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2）

　　0070.7号楼二单元北、日
　　大沙筛两侧，周玉民和张小虎筛着沙子，说着话。
　　张小虎：“叔，李平对你很满意。”
　　周玉民：“那太好了。”
　　张小虎：“你就安心在这干吧。”
　　周玉民：“行，只要有活干，我就不找他们了。”
　　0071.省城火车站外、初夜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站前广场上人密如织，熙熙攘攘，火车站周围车来车往，汽笛声声。
　　春梅到处走着，看着，寻找着周玉民。
　　人群里不见周玉民的影子。
　　一僻静处。
　　春梅在和兰贵云通电话：“我家你大爷爷回去没？”
　　兰贵云（V.O.）：“没有啊。”
　　0072.春梅工人住处（都）晨
　　【1】住屋外
　　餐厅。
　　厨台前春梅拿着笤帚在打扫卫生，点点和莹莹背着小书包站在一旁看着春梅。
　　楼梯里响起脚步声。
　　春梅停住手扭头向进户门看着。
　　陈相普和王宝乐回到住处来在春梅面前。
　　春梅问陈相普和王宝乐：“咋回来了？”
　　王宝乐：“停电了。”
　　陈相普：“说晚上才能来呢。”
　　“这咋总停电啊。”春梅皱起眉头继续打扫卫生。
　　陈相普和王宝乐转身走进客厅。
　　楼梯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点点和莹莹扭头向进户门看着。
　　工人们拿着工具回到住处来在餐厅把桶和扁担放在东墙前。
　　春梅把笤帚戳在墙根转身看着众人，问：“都回来了没？”
　　二柱子转身答道：“都回来了。”
　　春梅掏出电话看看时间，对众人：“一人0.1。”
　　工人们拿着刮板铲刀回屋去了。
　　春梅对点点和莹莹：“走。”
　　点点和莹莹向进户门走，春梅向进户门走。
　　0073.公交车站、晨
　　马路北的一个站牌旁，春梅一手牵着点点，一手牵着莹莹在排队等车。
　　0074.春梅工人住处（都）内日
　　【1】住屋外
　　客厅。
　　桂枝、左兰、如男和二柱子在打麻将，王建军、李爱国、晶晶和亮亮站在麻将桌旁看着，陈相普和王宝乐一东一西对坐在象棋桌前下象棋，二溜子和干巴王站在象棋桌旁看着。
　　春梅来在客厅四下看了看，问桂枝：“我哥找爸去了？”
　　桂枝：“找爸去了。”
　　“啊。”春梅走到象棋桌东蹲在陈相普身边，说道，“叔，你会掐算，你算算我爸现在在什么地方。”
　　陈相普停住手，说道：“我算不好。”
　　春梅：“没事，算不好也算不坏。”
　　“我都多少年不算了，也不知道还灵不灵。”陈相普掐指算了算，说道，“从卦上看，他现在在城里的面大。”
　　春梅：“在城里什么地方呢，你给算具体点。”
　　陈相普：“诶呀……离咱们这好象不太远，但也不算太近。”
　　春梅：“到底有多远呢？”
　　陈相普：“这就不好说了。”
　　春梅：“那你看他在咱们哪个方向？”
　　陈相普眯着眼想了一会儿，说道：“也就在咱们四周左右吧。”
　　春梅：“以咱们这为圆心，你看最大直径有多大呢？”
　　陈相普：“这个不好说。”
　　王宝乐对陈相普：“你这不跟没算一样嘛。”
　　陈相普：“只能算个大概。”
　　春梅没再问什么，叹了口气站起身。
　　王宝乐对春梅：“既然你陈叔算出来你爸离咱这不远，那就让大伙出去帮着找找，找着更好，找不着就当闲逛了，反正今天也没什么正经事。”
　　春梅想了一下，对众人：“那大伙就多受受累吧，不认识我爸的不爱动就别去了。”
