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3）

　　李青端来一盘咸鸡蛋，一盘小葱拌豆腐放在桌上，对周玉民：“简单了点，大哥就将就着吃一口吧。”
　　周玉民：“这就挺好挺好的，你也快吃吧。”
　　“行。”李青转身去立柜里拿来一瓶白酒放在桌上，“这瓶酒在仓库里放七八年了，那天我收拾东西才发现，都说酒是陈的香，我一直没舍得喝。”
　　周玉民：“唉呀，那我可得尝尝。”
　　李青打开酒瓶子倒了两杯酒，端起一杯酒递给周玉民：“老周大哥。”
　　“行行。”周玉民接过酒放在面前的桌上。
　　李青拿起一双筷子递给周玉民：“老周大哥。”
　　周玉民接过筷子拿在手里。
　　“我陪大哥喝几口。”李青坐在周玉民对面拿起筷子，端起酒杯对周玉民，“来，老周大哥，喝一口。”
　　“来吧。”周玉民端起酒杯。
　　二人喝了口酒，放下酒杯吃了口菜。
　　周玉民：“这酒确实不错。”
　　李青：“那就多喝点。”
　　周玉民：“一会儿还得开车呢。”
　　李青：“这些年没短了麻烦大哥。”
　　周玉民：“啥麻烦不麻烦的，都是举手之劳的事。”
　　屋里突然暗下来。
　　周玉民和李青不约而同地扭头向窗外看着。
　　天空中涌来大团大团的黑云。
　　周玉民：“糟了，要下雨。”
　　李青：“没事，一会儿它还不停嘛。”
　　黑云迅速遮住了太阳，布满了天空。
　　周玉民：“这雨小不了。”
　　李青站起来转身过去打开灯。
　　屋里亮了起来。
　　李青问周玉民：“老周大哥，车上有怕浇的没？”
　　周玉民：“没有，我卖完货空着车来的。”
　　“那就行。”李青转身回来坐在桌前。
　　一道闪电，一声劈雳。
　　周玉民扭头看着窗外的天空。
　　李青扭头看着窗外的天空。
　　窗外大雨倾盆。
　　周玉民担心的：“可别不停啊。”
　　李青：“大雨，一会儿就得停。”（淡出）
　　贾怡针：“停了吗？”
　　周玉民：“停就没事了。”
　　（淡入）李青家外/内、日
　　【1】屋外
　　大雨倾盆。
　　【2】东屋
　　屋里亮着灯。
　　餐桌上一壶浓茶，两半杯茶，周玉民和李青对坐餐桌前扭头看着窗外。
　　窗外的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周玉民焦急地望着窗外：“这可咋整？”
　　李青：“实在不行就住下吧，这黑灯瞎火的，雨停了，你开着车也不好走。
　　周玉民：“咱俩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李青：“我家西屋也能住人，一会儿我烧烧炕。”
　　周玉民：“不用烧，这天也不冷了。”
　　李青站起来转身从被厨里拿出被褥和枕头出了东屋。
　　周玉民站起来出了东屋。
　　【3】西屋
　　李青来在西屋打开灯。
　　屋里亮了起来。
　　李青把被褥和枕头放在炕上伸手展铺被褥。
　　周玉民来到西屋站在一旁看着李青：“我自己来吧。”
　　“我来吧。”李青把被褥铺好转身对周玉民，“大哥，要累了，就早点歇着吧。”
　　周玉民：“行行，你忙去吧。”
　　李青转身出去随手关了门。
　　周玉民脱鞋上了炕，扯开被子合衣躺下，关了灯睡了。
　　屋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淡出）
　　周玉民：“就这么的，我在她家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我连饭都没吃就走了。”
　　贾怡针：“这也没什么呀。”
　　周玉民：“咱自己知道没干什么，别人不这么想啊。”
　　贾怡针：“那怎么想呢？”
　　周玉民：“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贾怡针：“脚正不怕鞋歪，别人爱说啥就说啥吧。”
