！”秦艽有些不明白：“伯伯，这仗都过去了三四年了，金陵巡抚就一直在这待在吗？”老翁无奈的笑了笑：“这巡抚跑到长安向皇宫里递上了奏折，后来宫里派了士兵去金陵镇压。这样一来，这金陵巡抚就是个摆设，于是，皇帝就派了金陵巡抚去东台找什么宝贝，这金陵巡抚不仅找到了宝贝，还从民间搜刮了几样宝贝一同献了上去。于是皇帝就赐了这个金陵府。”
　　秦艽想知道皇帝要金陵巡抚去找的宝贝是什么，于是就问这个老翁：“伯伯，那这个金陵巡抚找到了什么？”老翁想了想说：“这个还真不知道啊！”秦艽有一点失望，但只好做罢。老翁见夕阳又下去了一些，就问秦艽：“你来长安，可找到活计？”秦艽摇摇头回答道：“没有，我刚从金陵来。”老翁又道：“不如，我带你去看看？”秦艽点点头，站起身道：“那就谢谢您了！”说着，秦艽在老翁的帮扶下上了那艘小鱼船。
　　船沿着岸边缓缓向前。过了一段路，老翁停下了船，指着岸边的一家小酒楼对秦艽道：“这家酒楼生意不错，掌柜的人也好说话。”将船停在岸边，老翁带着秦艽到了酒楼。
　　因为没有到吃饭的时候，所以酒楼里没有多少人。几个店小二正忙着擦桌子，打扫店内的卫生，掌柜的忙着拨算盘记着账。老翁笑呵呵的叫道：“王掌柜！”那个记账的王掌柜抬头一看，见是老翁，笑着说：“哟！周伯！”说着，王掌柜又看到了老翁身边的秦艽，于是又问：“周伯，这是谁家孩子？”老翁看了看秦艽，对王掌柜笑道：“我同乡啊！这个孩子自己一个人从金陵来到了长安，没个人照看着。我这不就带他来找个活计吗！”
　　王掌柜点点头，来到秦艽近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秦艽见这王掌柜挺和善的，也就看向王掌柜自我介绍道：“在下秦艽，金陵人，今年十二岁了。”王掌柜点点头：“好啊！那你就留下来吧！”秦艽微微的笑了一下：“秦艽谢谢王掌柜收留。”王掌柜拍拍秦艽的肩膀，指着老翁道：“还是谢谢你周伯吧！”秦艽向老翁深深一拜，道：“谢谢周伯指点。”周伯笑了笑：“犯不着。你好好的跟着王掌柜干活吧。我也要回家了。”
　　周伯走出了酒楼，回到了船上，接着就离开了。
　　这时，一旁的巷子口显出了一个人。那人念念有词的说道：“周文三，你将他藏哪不好，非要藏在这儿。”边说边走，那人走到了河边。再细细看这个人，不禁让人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