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点火仪式上，许颜芹听到王晓寒宣布任命郭连成为分管生产的副总，思绪瞬间僵硬。直到王晓寒讲话结束，微弱的思绪像幽灵一般在冰水中挣扎。先是骂王晓寒眼瞎，愚蠢，忘恩负义；续而脑子发热，想着如何杀掉郭连成。
　　身边的人低声忿忿不平，责怪王晓寒用人不当，让郭连成这样的人渣接替张雪梅职务。与她并肩站立的胡学峰说：“你们别站着说话不腰痛，你来，选一个合适的人出来？”
　　朱斌说：“难道你不行吗！再说，老郭懂什么，只不过懂设备，要知道柠檬酸生产设备不重要，重要的是发酵。完啦，完啦，完啦！安先生缔造的企业，张雪梅开创的鼎盛局面就这么寿终正寝了！”
　　有人“嘁”了一声：“郭连成再不是东西也比其他人强，安夫人又不傻，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胡学峰说：“用谁更合适，我不知道，反正在设备上我不如老郭，管理上更自愧不如，对付人加个更字。”
　　杨卫星忧心忡忡：“我别的不担心，就是担心老郭恶习不改，使阴招整人。哪像雪梅，一把明剑悬着，你只要不触犯规则，一点不用防着。老郭这个人，明里一套规则，心里还有一条阴沟，你一不留神就掉进他心沟里，这玩意要命，看不见，摸不着。”
　　尽管周围都是不满的声音，许颜芹听着，反觉得王晓寒用郭连成没错，谁让乌兰格格奇孤傲，不愿意站出来支持王晓寒呢。我不能等了，一刻也不能！一定要赶在乌兰格格奇出山之前行动。
　　点火仪式结束，许颜芹想找王晓寒，提出辞去财务部长职位，协助宋达搞销售。听柳亦婷说，安夫人要去南昌，她想跟去，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假如安夫人在南昌耽搁一两天，郭连成有足够的时候做乌兰格格奇的菜，劝她出山。那样，自己就没有一点退路。情急之下，许颜芹找到胡若雯，请她路上转达自己的请求。
　　许颜芹目送王晓寒的车离去，茫然伫立，柳亦婷说什么，她没听见，彭萍萍推了她一下，这才惺忪地“嗯”一声：“什么事呀？”
　　“我想，安董事长的办公室该启用了。”彭萍萍用征求的眼光看着她。
　　“问他吧，我有点累，想回家。”许颜芹说着，扭头离开。出了大门才知道自己不能回家，一想起妈妈，喉咙发干，有种想吐而不能的感觉。
　　路边停着一辆摩的，许颜芹上前说：“先去菜市买菜，然后去城西……”她说了具体路径，讲好价格，跨上摩托，到菜市上，匆匆买了几斤排骨。
　　摩的人打开后背箱，把排骨放好，两人上车。
　　忽然间，许颜芹想起季双杨。每次去看爸爸，他们都会来这里买排骨，她拎着排骨过来，季双杨也是打开后备箱，只是同一个地点，同一个动作，却不是同一个人。她看着开摩的人后脑勺，耳边传来季双杨的声音：“搂紧了，看你搞的，还真把我当摩的了。”眼泪突然溢出，心里说，你若在，该多好啊！
　　摩托车发出均匀的马达声，如绞肉机一般绞着她的心。她很想搂着前面的身子，把他当着丈夫，把脸贴在他结实的后背上痛哭，可是，她不敢，感觉季双杨的冤魂一直游荡左右。出了城，摩的人说：“大姐，为了安全，你坐好了，我要加速。”
　　她听出话外音，双手扶住摩的人的腰，身体与他的后背若即若离，遇到拐弯时。摩托车突然刹车，惯性让她的身体撞在他后背。她知道，摩的人是故意的，心里不但不气，反而破碎的心滋生一丝慰藉。经过几个路口，她不再强迫自己的身体离开，双膊搂着摩的人的腰，把脸贴在他后背，车速反而慢了许多。
