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狼子野心

　　北二十一贤死后，老君收留了他们的子女。希望他们忘记仇恨，健康成长。
　　頌熙幼时聪明好学，提出的问题常常让老君都无法回答。
　　一日，老君在赤田教书，頌熙问：“老师，你知道南王和北王是怎样拥有紫田的吗？”
　　老君年轻时，曾耗时一个月到紫田天山读书。在那里，他写下了大量的学习笔记。其中有一本《王记》，讲的就是相关内容。
　　老君一时走火入魔，竟然忘了身边的学生。他自顾自地回天山老君洞，寻找那本学习笔记。
　　在天山老君洞内。老君爬上梯子，根据目录从尘封的资料中，一下子就找到了相关笔记。得意之中，老君手舞足蹈。突然，一个重心不稳，眼看就要跌下梯子。这时，一双有力的小手，从身后伸出来，稳稳地扶住了老君和君妇。
　　老君回头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是頌熙兄妹！
　　老君奇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熙娃替颂熙回答说：“刚才你一语不发转身就走。我们还以为你要我们跟你来呢！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山上。”
　　老君乐得连嘴都合不拢了。他围着颂熙兄妹，上瞧下看，像重新认识一般。
　　自从知道颂熙和自己一样能上天山之后，老君对颂熙兄妹偏爱有加，经常带他们到老君洞内玩耍。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老君渐渐发现。頌熙激进的性格，与他的父亲如出一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常把父仇挂在嘴边，将现实社会中的一切问题，都归结于王权的无道和北王的昏庸。
　　老君问颂熙对未来有什么想法。
　　颂熙骄傲地回答：“要让北国人民过上人人当家作主的生活。”
　　老君听后更加担忧。
　　如果说“人人平等”是从人格上来说的，北王还可以容忍；那么“人民当家作主”却是从地位上讲的，就对北王的统治造成了威胁。老君担心颂熙违背循序渐进的哲理，给社会带来严重动乱。
　　二十一贤的孩子们长大成人之后，其他的孩子都愿意留在南国跟随老君生活。只有頌熙坚持回到北国，实现自己那个梦想。
　　頌熙年轻时，曾独闯王宫行刺北王。行刺失败后，他又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他不仅力大无比，而且还自创独门功夫，打遍天下无敌手。他经常惩处恶官，但行为极端，不管罪大罪小都一杀了之。由于颂熙体质弱磁，能够自由进出天山，官军也拿他没有办法。是故，北官皆怕颂熙。
　　北军拿不住頌熙，只能宣布頌熙为谬神。但頌熙却是个谁都管不住的犯人。
　　听到被官府宣布为谬神之后，頌熙不仅不怕，反而自投罗网。他经常行走在赤禁城和天山之间。在赤禁城那个特殊的人群中，颂熙如鱼得水。同样是极端性格的犯人，颂熙的改造远比北王的改造要成功得多。他悄悄地，在暗中把谬神打造成了自己的力量，把赤禁城改造成了与北王对抗的团体。至此，颂熙雄心也大了起来……。
　　“老君跑了，老君跑了。”
　　突然一个奇怪的声音，听上去似頌熙又不是頌熙。頌熙讶然看了一眼妻子。突然一个倒踢，对身后大喝：“畜生，还不快滚下去！”
　　两声唧唧的尖叫之后，一切恢复平静。
　　那个捣乱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东西呢？怎么会说人话，叫声又那么奇特……
　　且慢，让我先交代一下怡乐园的对女性的称呼吧。
　　在怡乐园，一对共生男女只有男名，没有女名。女性如果是妻子，就在男名的后面加妇，以示区别。如果是阿妹，就在男名的后面加娃以示区别。
　　“很会说话是不是？信不信我把你的舌头割了？！”
　　頌熙脸色铁青，走下弥音石。他用近异脚，也就是挨着熙妇的那只脚，踏住一只体格硕大、毛色油黑看上去像狗一样的动物。用近异手，也就是与熙妇相牵的那只手，抓着它脖子上的鬃毛，自由手做出打人的动作。
　　頌熙这个姿势，熙妇只好站在动物的另一侧，替那动物求情。
　　“算了，算了。不过是一只畜生，何必和它置气？”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吧。”
　　那个像狗一样的东西，浑身瑟瑟发抖。他居然能模仿神类，双爪合拢作揖，颤声哀求。
　　“妇神之仁。你以为它们会说话就和我们一样了吗？我就看不得这东西调嘴学舌的样子。”
　　頌熙说着，一脚把那个像狗一样的东西踢翻了好几个滚，嘴里骂道：“畜生，还不滚开！不叫你，不许再靠近我。”
　　那动物哀叫着，连滚带爬地跑向远处的一群同类。有四只白色的同类摇尾迎来，它们不停用头在它身上蹭、拱、舔，安慰、讨好。
　　老君果然是回屋查资料去了。他须发皆白，霜眉及肩，笑纹满面，是一个温和可爱的小老头，没有人能看出他的实际年龄。君妇看上去比他小很多。她皮肤黝黑，粗壮，小心搀扶伺候着老君。
　　君妇不解问：“最后那两句听上去怪怪的，不像是頌熙和他老婆说话。”
　　“是它！一定是它！你们太年轻了，你不懂，你们什么都不懂。”老君的脸上现出异样的表情。
　　“谁？你说是谁？”君妇奇怪地问。
　　“一种和我们一样聪明的动物，可怕的动物……”
