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秦艽就这么留在了王掌柜的店里。王掌柜没有给他派什么重活，只是吩咐他为客人端茶送水就好。秦艽也没有挑三拣四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王掌柜又向一个店小二唤道：“阿九，带秦艽去找一个房间。”一个正在擦桌子的小二立即放下布子回道：“好！”说着又走到秦艽的面前说道：“那你就跟我来吧！”说完，就转身往里面去，秦艽立马跟上去。阿九穿着一身蓝布衣服，头发绾板板整整的，眉目清朗，只是不大爱说话。
　　原来，酒楼的后面还有几个水榭和阁楼。穿过水榭和阁楼，后有一个院子，院子里面就是几间房间。左面一共四间，右面一共三间，其余的地方都支起了长竹竿，上面晾了一些衣服和被子。阿九看了看秦艽说：“左面的三间是阿七阿三和阿五的，右面的第三间是我的，其余的都是空房，你看看你要住哪一间。”从刚才阿九讲的房间发布之后，秦艽觉得，其他人可能是在排挤阿九，而且也不能保证他们会对自己很友好。并且，阿九一个人也挺孤单的。于是，秦艽决定了住在阿九的隔壁。
　　阿九点点头，转身边走边道：“你先进去坐坐吧，我去给你报床被子来吧。”秦艽走到房门前轻轻的推开了门，并没有想象中的‘吱呀！’一声。房间感觉挺新的，也很干净。一个半新不旧的木板床靠着墙放着，床上蒙上了一层薄灰。房门对面的墙上有一个窗户，一旁的拐角处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但也同样都蒙着灰。
　　这时，阿九抱着被子来了。阿九没有说什么，只是放下被子，将木板床上的灰擦干净，然后为秦艽铺好床。秦艽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谢谢你阿九。”阿九停顿了一下，然后闷闷的笑了一下，底底地说道：“没什么的，我都习惯了。我还带了一身衣服，你去换一下吧。”秦艽觉得这一句话验证了自己的猜想-----阿九是被排挤的，阿三阿五和阿七在欺负阿九。
　　等到秦艽换好衣服，阿九已经在等着他了。阿九看了看穿着和他们一样衣服的秦艽，点点头：“一会就要有很多客人来了，我先带你去厨房看看。”秦艽跟在阿九后面。“你是金陵人？”忽听阿九问他，秦艽楞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是的。”“你多大了？”“今年十二岁了。阿九，你也是金陵人吗？”“不是，是江陵的。”“江陵？那是哪儿？”“金陵的南边。”“哦，你几岁了？”“比你大，十三。”就这样一问一答，秦艽对阿九了解了一点。
　　一阵沉默后，秦艽问阿九：“阿九，既然你是江陵人，那你一定知道尘商十三阁了。”阿九听到秦艽说的尘商十三阁时吓的差一点就要扑向大地了。“不知道。”秦艽一听就默默地不说话了。
　　厨房。阿九所说的阿三正在切着菜，见着阿九带着秦艽进来就瞥了一眼，没有说话。一旁的阿七看了一眼秦艽，撇撇嘴问阿九：“阿九，什么人？”“掌柜安排的新人，负责送菜。”阿九微微的皱眉。秦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站在阿九的身后不说话。阿三停了手，抬头看着秦艽，冷冷的问：“什么名字？”秦艽从阿九身后站了出来：“秦艽。”秦艽原以为阿三会给他一个下马威，结果却是阿三冷冷的道：“端菜出去吧！”秦艽一愣，但是立即端起旁边的一盘子菜。
　　大厅内，已经有一些客人到了。王掌柜看见阿九带着秦艽过来，点点头道：“二楼客人要的菜，送上去吧。”阿九去帮掌柜记着账，秦艽只好一个人上了二楼。二楼只有一个人坐在窗边。那人一身灰色的衣袍，斜斜的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秦艽小心翼翼的将菜轻轻的放在桌上，刚要走，就听这个人说道：“一份百香。”秦艽点点头轻声道：“好，请稍等。”
　　下楼后，只见阿九一个人在柜台前算着账。秦艽快快的走到柜台前：“阿九，楼上有个人要百香。”阿九一听，从柜台上拿出一个茶壶对秦艽道：“你在这看着店，我去送一下。”
