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三天

这才是真正的九霄城啊，夜幕之下九霄城通体散射着奇幻光芒，这些光似雾似云飘渺不定，白天的高楼大厦此时都仿佛藏匿在霓虹之中，看似虚幻又极为真实，好像传说里九天之上的飘渺天宫一般，城中行人、飞行器等闪烁着各异光亮穿梭在这好似五彩云海的世界中，划下一笔又一笔绝妙的光辉，给人一种莅临仙界的感觉，九天之名的确富有其实。

“小寒，只知道为什么这里叫观云台了吧？”陆天辰笑着看着仍然处于惊讶中的张寒，张寒回过神来点点头。这时，吴管家淡淡地开口道：“孙少爷，霄一词本就有云的一层意思，而此城共九阶因其夜晚霓虹闪烁光耀万丈好似仙境一般，故名为九霄。”知道了九霄之意的张寒也饶有兴致地仔细观赏这人类奇工，难怪能成为第一悬空城不仅仅是实力还有它的构造竟也如此神奇。接下来张寒一行人乘着云霄穿梭于九霄城中，五光十色光怪陆离的城市里看的是不亦乐乎，在悬月当空之时便回到陆家休息了。

夜深了，当其他人都已酣然入睡时，却有三人还是醒着。

“陆大人，关于小寒的那个事，不知您是作何打算？”吴管家微笑着说道，在其对面的陆衡老爷子一捋胡须面色神秘开口：“恩，张老头叫我明天就对小寒说，可是我总觉得太早了点。”一旁的于管家也是沉默不语，吴管家似乎却有了打算：“陆大人，不如直接带他去，如何？”陆老爷子双眼微闭沉思片刻，直接带张寒去也不是不可以，可这孩子能承受得了么，他才十岁啊。“哎……”陆老爷子一声叹息点了一下头说：“也好，早些面对或许不见得是坏事，那就现在带他去吧。”想了想又说：“先别弄醒他，等他到了那儿自然醒过来吧。”吴管家微微行礼便离开了，于管家看了看陆老爷子又看了看吴管家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家主，一定要这么做么？”陆老爷子也是无奈，这毕竟是小寒的爷爷说的，而且他也觉得这是有必要的，虽然对于十岁的张寒来说是太早了，可也能检测出其真实的本性。客房中，吴管家面色严肃右手一挥，便将张寒带入了他的虚空之中，随即离开房间走向外廷。这时陆老爷子早已在外廷等候，见吴管家走来出来便手一招自己的云霄就出现在空中。陆老爷子和吴管家登上了云霄随即离去了，在夜空之下消失了。

