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之道 乙（草木乙屈曲。万物生轧轧·《说文》《史记》）

　　
　　谣云：
　　大闹天宫映
　　工业学大庆
　　赫鲁晓夫下
　　元子弹爆炸
　　
　　甲辰夏。青龙青，清明浑。皂角中杈又发新枝。
　　幼时，妈妈总当着亲戚言，我这老巴儿子长大有出息。
　　亲戚附和道，哦哦，瞧长的大头大耳，一品官相。
　　妈妈就笑道，主要是命好哦。怀他八个月大，切记得春分早上，渡个游方和尚过河，他腰里没钱，说算支命抵渡钱。我说不用了，他非要算。我说我是苦命，不用算喽。先生说，不是算你，是算你腹中伢子。那先生又是掐又是算，说腹中是个男胎，要是仔细养护，日后定然大有造化……
　　先生文言，母亲听不大懂，就请直讲。先生就笑笑说：“就是讲你这伢子呀长大有出息。妈问啥出息。先生说，要么骑高头大马，要么做徽州商人。妈妈闻此，心内欢喜。嘴上却说，尽说好听话。先生道，命中如此，日后便知。又嘟哝道，若是龙头坡坐胎，你这伢子上头下头还异于常人。其顶二旋，其须五彩；其阴三子，其头一痣。云云。妈问有什说头。先生念念有词曰：大千何玄玄，人世何妙妙，奇地出奇物，异人赋异道，天地自有灵，古今存一道。但愿好生养，因果自有报。阿弥佗佛。”
　　妈妈哪听懂这个，就讨先生说个好歹。先生笑笑道：“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世上任何一事，有长就有短，有好就有歹。反正你把伢子用心养护好，肯定是有出息。不过，出息人都有难过的关。从命上讲，这伢子一生虽无太大凶险，但少幼之时，难免三灾四难，若不好生看护，必会损功折业。青壮克过一人，晚年功业圆满，一生福禄无忧。母亲闻此，头皮一乍道，莫不要克他老娘吧。那先生笑道，只要他那头顶二旋能滚过一个鸡蛋，保你无事。于是，在十岁之前，每常晚间上床睡觉，去摸啃妈妈奶时，总被妈妈搞个鸡蛋在头顶滚来滚去。馋得人直咽口水。可妈妈说，儿哉，要是鸡蛋滚不过，老娘命没了，没人看护你，瞧你怎么出息哦。”
　　后来大姐说，没出世，就晓得你是怪人。你出生那天半下午吧，妈妈见天暗要下雨，去柴堆拿柴时，一条大蛇盘着柴捆，赶也不走。这时突然一个炸雷，大蛇游走，暴雨倾盆。妈妈忽然肚子痛，赶紧回家，你就出世了。等洗净包好，就雨过天晴。一个滚圆鲜红的日头，就挂在西南的福泉山顶。
　　农家子弟，出人头地，其道有二。一曰题名金榜，挤进旧体制；一曰投身行伍，开辟新天地。然本高考不中，仕途无望。体检从军，近视被拒。妈妈说:“儿子不怕，不骑大马，就去做徽商曼。本目视天道：即便种田，也不为商。”
　　原本出道两条，如今，一条他断，一条自断。两道皆断，这才怀疑命运预测的应验。但有一点倒十分应验，即关于上下头描述。一般阳丸有二，左右称之。本却三丸，右一左二，一大一小，十分难看。少儿时，凡夏秋热天，赤身光体，满坡满河满庄子上下到处逍遥。俗云，几巴不毛，闺房照跑。可到十岁左右，其袋若水泡胖大海，日见发展壮大。本来茎若指尖，卵如鸡胗，并不显摆。可这会其袋倍于同龄，故大而沉，沉而坠，尤三丸左右失衡，因此走动，左右甩动，犹如钟摆；若是跑动，左右晃动，上下翻飞，犹比风车，颇为碍事。至十二岁立秋午时，从河里摸河蚌上岸，碰上村姑公小嘴，裆下甩动大砣，把她吓的掩嘴惊呼道：“天那、天那！此后，庄里便唱出一首歌谣：大蛋大蛋，挡敌三万，人有大炮，我有大蛋。”
