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之道 丙（丙位南方·万物成炳·《说文》）

　　
　　谣云：
　　春潮急
　　人潮突
　　暴雨息
　　暴日出
　　
　　
　　己巳春。大皂树花开如瀑。
　　
　　老匋的加入，使歌舞团创建实施迅速推进。
　　老匋对三人作了明确分工。他主要负责办证协调；三宝负责筹备款物、租房、定人；本负责实施拟定节目、征招人马等。并制定了半年创建推进计划。３月前完成申办证件、款物筹备、节目选创、人员招集；４月前完成节目基本彩排；５月前演出节目基本调整到位；６月前组织一场汇报公演。
　　照计各自分头行动。
　　第一阶段，节目选创与演员征招是本主要职责。在老匋尚未拿到牌照前，用５天时间，拿出主副节目单框架及语言创作节目梗概；准备好张贴的招人广告，并同时备好了电视、电台的建团招人新闻稿件，以及下步招人签定的合同样本。节目内容和构成，在三人团论定后，再具体实施。这块工作相对简单，其内容不过是歌曲（流行、美声、民族，男单、女单、男女）、舞蹈（流行、爵士、民族）、器乐（管乐、弦乐，西洋、民族）、杂剧小段（哑剧、小品、相声）、戏曲名段（黄梅名段《夫妻观灯》、潜剧小段《打猪草》、京剧名段《智斗》）。本团长拟创作节目是小品《葡萄架下》，相声《周瑜还乡》和哑剧《白喵黑喵》。小品讲的是农民发家致富的故事，属红色幽默；相声通过周瑜穿越返乡以丰富的歪点子花点子指导择偶的故事，属桃色幽默；哑剧表达的是世人皆一心抓钱不顾修德的恶性释放，属黑色讽刺。老匋说，这个戏有热度、有深度、有高度，但更有难度。恐怕不宜公开演出。
　　节目内容必须在人员招来之前全部搞定，所以这些文字活一般都是挑灯突击完成。虽说没有牌照之前，一切广告都不能实施，但对县域的文艺骨干基本清楚，对需要的人提前摸底谈好，待牌照下来，便签定合同上人。于是白天就到处找人。全县纵横百余华里，交通是个问题。老匋慷慨道，就用我的车吧。老匋那车的年岁恐怕比你还大些，一个加重型自行车，连铃铛、后架和挡灰板全都轻便掉了。
　　春分时节，第一个去找居于巢湖岸边的桂秵。
　　骑上老匋的加重轻便脚踏专车，摇摇晃晃，丁丁当当就上了路。对桂秵是人熟路不熟，谨遵父亲关于路生在嘴上的教诲，一路骑一路问。大概是三十晚上吃年饭喝了汤，行至半路，春雨便如期而至。于是就搞得雨水淋头。一路泥泞，一路跋涉。幸亏老匋这车没了挡灰板，才免了泥塞扛车之苦。为尽量减少风雨征途之苦，遂奋力狂蹬。然躲过一劫，还有一难。后轮抛起的泥星没了遮挡，便如天女撒花，更如田间粪瓢打粪般洒落于后背。待湿淋淋跨进桂秵家门坎，她夸张的绕转两圈道：“可是你么，蔡兄？”
　　知她又要调戏，便成竹于胸附之曰：“是小生，秵妹。”
　　她故作门外张望道：“你刚从土星下凡么，仁兄？”
　　也喜欢看她表演，遂配角曰：“咋的啦，贤妹。”
　　她于是抖出最后包袱道：“外面下的可是干净雨水，你却搞得一身泥浆。你真的不能总这样污贱自个！”
　　
　　桂秵是上年文学创作班的同学。这届创作班学员，都是全县小有名气的业余作者。比如本初三时利用暑寒假完成了三十余万字《青龙乡志》编撰，并获地方志评比优质奖。但与桂秵相识，则是在《江花》杂志上以蔡江河笔名首次发表的诗歌《母亲谣》――
　　
　　那时你有青丝绦
　　我把当作秋千索
　　荡呀荡
　　摇呀摇
　　荡落你的愁
　　摇下你的笑
　　
　　而今还想去荡摇
　　却不见那青青索
　　
　　那时你有清亮眸
　　我把当作戏水河
　　嬉呀嬉
　　游呀游
　　总想逃出这河口
　　怎奈这河无尽头
　　
　　而今还想去嬉游