　　晶晶：“我爱动。”
　　亮亮：“我也爱动。”
　　春梅：“爱动就跟着去吧。”
　　“我得换换衣服。”晶晶转身回屋去了。
　　如男对左兰：“咱俩也去吧。”
　　左兰：“我能不去嘛。”
　　王宝乐对春梅：“二柱子领一伙儿，你嫂子领一伙人儿四外去找找。”
　　春梅看着桂枝和二柱子，说道：“那就少玩一会儿吧。”
　　桂枝、左兰和如男站起来转身回屋去了。
　　春梅转身出了进户门走了。
　　二柱子站起来扫了几个男工一眼转身往外走。
　　王建军、李爱国和亮亮跟着二柱子走了。
　　王宝乐对陈相普：“咱俩一伙儿，也出去找找。”
　　“走吧。”陈相普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王宝乐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客厅里只剩下二溜子和干巴王。
　　【2】女工屋
　　左兰、丽丽、如男和晶晶在换衣裤。
　　【3】住屋外
　　客厅。
　　二溜子和干巴王向女工屋门口看着。
　　走廊。
　　换上干净衣服的桂枝、左兰、丽丽、如男和晶晶从屋里出来转身往外走。
　　二溜子和干巴王来在走廊转身跟着女工往外走。
　　0075.街路上、日
　　桂枝、左兰、如男、丽丽和晶晶向前走着，四下看着。
　　二溜子和干巴王跟在桂枝、左兰、如男、丽丽和晶晶后面走着。
　　晶晶小声的对桂枝：“二溜子和干巴王在咱们后面跟着呢。”
　　桂枝：“跟着跟着吧，人多力量大。”
　　晶晶对如男：“男姐，二溜子八成想追你。”
　　如男：“滚！”
　　桂枝好像对如男，又好像对其他人：“其实溜子这个人也不错，能干活，能挣钱，就是手脚大点，要有个好人管着，过日子也行。”
　　左兰：“嗯。”
　　如男不言语。
　　桂枝和左兰互相看一眼，谁也不说话了。
　　桂枝回头看着二溜子和干巴王，说道：“你俩也跟着找来了。”
　　二溜子：“闲着也是闲着，出来帮着找找。”
　　晶晶问二溜子和干巴王：“你们咋没跟二柱子去呀？”
　　二溜子：“没跟上他。”
　　晶晶：“是没跟上吗？！”
　　二溜子不耐烦了：“你滚一边去。”
　　晶晶：“我就不滚。”
　　桂枝：“前边不远是百花小区工地，那也有八栋楼是春梅的活，咱们干完都市绿洲就上那干去。”
　　丽丽问桂枝：“那啥户型啊？”
　　桂枝：“跟都市绿洲用一个图纸建的，户型一样一样的。”
　　晶晶：“走，咱们去看看。”
　　桂枝：“现在还没抹完灰呢。”
　　晶晶：“咱们去看看灰抹啥样了。”
　　丽丽对桂枝：“走，咱们去看看，连带找找你家我周大爷。”
　　桂枝：“他怎么可能上那去呢。”
　　晶晶：“那还有准？人是带腿的，哪不行去呀。”
　　桂枝想了想：“那去看看吧。”
　　一行人向百花小区工地走去。
　　0076.百花小区北门外日
　　桂枝、左兰、丽丽、如男、晶晶、二溜子和干巴王来到百花小区北门外停住脚。
　　晶晶：“走，咱们进去看看。”
　　桂枝：“里边乱哄哄的，在外边看看得了，别进去了。”
　　晶晶：“进去看看吧，都到这了。”
　　“走，进去看看。”如男往门里走。
　　二溜子跟在如男身后往门里走：“进去看看。”
　　其他人没有动，都站在原地看着二溜子和如男。
　　如男回头看着，二溜子跟在自己身后，如男转身往回走，二溜子忙转身跟着如男往回走。
　　众人看着二溜子和如男。
　　如男停住脚转身问二溜子：“你跟着我干啥？”
　　二溜子停住脚反问如男：“谁跟着你了？”
　　如男：“那谁知道哪个王八犊子跟着我了！”