　　“大姐，你在柠檬酸厂上班？”
　　“不要说话，什么也不要说。”
　　摩的人不再说话，车速更慢了。本来二十分钟的路程，摩托车走了一个多小时。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背上，许颜芹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孤独，过去的自己不在了，只剩下一个幽灵，坐在脱胎转世的兽背上朝着一个未知的生灵躯壳，等待降生。
　　拐过小石桥，黑子从竹楼蹿出，箭一般地向她射来：“停车，就在这里好了。”许颜芹松开手，没等车停下，先跳下来。摩的人大约三十多岁，圆鼓鼓的脸，肤色白腻，眼睛像风中的树叶，目光躲躲闪闪。跳转了车头，摩的人深切地看着许颜芹：“不用给钱，真的。”
　　黑子围着许颜芹扑上扑下，发出亲昵的唔吟。许颜芹蹲下，昂起脸对摩的人说：“你先等一下。”说着，搂着黑子的脖子，抚摸着摇摆不定的头，说，“听话，我先给人钱。”
　　摩托车启动，忽然想起：“差点忘了，排骨。”递过了排骨，轻声跟了句，“这狗真幸福。”说着，慢慢离开，上了桥头回头喊一声，“什么时候回去？我来接你。”
　　“还不知道呢。”
　　摩托车停在桥中间，那人大声喊：“我的手机是……”连报了三遍，再问，“记住了吗？”
　　“记住了！”许颜芹重复一遍。
　　摩的启动，速度越来越快，转眼消失在山野间。许颜芹拍了黑子一下：“走吧，哥们。”
　　黑子往回一阵急跑，到了水塘边叫几声，然后又蹦又跳地跑回来，许颜芹心里一酸，狗也懂孤独啊！
　　来到水塘边，忽然水面传来爸爸的声音：“小芹，这个时候怎么有空来？”许颜芹走着，只顾与黑子亲昵，没注意爸爸划着船在撒鱼食，站在水边，说：“不放心，过来看看。”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正上班的跑来干什么？你先回屋歇着，我把这袋子鱼食撒完。”
　　许颜芹想说，撒你的吧，我在这儿站一会。她看着水面，觉得这样会让爸爸感到诧异，扭过头对坐在水边的黑子说：“你在这，我去做好吃的。”
　　黑子身子一纵，跑在前头。
　　许颜芹进了小竹楼，先是打扫卫生，把所有能擦的地方都擦了一遍，接着打开炉子烧菜。
　　排骨放进锅里，她看着床，不由想起古中华，想着那个夜晚两个人赤身裸体搂在一起，他只要一翻身，两个人关系将发生质的改变。而她只要再主动一点，就会突破他的防线。她想着，心里渐渐温热了，他是对的，不然这么美好的记忆污染了，倒头来把他看成郭连成同类。
　　以前，许颜芹不把女人的贞洁当回事，什么的什么呀，难道只需男人寻欢作乐，不许女人快乐，狗屁！只要遇见我喜欢的男人，多多益善。这一刻，她才深切体会出女性的特征不是用来享乐的，尽管它能给人带来快乐，一旦滥用，整个人染上一种世上无药可医的精神绝症。假如能回到过去，她会用一只胳膊或者一条腿换回被郭连成侵占的贞操。那样，就算他和妈妈有那种关系，自己心灵不至于遭受如此伤害。当然，也会仇恨，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想着他死，妈妈也死，自己也死！
　　那么，都死了，留下爸爸自己吗？许颜芹心里这么问。接着，轻声地说，古叔叔，你在哪啊，颜芹想和你说说话，不然，再也没机会见你了。
　　她把手伸向床头，摸着爸爸的一把杀猪刀，心顿时硬朗，一个隐藏在心头的计划终于肆意展开，到了晚上，给郭连成打电话，让他来这里，我与他同归于尽，了结这一切！