　　却不见那清清河
　　
　　那时你有丰富乳
　　我把当作天然泉
　　吸呀吸
　　玩呀玩
　　吸得日头白泛泛
　　玩得油灯蹒跚跚
　　
　　而今还想怀里钻
　　却不见那甜甜泉
　　……
　　
　　《江花》期刊编辑部转来读者来信，有一封是桂秵。她在给了“恋母之情、感母之恩，诗经之风、风雅之韵”评价同时，还拿本笔名戏之曰：“明明上等诗文为何江河日下？”于是乎，便在回信中谐以对联答之曰：“堂堂先锋丈夫却在桂花树后！”
　　其实她在高中时就在省地级文学刊物发表诗歌作品。其作品同其人一样灵韵而精怪。比如，她以短诗给班里九名同学画像，分以天地人、日月星、神妖鬼共设九问。给本是一首《天问》――
　　那不阿的飓风
　　是你的毛发？
　　那叱咤的青云
　　是你的须眉？
　　那恣肆的日月
　　是你的眼睛？
　　那发聩的雷鸣
　　是你的声音？
　　……
　　天啊――
　　那辽阔的心空
　　可泊一片落英？
　　
　　她给每个同学的诗画像最后，都有一个迷般的谶句。一次野游共登冶父山，半道歇气时，本故作随意问其谶意。却吃她一白眼道：哦，这句应该改下－－那跳动的胸腔，可还是人心？更搞得是羞愧难当。好在她以诗文调侃戏人也不只一个两个，便一笑了之。当时班中男同学都喜欢与她凑近，并不只因为就她一个女性，也不只因为她的幽默文采和爽朗性格，更主要应是她极其女人味的形象。当然更打动你的，还是其在冶父山铸剑池边，共唱一曲《跟着感觉走》。本一直对自己歌唱的声情处理自视颇高。可听了她的演唱，倒觉出自己用情的做作和用声的肤浅。这次找人首先找她，不仅是因伊优秀的形象与演唱能力，更因伊会对整体节目的构成打造，发挥难以预测的能量。如果她能加入，将成为团队的主要精神骨干之一。
　　
　　当说明来意，伊作正色道：“仁兄啊，你这是真的要自我作贱呀？！”
　　遂道明原委曰：“上苍舍此一道，令人无二选择。依计历练两年，嘎然而止，再归正途。”
　　伊作正状叹之曰：“我首先声明，我并不鄙视戏子，但我不肖为之；你以此历练，也似无不可。只是世道至此、人性汹涌、人欲泛滥，兄啊，你可要好生自重。但愿兄届时能全身而退！”
　　人没找到，倒找她一顿言语。便作愤愤不甘道：“本也没打算强你所难。可如今已经被你脏成这样，反正是白玉染墨、糖糕掉地，不干不净，乱七八糟，你若再不出马，势必也天理不容了。”
　　伊一瞪杏眼道：“嘿，为什呀，你要赖人呀？”
　　视伊如绠如鞭发辫道：“小生总不能白白送来受你一顿如此恶毒的关于灵魂与尊严的鞭笞吧。”
　　伊一撮樱嘴道：“切，那你想哪样呀？”
　　本掐比小拇指，视伊瓜子小脸道：“一点点小小补偿。”
　　伊撇出一个酒窝道：“嘿嘿，咋个补偿呀？”
　　视伊棱角分明丰唇曰：“你先同意才能说。”
　　伊露出一排如琢皓齿道：“好吧，你说。恕汝无罪。”
　　本视伊如潭明眸道：“你就算帮下忙吧，就帮下启动这阵子。”
　　伊一亮杏眼一撮樱唇一撇酒窝一扬小脸一抖坠椰道：“好吧，本姑娘今个心情尚可，算你游说成功。不过有言在先哦，一旦尽了力，到了期，哀家随即离开啊！”
　　
　　因为老匋出马，演出证自然很快搞到手。老戏团的灯光音响当然很快租到手。第一笔贷款当然很快拿到手。文艺骨干自然很快招到手。桂秵的助力，节目的编排当然也很快就绪。桂秵不但完整把握了主持辞寓轻松愉悦于浓郁深邃诗性的文艺风格，更使节目的遴选、创作与表演，都统一到这一颇为苛刻的完美范式。比如女高音雪梅演唱《我爱你塞北的雪》张口第一句，就让桂秵为难了几天才过关。雪梅凭她那把高扬洒金般嗓子，一直夺得了全省第三，专业老师也拜了好几个，哪里服桂秵这个无名之辈的刁难。便找本撒嗔诉苦。