　　二溜子：“你凭啥说我跟着你呀？”
　　如男：“你没跟着我，为啥我往里走你也往里走，我回来你也回来呢？”
　　二溜子：“共和国的大道，我在哪走，怎么走，你管得着吗！”
　　“再敢跟着我，腿给你打折喽。”如男转身向东走。
　　二溜子转身紧紧跟在如男身后，说道：“我看你怎么给我打折喽。”
　　如男突然停住脚转身用双手在二溜子腹部狠狠推了一下。
　　二溜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被墩得“吭！”了一声。
　　众人互相看了看，谁也没吱声，谁也没动。
　　如男面红耳赤，叉起腰怒视着二溜子。
　　二溜子坐在地上不肯起来：“我拽（方言，“摔”的意思）坏了，起不来了，送我上医院吧。”
　　“愿咋的咋的，死了给你偿命。”如男转身继续向东走。
　　二溜子闭着眼坐在地上装疼：“唉哟，唉哟……”
　　干巴王过来看着二溜子，问：“能起来不？我拉你一把？”
　　二溜子：“起不来了，拉一把吧。”
　　干巴王：“想得美。”
　　“我自己能起来。”二溜子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继续跟如男向东走。
　　“唉呀，走，我这250瓦的大灯泡继续给他们照亮。”干巴王跟着二溜子往东走。
　　“别再闹出事来，走，咱跟如男回去吧。”桂枝追如男去了。
　　丽丽对左兰和晶晶：“咱们也回去吧，那里乱哄哄的有啥看头。”
　　左兰：“那回去吧。”
　　丽丽和左兰走了。
　　晶晶无奈，只好跟着众人往回走。
　　0077.春梅工人住处（都）内/外、日
　　【1】住屋外
　　客厅。
　　东北角饭桌上四小盆饭，四小盆小鸡炖土豆，陈相普、王宝乐、二溜子和干巴王围坐在桌前喝着酒，吃着饭；东南角饭桌上四小盆饭，四小盆小鸡炖土豆，二柱子、王建军、李爱国和亮亮围坐在桌前喝着酒，吃着饭；西南角饭桌上四小盆饭，四小盆小鸡炖土豆，左兰、丽丽、如男和晶晶围坐在桌前吃着饭；西北角饭桌上五小盆饭，五小盆小鸡炖土豆，春江、桂枝、点点和莹莹围坐在桌前吃着饭。
　　春梅来在客厅对众人：“大伙受累了啊。”
　　左兰：“唉呀，看你说的。”
　　二柱子：“这点事算啥呀。”
　　西北角饭桌西的春江抬头看着春梅，问：“又给二柱子媳妇打电话没？”
　　“打了，她说爸没回去。”春梅坐在桌东拿起筷子吃饭。
　　陈相普对春梅：“我总核计着你爸就在城里，没回去。”
　　春梅：“没回去，这么大个城市，不知道他具体在哪也没用啊。”
　　陈相普：“那倒是。”
　　桌北的点点和莹莹吃完饭放下筷子站起身。
　　春梅扭头看着莹莹，训斥道：“都怪你！你说我怎么收拾你吧？”
　　莹莹：“谁让他那个时候打电话了。”
　　春梅：“你还敢跟我犟嘴！你再跟我犟一句我看看！”
　　莹莹撅起嘴不吭声了。
　　春梅看着点点，问：“你爷爷丢了，你说怎么办吧？”
　　点点嘟起嘴不吭声。
　　春梅：“咋不说话呀？”
　　点点：“我妈已经打过我了。”
　　春梅：“你妈打过你就完事了？！”
　　点点想了想，说道：“要不你也打我一顿吧。”
　　春梅：“我打你有用吗？”
　　点点：“那你还想怎么样？”
　　春梅没词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
　　桂枝对众人：“我们这崽子不咋爱吱声，但一说出话来可气人了——随她那个缺八辈德的爹。”
　　点点看着着桂枝，问：“我随我爹有错吗？”
　　众人都笑了起来。
　　桂枝：“没错，你就可劲地随吧。”
