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2）

　　0011.班车站点外、日
　　杨冬站在公路东边向南望着，公路上人来车往，但不见班车的影子。
　　关车厢挡板的声音。
　　杨冬转身向三轮车看着，三轮车上装着扎子，车厢挡板已被关好。
　　三轮车旁，周玉民转身看着杨冬。
　　杨冬扭头向自家田地里看着，田地里的扎子不见了。
　　三轮车旁，周玉民擦着头上的汗看着杨冬。
　　杨冬傻了眼。
　　周玉民对杨冬：“活我干完了，班车来了没？”
　　杨冬看着周玉民，笑了一下：“唉呀，太爷爷，我真服了。”
　　周玉民：“你光服不行啊。”
　　杨冬来在周玉民面前从自己兜里摸出一张票子塞进周玉民的裤兜：“没说的，太爷爷，我愿赌服输。”
　　周玉民擦着汗：“你不服输还得行啊。”
　　杨冬转身上了三轮车。
　　周玉民擦着头上的汗扭头看着杨冬。
　　杨冬启动了三轮车，三轮车轰鸣着运转起来。
　　特写：三轮车座上周玉民的上衣。
　　“受累了啊，太爷爷。”杨冬坏笑着瞥了周玉民一眼忙着调转车头。
　　周玉民觉得不对，忙掏出裤兜里的钱看着。
　　特写：一张十元面值的票子。
　　周玉民转身看着杨冬，骂道：“你个小王八羔子！”
　　杨冬已调过车头，坏笑着向村里开去。
　　李三赶着牛车来在三轮车对面跟杨冬打招呼：“刨扎子来了？”
　　“啊。”杨冬向李三挥了一下手开着车向村里去了。
　　李三抬头看着周玉民。
　　周玉民低头看着手里的钱自言自语道：“也行，正好整张班车票钱。”
　　李三赶着车来在周玉民身边拉起车闸。
　　老黄牛停住脚步。
　　李三打量周玉民一番，问：“穿这么齐整，在这干啥呢，老周大哥？”
　　周玉民看了看李三，答道：“等班车呢。”
　　李三：“啊，我以为你等人呢。”
　　“我等啥人啊。”周玉民微微喘了口粗气，强压着火气，“你干啥去？”
　　李三：“我上北集买化肥去。”
　　周玉民：“啊。”
　　李三压低声音问周玉民：“老周大哥，你那事咋样了？”
　　周玉民烦了，反问道：“我啥事啊？”
　　李三：“老周大哥，人们都知道了，你还瞒着我干啥？这年头那也不是个事，大伙都替你高兴呢！”
　　周玉民一脸严肃，说道：“我啥事也没有；再瞎说，别怪我跟你急眼啊。”
　　李三不屑地一笑：“在这十里八村，如果谁家死个人，我还真兴许不知道；但谁家要有点粉红色事件，就没有我不清楚的——你觉得你那点小行动能瞒得了我吗？”
　　周玉民：“真没那么回事。”
　　李三根本不信：“一俊遮百丑，你承认了有啥呀？名正了，言也就顺了，过些日子也就没人说了。”
　　周玉民：“关键是没那么回事我怎么承认？你别听风就是雨，到处瞎咧咧啊。”
　　李三：“你这人也怪，放着光明正大的事不干，专喜欢偷偷摸摸地来。”
　　周玉民：“真没那事，你别乱说行不行！”
　　李三指着周玉民：“还跟我嘴硬，就下大雨的那天晚上……”
　　周玉民火了，一把揪住李三的胸襟将他拉下车来塞在车轱辘下，摁住，问：“我敢把车从你身上赶过去你信不信？”
　　李三害怕了，连声说道：“信、信、信。”
　　周玉民松开手站直身子叉起腰喘着粗气怒视着李三。
　　李三从车轱辘下爬出来站起身，顾不得拍打衣服上的尘土上了车，放下车闸扬起手中的树枝狠狠打了牛几下，吆喝道：“驾！驾！”
　　牛拉着车上了公路抹头向北走。
　　周玉民叉着腰怒视着李三。
　　李三赶着车向前走着（V.O.）：“我就问问，有啥呀！一点情面都不留啊！好！你不仁，别怪我不义，骑毛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周玉民还在怒视着李三。
　　班车驶来停在周玉民身边，车门打开。
　　女售票员站在车里看着周玉民，问：“坐车不？”
　　“坐、坐。”周玉民转身上了车。
　　班车车门关好，继续前行。
　　0012.公路上，车内、日
　　班车向前行进着。
　　车内。