　　周玉民：“他们说啥我倒不在乎，没曾想这事让董成知道了。”
　　贾怡针：“董成是谁？”
　　周玉民：“李青没结婚的对象。”
　　贾怡针：“噢，李青有对象了。”
　　周玉民：“经人介绍的，处半年多了，马上就要结婚了。”
　　贾怡针：“唉呀。”
　　周玉民：“董成知道这事后就找李青闹分手。”
　　贾怡针：“你们跟他解释一下。”
　　周玉民：“解释了，解释不清啊。”
　　（淡入）集市、日
　　周玉民开着三轮车来到集市附近停好，下了车抬头向集市上看着。
　　集市上人山人海，万头攒动，一个挨一个的货摊上各类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各色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周玉民迈步向集市走去。
　　集市外围着一圈人。
　　周玉民来在人圈外向里看着。
　　人圈里。
　　一个四十二三的男子指着李青的鼻子大声说道：“实话告诉你，你做的那些好事我一清二楚。”
　　字幕：董成
　　李青一脸的委屈：“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啥对不起你的事也没做。”
　　董成：“胡说八道？一个胡说，两个胡说，还都胡说！”
　　李青：“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董成：“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李青：“我为什么了？”
　　董成：“今天我也不怕人笑话了，让乡里乡亲们也听听这个事。”
　　李青：“你别听人们胡说八道。”
　　董成指着李青，对众人：“她一个人在家，留一个男人过夜，然后说他们啥都没做。”
　　李青：“真啥也没做。”
　　董成：“乡亲们，这话谁信呐！”
　　众人一阵哄笑。
　　李青：“那是雨太大，他走不了，实在没办法。”
　　董成：“苍天有眼呐！要不是雨大，他半夜就走了；这事谁知道啊！我这顶绿帽子还不得戴一辈子呀！”
　　李青：“你别胡说八道！”
　　董成：“我胡说八道？无风树不摇，大伙咋不说别人呢！”
　　李青有口难辨，哭了。
　　董成：“你哭也没有用，从今天起咱们俩一刀两断，你是你，我是我，再也没关系了。”
　　李青：“没关系就没关系。”
　　董成：“你给我的我还给你，我给你的你也得还给我。”
　　李青：“好！从今天起，咱俩谁也不认识谁！”
　　周玉民犹豫一下，分开人群挤进去来在董成面前，说道：“老弟，这是个误会，你听我给你解释。”
　　董成看了看周玉民，问：“你是谁？”
　　周玉民：“我就是在李青家过夜那个人。”
　　“啊！”董成叉起腰，抻着脖子看着周玉民，“误会？怎么误会？”
　　周玉民：“那天我给她捎回一袋大米，她非留我吃饭，吃半道饭就下上雨了，雨下得还特别大，实在是走不了，我就在她家住下了——她住东屋，我住西屋——没有人们想的那些事。”
　　“一个住东屋，一个住西屋？谁信呐！”董成转脸对众人，“有人信吗？”
　　众人又一阵哄笑。
　　周玉民：“青天作证，我跟李青的关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董成：“那当然，现在谁还不清楚，谁还不明白呀！”
　　周玉民：“确实是雨太大，没办法，你别误会。”
　　董成：“那我问你，你进屋就开始下雨了吗？”
　　周玉民：“没有。”
　　董成：“为啥不进去就走呢？”
　　周玉民：“她非留我吃饭。”
　　董成：“为啥留你吃饭呢？”
　　周玉民：“我经常帮她忙。”
　　董成：“唉，说实话了吧。”
　　周玉民：“帮点忙有啥呀。”
　　董成：“你为啥帮她忙呢？”
　　周玉民：“是同情她。”
