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1）

　　张小虎：“那当然可以。”
　　贾怡针：“行李是老板的还是自己的？”
　　张小虎：“行李得自己买。”
　　贾怡针对周玉民：“你还没有行李呢，赶紧去买一套吧，要不然晚上咋住啊。”
　　周玉民停住手把铁锹插在小沙丘上：“对，我得去买套行李。”
　　张小虎：“去吧。”
　　“走，我领你去市场。”贾怡针转身往外走。
　　周玉民跟在贾怡针身后往外走。
　　张小虎和四个推沙子老头都扭头看着贾怡针和周玉民。
　　字幕：综合市场
　　0058.综合市场外日
　　各货摊上各种商品琳琅满目，种类繁多；各货摊后各色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各货摊前人头攒动，磨肩接踵。
　　贾怡针领着周玉民在各货摊前走着，看着。
　　不少摊贩跟贾怡针和周玉民打招呼：“来呀，二位。”“看看二位需要点儿什么？”
　　一个卖床上用品的摊床上摆着几样被褥。
　　贾怡针和周玉民来在摊前看着摊上的被褥。
　　一个四十多岁的黑脸汉子忙迎上来搭讪着问贾怡针和周玉民：“二位需要点什么？”
　　贾怡针指了指一套黄绿色被褥，问：“这一套多少钱？”
　　黑脸汉子：“大姐真有眼光，这是最好的，就剩这一套了，你要拿，我就收你个成本价——五十。”
　　贾怡针：“有点贵了。”
　　男摊主：“不贵了，别处都卖五十五。”
　　贾怡针：“再便宜点吧。”
　　黑脸汉子故做为难：“没法便宜了，这已经是上货的价了，大姐，你总不能让我赔本赚吆喝吧。”
　　贾怡针：“你们做买卖的都这么说。”
　　男摊主：“大姐，你不知道，现在生意不好做，竞争太激烈，价钱已经降得不能再降了。”
　　“那算了吧。”贾怡针转身假意要走。
　　黑脸汉子忙说道：“大姐先别走，你给个价我听听。”
　　贾怡针停住脚扭头看着黑脸汉子：“四十。”
　　黑脸汉子：“四十五。”
　　“不要不要。”贾怡针又假意要走。
　　黑脸汉子又忙叫道：“大姐别走，四十给你了；就剩这一套了，卖了，我省心。”
　　贾怡针转身看着周玉民。
　　周玉民忙从怀里掏出那100块钱递黑脸汉子：“给你钱。”
　　黑脸汉子接过钱看了看揣进腰间挎包，边找钱边说道：“这个价我真不挣钱。”
　　贾怡针：“给找个袋装上。”
　　“请稍等。”黑脸汉子把找回的钱递给周玉民，“拿好。”
　　周玉民接过钱揣进怀里。
　　黑脸汉子拿来一个大黑塑料袋，撑开，把被褥装在塑料袋里递给周玉民。
　　周玉民接过被褥抱在怀里。
　　贾怡针转身往回走。
　　周玉民单手夹着行李转身跟着贾怡针往回走。
　　床上用品摊床对面的一个服装摊前，一个五十六七岁的女人双手举着一件上衣扭头看着贾怡针和周玉民。
　　字幕：刘明丽
　　0059.马路边、日
　　贾怡针手里拿着两个小塑料盆、一把羹匙向前走着。
　　周玉民夹着行李跟在贾怡针身后向前走着。
　　贾怡针来在百花小区北门外停住脚转身看着周玉民。
　　周玉民来在百花小区北门外停住脚看着贾怡针。
　　贾怡针把小塑料盆和羹匙递给周玉民。
　　周玉民接过小塑料盆和羹匙，对贾怡针：“我得怎么感谢你呢，老姐！”
　　贾怡针：“用不着。”
　　周玉民：“那我就进去了，老姐。”
　　贾怡针：“进去吧，到里边卖力干活，好讨老板喜欢。”
　　周玉民：“行。”
　　贾怡针：“跟那个筛沙子小伙好好处。”
　　周玉民：“我知道。”
　　贾怡针：“进去吧。”
　　“那我进去了，老姐。”周玉民走进工地。
　　“进去吧。”贾怡针转身看着周玉民。
　　周玉民边往里走边回头看贾怡针。