只得耐心说服曰，桂秵是团里请的艺术指导，本团长都听她的，你也得听。小王嗔道，那么多专业老师都能过，她凭什么这么刁难？哼，你只偏心，不重艺术！拿这个高大美没招，就找来桂秵一起沟通。桂秵说：“所谓诗歌，诗与歌是相联相通的。诗是先比兴，再抒情言志。比兴以景进入，应是愉悦而相对平静的情绪；而引发情感的抒发，应是真挚激动的情绪。歌唱也是一理。因此在起始音乐配器要轻灵引入，并休止半音，演唱者再自然天籁般界入，控制一切发声技巧，以清纯小溪般流入，以欣赏一派北国雪景时的愉悦情绪，自然流淌出赞美之情，为其后的情感抒发，留下声音华美的升华空间，更彰显演唱对比的张力。”
　　一番言语，直把雪梅听得如雀入鹰阵，目露死光。本自然十分支持桂秵，就递水趁机哄道：“置死地而后生，这就是你的升华之点，你要真达成如此处理，你不但要拿全省第一，还要拿全国第一！”
　　雪梅一翻大眼嘟哝道：“哼，你两个就狼狈为奸吧，早晚被你搞死掉！”如此把个色艺自负的雪梅折腾了一周，弄得这个标准鲜果美人，一见就反拿水烟袋直倒苦水。本自然是十分同情，坚决执行。弄得她眼泪兮兮道，你们就合伙欺负人。遂送杯凉白开道，这就是突破口，只有突破了才能成长进步。如果彩排没效果，看本团长怎么替你申冤雪恨。直至彩排震服了全团，她才撇嘴斜目道：“呸，为这小小一阵喝彩，可糟践小女子整整一周啊！”
　　在桂秵如此这般的苛求下，首场汇报启动演出，自然成功打响。
　　虽然一直没有找到个合适的节目主持人，但采纳桂秵之言，运用幕外音的配合，一样起到了串场提神之效。并较之通常的晚会主持，则更有一种神秘新意。当然还省了两人编制。但雪梅匋桃她们几个曾苦受桂秵苛求者，却嘟嘴讥论曰，这是桂秵在幕后鬼使神差阴魂不散。
　　在半夜的夜宵兼誓师会餐上，老匋沫飞手舞道：“你们现在还是一群雏鸡雏鸭，必须经风雨见世面尽快成长，才能飞翔风雨的天空，才能搏击风浪的江河。但给你们的时间最多只有半年，所以大家要好好把握，速成快长，长硬翅膀，练好水性！”
　　作为征前动员，老匋的甩锹长脸很富有煽动性，直把一群少男少女们甩得空中飞舞热血沸腾。可桂秵却悄悄耳语道：“哎老蔡，听听、瞧瞧，又是鸡又是鸭的。你原来是养鸡养鸭专业户呀！或称鸭官，或谓老鸨。嘻嘻。”
　　
　　其实，桂秵的担忧也是其后管理中的最大挑战。
　　一支演出团队，要确保一台９０分钟以上现代歌舞演出，一般专业算来，得电工音响２人，灯光２人，乐器４、５，女独４，男独４，语言２，小品２，男女舞各１０，至少也得４０人左右。可我们这支队伍，虽然顶着县的名头，但属个人承包经营，自负赢亏。因此三宝说，首先考虑的是生存，其次才考虑艺术，所以必须大大压缩人数。为表达最烦其浓郁的商人气息，遂反驳曰：但求艺术事业，兼顾其他。事业兴，其他成。只有确保了节目的艺术性、可看性，才能确保观众与收益，也才有团队的生存。噎得三宝直翻细眼看老匋。老匋则把双目眨成两根纳鞋线道：二者并不矛盾，艺术性可看性是团队的生命。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既然不能用人的数量来保证，只有靠人的质量来保证。就是说，队员要一专多能。
　　于是，在三宝的一再挤压下，最终团队被压成１５个人。当然包括两个团长。讲一专多能，领导当然以身作则。比如本团长，既要统管人、财、物，还要登台或唱西北风或演小品哑剧或舞监追光，乃至装台拆台装车卸车等更不在话下。甚至在最困难的时候，竟然胸前挂着个无声的电贝司在台上滥竽充数。所以，每个人上台要能唱能说能跳，下台都要能装能拆能搬。弄得水蜜桃踮着个高跟鞋，一边拿话筒架一边嘟个嘴，像是后面总有个流氓在摸她的屁股，一步一个天那天那的叫唤。水蜜桃是老匋小女儿，又白又丰又娇又嫩的石膏豆腐，一碰出水，一捏就破，是县城公认的美人娇。见她拿着器材台上台下兼职打杂，外聘电子琴手“外星人”指点本道：“日马皮，还讲点专业精神不？你也忍心让她干这种活。这哪是歌舞团，纯粹杂耍班曼！”