　　于是，羞愧难堪，赶紧向母亲要裤子穿，从此再不赤身示人。可要想当兵体检，还得示人。母亲早早就担忧着这个难过的关口，乃成母亲心病。遂谋于初中，终于启动将影响命运的决定，去医院解决多出一子。
　　
　　在出道前，做了两件事。一是成家，二是办团。
　　男人本当先立业再成家。然，本反其道而行之。
　　所谓出道，即是走出农田，干番事业，挤进体制，修成正果。可如今还是站在田埂之上，赤个大脚，扛把大锹，顶个大日头，置身无际稻浪，极目辽阔蓝天――
　　降大任兮劳肌思，
　　走四方兮待天时，
　　且看本兮风云起！
　　虽无刘邦衣锦大风之慨，却有陈胜燕雀鸿鹄之喟。但种田要实打实靠体力，靠不住慨叹劳骚。可是父亲自幼行走江湖不会种田。大哥已另立门户。本要独撑门庭，必须学会耕田。
　　耕田主要分四步，即犁、耙、耖、平。牛动力，人操控。犁，即人掌犁尾，以犁铧翻开板结土地；耙，即人立耙上，以耙齿碾碎土块；耖，即手操耖身，以尖锐耖钉大体调整田块；平，再人立耙上，以耙身碾平压实田泥。整个过程，体能加技能。若技能好，体能消耗就小，若技能差，体能消耗就大。
　　每年清明时节，红花草刚长至三道弯，正是草肥花盛，便适时开犁翻田了。长了一个冬春红花草，把田土缩成鸡胗。一般技术好的老农，都要开卐犁。开卐，就是依照田之形状，从中间开出一犁。这一犁的讲究，在乎前后左右要与田边等距，开成一个相似形，然后来回翻犁，一犁压一犁，向四周发展，形成若干个田的相似形，直至犁到田边，正好把肥嫩的红花草们全部压在田土之下。之后便上水沤田。待至谷雨，红花草已沤烂发酵，便上耙，用小犁翻后，钞平，再耙平压实，便可栽秧了。
　　新手卐字开不准，待犁到田边，总是这边多，那边少，不但绕着田边跑空趟，搞得人牛吃亏，还误工效。所以也只得从披卐犁学起。披卐正好与开卐相反，是从田四边往中间犁。这虽避了开卐的技拙，但掌犁的基本功是一样躲不掉的。本小老爷刚下田开犁，也没在意犁田的什么技术含量，上手便来个开卐犁。根据平时观察，把大犁牛轭架好，一番“牵着－撇着－搲着－走着”吆喝，拎着大犁，把牛转了几个圈，总算调整到位，便竖起犁尾，插好犁头，照着牛屁股就是一竹鞭：走着！那牛与本一样是个新开教的暴货，经不得鞭子。鞭子才扬到半空，这货便一下奋蹄窜了出去。于是，那犁头一下深深吃进田土尺余，便一下被顿住。并未举鞭，这货十分自觉奋进，搞得本也无忍鞭策，并双手把住犁尾，竭力助推，企图同舟共济，共渡难关。只可怜那犁头有如陷泥老马，只顾左右摇摆，越扎越深，却举步维艰，止步不前。幸亏本小老爷急中生智，赶紧猛按犁尾，抬高犁头。于是，那犁头如同潜水超时的青头，突然翘起冲将出来，就被那一直励志奋力向前的暴货，一下拉得窜出老远，以致让一直双手抱犁奋力助推的本小老爷猝不及防，突然双手脱把，就地来个大马趴、嘴啃泥……
　　当然，田里这点难题并不在话下，搞出一块田后，也就差不多会了。真正难的，不是这个。有道是，山前有路，寂寞无聊。若大旷野，形单影只，颇为难熬。无产阶级导师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于是，每每一身泥星，满头大汗，却昂首向天，慨而歌之曰——