　　不一会，爸爸进来，笑眯眯地：“昨夜做梦，回家了，你妈做了一大锅排骨。哎，小芹，你好像有心事啊！快说。”
　　“没有。”
　　“别瞒着，有事说，你有心事，我一眼就能看出。”
　　“有——也不是我的事。昨晚，有个女工把周如生给捅了，可能会坐牢，我为她担心。”
　　“啊！死了没？”
　　“没有。”
　　“真笨！这个畜生该死！”许勇擦着手，把毛巾扔在方桌上。
　　许颜芹掀开锅盖，见排骨熟了，动手装在海碗里，接着煮米饭。许勇从床底掏出一瓶酒看着，不忍站起，把酒瓶往回送。
　　许颜芹说：“拿出来了，喝就是了。”
　　“唉，不舍得，这两瓶酒还是上次你和双杨一起带来的。”
　　“爸，喝吧，留着干什么。”
　　许勇站起，说：“算了，留个念想，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女婿。”
　　许颜芹放好锅，过来拿酒，看了一眼，默然打开瓶盖，坐到桌边，说：“爸，我陪你喝。今儿，爷俩把这瓶酒喝了。”她知道，爸爸喝了酒，心里的话往外冒；来，就是想问爸爸一个难以启齿的问题。
　　“女儿家，喝什么酒。”
　　许颜芹给爸爸倒了满满一碗酒，给自己倒了小半碗，端起来：“爸，喜欢喝猛酒，让我见识一下呗。”
　　许勇眼睛盯着酒碗，一手抹着黑子的头，一手摸着桌拐，馋兮兮地：“半个多月啦，滴酒没沾，可想啦。”
　　“那还等什么，喝呀。”她说着，喝了一大口。
　　许勇急忙端起酒，深喝一口，悠悠咽下，抹着嘴唇：“这酒啊——真好！”说着，眼泪溢出。
　　许颜芹知道爸爸想起季双杨，愣愣看着酒碗，默然沉思，端起来洒在地上，说：“双杨，喝吧，陪爸。”
　　许勇端起酒碗，哽咽地：“双杨，你在的时候，我挺烦的，一下没了，觉得……不管怎么样，好歹是一家人啊。”说着，咕嘟喝下半碗酒，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排骨，送到了嘴边，低头看一下黑子，把排骨丢在地上，黑子一口吞下。
　　许颜芹端起酒，放在嘴边轻轻抿一下，说：“爸，知道我今儿为何来看你吗？”
　　许勇满脸恐慌。
　　“看你，没事的，就是昨晚做了一个噩梦，我和妈都死了。”
　　“胡说！我还没死，你们怎么可能！就为这个来？”
　　“是，也不是，就是想问一下，若是真的那样，你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死呗，找你们娘俩去。”
　　“哎——我梦里可不是这样的，你呀，找一个老伴，可幸福了。”她用亲切的眼神看着爸爸。
　　许勇瞪女儿一眼：“不像话！别喝了，就说你不能喝，这才喝了一口就胡说。”
　　“梦话。哎，爸，再喝，我给你加满，要喝就喝个够。”
　　“不用加，一碗酒够了。”
　　“那可不行，说过了，把一瓶酒喝完，你不喝，我喝。”
　　许勇伸手：“好好，把瓶给我，女孩子家喝什么酒。”
　　“不，你喝了，我给你倒，剩下的都是我的。”
　　许勇一口气把碗里的酒喝干，把空碗递给女儿：“一斤酒，算什么。”
　　许颜芹知道爸爸喝多了，他的酒量只有六七量，喝多了就会这么说。她把剩下的酒都倒在空碗里，起身看米饭熟了没有。
　　许勇喝一口，潸然泪下。
　　“爸，想什么呢，这么伤心。”
　　“我想，尽快有一个女婿。哎，如今啥也不想，整天想着这事。爸今年六十六啦，说不准那一天过去，若是没有个女婿送终，死不瞑目啊！”
　　许颜芹装了半碗米饭，放在爸爸面前：“嗨，就这事，赶明儿给你带一个过来，这有何难的。”