　　周玉民坐在右排中部的一个座位上，他身边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胖老汉。
　　很多人看着周玉民，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
　　售票员来在周玉民身边，问：“到哪啊？来，把票买了。”
　　“汽车站。”周玉民把手里的十块钱递给售票员。
　　“正好啊。”售票员接过钱放进售票包里转身走了。
　　胖老汉扭头看着周玉民，问：“老弟，你这是上哪去？”
　　周玉民：“上城里找闺女、儿子。”
　　胖老汉：“你闺女、儿子都是干啥的？”
　　周玉民：“闺女是个包大白的小老板，儿子是刮大白的工人。”
　　胖老汉：“他们在哪呢？”
　　字幕：都市绿洲工地
　　0013.都市绿洲外、日
　　南北方向的一条大马路南一个被彩钢栅栏围着的建筑工地。
　　工地西部。
　　两行东西走向的二层彩钢房。
　　偶尔有人进出彩钢房。
　　北面彩钢房东头一间屋的门开着，门口上方两个大红字“商店”，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站在门口嗑着瓜子向西看着。
　　两行彩钢房间一溜东西走向，约一米二高的水泥墩子；水泥墩子上一个约六米长、一米宽、二十厘米深的水泥池子；水泥池子正上方一根平行于水泥池子纵轴的铁管子；铁管子在水泥池两端的正上方都向下弯折90度穿过水泥池沿伸入大地，铁管子南北两侧是一个挨着一个的水龙头。
　　水池前，有人在打水。
　　两行彩钢房西面一溜南北走向的低矮砖房——厕所。
　　不时地有人进出厕所。
　　厕所南一垛西头顶着彩钢栅栏的水泥排水管，水泥排水管东一台大电锯，大电锯四周一地碎木块和砖头。水泥排水管和大电锯南，西边南北向一溜盒子板垛，各盒子板垛间有空隙；东边南北向一溜木方子垛，各木方子垛间有空隙；彩钢栅栏与盒子板垛间有空隙，盒子板垛与木方子垛间也有空隙。
　　厕所北一溜手推车，一堆铁管子，几个塔吊组件。
　　工地东部。
　　一个主体已经完工的六层住宅楼楼群，单元门朝北，一楼南阳台内侧一个便门，东西向四行，南北向四列。
　　北起第二行楼与北面那行彩钢房正相对，南起第二行楼与南面那行彩钢房正相对。
　　楼群里一片嘈杂，工人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挖掘机、推土机、搅拌机、卷扬机和塔吊在以各自的方式运转着。
　　第二列与第三列楼间南北向一条通道，通道两端各有一个大门。
　　通道上，各色人等来来往往，各式车辆出出入入。
　　北大门里，东侧一座坐东朝西小彩钢房，西北角是屋门。
　　字幕：打更房
　　打更房前一个大铁笼子，大铁笼子里的两只狼狗哼叫着抬头向北大门看着。
　　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女子提着一方便袋鸡架从北门来在工地。
　　字幕：春梅
　　一个四五岁模样、娇气十足、手里拿着一部手机的小姑娘跟着春梅来在工地。
　　字幕：莹莹
　　莹莹手中，跑马灯不停的闪烁的手机里正播放着歌曲《爱大了吧，受伤了吧》。
　　春梅往里走着，抬头向楼体上看着。
　　莹莹跟在春梅身后走着，抬头向楼体上看着。
　　从楼顶垂下许多条绳子，每条绳子上都系着一块小木板，每块小木板两端的钩子上都挂着涂料桶，坐在木板上的工人们正举着滚刷刷涂料。
　　春梅来在北面两行楼间转身往西走。
　　莹莹来在北面两行楼间停住脚对春梅：“老妈，我想上8号楼找点点姐玩。”
　　春梅停住脚转身对莹莹：“你点点姐在5号楼。”
　　莹莹：“我大舅妈说在8号楼。”
　　春梅：“你大舅妈弄错了，咱们住的那才是8号楼。”
　　莹莹：“嗯。”
　　春梅用手指点着北面的一行楼：“北面这一溜，从东往西依次是1、2、3、4号楼。”
　　莹莹：“嗯。”