第二天在清晨的阳光之下张寒渐渐醒来，当他睁开眼的一瞬间被明亮的阳光刺痛了眼，心里顿时产生一丝疑惑他记得昨晚是拉好窗帘的啊。不过一会就发现了异样，他整个人悬浮在空中而一旁还有吴管家和陆老爷子。“吴叔，我们是在哪儿啊？我怎么在空中？”张寒满脑子的疑问，这周围的环境显然不是陆家，四周是一望无尽的山川河流。吴管家走了过来竟然又是坏坏地笑着：“孙少爷，这就是此行的真正目的。”张寒一听更加茫然一片，看来自己爷爷果然不会做那么好的事让自己出来玩，命不是一般的苦啊。此刻陆老爷子面色沉重地发话了：“小寒，这里是‘心灵山谷’。”心灵山谷？张寒知道，这心灵山谷是在地上世界的天坑地缝之中一条极为狭长的山谷，因为这里面只有植物没有动物十分空旷，在这里没有风整个山谷寂静得吓人。人或许可以忍受强烈的噪音，但在极为安静的环境中是会发疯的。张寒有点焦虑了，来这里是要做什么，训练？不可能，难道是对心的洗练？带着疑惑终于问了出口：“陆爷爷、吴叔，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陆老爷静静地说出三个字“见我们。”啊？张寒完全石化了，什么意思？“见我们”这也是答案？不可理喻的事啊，不对，一定不是这么无聊的事。吴管家没了平时的坏笑十分严肃地说：“待会我和陆大人会离开，你从这里往前走，一直走下去直到看见一座木房子为止，我们就在那里等你。三天，从今天算起三天，如果你在第三天的时候没有出现，我们会直接离开这里。至于孙少爷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接着陆老爷子又说了两个字“开舱”，随后一旁的吴管家示意张寒走出去。张寒在还未明白此行意思的时候，却明白了原来自己在云霄中。出了云霄后张寒回过头看着这台流线型的飞行器感觉是那样的冰冷，此时云霄也冲天而起消失在蓝天之中。张寒转过身看着刚刚吴管家所指的方向心里七上八下的，走？要走多远才能看见陆爷爷他们，如果三天内没到那儿，那以后又怎么办？一堆堆的疑问不断地出现在脑海里，一种莫名的无助和恐惧油然而生。张寒看着远方觉得好远好远，而此时在云霄中的吴管家和陆老爷子也是十分严肃地看着地上的张寒，他们都知道心灵山谷最可怕的就在于它能够摧毁人心灵的世界。只要是来过心灵山谷的人，心灵都是被摧毁过的无一例外，不过有些人却能如浴火重生的凤凰一般走出来，放眼世界凡是人类超级强者几乎都在此历练过。所以世界上的武者都将此地列为成就强者的必经之路，是必须跨过的门槛只有这样才能不在强者之路上迷失。可是，一般来这里接受历练的都是十七八岁，而且每次一人一次三天，可这次来接受历练的却是一个年仅十岁小孩儿。陆老爷子淡淡地说了一句：“福祸相依啊。”吴管家暗自点头，能不能过就全靠孙少爷了，不过他却相信孙少爷一定能成功，因为他看到了这七年来张寒的努力。一个三岁的孩童便接受专业武者的训练，起初的时候连吃饭都拿不稳筷子，疲惫睡觉都能被身体的伤痛所疼醒，在几近残忍的训练下张寒一次次的倒下却总是能再次站起来，他的意志早就磨砺得比常人都要坚毅百倍。此刻身在心灵山谷的张寒焦虑地走着，面色难看而眼神中也满是恐惧，对未来的恐惧这是每个人都有的，只不过他还早了点。十岁正是天真童趣的年纪，被父母宠着长辈爱着无忧无虑的过活，可他不一样，他是张家子孙，是炎国七大世家的后人，如果不能比同龄人甚至是前人优秀的话，是给家族抹黑更愧对父母和栽培自己的长辈等，这是他很早以前便明白的道理。焦虑中的他走在乱石遍地的路上，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头也不小心地擦破了。一小股殷红的鲜血从额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张寒闻到了自己的血腥味用手一摸黏糊糊的，静静地看着手掌上鲜红的血液，呆了片刻便立刻清醒了，还使劲打了自己一下。“张寒啊，张寒，你身为张家子孙接受了七年的武者训练，怎么就被这小小的心灵山谷所吓倒了？真是没用啊！”紧接着就是一巴掌打了自己说：“站起来！七年的残酷训练都挺了过来，这算什么！”张寒一个翻身轻轻地落在地上，双眼不在无助和恐惧了，取而代之是无比坚定的目光，心中暗自决定：我张寒，一定能完成任务，心灵山谷算什么，我要凌绝天下成为人类的巅峰强者，这些连小菜都算不上。于是，张寒身形一晃便全速奔跑开来，他虽然不知道有多远，但是只有不停地跑下去才能接近目标，想要更快到达那么就得跑的更快才行。

“不愧是孙少爷，这么快就跨过了第一道坎。”吴管家很是满意地笑了，因为张寒这么快就恢复了心神，要知道他和那些早已准备来此磨砺的人可不一样。第一是他的年龄，十岁，这恐怕是心灵山谷从过往到如今年纪最小的磨砺者，年龄越小所承受的心里压迫就越大；第二就是他是毫无准备就来此地的，事先完全不知道还以为此次出来就是放松心情的，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是最容易被击溃的，不管是心灵还是身体。张寒来这里就好像是在天国的时候突然被人一脚踹到了地狱，所以第一道坎就是克服对未知的恐惧。不过这也只是对张寒这种毫无准备的人才有，一般都是有备而来也就没有这一层心理障碍了。但是这才刚刚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等着他呢。

张寒急速穿梭于山林之间，在杂乱无章的环境下以十分诡异的身法快速前行。汗如雨下的他不知道跑了多远，只知道从早晨一直跑到下午没有丝毫的停歇，身体的消耗全然不顾。他虽然不知道到底多远，但是既然给了他三天的时间说明距离十分遥远，要知道当人达到形之境界巅峰的时候其全速奔跑可达到每秒二十到二十三米，虽说这里是山林乱石之地影响奔跑的速度，但也能达到每秒十七八米的速度，而他已经跑了九个多钟头了抛开体能的消耗至少也跑了550千米左右了，而整个峡谷的总长是3万多千米比三个九霄城接在一起的距离都还要长。夕阳渐渐映红了整个山谷，原本翠绿色的山谷清澈见底的小河此刻都披上了红色的外衣，张寒也渐渐地停了下来慢慢地欣赏这美丽的自然景象，这样让他疲劳的身躯稍微休息休息，跌坐在河边的大石上闲适地休息着，手里拿着一些野果补充着身体的能量。不一会儿便再次站起身来准备再次地奔跑，用手一抹额头的汗珠后就疾驰而去了。奔跑不停地奔跑，张寒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断向前，不过他却觉得这心灵山谷也没那么可怕，除了太过安静外倒也是十分美丽的游玩之地。