　　春江小声干咳了两声。
　　点点突然歪着头，斜着眼看着桂枝：“呣？”
　　桂枝看着点点，问：“你用带钩的眼睛看着我干啥？”
　　众人都纳闷地看着点点。
　　点点仍旧歪着头，斜着眼看着桂枝，问：“我要不随我爹，这事你怎么跟我解释？”
　　众人又都笑了起来。
　　桂枝也笑了，对点点：“来来来，你上我跟前来，我好好给你解释解释。
　　点点恢复到正常姿势：“快拉倒吧，看出来了，你这是要打我。”
　　桂枝：“误了这么大的事，你不欠打吗？你大姑说说你，你还不乐意，你有啥可不乐意的！”
　　“我知道，你们都看不上我了。”点点含着眼泪转身回屋去了。
　　春江一脸不高兴，对桂枝：“她大姑说一顿就行了呗，你还说她干啥。”
　　桂枝：“小孩子，不管行嘛。”
　　春江：“那你就管吧。”
　　陈相普：“行了，都少说两句。”
　　春江和桂枝不说话了，低头吃饭。
　　其他人默默吃着饭。
　　【2】春江一家屋
　　桂枝的工作服在铺沿放着，点点两眼含着泪坐在铺上撅着嘴生气。
　　春江来在铺前看着点点，说道：“生气呢，大闺女。”
　　点点抽抽答答地哭了起来。
　　春江忙安慰点点：“快别哭了啊，你大姑和你妈也是着急。”
　　桂枝来在屋里看着点点，说道：“唉呀，你可真出息了，都知道哭了。”
　　春江转身过去伸手往外推桂枝：“打你的麻将去得了。”
　　桂枝不肯出去，说道：“我钱在工作服里呢！”
　　春江放开手让开路。
　　点点还在哭着。
　　桂枝走到铺前从工作服里拿出钱，对点点：“行了，别抽搭了。”
　　春江转身对桂枝：“你快打麻将去吧。”
　　“你就惯着她吧。”桂枝查手里的钱。
　　【3】住屋外
　　客厅。
　　陈相普和王宝乐在下象棋，二溜子和干巴王站在桌子两侧看着。
　　麻将桌上已码好了牌，左兰、如男和二柱子坐在桌前扭头向走廊看着。
　　桂枝来在麻将桌前坐在小凳上跟左兰、如男和二柱子打起了麻将。
　　二柱子问桂枝：“我大叔你俩又吵吵啥？”
　　桂枝：“我一管孩子，他就不让；我一管孩子，他就不让。”
　　左兰对桂枝：“你俩咋老因为孩子生气啊。”
　　桂枝：“他想生嘛。”
　　陈相普扭头看着桂枝，说道：“小桂枝，你给我少说两句！”
　　桂枝不言语了。
　　春江来在桂枝身后看着。
　　泪迹未干的点点从屋里出走到陈相普身边，说道：“姥爷，你快把我爷爷给算出来吧，要不然他们跟我没完，我求你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
　　陈相普也笑了，对点点：“姥爷哪有那个本事啊。”
　　点点很失望，撅起嘴转身回屋去了。
　　王宝乐扭头看着点点，对众人：“点点豆大个小人开始寻思事了，真是。”
　　春江：“你看看，孩子心里都有负担了。”
　　桂枝：“爱有有。”
　　春江：“没见过这样当妈的。”
　　桂枝：“我也没见过你这样当爹的。”
　　陈相普忙喝斥春江和桂枝：“都少说两句！”
　　春梅来在客厅看着春江和桂枝，问：“又吵吵啥呢？”
　　桂枝：“我在屋里说了点点两句，点点出来让她姥爷把爸给算出来，你哥说点点心里有负担了。”
　　春梅：“那就别说她了。”
　　王宝乐对陈相普：“你快把咱亲家算出来吧，省得小点点心里有负担。”
　　陈相普：“我哪有那本事啊。”
　　“叔，别说没那本事。”春梅走到陈相普身边蹲下身，说道：“反正也没啥事，你费点心再给好好算算，看我爸有啥危险没。”
　　陈相普：“那我就再给你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