　　手扶犁杖兮翻地浪
　　脚踏耙上兮看风云
　　耖高耖低兮走坎坷
　　耙田耙地兮本摆平……
　　种田不仅劳累于体魄，更每每一人劳作旷野，身单心孤；更或孤身卧床难眠，却生理勃发。是故，每每思一佳人，身丰瓜果，发泻青丝，眸闪龙潭，心绽柳芽，情满槐花，性炽燧石，相牵相伴，相亲相连。遂填《诉衷情》吟之曰：佳人青丝胜似柳，清风梳不够。雨丝不堪竞秀，情丝更堪愁。身儿丰，心儿羞，意儿厚。佳期如约，皓齿明眸，紧紧牵手！
　　对于贫者，成家难，成家亦易。难者，无钱难娶美眷。易者，有缘易得知音。有道是，地理风华，人物风流。虽然生活清淡，青龙山脉却育出灵肉丰沛儿女。虽初中便涉情恋，妈妈对此并无反对。但私下则反复说道：“儿哉，男大女大，男婚女嫁，你情我愿，合成一家；找姑娘不要紧，只是在未认定成家之前，切莫动碰姑娘下身。”那时性盲，对动碰女子下身的真切内涵，基本不懂。其实中华央央五千余年文明史，性文化自上古始，便有至本至真高论。想当初自然社会，黄帝与素女论及人类性事，便将其本能、特征、功用、意蕴，并其异同于其他万物的特性，皆阐释得精辟绝伦。但社会进入其后的自封社会之后，均封闭了对社会大众的正常性教化，倒封成富贵者的私家专属。然，自文明产生以来，上古乃自然社会，故自然成性；古时谓自封社会，故自封束性；今后谓自由社会，故自由放性；终极谓自然社会，故终归自然成性也。当今之世，封由混存，故半封半放也。自封社会对性一直讳莫如深，社会教化语焉不详。其实那时，结婚即指性事，动碰下身，亦专指性事成孕。至于何为性事、性事何为，一概无知。但性事乃是世之大忌，至关女人贞节。想想动碰下身兹事隐讳，事关重大，岂敢多问。但情渐入深，每每相牵相拥相抚乃至相吻，自然无防。
　　某一夏夜，二人相聚，口吐桃花，下根大矗，碰伊下身。其时，情心入巷，魂魄俱飞，只管上面动作，哪顾下面动静。倒是栀子好奇，腾出右手，顺势一摸，一把抓住，又随即一甩。惊呼，妈呀蛇呀！伊大惊。本大骇。如此动碰下身，闯下大祸。结果，弄得一周不敢相见。但又不知其后果严重程度。便假装无意讨问妈妈。妈妈一丝诡色道：儿哉，动了下身可不是玩的。儿女不孝长辈，天要打雷；女儿未嫁身孕，地要开裂。那他家人就被打、屋梁就被下、锅就被砸、粮就被扒。无房无粮，还怎活咧。妈妈斯言，吓的人一身冷汗。一周之中，每日暗观其腹，可有凸变，惶惶之不可终日。还好，一周之后，窥其并未凸显，才放下心来。之后，但凡夏秋少衣，必加束布，以绝后患。
　　后，芳者瓜果越季。芸者思想坳堂。潋者字闭阡陌……
　　村俚云：“偷情就钻黄陂湖，相亲就爬献花坞。见每况不意，妈妈便悄声诡色清淡道：要不去爬下献花坞啥。本坚信科学，不信这些村俚迷信。但出于好奇，还是起个大早，暗地爬一回楚岑美女献花坞。”
　　楚岑不大，但其峰峻美，其景奇秀。尤其峰南之美女献花坞，其形妙，其泉神。其坞由三块构成。其浑圆两丘，大小相当，南北相连，左右称之，似一双圆凸乃豚；两丘之间，一壁青石，一脉细泉，流于岩缝，无论旱涝，四时不易。一般男女至此相亲，绝多成功。或有不睦夫妻，将二人搞到此处，爬坞饮泉，大都和合重好。若有久婚不孕者，每每爬坞饮泉，便果真怀胎生子了。之前，对其乡人村语，基本不信。但爬坞饮泉之后，果见神效。