　　许勇愣愣地：“有啦？”
　　“哪这么快。”她见爸爸一副醉意朦胧的样子，故意绷着脸，说：“爸，你有过对不起妈的事吗？”
　　“你妈瞎说的，过去在肉联厂，有个过磅的女的，你妈诬陷我和她不正常。甭听你妈胡说，我这个辈子，一个杀猪的，能遇见你妈这么好的人知足了，哪还敢有别的念想。”
　　许颜芹最想听到的是爸爸有过感情出轨的事，她觉得只有这样，心里才有抵御痛苦的能量，即便在九泉。她眼里闪出责怪，惋惜，轻声说：“爸，你真笨。”
　　许勇手点着女儿，说：“噢，知道了，你来套我话的。丫头，不用套了，爸真的没有。你妈这个人，在这么方面特敏感，有一次我去理发店理发，一位女理发师给我理发，你妈整整一个月不理我。你想，我还敢怎么着。”
　　许颜芹想哭，越发觉得妈妈龌龊，自己那样，对老公反而敏感，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位妈妈！她愣愣地看着爸爸，心里说，爸，女儿要替你报仇，亲手杀了给你戴绿帽子的人！这个人死了，妈妈就会对你好的。
　　想着，许颜芹把碗里的酒喝干，大口吃饭。许勇见女儿吃饭，把碗里的酒往酒瓶里倒，说：“其实，我能喝下，就是不舍得。”
　　许颜芹见爸爸的手抖得厉害，起身接过，把碗里的酒倒回瓶内，父女说着闲话吃饭。
　　许勇吃了饭，想站起，一下没起来。许颜芹扶起，送到床边，伺候爸爸躺下。她的手刚收回，忽然想起郭连成和她在床上的样子，想着妈妈和他在一起的情景，再看床上的身躯，哇地一声吐了。
　　许勇坐起，说：“看，喝醉了吧。”
　　许颜芹冲出去，不停呕吐，心里呐喊，畜生，我非得杀了你！
　　许勇出来，许颜芹懊恼：“我没事的，别过来！”
　　她顺着水塘边走着，胃很快吐空了，还是感到恶心，回头见爸爸跟着，气恼地：“再跟，我跳下去！我没醉，就是觉得恶心！”
　　许勇急忙后退，说着许颜芹听不清的话。她站定，目送爸爸进了竹房，然后转身信步走着，心里说，难怪祖先们定下一个规矩，不可乱了辈分！你这个千刀万剐的郭连成，为何要至祖先的遗训于不顾，做下乱-伦之事，让我生不如死！
　　走着，她回头，看见爸爸的身子在门前一闪，想着，不能走远了，爸爸若看不见我还会跟过来的。于是，她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水面发呆。不一会，水面探出一个身影，季双杨幸灾乐祸地说，报应吧，你害死了我有什么好处，郭连成睡了你妈又睡你，感觉不好受吧？你活着受罪，不如死了算了。不过，我先声明，你死了我也不要你，什么玩意，破烂货！
　　许颜芹闭上眼睛，说，我也不要你，死后再不投胎做人！世上苍蝇都比人干净！
　　她骤然起身，走向竹房。
　　房门半掩，爸爸坐在门边的椅子上睡着了。许颜芹悄悄走到床头，抽出杀猪刀，用塑料袋裹上，放进包里，踮起脚跟走到门外，慢慢跪下，给熟睡中的爸爸叩头，起身匆匆离开。
　　走了大约两公里，拨通郭连成的手机，强迫自己把郭连成当成古中华，柔声细语：“我走不动了，你来接我。”
　　“颜芹，你在哪？”
　　“我来看爸爸，打摩的来的，回来没有车。不行，腿都快累断了，你快点来接我！”
　　“噢，是这样，可是，我有事。要不，我让陈松山去接你。”
　　“不嘛，就是想让你来，心里有许多话想对你说。”
　　郭连成沉默。许颜芹说：“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会儿特想你——”