　　贾怡针看着周玉民。
　　周玉民走到北面两行楼间转身向西走。
　　贾怡针看不见周玉民了，转身往回走。
　　0060.7号楼二单元北外、日
　　大沙丘与小沙丘间，张小虎站在筛子北筛着沙子。
　　周玉民来到沙丘前看着张小虎，说道：“我回来了。”
　　张小虎停住手扭头看着周玉民，说道：“一会儿我送你去宿舍。”
　　周玉民：“行。”
　　字幕：抹灰力工宿舍
　　0061.抹灰力工宿舍外/内、日
　　工人们还没下班，生活区很安静。
　　彩钢房的门楣上都有一块小木牌子，木牌子上写着诸如“电工”“水暖”“砌砖”“抹灰力工”“钢筋工”等字样。
　　北面彩钢房一间屋的门楣牌子上写着“抹灰力工”，门鼻子上上着锁。
　　张小虎来在门前。
　　周玉民夹着行李，拿着小塑料盆和羹匙来在张小虎身后。
　　张小虎掏出钥匙打开锁拿下锁推开门闪在一旁，对周玉民：“进去吧。”
　　周玉民走进屋里。
　　张小虎把锁挂在门鼻子上，拔下钥匙揣进兜里。
　　屋内。
　　周玉民来在屋地四下看着。
　　东西两侧靠着墙各有一排二层铁架子床，铁架子床下铺铺着草塾子，草塾子上铺着褥子，褥子上堆放着被子；两排铁架子床间几张小桌，桌上都摆着餐具和洒具，桌四周都放着一圈小凳。
　　张小虎走进来指着一个空铺对周玉民：“你住这吧，挨着我。”
　　“行。”周玉民把行李、小塑料盆和羹匙放在铺上。
　　张小虎：“把行李铺好，累了就休息，不累就出去遛遛。”
　　周玉民：“行。”
　　张小虎转身走了。
　　周玉民打开行李铺了起来。
　　0062.7号楼二单元北外、日
　　四个推沙子老头在和张小虎说话。
　　推沙子老头甲问张小虎：“唉，他俩啥亲戚呀？”
　　张小虎：“没顾得上问呢。”
　　推沙子老头乙：“看意思不是亲戚。”
　　推沙子老头丙：“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关系这么好，不是亲戚就是铁子。”
　　推沙子老头丁：“百分之百的。”
　　推沙子老头乙：“不然谁扯这个呀。”
　　0063.抹灰力工宿舍内、日
　　周玉民已铺好行李。此刻，他正坐在铺沿上抽烟。
　　张小虎领着一个四十多岁、中等身材、大眼睛、上唇一抹黑胡、拿着记工薄和圆珠笔的汉子走进来。
　　字幕：李平
　　周玉民站起来看着李平。
　　张小虎指着李平，对周玉民：“这就是咱们老板李平。”
　　周玉民看着李平，有些不知所措：“啊。”
　　李平上下打量着周玉民：“嗯，体格不错。”
　　张小虎：“那当然，不行的话，我能让他来嘛。”
　　李平对周玉民：“我这活你看了吗？”
　　周玉民：“看了。”
　　李平：“你干了吗？”
　　周玉民：“干了。”
　　李平：“好，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人了，好好干。”
　　周玉民：“行。”
　　李平：“你放心，我不会差任何人钱。”
　　周玉民：“我知道。”
　　李平：“就是你明天打我俩嘴巴子，你给我干多少钱的活，我照样给你多少钱；然后咱们再算嘴巴子的帐。”
　　周玉民：“我怎么敢打你嘴巴子呢。”
　　李平：“我要差你钱，你随便打。”
　　周玉民：“不敢。”
　　张小虎问李平：“李哥，给老周多少钱一天呐？”
　　李平：“你找的人跟你一样价。”
　　张小虎：“那好了。”
　　李平打开记工薄问周玉民：“叫啥？”
　　周玉民：“周玉民。”
　　李平在记工薄上写下“周玉民”三个字，合上记工薄转身走了。
　　张小虎：“老周，下午开始干活吧。”
　　周玉民：“行。”
　　张小虎问周玉民：“那个女的你们啥亲戚啊？”