　　
　　辛酉立春，风和气芬，情涌神爽，独步徜徉。楚岑溪边，楚立佳人。远视，盈盈楚楚；近前，楚楚盈盈。相立凝视，相视无语。但见：独辫如绠，乌乌泼漆；眸若朗星，晶晶若诉；丰唇似果，蠢蠢欲动……轻风阵阵，淡淡幽香。
　　如此眼抚，伊面粉颔。
　　本拙言曰：“你是盈儿吧，等多久了吧。”
　　伊即答曰：“嗯，没多久…”
　　伊眸泉动，双枝升捏；乃握其枝，雪润湿滋；伊似枝避风，忽悠脱之。乃顺势拥入，风柔弹之；伊面贴茵，心动如鼓；柳丝撩腮，柔滑沁神……
　　掬面口袭，舔吸吮裹；突吐灵信，冲击摆撩。
　　风起柳动，桠叶鳞绽；探枝浑袭，鱼乱水呤。
　　风卷树摇，枝无章法，绦叶绽暴，香柚绽放……
　　风探气弥，袭信乱枝，且动且移，献花坞至。
　　斯地，岩笋三屏，石竹四篱；鲜草如茵，野花如星。枝不松缠，果不松吸，上浮下沉，就地而栖。
　　天高地厚，风抱树柔。粉蕾婴吮,吸舔裹咂；面袭深壑，撞击砸摇。暴雨打蕉，四袭一伐；阵风摆柳，一动多吟……谷欠升、奉木挺、月耳引、酉卒寻……
　　思之忖之，风袭雨伐。风之狂兮、叶之落兮、魔之顽兮、狱之暗兮。进退维谷，迷乱无向；缠枝牵引，始探滥觞。
　　天闪地掣，岵矗涧淼。
　　涧淼淼，雾霭平添潋滟；
　　岵矗矗，草木更现峥嵘。
　　风吹草木，岵峰时隐时现，犹狼冲豹突，猫袭鼠钻；
　　溪映紫霞，涧谷或暗或明，似苔滑藓腻，潮涨汐落。
　　日丽天蓝，海谧风和，鸟翔鱼泳，潮平涌动。
　　骤然——
　　风云乍起，草木凌乱，岵顶紫光；
　　风雨突降，溪潮交汇，涧飞紫云。
　　岵顶紫光，云揉雨浇、浪摗溪润；
　　涧飞紫云，风推潮拽、电闪雷鸣……
　　顷刻间，岵欲木、涧欲黑，地欲裂、天欲哭，电闪收、雷霆出……
　　海啸骤袭，巨浪灭顶，火山喷发，岩浆怒放……
　　……
　　俄尔，风雨过、百虫鸣，狂潮过、朗月明。但有野花之淡芬味、野菜之淡苦味、野蒿之淡呛味、野草之淡青味、野地之淡土味……一齐如潮般滚滚袭来……
　　~
　　少年春梦无数，唯此清晰完整。不日，遂按梦索人，果然得遇。一见倾心。一谈会心。一触交心。一袭贪心……
　　
　　……一日不见三秋寂，一日不爻十劫生……
　　伊约法三章曰：一周一章；一章一会；一会一爻。诗词歌赋不限，每章必须过关。君创文词，吾批优劣。
　　哈哈，持章求欢，也算合情合理。遂大造词章。
　　
　　春雨水丝乱，含苞映山红。遂作《等候词》曰：
　　相思人在这头，
　　会心人在那头。
　　等候、等候，
　　激情总在相会后！
　　伊如约而至。批之曰“木目呆相，人云傻会。妙。”并和之曰：
　　风儿也似温柔，
　　雨儿也似倾诉。
　　等候、等候，
　　彩虹总在风雨后！
　　于是，好一番风雨相会，云蒸霞蔚，七色彩虹……
　　
　　春雷惊天地，皂枫蛰乾坤。遂作《皂角•枫香》曰：
　　本迁宗之寻梦兮，出抱龙至青龙；
　　承祖志之兴礼兮，立龙头以开宗。
　　造祖居之冠下兮，跨龙脊以拱拱；
　　向东方之旺日兮，迎朝阳以彤彤。
　　左种皂之青龙兮，干三枝以凌空；
　　右植枫之白虎兮，柱一矗以擎天。
　　左枝崮之萎萎兮，独杈秃以守庸；
　　中枝矗之危危兮，三桠峻以东风；