　　董成：“既在江边站就有望海心，值得同情的人多了，你咋不同情别人呢！。”
　　周玉民：“我要有其它想法，让我马踩，车轧，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董成：“少来这套！现在人都上月球了，一没看见神，二没看见鬼，谁都知道这根本就不灵。”
　　周玉民：“老弟，咱们退一步说，假如我和李青真有那种关系，承认不就完了嘛，有必要跟你解释这么多吗？”
　　董成：“有啊。”
　　周玉民：“那你说说有啥必要。”
　　董成：“你们要承认了，我俩分手，她没理，拿我的钱物得给我退回来，我们中间有媒人的；你们要不承认，我提出分手，我没理，我那些东西媒人没法给我往回要。”
　　李青对董成：“你放心，你的东西我都还给你，一件不带差的；你的钱我都退给你，一分不带少的。”
　　董成：“你说到做到？”
　　李青：“说到做到！”
　　周玉民对董成：“老弟，我劝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董成眼珠子都红了，逼视着周玉民：“老小子，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我董成认了，忍了，你还让我好好说！”
　　周玉民：“你认、忍那是你的事，但你不能毁了别人的清白。”
　　“你还想要清白？”董成叉着腰，梗着脖子逼视着周玉民。
　　周玉民：“老弟，你不能这么说话。”
　　“我就这么说了你能怎么的！”董成往周玉民跟前凑着。
　　周玉民：“老弟，咱不能动手。”
　　“我动手你能怎么的！”董成对准周玉民的脸就是一拳。
　　周玉民重重挨了一拳，鼻子出血了，也急了眼，冲上去一把抱住董成，董成也抱住周玉民，二人扭打在一起。
　　李青在一旁急得大哭。
　　杨冬挤进人圈拉周玉民，李三挤进人圈拉董成，周玉民和董成被拉开。
　　鼻青脸肿的董成怒视着周玉民。
　　满脸是血的周玉民怒视着董成。
　　杨冬对周玉民：“拉倒吧。”
　　李三对董成：“算了吧。”
　　兰贵云来在李青面前，说道：“快别哭了。”
　　李青忙擦眼泪。
　　周玉民被杨冬拉走了，董成被李三拉走了，李青被兰贵云拉走了，看热闹的人散了。（淡出）
　　贾怡针：“这事一时半会儿还真解释不清。”
　　周玉民：“大伙添枝加叶，有的也说，没的也讲，弄得我人不人，鬼不鬼，在四乡八镇都抬不起头来了。”
　　贾怡针：“舌头底下压死人，唾沫星子淹死人啊。”
　　周玉民：“好心给人帮忙，摊上这么个事，你说！”
　　贾怡针：“受不了流言蜚语，你就到这打工来了？”
　　周玉民：“宁拆十座庙，不拆一宗姻。我出来打工也是想消除误会，希望他俩重归于好。”
　　贾怡针：“李青和董成后来怎么样了？”
　　周玉民：“听说李青东求西借把钱物啥的都还给董成了；又听说董成后悔了，想和李青合好，李青说啥也不同意；再往后我就不知道了。”
　　贾怡针叹了口气：“这流言蜚语可了不得。”
　　周玉民：“寡妇的门前是非多，不用划拉够一车。”
　　贾怡针沉默了。
　　周玉民才意识到失言，忙说道：“我说的是农村。”
　　贾怡针：“城里也这样。”
　　周玉民和贾怡针抬头四下看着。
　　明里暗里，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窥视着周玉民和贾怡针。
　　贾怡针和周玉民都不自然起来。
　　“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贾怡针站起来转身走了。
　　“我去看会儿秧歌。”周玉民站起来向广场又去。
　　东面的人群里，张小虎和四个推沙子老头扭头看着周玉民。
　　周玉民来在张小虎和四个推沙子老头身后。
　　张小虎和四个推沙子老头转身冲周玉民：“噢，噢，噢……”
　　周玉民：“干啥呀，你们这是！”