　　“颜芹，听我说，你我新的人生开始了，过去的事都让它过去，从今以后，我会全力以赴效忠安夫人！我们之间的事该结束了，不然，真的愧对安夫人的信任！若是觉得陈松山不合适，我给你叫一辆摩的，你看如何？”
　　许颜芹怒火中烧，怒骂刚到嘴边，立刻要紧牙关，心里说，不能发火，否则，以后再没了机会。忍了又忍，她可怜兮兮地：“那好吧，我自己走，就不信走不到。”
　　她挂了电话，从包里取出刀，胡乱挥舞，歇斯底里喊叫：“王八蛋！现在想着效忠安夫人了！你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等着！不杀了，我就不是人！”
　　她的嗓子喊出血，连续吐了几口，在原地不停旋转，直到一阵眩晕倒下。她躺在路边，心里呼唤，谁能帮我啊！
　　喊累了，眼前渐渐发暗，下意识地拨通古中华的手机，耳边传来：“喂，哪位？”
　　“我——”她放声大哭。
　　“颜芹！怎么啦？别哭，无论遇到什么事，叔叔都会帮你的。颜芹——别哭。”
　　许颜芹双手拢着手机哭一会，坐起来说：“叔叔，我想你——”
　　“叔叔也想你。遇到什么事了，这么伤心？也许叔叔能帮你的。”
　　“你帮不了的，这件事只有靠自己，就是想听你说话，没别的意思。”
　　“你还没说，怎么知道帮不了呢？颜芹，我们虽然有过短暂的相处，可在我心里你已经是一位亲人了。人的一生，能有几个那样的夜晚，我们都是凡人，都有感情，虽然彼此没有越过底线，感觉在向着更高的层面升华，相信我好吗？”
　　“叔叔，我想杀人，你能帮吗？”
　　“噢，还为周如生的事纠结呐？我听晓寒说了，她虽然制止你让周如生死在路上，心里很温暖，别再为这事烦恼了。你一定要相信，恶有恶报的古训，周如生早晚要对自己的犯下的罪恶承担后果。”
　　许颜芹立刻清醒，顺着古中华的话说：“可我就是后悔得要命，多好的机会啊，就这么白白错过。”
　　“傻丫头，忘了这件事，追究周如生的罪责自有人做，你现在要做的事，协助晓寒把生产搞上去。”
　　“喔，知道了。哎，想起来了，前几天一位闺蜜遇到一件要命的事，想服毒自杀，我去医院看她，你猜怎么着，她的情人竟然与——哎呀我都说不出口，那个混账的家伙竟然与闺蜜的妈妈有不当关系……你说，天下怎么会有这事！我都不知该怎么劝她。”
　　“这种事不稀罕，我以前办过许多这类案子，告诉你的闺蜜，千万不能走极端，只要挺过一段时间，总能找到正确的处理方式。”
　　“噢，还真有这事呀？”
　　“当然有了，这种事往往都以悲剧结束。”
　　“叔叔，你既然办过这类案子，给我支个招，好劝慰闺蜜。我什么都不懂，还给她打气，支持她报复什么的。”
　　“也没有什么好招，关键是解决心理障碍，给你的闺蜜说，保持克制，让她妈妈知道这个男人的人品，使她妈妈及时脱离。”
　　“可是，她现在不能见她妈妈，觉得她特脏。”
　　古中华长长出了口气，说：“是有点麻烦，这是一种心理疾病，不容易治愈。这样，你给她举个例子，说，有一位警察，在执行任务时开枪射杀罪犯，这以后，警察总觉得手上沾染了人命，一度不想当警察。后来，一位心理医生让他吃一个苹果，警察吃完，医生从一个粪便桶里捞出另一个苹果，说，你把它也吃下。警察说，不可能。医生说，不吃你会死的。警察说，死也不吃。医生把苹果洗干净，自己吃了起来，完了说，刚才丢进粪桶里两个苹果，你吃了一个，我吃了一个。没有脏的食物，只有脏的意念。”
　　“叔叔，我会告诉她的。叔叔……其实，不想这么喊你，因为你只比我大十多岁。我想你！”说完，许颜芹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