　　右枝茂之华华兮，三杈逸以南冥。
　　皂苍苍之遒虬兮，兴一道以宿梦；
　　枫殷殷之蓊茂兮，佐三世以兴隆。
　　皂枝桠之三三兮，践天道以恢弘；
　　枫枝叶之榛榛兮，香馨馨以传颂！
　　伊如约而至。批之曰“皂角枫香蓄弘愿，乾天坤地志深长。妙！”
　　于是，好一番电闪雷鸣，乾震坤荡，风声水起……
　　
　　忍冬金花银花绽，春分柳丝青丝长。遂作《青丝赋》曰:
　　美景青山如黛，美人青丝如雲。
　　青丝者，发丝滑且毛烏亮也。发丝滑而血气华，血气华而面如花，面如花而命如霞也。毛乌亮而腎氣壯，腎氣壯而氣血旺，气血旺而泉如湯也。
　　夫发者阳也，顶于上，人之旗也。长而飘之、中而夭之、短而骚之、尽而消之矣；
　　夫毛者阴也，著于下，人之标也。浓而柔之、稀而愁之、乌而欲之、淡而寡之矣。
　　或至孟春青丽，发如青絲乌乌亮亮；或至青春秀丽，发如柳絲瀟瀟洒洒；或至仲春质丽，发如雨丝飘飘荡荡；或至季春丰丽，发如情絲缠缠绵绵……
　　噫欤兮，旗鲜而昭明，标亮而情浓，若叶茂之木盛，枝华之根繁者也。
　　正如景公詞曰：佳人青丝胜似柳，清風梳不夠。雨絲不堪競秀，情絲更堪愁！
　　伊如约而至。批之曰“青丝柳丝秀，雨丝情丝愁。妙！”
　　于是，好一番毛发盘亘，青丝凌乱，乌云翻滚……
　　
　　布谷唤雨点瓜豆，日出流霞飞满天。遂作《流霞赋》曰：
　　世曰：女者月心星目，妇者云髻霞眸。
　　兮哉，人有百态，眸有百神。秀若朗月，晶若朗星，静若潭水，媚若流霞。圆者溜溜善诉，细者楚楚月芽，小者晶晶其烁，大者灼灼其华。
　　男以目而察世阅人，女因眸而竞芳斗艳。
　　男人以目洞明人性，女人以眸传递风情。
　　丈夫目者以观天下，女人眸者以观百花。
　　观天下者察世事风化，观百花者赏人间图画。观天下者雄也，赏百花者雅也。天下风化人也，百花图画情也。
　　凡人者百态如星：有高有低、有俗有雅、有贵有贱、有上有下；
　　夫情者百味如海：有苦有甜、有酸有辣、有咸有淡、有涩有麻！
　　人兮，成者王败者寇、风者上雨者下；
　　情兮，有之笑缺之泣、获之甜失之哭！
　　嗚呼——
　　夫无目者誠羡有目者，渴望光明，哪怕只三天！
　　然有目者反愧无目者，多視迷乱，眼不見为淨！
　　欤兮，人者，欲也！在平原望高山，这山望那山高。性如此，又何哉？
　　必曰：利者目中无人，欲者有眼无珠，良者眸生百花，善者眸似流霞！
　　伊如约而至。批之曰“雄视天下察风化，雅观百花著流霞。妙！”
　　于是，好一番眉目传情，观云察雨，风化流霞……
　　
　　稻穗才灌浆小满，日头渐烈谷大丰。遂作《丰满赋》曰：
　　丰满者，浆满谷丰也。谷雨移苗壮棵，立夏灌浆落英，小满谷实染金。谷实丰盈兮似蕾，稻壳镏金兮如樱。丰丰实实，饱饱满满，灿灿金金。
　　柳芽少华，蕾杏青吟；玫瑰春华，蕾樱粉馨；芍药风华，蕾梅靛咏；牡丹丽华，蕾栗紫金。
　　欤兮－
　　华夏先民，以谷为本，驯稻于七千载前。
　　天下人类，以食为天，猎狩于万斯年哉。
　　猎食以分群类，谷食以分智思。故西民以壮于体，而华人以丰于智。是故，羲皇创太极八卦而演宇宙自然之理，辕帝造舟车算医而治天下人类之道。创世若哺婴之嗷嗷，治世若悬瓠之悠悠，其功若涌泉之汩汩，其绩若荡葫之夭夭……