　　0121.7号楼二单元北、日
　　沙筛两侧，周玉民和张小虎筛着沙子，说着话。
　　张小虎：“叔，我爸来电话了，让我回家盖房子。”
　　周玉民：“啥时候盖？”
　　张小虎：“快了，这个工地完事我就回家。”
　　周玉民：“这个工地啥时候完事？”
　　张小虎：“这都是去年剩的尾子活，不多，马上就完事了。”
　　周玉民：“时间有点短。”
　　张小虎：“叔，这个工地完事，李平没就活了，你上哪去？”
　　周玉民：“你回家，我也回家，你回来上哪去，我也跟你上哪去。”
　　张小虎：“我先回家盖房子，然后就学刮大白去了。”
　　周玉民：“别着急，你先带着我筛沙子；等我找着闺女儿子，你上他们那学去。”
　　张小虎：“谁知道你啥时候能找着闺女儿子呀。”
　　周玉民：“你要不带着我，我还真没地方去。”
　　张小虎：“那你可咋整呢！”
　　周玉民：“你帮我联系一下，看哪还用人。”
　　张小虎：“行，有空我帮你联系一下。”
　　周玉民：“你抓点儿紧啊，我可指着你呢。”
　　张小虎：“我知道。”
　　字幕：6号楼
　　0122.6号楼内、日
　　一次卧室。
　　西墙前头对着头两条马凳，每条马凳上一桶大白，春江和桂枝拿着刮板铲刀站在马凳上刮着大白。
　　地中央两桶大白，莹莹站在桶南抬头看春江和桂枝，点点一手抱着布娃娃，一手拿着块干巴大白蹲在桶北往地上写着，画着。
　　春江看了看点点，说道：“闺女，看你在地上练字，爸想起一个故事，给你讲讲。”
　　点点停住手抬头看着春江：“嗯。”
　　春江干着活，给点点讲起了故事：“北宋时期，有一个伟大的民族英雄。他小的时候家里特别特别地穷，根本买不起纸和笔。他就在沙地上用树枝练习写字，刻苦学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长大以后，他文武双全，成了著名的抗金英雄……”
　　桂枝接过话，讲道：“这个民族英雄的名字叫郑成功。他抗击金兀朮，收复台湾……”
　　春江打断桂枝：“你可拉倒吧！抗金的哪是郑成功啊。”
　　桂枝：“不是郑成功，谁呀？”
　　春江：“岳飞嘛。”
　　桂枝：“别扯了！人家岳飞是精忠报国。”
　　春江：“精忠报国才抗金嘛。”
　　桂枝：“那我咋记得是郑成功呢。”
　　春江：“人家郑成功是抗击倭寇，收复台湾，你那知识是咋学的？”
　　桂枝：“这事都三千多年了，谁能记那么清楚啊。”
　　二溜子和干巴王拿着刮板铲刀走进来抬头看着春江和桂枝。
　　春江和桂枝停止争论。
　　二溜子：“又吵吵啥呢？”
　　春江：“没啥正经事，闲磨牙呗。”
　　桂枝看了看二溜子和干巴王，问：“你们刮够数了？”
　　二溜子：“早够了，还多刮一个屋呢。”
　　莹莹对二溜子：“我大舅他们还没刮够呢。”
　　桂枝对莹莹：“你大舅我俩哪有你溜子舅他们快呀。”
　　莹莹：“手慢就别呆着。”
　　桂枝：“你就不会说手慢就少刮点吗？”
　　莹莹：“那怎么行呢。”
　　桂枝：“刮不动我就呆着，回去告诉你妈，不用拉倒。”
　　莹莹：“咱们是亲戚，你可以少呆一小小会儿。”
　　桂枝：“我偏要呆一大大会儿，看你能怎么的。”
　　“谁敢管你呀。”莹莹转身出去了。
　　二溜子对干巴王：“咱们帮江哥他们刮点吧。”
　　干巴王：“刮点吧。”
　　桂枝忙说：“不用，你们也干一天了，快歇一会儿吧。”
　　干巴王：“没事。”
　　二溜子：“我们不累。”
　　干巴王拎起一桶大白转身放在东墙前，站在桶北刮起了下墙围子，二溜子走到桶南刮起了下墙围子，点点站起来走到干巴王身后看着。
　　莹莹拿着一根两米多长的细塑料管走到屋来。
　　二溜子停住手扭头看着莹莹。
　　莹莹走到屋西南角把塑料管前端顶到棚角，兴奋地叫道：“唉吔！看，我够着旮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