　　周玉民：“啥亲戚也没有。”
　　张小虎：“那她为啥帮你找活呢？”
　　周玉民：“我来找闺女儿子，没找着，碰上她了。她见我可怜，这才帮我找活。”
　　张小虎：“啊。李平不差钱，你就安心在这干吧。”
　　周玉民：“行。”
　　张小虎：“中午还没到，你歇着吧。”
　　周玉民：“行。”
　　张小虎转身走了。
　　周玉民躺在铺上闭上眼（V.O.）：“能在这安稳下来，多亏这老姐呀。”
　　0064.马路边、傍晚
　　贾怡针提着一方便袋菜往回走着。
　　刘明丽迎着贾怡针走来。
　　贾怡针停住脚看着刘明丽，问：“你忙啥去，刘姐？”
　　刘明丽停住脚看着贾怡针，说道：“我去买点菜，你回来了？”
　　贾怡针：“回来了。”
　　刘明丽：“现在你挺忙哈，风风火火的。”
　　贾怡针：“没啥正经事。”
　　刘明丽：“诶，你今天领那个人谁呀？”
　　贾怡针：“一个农村来的，找家人找不着了，我帮他联系个活。”
　　刘明丽：“找家人？他家还有什么人？”
　　贾怡针：“他说就闺女、儿子、儿媳妇和孙女。”
　　刘明丽：“老伴儿呢？”
　　贾怡针：“早不在了。”
　　刘明丽：“啊，你俩挺合适的。”
　　贾怡针：“啥合适不合适的，我就是看他难，帮帮他。”
　　刘明丽：“啊，不少哥儿们姐儿们跟我打听，都以为你有人了呢。”
　　贾怡针：“你们可真能扯！”
　　刘明丽：“啥扯不扯的，你也一个人，他也一个人，要有心思就处处呗——那人挺朴实，看着可行。”
　　“真拿你没法！”贾怡针绕开刘明丽向前走去。
　　0065.抹灰力工宿舍内、日
　　工人们在吃晚饭。
　　周玉民、张小虎、推沙子老头甲和推沙子老头乙围坐在桌前吃着饭，说着话。
　　推沙子老头甲问周玉民：“老周，你家里还啥人啊？”
　　周玉民：“儿子、儿媳妇、孙女和我。”
　　推沙子老头甲：“老伴儿呢？”
　　周玉民：“走多少年了。”
　　推沙子老头甲：“啊。”
　　推沙子老头乙问周玉民：“领你来找活那女的是你啥亲戚？”
　　周玉民：“我俩没亲戚，她就是看我难，帮帮我。”
　　推沙子老头乙：“啊，大伙都以为你俩是亲戚呢。”
　　周玉民：“不是。”
　　推沙子老头甲问周玉民：“她家里还啥人？”
　　周玉民：“她说就她一个人。”
　　推沙子老头甲：“啊。”
　　推沙子老头乙：“老周，你今年五十几了？”
　　周玉民：“五十四了。”
　　推沙子老头甲：“还不算老，再处个老伴儿吧。”
　　周玉民：“跟谁处去？”
　　推沙子老头乙：“那不现成的嘛。”
　　周玉民：“在哪呢？”
　　众人都笑了起来。
　　0066.百花公园、初夜
　　夜幕低垂，景观灯雪亮，公园里热闹起来。
　　广场上很多人在扭秧歌，很多人围在四周看秧歌。
　　贾怡针来在东面的人群里看起了秧歌。
　　0067.抹灰力工宿舍内、夜
　　屋里亮着灯。
　　工人们三三两两地往外走。
　　周玉民坐在铺沿卷旱烟。
　　张小虎走过来对周玉民：“叔，总在屋待着啥意思？走，我领你上夜市逛逛。”
　　周玉民：“夜市啥逛头，我也不买东西。”
　　张小虎：“我领你套圈去。”
　　周玉民：“我不会，你自己去吧。”
　　张小虎：“一看就会。”
　　周玉民：“不想学。”
　　张小虎：“人家都出去了，你一人在屋啥意思。”
　　周玉民：“他们也套圈去了？”
　　张小虎：“他们上公园看秧歌去了。”
　　周玉民：“我要出去也是去看秧歌。”
　　张小虎：“我就知道你得去看秧歌。”
　　0068.百花公园、夜
　　景观灯雪亮。
　　广场上很多人在扭秧歌，很多人在看秧歌。
　　东面人群里四个推沙子老头在看秧歌。
　　周玉民来在推沙子老头甲身边看起了秧歌。
