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

　　（六）
　　这一天，上午第一节，正上数学课。数学老师坐在讲台上，在讲桌上批改作业。他的学生们则在自己的座位上写课堂作业。台上台下都在安静中进入自己的“奋斗”状态，都想尽快完成自己的任务，好轻松一下。陈思也不例外，他可不想落在后面。
　　只是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要放一个屁，而且，来头不小。如果顺利地放它出来，一定像个雷一样在这间教室里出现，每一个同学都能清楚地听见、闻到，这样，自己可就出名了，像自己这个屁一样臭不可闻！陈思越想越害怕，于是，赶紧收紧肛门，坚决堵住它！用力、用力、再用力……好险，只差一点点！最后，陈思激动得全身都哆嗦起来。唉，总算……真不容易啊！陈思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接着写作业。没写几个字，这个屁竟然“咕咕咕咕”地往上升，好像一只一边叫一边往高处飞的鸽子一样，这动静也不小。这回，陈思干着急没有办法，任由它了。刚才它急着想出来，却被无情无义又无理地给挡住了，一肚子牢骚，憋得慌，于是，只好在肚子里无聊地“飞”！会不会有人听见呢？陈思往左一瞥，关蕾正停下笔凝神思考，那双美丽的眼睛思索着，安静而又专注，似乎对陈思这边毫无觉察，又仿佛洞悉一切，完全知道刚才陈思的难堪和窘迫。接着，陈思又瞥了一眼，想“落实”一下，这次感觉到：她对陈思的“竭尽全力”的努力，毫不讨厌，而且，还有一些喜欢，并表示：她将继续关注！陈思不觉大吃一惊，心想：看来没什么可隐藏的，她全知道，她真厉害！陈思忍住羞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可心里在嘀咕着……她是怎么知道的……他又不能问她……唉，别胡思乱想了，还是赶紧做题吧。
　　一道题还没做完，肚中的那个已悄悄来到了陈思的“门口”，趁陈思不注意，想“突然而出”，等陈思反应过来，它几乎就“大功告成”了——它想像炸弹一样出现在教室的空气里。于是，陈思集中全部的力量到自己的肛门的肌肉，像闪电一样。双方僵持着……成败在此一举！此时，陈思的80%进入痉挛状态，再次哆嗦起来……坚持，坚持，再坚持……陈思像一个忘我的英勇的战士，视死如归！……终于，陈思险胜……那个不怀好意的家伙放弃了它的阴谋和努力，全面撤退，不愿意出去了。陈思极为压抑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暗自庆幸：唉，差一点就完蛋！真像死过一回一样！……
　　不过，不一会儿，那个家伙再次蠢蠢欲动，陈思肛门的肌肉严阵以待，像荷枪实弹的敢死队员们，随时投入战斗！它没头没脸地撞了几次后一无所获，只好悻悻而归。可是，它显然不愿意就这么一败涂地，“咕咕咕咕”叫起来，好像变成了两只鸽子，向上部盘旋着飞起来——它就是想越出门溜达！就不愿老老实实地呆着，总想自由自在……
　　这时的陈思，真想冲出教室，跑到厕所里，把它们两个一起都放出来……要是下课就好了！……一定会有人察觉的。陈思担心地看着前面的同学们，见他们的心思都在数学题上，没有注意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关蕾，她也在做题，那双握笔的手不疾不缓地写着，不知道陈思的事，但她的眼睛，则在密切关注着陈思的一切活动，很有兴趣，是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体贴和关怀，无论陈思怎样遮掩和抵抗！
　　陈思稍稍安定下来。
　　后来，它飞累了，不知在什么地方停了下来，睡着了。
　　下课铃声一响，陈思就站起来，关蕾随即也站起来，眼睛在深沉地看着自己的桌面，好像与它产生了真挚的、难分难解的感情，再也不会分开了。同时，她似乎在默默地祝福着陈思，在对他说：“你刚才过了好几道关，真不容易啊！我真怕你‘遭遇不测’！如今，你去吧，痛痛快快地把它放出来……”
　　她走到桌子的左前方，教室的过道里，给陈思让出一条小路。陈思“幸福地”向厕所走去。刚走没几步，突然发现南面的李强早已迅疾地跑起来，像一个野战兵，一阵风似地穿过讲桌和课桌间的空隙，向教室门口冲去，旁若无人。陈思随着跑起来，紧随其后。
　　厕所就在教室的西北方向，相隔不过二三十步。只见李强像猴子上树一样窜上蹲坑，稀里哗啦地解裤子，刚褪下去，人好像还是半站着，他的屁股就发出爆炸声，发出“嗵”的一声“巨响”，像发射了一枚重型炮弹。陈思在一旁惊奇地看着，忘了放屁和撒尿的事。这时，李强像躺在太师椅上一样安闲自得，他“意犹未尽”地满意地说：“如果下课铃再晚打一会儿，我这些屎就只能拉在裤裆里了，差一点就憋不住了。唉，就差一点点，万幸，万幸啊！……”说到这儿，他的俊美的脸上又露出几分安慰和极大的满足，仿佛这里不是骚臭难闻的厕所，而是风景迷人的度假区——流连忘返啊！