　　然子曰食色性也。食者谷也，色者情也。是故，谷丰则情满，情丰则美满也。其情似蜜柚甜甜、其意若水母曼曼、其质比新棉灿灿、其汁如豆脑鲜鲜！
　　噫吁兮，丰满煌煌，饱浆芳芳，一喂黄口，九填情肠，央央四野，攸攸朝堂！
　　伊如约而至。批之曰“哺育圣物，情智滥觞。妙！”
　　于是，好一番风狂水柔，涛翻波滚，丰情满意……
　　
　　夏至花坞紫，梅雨栀子香。遂作《紫坞賦》曰：
　　楚岑阿侧，献花坞旁，峭岩紫紫，细泉汤汤；
　　双峰山下，独目灘南，芳草萋萋，溪流潺潺。
　　遠看，紫霞彌漫；近觀，仙坞天然。
　　其坞兮玄紫，其草兮烏紫，其壁兮青紫，其扉兮粉紫。
　　草蔽仙坞，乃生泉溪雲雾；虚掩霞扉，可纳蜜药欲情。
　　神圣通途，可育主世儿女；神仙道场，可出万世精灵！
　　平常岁月，天圆地方，日烈月淡，夫唱婦吟；
　　激情人生，山矗水流，阳刚阴柔，醉态疯声；
　　世情人事，世态凉热，家国情怀，凤啸凰喑！
　　雖同入一坞，狀態异同，則情殊性异也――
　　常情者，风调雨顺，仙坞清静；
　　風情者，狂风暴雨、仙坞乖张；
　　非情者，风言风语，仙坞炎凉……
　　噫吁兮－
　　为情者，守伦理而矩常规；为欲者，極樂事而肆人性；为事者，灭天然而张德义！一物而多况，一情而多变，然何而適哉？必曰：當静時静，当放時放；當热時热，當凉時凉；當寂時寂，當狂時狂！
　　有谣唱曰：楚楚仙坞，紫紫云雾，不见日升，但见泉出。
　　伊如约而至。批之曰“花坞奇地，人间奇闻。妙！”
　　于是，好一番仙涧狱境，紫霞翻飞，魂逍魄遥……
　　
　　大暑青龙紫，烈日谷金黄。遂作《青龙赋》曰：
　　青龙山脉，珠串九庄；龙头坡首，渡连三津。九庄者，通人类万年史脉；三津者，达宇宙三界宿灵。
　　青龙游，神山矗；青山阿，雄才出。承上天元化之本，蕴万物开化之性，成雄者变化之根。
　　欤兮，自然风物，滋育灵长；山水凸凹，万类阴阳。
　　寻常幽居，却何色设青紫？通常山水，却何态変无常？况一峰三用之奇，更一脉八变之妙。裹崚嶒峥嵘之气，挟魔棒紫金之颜。
　　岑者秀兮珍矣，岳者危兮壮哉；崮者突兮萎矣，峰者挺兮矗哉。
　　平常，流泉泄浊、盈盈翘楚；非常，呼风唤雨、突突惊雷。
　　山水若是，而况人乎？
　　呜呼哉，坚者曰之汉，缺者谓之二，强者称之雄，弱者贬之懦。
　　噫吁兮，情者谓之爱，嗣者谓之媾，欲者谓之淫，迫者谓之奸。
　　是故曰：山水之本，人类之根。为世之道，且性且兴；为人之伦，且子且孙；为情之由，且历且新；为爱之缘，且积且深。斯物有度，且行且止；斯寶無價，且惜且珍！
　　伊如约而至。批之曰“山水有意，人类有似，万物有灵，行止有则。亦妙也！”
　　于是，好一番错峰乱树，魔变幻化，神出鬼没……
　　
　　美眷如栀兮醉香，华年似水兮流淌……
　　秋风秋雨早晚凉，云聚云飞雁成行……
　　
　　风雨过后，天空澄净，心空怅然。想本堂堂男儿，一业无成，岂能安此，沉幽迷醉乎。乃填《江城子•少年行》唱之曰：
　　记否昨夜月黄昏。约轻轻，妹盈盈。牵牛花下，小扇扑流萤。月淡风轻花睡了。卧草地，看流星。
　　往事堪可记于心。花常好，月常明。红颜易老，青春不留人。劝君更读书一卷。西南望，月如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