　　所谓专业精神，演员只能专其一项，决不一专多能。演员是演员，乐手是乐手，职员是职员，严格分工，各行其是。三宝一边指点拉天幕，一边指点“外星人”道，你怜香惜玉就帮她一下呗。“外星人”是三宝请来的外援，因其身矮头大眼突的造型，故颂其名。作为外援，平时他有免于杂活特权。但他帮水蜜桃拿话筒杆倒是过于积极，弄得水蜜桃常开粉面桃花。此后这“外星人”不但一帮成瘾，并不干活也每每如影尾随。遂觉出一丝怪味，便与三宝说道。三宝却一咧嘴道，团内互相帮助是好事，你不要过分紧张。并不以为然道，内部队员两年内禁止恋爱条款，这可是老匋一再强调过的。万一他女儿出事，你知道什么结果。他遂咧嘴道：“管人是你的事，听你的。遂趁机道，人是我管，但你要配合支持。首先你必须以身作则，团内队员一个也不要碰！”
　　他闻言露出一嘴大牙道：“切，又来了。棉里藏针啦。”
　　果不出所虞，出演还不满两月，一天陈通就来报告说，他演出完拆台上厕所，在后台楼梯角看到水蜜桃与“外星人”粘在一起。闻言不觉额冒冷汗，遂及叫来水蜜桃，直问其故。她却眨动无辜梅眼一脸闪电道：“领导，您可不能污人清白呀！”
　　她这咿呀一叫，倒弄得是你干了见不得人的事。幸亏在县内演练期间，老匋隔三差五跟踪指导，便及时向其请示。老匋并未露出预期的惊异表情，只抽搐了下挂满两腮的皮幔道：“你晚上开个会，再强调下这个纪律规定。”
　　十分嘲讽的是，就在会散后不久，老匋便把“外星人”半死癞蛤蟆般带了来，只砸句你们研究处理，就阴沉地转身弓背背手走了。
　　遂关门满面洪荒道：你可真是外星来客，根本不管地球规矩，说说咋回事吧。这货刚才跟老匋进门时还是个半死癞蛤蟆，这会却一蹬腿突然活过来，并锁定一只飘忽的飞虫，一瞪大眼一张大嘴一吐长舌道：“乖乖我的个老天啊，老匋不是人，是神吧？！”
　　对老匋抓奸的手段，早有耳闻。戏剧文艺团体演员搞点风流韵事情感游戏恐怕比较常见。可体制下的团体对此毕竟有要求。老匋当剧团团长时，没少抓这个。但抓这个要讲抓奸抓双的证据。他会经常潜伏于剧团或戏院的梯旮厕旯，如同一匹精明的老猫，总在适当的时机和适当的位置，捕捉到偷嘴的老鼠。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外星人”毕竟也是偷嘴老手，这么快被抓也有些不服。“外星人”倒并不忌讳此事，只十分不甘道：“乖乖，弄尼玛狗日撒谎，散会后刚到桥下才碰上面，他就像鬼魂样突然凭空冒出来！我的个乖乖，你说他到底是神是鬼呀？！”
　　老匋是鬼是神管不了，当务之急要管怎么处置他。“外星人”是三宝找来的，便趁机顺带敲打三宝道：“嘿嘿，狗傍狗、狼傍狼，风流人找风流郎。你看咋发落吧。”
　　三宝却扑哧一笑道：“话里藏刺啊。”
　　驳曰：“错，不是刺，是刀。要一刀了断尔等是非之根！首先赶紧了断他吧，老匋还等着呢。”
　　三宝盯道：“还真不能一刀了事。他一走，乐队咋办？”
　　演出乐队正常阵容需要五人，一架爵士鼓、一张电子琴、一把电吉它、一把电贝司、一管长号或小号。目前在县内操练，只精简到鼓、琴和小号三个，吉它和贝司均靠电子琴音效代替。“外星人”是电子琴手，赶他走，必须立即找人补位。
　　遂虑而对曰：“这人必须赶走，要不迟早大患；目前可暂缓处理，但你必须尽快物色人选，哪怕找个轻色重财的，最迟要在年底前解决。”