　　说这话时，老君的嘴角有些抽搐，似乎在想一桩不堪回首的往事。君妇扶老君，缓缓地在离弥音石不远的老君洞口坐下。老君深吁了一口，喃喃地用颤抖的声音不停重复：“可怕，太可怕了……”
　　它的名字叫调嘴兽，是一种像狗一样奇怪的动物，曾经是怡乐园贵族们的尊宠。这种动物初时被人们喂养，是因为嘴巧，会模仿神类发音。但经过神类一代又一代的驯化之后，它们几乎学会了神类全部的语言，并渐渐明白了语言的含义。
　　智慧之门一但被打开，调嘴兽很快成为一种高智商的动物。
　　那时，养调嘴兽不仅时尚，贵族们还以此标榜爱心。
　　神类有在神游节上评判官员，特殊人才，和爱心人士的活动。有一个百总之妻，在哺乳期间，家里的调嘴兽难产候死了。为了公平地对待每一个生命，她和丈夫把六个小调嘴兽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喂养。最终，由于奶水不够，营养不足，自己的孩子反倒夭折了。为了表彰这对伟大的父母，神游节南北人民一致推荐他们为感动神类最伟大的人物，并把他们的雕塑安置在育宝湖两国交界的湖边。
　　在湖边一块褐色的大石上面，坐着一对慈祥的父母。母亲托起双乳，把乳头塞进调嘴兽的嘴里，父亲则垂着泪把头伏在饿死的儿女的身上……
　　不知哪位爱心人士把这件事情编成了歌，一时广为传唱。谁家的调嘴兽惹主人生气了，它就会摇头摆尾地唱：……你用甘甜的乳汁抚养我长大，你教我说神话，你给了我一个家，你是我最最亲爱的妈妈。唱着唱着，主人也就不生气了。
　　大约在九十年前，怡乐园出现了很多离奇的怪事。有一些贵族的家庭，常常莫名其妙的，整体失踪。两国动用各种力量和侦查手段都没有查出结果。
　　南国有一个将军叫网锦。他每次出征的时候，都要找一个强壮的女青年代替妻子和自己出征。而把柔弱美丽的妻子留在家里，用一块磁性相当的磁石配磁。
　　当他凯旋归来之时。一入家门，看到一群调嘴兽，喝着酒吃着各样美食，有说有笑地在自家正房大厅里寻欢作乐；而自己的妻子却趴在地上，像调嘴兽一样，不停地做各种各样谄媚的动作讨好它们。见此情景，将军火冒三丈，他立时拔出佩戴的磁剑，向这群畜生挥去。
　　一道蓝光闪过之后，屋里的调嘴兽十有六七都被斩成两断。剩下的，夺路而逃，没命地向天山的方向跑去。因为天山是神类无法靠近的地方，将军也无可奈何。
　　赶走调嘴兽之后，将军仔细地向妻子了解走后发生的事情。
　　原来，在将军走后第三天。家里的调嘴兽，突然带了五只同伴回来。他们把为将军府服务的公仆们支使出去，把锦妇控制了起来。他们说：“以前是你们把我们当宠物养，现在，我们要你也尝尝当宠物的滋味……”
　　调嘴兽们咬得她遍体鳞伤，还用各种变态的方法折磨她。锦妇几次自杀都没能得逞……
　　将军听到这里暴跳如雷。联想到那些失踪的贵族，他把那些贵族养过的调嘴兽，抓起来审问。不久调嘴兽们就供出了，它们不甘做神类宠物、暗害主人的全部过程。最后，将军在这些贵族家的储藏室和后花园里，陆续找到了那些失踪人的骨头。
　　贵族离奇失踪的案件告破之后，在怡乐园引起了巨大的震动。人们一想到，这么多年大家一致把调嘴兽这么一个危险动物，当家人一样对待，就感到后怕不已。因为传说中，调嘴兽是狼的后代，从此，在怡乐园就有了“狼子野心”的说法。以至于许多人一提到调嘴兽，就瞳孔放大，寒毛悚立。
　　接下来，南北两国，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绞杀调嘴兽的行动。人们从四面八方，围堵调嘴兽逃往天山的通道，见一只杀一只，毫不手软；还有人冲向育宝湖边，把那座象征神类博爱的雕像，砸碎扔进育宝湖中。从此以后，调嘴兽作为一个种群，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好像已彻底消失了。
　　“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頌熙身边呢？！”老君喃喃道。
　　君妇看老君的神情，只当人老怕事，温言和慰说：“不就是一只小动物嘛！没什么可怕的。”
　　“你不知道。”老君情绪激动地说，“任何生命，只要有了智慧都是十分可怕的……你知道这些畜生现在在哪里吗？”
　　“啊，”君妇有些迷茫地问，“在哪里？”
　　“在眼前，就在我们身边……”
　　“哪？在哪？！”君妇惊慌地回头四顾。
　　“在树林里，在荆棘丛中，在石头后面，在睡觉的床下，在……咳咳，咳咳咳咳……”由于激动，老君有些气喘吁吁了。
　　“它们无处不在。那些畜生这么多年无处躲藏，肯定都藏在天山里！而我们就住在天山上。你我以后必须仔细了，要事事小心，不能麻痹大意。”
　　君妇见老君如此谨慎，也只好喏喏连声应承下来。
　　自从神类与调嘴兽结怨之后，调嘴兽中就有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在神类面前永远不要讲话，否则就会带来灭种之灾。那么，頌熙又是怎么发现调嘴兽的呢？
　　原来，頌熙久居天山，以打猎为生。有一次，他布下的兽网无意中把调嘴兽逮住了。生死攸关，调嘴兽只好开口说话。頌熙因此才知道有调嘴兽这种奇怪的东西。
　　为报父仇，頌熙什么力量都想利用。听说调嘴兽在天山建立了王国。頌熙七擒兽王，把这支力量收编麾下。现在，调嘴兽已成为頌熙手中一张不为人知的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