　　李强在班里是个小帅哥。陈思知道，班里有一些女生明着或暗着喜欢他，有的还给他写情书，“艳福不浅”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陈思就和他是同学。快要毕业时，每人要照一寸单身黑白免冠照片，他拿着照片走进教室，一被发现，就被女生们哄抢一空，只好回去洗照片。再次回到教室时，男生也加入哄抢的行列！一连洗了好几次，始终“热销”，“供不应求”！陈思也抢到一张，照片上的他鼻梁高挺，眼睛明亮而又真挚，整张脸和谐、优美、精致，确实“楚楚动人”啊！没想到这样的美男子也会如此狼狈不堪，险遭不测，差一点就……陈思看着老老实实蹲着的、一脸幸福的李强，不由发出感叹：他也不容易啊！
　　然后陈思想：接下来，得解决自己的问题了！可自己的屁呢？好像没了！它是故意卖乖，不肯出来？还是变得安安稳稳，不愿意再惹是生非？……硬挤吧！……还是不行，又不能这样傻傻地地站着，等着它自己出来，陈思决定先撒尿。他走近小便池，背对李强，解开腰带，开始。正在进行着，陈思无意中往上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在南面不是很远的高处，一个穿着裙子的年轻女人站在实验楼旋转楼梯的最高处，望着这儿。因为厕所的上空有一道很宽很宽的空隙，不能遮挡来自高处的目光——她是完全能看到陈思的全貌的。陈思觉得那女子离自己很远，自己又尿得很痛快，就满不在乎了，不过他还是转过头，对李强说：
　　“喂，李强，有个女的，站在实验楼上，正好能看到这里！”
　　“赶快挡起来呗！”
　　“我是男的，男的还害怕女的看？”
　　李强大吃一惊，觉得他很危险，忙劝他：
　　“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怕？要不，就对着她撒尿，让她看个够！”
　　这么一说，陈思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敢再坚持了，他赶快往前凑了凑，直到觉得角度可以了，不致暴露。但他的眼睛还可以看见她。她还是一动不动地趴在栏杆上，调皮而又深情地看着陈思，没有一点猥琐的意味。陈思突然发现，她是很美的，肤色洁白，表情妩媚，与她的长长的淡蓝色的连衣裙、栏杆一起，就要与蔚蓝色的天空融为一体了！
　　陈思在等待着。终于在整理裤子的时候，肚子里的那一个，分成几个小的、含恨带怨地“噗噗噗噗”地跑了出来，获得了自由！陈思也长吁了一口气——不用再带着它回教室了。这时。李强也整理完毕，心满意足。两人一起向教室走去，刚出了厕所门口，铃声就“叮铃叮铃”地清脆地响了起来。
　　
　　（七）
　　第二天中午放学后，陈思回到家时，大门是敞开的，就一直往里走。快走到堂屋门口时，看见爸爸坐在椅子上正专注地看着墙上的什么，十分入迷。听见陈思的脚步声传来，他极为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了陈思一样，脸竟羞得通红，忙起身走开了。陈思这么大，还从没见过爸爸羞红的脸，像喝多了酒一样。陈思瞄了一眼，那墙上正挂着一个挂历，挂历上是一个美女雕塑。陈思突然意识到，爸爸是很喜欢女人的，不是一般地喜欢。这绝对是一个重大发现。陈思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下午放学后，家里没人，陈思就把大门从里面锁上，他要仔细地研究一下令爸爸着迷的那个雕塑。这一看，他也入迷了，因为这个雕塑太美了，是一个穿着裙子的美丽的少女，比真的还美！她一袭白裙，体态袅娜，在百花丛中漫步、陶醉，飘飘欲飞，像一个落入凡间的仙女！每一个部位都长得恰到好处……脸蛋很精致。她极其妩媚地微笑着……实在太漂亮了，勾人魂魄……让人叹为观止！……
　　她两眼脉脉含情，亲昵无比，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都在仰望着她。啊，这双眼睛简直风情万种，既有一丝娇羞，又大胆专注，毫不隐藏她的内心；既天真可爱，又成熟极了，似乎看透了人世间的一切的奥秘……
　　接着，陈思又大着胆子看她的胸部，这是他第一次看女人的胸部，发现更美，很丰满，轮廓优美、曼妙，从她的洁白的裙衣里面完美地凸出来，凸出来……劲儿真大……太迷人了！……
　　陈思看了好长时间，心里想，幸亏她只是个雕塑，要是个真人的话，哪能给他看这么长的时间！陈思感叹，原来女人还可以这样美！怪不得爸爸那样入迷，他也是个男人哪！
　　不过，陈思后来还是忍住，没再看下去，去把大门的锁给打开了。要不然大白天从里面反锁，一定有鬼，追问下来，那可比上午的爸爸还要惨！
　　后来陈思一经过这里，就忍不住想偷看一眼，可他再没见过爸爸看她一次。是的，一次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