　　欢快的鼓乐喇叭声。
　　扭秧歌人们那张张笑脸。
　　扭秧歌人们手中，一齐起落的彩扇和花手绢。
　　周玉民突然转身往东走。
　　推沙子老头甲回头看着周玉民，问：“刚来咋就回去了，老周？”
　　“我上趟厕所。”周玉民匆匆向东走去。
　　东面的人群里贾怡针在看秧歌。
　　从一旁伸过一只手在贾怡针背上拍了一巴掌。
　　贾怡针扭头看着。
　　刘明丽笑着看着贾怡针。
　　贾怡针：“你啊。”
　　刘明丽：“你会情人来了？”
　　贾怡针：“你可拉倒吧。”
　　刘明丽：“唉，你说我咋看你俩咋像一对儿。”
　　“你可真能扯。”贾怡针转身向东走。
　　刘明丽扭头看着贾怡针：“你就跟我装吧，啊。”
　　贾怡针来在广场东的一把石椅前转身坐下抬头向广场上看着。
　　不一会儿，周玉民从厕所回来走到石椅旁扭头看着贾怡针：“老姐！”
　　贾怡针扭头看着周玉民：“啊，你也来了。”
　　“出来逛逛。”周玉民来在石椅前转身坐在贾怡针身边，问，“老姐，你不去看秧歌在这坐着干啥？”
　　贾怡针：“在这看也挺好。”
　　周玉民：“老姐，你家就在这附近啊？”
　　贾怡针：“我家就在百花公园东边那个教师新村小区。”
　　周玉民：“啊。你退休了，天天就是闲待着呗？”
　　贾怡针：“那可不，没什么事做。”
　　周玉民：“那多没意思啊。”
　　贾怡针：“有啥办法呢。”
　　周玉民：“你要觉得闷得慌，以后我常来陪你说说话。”
　　贾怡针：“行。”
　　周玉民：“但我没文化，说好说赖的你可得担载着点。”
　　贾怡针：“啥文化不文化的。”
　　东面看秧歌的人群里，刘明丽等几个人扭头看着周玉民和贾怡针，交头结耳，小声议论着。
　　东面看秧歌的人群里，四个推沙子老头扭头看着周玉民和贾怡针，交头结耳，小声议论着。
　　周玉民和贾怡针坐在石椅上说着话。
　　贾怡针：“你闺女儿子有信没？”
　　周玉民：“哪有啊。”
　　0069.春梅工人住处（都）内、夜
　　住屋外
　　走廊的灯亮着。
　　客厅。
　　桂枝、左兰、如男和二柱子在打麻将，陈相普和王宝乐在下象棋，春江、晶晶、亮亮、点点和莹莹在看电视。
　　晶晶问春江：“我梅姐中午和晚上都没回来，干啥去了？”
　　春江：“找我家你大爷去了，你找她有事啊？”
　　晶晶：“我寻思借点钱买身衣裳。”
　　春江：“等她回来吧。”
　　楼梯里响起脚步声。
　　“回来了。”春江扭头向进户门看着。
　　晶晶扭头向进户门看着。
　　春梅来在进户门里转身走到电视机前。
　　晶晶对春梅：“梅姐，我想买身衣服，给我拿点钱。”
　　春梅：“现在我手里没钱，等两天吧。”
　　晶晶：“行。”
　　春江看着春梅，问：“怎么样？”
　　春梅坐在小凳上，说道：“火车站周围我找遍了，没有。”
　　春江：“大海捞针，不好找。”
　　王宝乐对春江和春梅：“不用担心，找不着你们，他还不知道回去吗？”
　　“要回去，早该到家了；我问问二柱子媳妇。”春梅掏出手机按亮背景灯解开屏幕锁点开电话本，用手指推动电话本界面找到兰贵云的电话号摁了一下。
　　手机开始呼叫兰贵云。
　　春梅把手机贴在耳朵上等着兰贵云接听。
　　兰贵云接听了（V.O.）：“喂，大姑，啥事啊？”
　　春梅：“我家你大爷爷没上我们这来，你去看看他回家了没。”
　　兰贵云（V.O.）：“没有，我刚才从你家门口路过，你家屋里灯没亮，大门也上着锁呢。”
　　春梅：“啊，你常去我家看看，你大爷爷要是回去了，你马上告诉我啊。”
　　兰贵云（V.O.）：“行。”
　　“那好了。”春梅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