当最后一抹余晖消失于地平线时黑暗渐渐降临了，张寒却感到一阵异样因为他的视力能见度越来越低了。片刻后他停下了脚步十分惊恐地张望着四周，因为他完全看不见了，在整个山谷里没有一丝亮光，如果说白天的心灵山谷是寂静的话，那么此刻心灵山谷便是死静的。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外就只有自己的心跳声了，恐惧、焦虑、不安等再次袭遍全身透过每一处皮肤流过每一根血管渗进每一个细胞中。此时的张寒彻底死机了，全身冒着冷汗不住的打颤，本来是站立的状态此时也慢慢地蜷缩成一团。“终于入夜了。”在天空中隐去的云霄中陆老爷子淡然地说道，“小寒，这才是真正的考验啊，心灵山谷的夜晚可是很可怕的。”一旁的吴管家也开始忧虑起来，的确心灵山谷在夜晚极为恐怖，即便是睁开眼睛也是无法看见任何事物的，这就是心灵山谷三大神秘之一。白天的心灵山谷阳光明媚无风无云，但在夜晚却是完全的黑暗死静死静的，因为一到晚上整个心灵山谷的上空便被厚厚的云层笼罩完全阻绝了光亮，关于这一现象科学研究者们努力了两百多年也没能窥破其中玄奥。此刻的张寒完全被黑暗所囚禁了，恐惧等负面情绪不断地吞噬和瓦解他的内心世界，兵法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此时就是这样，人的心灵是十分奇妙的，它既能变得无比坚韧却也能在顷刻间崩塌，尤其是面临这种毫无生气的死静环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将被放大到极致完全击打着人的内心。成人还好说一点，但张寒只是个十岁的少年啊，虽说历经多年磨练，但却是从未面临过这种奇特的绝境，人最怕的就太过寂静了，因为那和死亡的感觉相差无几。对于死亡几乎没有不惧怕的，尤其是对于一个孩子而言那更是难以抵御的，能否跨过这道障碍，只能凭个人的意志力和对生命的感悟了。要么一朝顿悟破去黑暗，要么跌落深渊永远臣服于黑暗。张寒仍然独自承受着黑暗的侵袭，双目紧闭豆大的汗珠唰唰的往下流，蜷缩的身体不住的颤抖就像病入膏肓一样。

我，要死了吗？张寒一遍又一遍的想着，不，不对，怎么一点都感受不到世界的存在呢？我，或许已经死了吧，要不然怎么全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呢。对，我是死了，好冷好冷，好静好静，听说只有死了之后的世界才是绝对安静和十分寒冷的。张寒沉默了，身体已经停止了颤抖和流汗，双目舒展开来十分安详就好像是在熟睡一般。张寒的意志已经丧失了完全陷入了沉默中，在虚拟和现实的情感及环境压迫下崩溃瓦解了，精神一旦消亡那么肉体也会随之腐朽。

“警告警告，目标丧失精神力，目标丧失精神力！距真正死亡还剩45小时，距真正死亡还剩45小时！”云霄检测系统发出警报，吴管家面色凝重极为难看，显然他十分担心张寒的生命安全，从现在起便是张寒的生死倒计时，精神死亡加上肉体死亡共要45小时，合上接受时间算起到入夜差不多一共三天，所以老爷子才给了张寒三天时间完成考验，这也是每个磨砺者的规定时间，一般称作生死三天。如果张寒不能在45小时内醒来那么便就真的死了，而来此受训之人的死亡率有五成之多，不过之中却没有一人年龄如此之小，按常理来说年纪越小成功率越低。历史上来这里接受训练13岁的也有不少，但是也是死了九成多，这是除了张寒之外的最小年龄段了。陆老爷子闭上双眼微微皱眉，心里暗想：小寒，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啊，不仅仅关系到你的生命更关系到十年前你和辰儿的父母死亡之谜，你要是连这个都挺不过的话，那你们父母死亡之谜就真的随着历史埋葬了。张寒的爷爷和陆天辰的爷爷一直为了弄清当年的真相努力很久，但其结果都只是那么短短四字：因公殉职，要想查到十年前的真相只有拥有更高的地位和势力，决不能让已故之人死的不明不白。无奈的选择无奈的决定，只有让自己的小孙子去承载这份责任了，因为他们都老了想要再有提升已经接近不可能了，年轻就有希望虽然其代价昂贵但也别无他法。而此时远在地面世界的另一处地方也就是张家的庄园里的书房中，老爷子躺坐在藤椅上看着手里拿着的张寒的照片，虽然面无表情但却是两泪纵横，心中也牵挂担心着远在心灵山谷中的张寒，小声地说一句连自己都难以听清的话：“小寒，爷爷对不起你，阿佑啊，请你保佑小寒吧。”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走，张寒却丝毫不见醒来，第二天的清晨渐渐透过厚厚的云层散落下来，片刻后心灵山谷再次变得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天上的云霄中陆老爷子和吴管家仍然眼神沉重地看着地面上蜷缩的张寒，似乎这温暖的阳光也没有一丝一毫破开他内心的冰冷。

“或许，对于孙少爷来说这样的试炼太早了。”吴管家不忍再看地上可怜无助的张寒，于是抬起头看着天空静静地站在那里。坐在休息椅上的陆老爷子却静静地说：“这是他必须经历的事，你是明白的。”其实陆老爷子对张寒的关心和疼爱也是极为深厚的，只是他历经了上百年的岁月这些对他而言要比一般人来的淡一些。

生死三天倒计时越来越近了，张寒所剩下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