　　翌日吃罢早餐便找老匋汇报处理方案：“首先以团队运行计，暂留‘外星人’过渡，尽快换人；其次是低调处理‘奸情’，主要考虑匋桃初犯，加强思想教育；其三期间对外星人严加监控；其四专门召开一次团规团纪宣誓大会，以警全团。”
　　老匋对此处理方案基本支持，并指示道：“今后要把功夫下在平时，随时跟进开展思想工作，做到见微知著，防患未然。”
　　于是首先就去做“外星人”的思想工作。可桂秵说：“政委同志，狼行千里食肉，狗行万里食粪。你是能萨陲那呢，还是能如来佛呢？”
　　想想，以身饲虎不现实，伏虎法力更没有。就说，唐僧总能吧。
　　桂秵一伸拇指一脸烂花道：“以柔克刚，死缠烂磨。兄高啊！”
　　遂还以嘴噘水刺莲果，目掣淫羊藿花。心道，贱人倚门笑，撩汉瞧热闹。还兄高。你才胸高呢。
　　于是此后一得空就找外星人谈心。
　　一谈：“国有国法、团有团规。一人如不守规，全团野蜂乱飞。”
　　外星人抢笑道：“是野鸡乱飞。嘻嘻。大人，请你瞧瞧现在广播电视成天报道什么，那些大学生前个大街游行，昨个广场静坐，今个又全国声援，哪还顾得上规不规矩。”
　　
　　二谈：“建团之初，百事待举，多多帮忙，不要添乱。”
　　其拱手笑答：“保证多干实事，绝不声张。嘻嘻。”
　　三谈：“人在江湖，贵在义气，不能只顾自己，抛弃做人道义。”
　　其正色手掌贴心道：“保证兼顾工作生活，照顾人道人性。嘻嘻。”
　　找他谈了几次，效果甚差。但仍十分坚持。直坚持得外星人老远见着就打弯。打弯也坚持。一直坚持得他不再打弯，并站着频频拱手作揖道：“日马菩萨上帝真主安拉吗咪吽饶了我吧，我保证不出你视线，以上帝菩萨天主真主安拉名义正式求你别再念经了阿好啊？！”
　　可隔天陈通报告，他还是有情况。便找三宝配合。三宝若有所思咽了口吐沫，弄得上下蹿动的喉节，如推子弹上膛枪机道：“好吧。”
　　过两天，没找外星人，外星人主动来找来了。他说他受到情敌的严重威胁，正式请求人身保护。又言，也希望你们上层，能立即出手平乱。遂佯慨正慰道：“只要你不碰她，保你无事。”
　　
　　转眼就到年底。正可谓按下葫芦冒出瓢。刚刚稳下“外星人”，三宝又出事了。
　　平时一再防范，他倒是没碰团里的，却去碰了电视台女主播王婵。王婵对三宝的痴情坚定不移。可其父的反对更坚定不移。王婵为爱情可以绝食轻生以命相迫。可其父捍卫尊严始终寸步不让恩威兼施。王婵为三宝可以放弃工作涉足江湖孔雀东南……如此王婵父亲终于拿她没招，就拿三宝开刀。传言要调销龙魂歌舞团演出证。这个王婵父亲王匡说了算。王匡是县宣传部部长。
　　这消息首先把老匋弄成赤身落冰池，搞得他是直嗦嘴直咬齿直抖皮幔。把三宝弄成泥浆之鱼，只可劲张口，却一音不出。把本也弄成了热窑火神，搞得是肝气盛大也只能气冲怒发。这倒正合了本自设怒发冲天的发式。只得找桂秵自取其辱说道。她果不负重望，遂笑出一嘴细玉、一脸花旦唱道：“哦嗬呀，老鸨偏与老鹰会，新春归，瞧一群鸡鸭怎的飞！”
　　可不是呗，按计划，开春就要出县商演，就要带这群鸡鸭闯荡风雨江湖了。可这个节骨眼上，三宝这个领头鸭倒折翼栽淖了。
　　更叫人闹心的是，这群鸡鸭还没飞，桂秵就拍手飞家去了。
　　
　　
　　是年大事：
　　惊蛰-西藏拉萨XX。
　　春分-十年改革最大失误谈。
　　清明-胡耀邦逝世。
　　谷雨-赵发表XX讲话。
　　立夏-广场XX。苏共总书记戈尔巴乔夫访华。XX令。
　　小满-XXXX。
　　夏至-赵撤职。江接任。
　　霜降-希望工程设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