　　楼上。阿九把茶放在桌上。“周文三最近好像行踪不定，你注意着一点，别让人知道了你就是尘商十三阁的人。”那个男子依旧看向窗外，语气轻飘飘的，但是却在警告着阿九。阿九底下了头：“阿九明白。”男子漫不经心的轻轻敲了敲桌子：“让阿三今晚来找我。还有，阿九，我要你现在去查查，当年金陵的秦家，有没有遗孤落下。好了，你回去吧。”“是，阿九明白。”
　　楼下，秦艽见阿九下了楼就向阿九招招手：“阿九，我要去端菜了。”阿九点点头不说话。秦艽跑到后厨，阿三看了秦艽一眼，冷声问：“刚才阿九去送茶了？”秦艽不说话，只是点点头。见到秦艽端着盘子出去了，阿七有些暴躁：“阿九阿九！怎么都是阿九！”阿三看了他一眼，见四周没人，丢了一句：“阁主安排的，你能怎么办。”阿七一听就蔫了。
　　“你说，阿九会不会已经找到了周文三？阁主为什么要找秦家遗孤啊？怎么不找你这个赵家遗孤啊？阿三，你可认得秦家遗孤？”阿七抓着一口锅絮絮叨叨的问阿三。阿三没理他，轻飘飘的道：“我一个调香的能帮你切个菜就不错了，我走了。”阿七一下子惊了：“喂！阿五还没来了！我一个人怎么弄的完这么多？喂！阿三！”阿三没理他，自顾自的走了。
　　回廊处，阿三一个人站着。“呵！秦家遗孤？尘商，不得不说，你还真是蠢！”阿三的手拂过自己的脸，微微一用力，那张面皮就掉了下来：“阿三？阿三早就死了！尘商，我可不是你随叫随到的阿三。”
　　秦艽送菜到各个桌上，忽然听到有一桌子人在那吵吵嚷嚷的。“要我说，尘商十三阁可是天下无敌。”“可不是吗！里面的十二个人各个都是高手！”“十二个？不应该是十三个吗？”“前几日，十三被杀了！”“什么？真的吗？”“是啊！十三才十四岁。”秦艽皱了眉。
　　秦艽走到柜台前，阿九看了看他，问到：“怎么了？”秦艽有些吞吞吐吐的：“阿九！我，我，我要去江陵。”“江陵？去那儿干什么？”阿九似乎有点明白秦艽在想什么，可还是明知故问。“江陵，江陵有尘商十三阁。我想去尘商十三阁。”阿九有一些不自然的转头去看着账本：“去尘商十三阁干什么？那里可不好玩。”秦艽突然抬头十分认真的看向阿九：“我不是去玩的，我要去拜师学艺，我要报仇！”阿九一听，心里一惊，还以为自己找到了秦家遗孤。“报什么仇？”秦艽立即闭上了嘴，心里暗暗叫遭，自己说漏了嘴。于是立即改口道：“我的爹娘都是被官府害死了！”阿九稍稍安下心：“你以为你能大仇得报？尘商十三阁就是个鬼门。”秦艽忽然抬头：“阿九，你不是不知道尘商十三阁的吗？”阿九有点慌：“听别人讲的。”秦艽点点头，转身跑向厨房。
　　厨房内。阿七一个人在抓鱼。见秦艽进来，阿七闲闲的问了一句：“怎么？被阿九骂了？”秦艽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没有。”阿七歪头打量了秦艽一眼：“那你怎么了？想回家？”“不是。”“饿了？”“没。”“到底是怎么了？”秦艽低下头：“我想去尘商十三阁。”阿七一听惊得一掐手中的鱼，鱼被他猛的一掐受了惊，甩着尾巴扑腾着一下子就重重的摔在了水中，水花溅起一大片，几乎都溅在了阿七的脸上。阿七为了化解尴尬，勉强的笑了笑，问秦艽：“怎么样？漂亮吗？”秦艽附和着尴尬的笑了笑：“那个，阿七，王掌柜来了。”阿七一下子僵住了，没敢转身。只听见王掌柜跟秦艽说：“秦艽啊，快去送菜吧。”“好的。”秦艽端着菜一溜烟的就跑了，刚跑出去没多远就听见阿七的惨叫：“我的耳朵啊，掌柜，手下留情啊！”王掌柜大吼道：“小子，不好好切菜在这张牙舞爪的？想上天了是不是？”秦艽为阿七默哀。
　　阿三撕下面皮，换上了一身云锦织的衣服，然后绕过人多的地方，上了酒楼的二楼。找了一个靠窗的地方，阿三坐了下来。秦艽这时正好上楼送菜，路过阿三时，秦艽听见有人说道：“来一壶百香。”秦艽没有细细的看阿三，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就跑下楼拎了壶百香上楼。将百香往阿三的面前一放，秦艽刚要走，就听阿三说道：“小二，错了。”秦艽一愣，连忙低下头怯怯的问：“怎么了？”阿三轻轻一笑：“这不是百香。”秦艽不相信，忙道：“不可能，这就是百香！”但是，秦艽一抬头就见到了面前的人。“赵璃轩？璃轩哥？”阿三朝他笑了笑：“秦艽。”秦艽一下子有些激动，毕竟在异地他乡能见到故人是不容易的。而且当年秦家和赵家就是世交，并且交情匪浅。
　　“璃轩哥，你也到金陵了？我还以为你。。。。。。”秦艽有些惊喜，因为他听人家讲，赵家死的是一个不剩。阿三温和的笑了笑：“不会的，你看璃轩哥，不还是好好的吗？”秦艽又看到了那壶茶，就要去换茶。阿三立即拦下了他，对秦艽向身后的那一桌客人悄悄的指了指。秦艽立即看向隔壁的那一桌，有个人倒了杯茶，刚喝了一口就叫道：“百香？！我点的明明是春和啊！”其他人纷纷说道：“那就百香吧，这种好茶可不是天天喝。”
　　秦艽又转头看向一脸笑意的阿三：“璃轩哥，你。。。。。。”阿三轻轻一笑：“我有一样东西要托付给你。”说着，阿三从怀中拿出一个用云锦布紧紧包裹的东西递给他：“务必收好！”秦艽接过收入怀中问道：“这是什么？”阿三抿了一口茶：“皇宫里盗出来的。”秦艽一惊：“皇宫的？盗出来的？！”“官府腐败的只会搜刮民脂，我就盗出来了。秦艽，这是你们秦家的东西。”秦艽一下子就知道是什么了，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阿三怕引人注意：“快走吧，以后我再来找你，别让别人看去了。”说着，摆摆手让秦艽走。秦艽点点头，恋恋不舍的下了楼。
　　“尘商，开心吗？你只是要我去拿它，又没说怎么处置。我擅自做主，也是功德圆满了。不是吗？那是秦家的东西。尘商，你和这些官府没什么区别。”阿三心里默默的念着。
　　晚上，阿三又戴上了面皮。果然和阿三猜的没错，阿九晚上过来敲门了。“阁主让你今晚去见他。”阿九站在床前。阿三斜倚在床上漠然的点点头。
　　阿三一身黑色的衣服穿行在长安城的北街上。到了太子府。一个翻身，阿三落在了朝阳宫的门前。太子李傲云站在宫门前，阿三看了他一眼：“十一，阁主呢。”李傲云眼神示意了一下朝阳宫。阿三点点头，推门进了朝阳宫。
　　尘商正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见阿三进来，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样？拿到了吗？”阿三看了看尘商，笑道：“当然！”尘商悠闲的问：“那东西呢？”阿三依旧笑道：“不知道，丢了。”尘商冷冷一笑：“丢了？怎么没把你的命也一起丢了？”阿三也不再笑了：“因为阿三的命比较重要，况且，阿三也舍不得啊！”尘商一下子气的说不出话来。
　　“那就回去找啊！还楞在这干什么？”尘商冷冷的训斥着阿三。“那阿三就先走了，找不找得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轻快的丢下这句话，阿三刚要拉开殿门时，就听见尘商那不带一丝一毫感情声音：“你以为尘商十三阁的阁规是摆设吗？”阿三轻轻一笑，不在说什么，拉开殿门，走了出去。
　　李傲云看见阿三出来，担忧的问：“阿三，阁主有没有罚你？”阿三看着李傲云，宽慰的笑笑：“放心，他没有。十一，你自己小心点。”李傲云点点头：“阿三，你也是。”“阿九快要动手了，十二和阿四还有阿六阿八阿十最近都要从江陵过来来帮助阿九，我们都要小心点。”李傲云点点头：“一商和阿二还在金陵巡抚府上，要不要人他们回来？”阿三拍拍他的肩：“不用了。将十三安葬好。”李傲云点点头，目送阿三离开。宫内，尘商见阿三和李傲云在一起用细如蚊声的声音在讲着什么，尘商以为是阿三需要李傲云的辅助，也没多管。
　　酒楼。秦艽躺在床上将白天赵璃轩给他的东西一层层的打开，只见云锦里一块有半根筷子长的长方形的蓝玉，蓝玉的一头是天然形成双龙戏珠的形状的两条龙，另一头是光滑平整的。这块玉是几百年来人们在找的东西，因为是天然形成的，所以罕见。帝王们都想拿到这块玉好做玉玺以来显示自己的龙威。秦艽可以想象得到，赵璃轩拿到这块玉的不容易。
　　“官府腐败的只会搜刮民脂，我就盗出来了。。。。。。”赵璃轩的话好像还在耳边，秦艽也知道，官府每年都会搜刮不少东西献上去以便讨好上级的欢心。盗出来。。。。。。或许，这个方法是最好的，可以为百姓们讨回不少东西。。。。。。
　　忽然，窗户上闪过一个人，和那日在巷子口出现的人身形一样。可秦艽总觉得像是那个划船的老翁。保险起见，秦艽立即收好了手中的玉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