　　春梅又用手指点着南面的一行楼：“南面这一溜，从东往西依次是5、6、7、8号楼。”
　　莹莹：“嗯。”
　　春梅：“每栋楼从东往西依次是一二三四单元，记住没？”
　　莹莹：“嗯。”
　　春梅：“你大舅和你大舅妈干活呢，没功夫看着你，你回屋跟妈玩吧，啊。”
　　莹莹：“嗯。”
　　0014.公路上，车外、日
　　班车向前行进着。
　　字幕：8号楼
　　0015.8号楼外/内、日
　　【1】楼外
　　楼窗都已安了玻璃，楼体外墙已刷了涂料。
　　春梅来在四单元门前。
　　莹莹听着歌跟着春梅来在四单元门前。
　　春梅停住脚转身低头看着莹莹。
　　莹莹停住脚抬头看着春梅。
　　春梅：“莹莹，别听了，手机要没电了。”
　　莹莹：“还有呢。”
　　“这崽子！”春梅没办法，转身走进单元门。
　　莹莹跟在春梅身后走进单元门。
　　【2】楼梯
　　一楼。
　　楼梯已刮完大白成活。
　　踏步上，春梅和莹莹一前一后向二楼走着。
　　莹莹手中，跑马灯不停的闪烁的手机里还播放着歌曲《爱大了吧，受伤了吧》。
　　“莹莹，把手机给妈吧。”春梅停住脚转身把手伸向莹莹。
　　莹莹停住脚往下退了一阶踏步：“我还听歌呢。”
　　春梅叉起腰低头看着莹莹，莹莹抬头看着春梅，母女二人僵持了起来。
　　字幕：春梅工人住处
　　【3】春梅工人住处（都）
　　二楼西户。
　　户内的二遍大白已刮完，进户门正对着西山墙前的卫生间，卫生间与进户门间是走廊。
　　走廊南从东往西依次是客室、客厅和主卧室，走廊北从西往东依次是次卧室、餐厅和厨房。
　　客室、厨房、主卧室和次卧室门旁都戳着一张盒子板——住人屋。
　　客厅南的阳台正对着餐厅北的厨房，阳台与厨房间从南到北依次是客厅、走廊和餐厅，客厅与走廊间没有墙，棚上东西向一道梁，走廊与餐厅间也没有墙，棚上东西向一道梁。
　　走廊东部棚上的两道梁间一个灯头盒。
　　灯头盒还没上盖板，从里面伸出两条灯线，两条灯线末端向上弯起形成一个钩子，钩子上吊着一盏电灯。
　　从楼梯里传来歌声。
　　春梅来在进户门里走到走廊中部转身向进户门看着。
　　莹莹来在进户门外停住脚抬头看着春梅。
　　春梅对莹莹：“你快进来看看咱们屋丢东西没。”
　　莹莹：“嗯。”
　　春梅：“小偷要还没跑，你鸟悄地上去把他抓住。”
　　莹莹：“嗯。”
　　春梅：“那快把手机给妈吧，小偷听见唱歌该吓跑了。”
　　“吓不跑。”莹莹来在进户门里向餐厅西墙前看着。
　　餐厅西墙下用大青砖和盒子板搭了个厨台。
　　厨台上，南部一个菜板子，北部一摞大盆，最上面的盆里一把炊帚、一把勺子、一把饭铲子、一把菜刀、一把打皮刀，菜板子与西墙间一袋精盐、一壶酱油、一盒五香面、一袋八角、一袋花椒、半小方便袋大蒜。
　　厨台下一个泔水桶。
　　厨台南一个电源插排、半袋大米。
　　厨台东南一口电饭锅、一只水桶、一把小木凳、一口电炒锅、一桶豆油。
　　厨台北半袋土豆。
　　春梅来在厨台前打开方便袋把鸡架倒在菜板上，拿起菜刀切剁鸡架。
　　莹莹向厨房走去。
　　字幕：春梅、莹莹屋
　　厨房南墙正中是门。
　　莹莹来在厨房门口探头向里看着。
　　北墙中部一扇小窗、一道门，门窗外一个小阳台。
　　厨房东西长，南北窄。
　　西部。
　　南北墙西侧两个一人多高的适当位置上各钉着一根钢钉，两根钢钉间拉着一段尼龙绳，尼龙绳上挂着一盏灯，搭着一条大毛巾、一条小毛巾、几件衣服。
　　西墙前一张小木桌，桌上一个小书包、几样洗漱用品、几样化妆品、一个暖壶、两只水杯，桌下一个大塑料盆，桌南一满桶水，水上漂着一个小塑料盆。
　　东部。
　　靠着南北东三面墙用砖、木方子和盒子板搭了个床铺。
　　铺上东西向铺着草塾子，草塾子上东西向铺着褥子，褥子东头叠放着被子，铺西南角放着一个电源插排，插排上插着一个手机充电器，床铺下放着一个拉杆箱，拉杆箱前摆着一双大高跟鞋，大高跟鞋旁摆着一双小花鞋。
　　莹莹转身走到客厅里四下看着。
　　客厅北部。
　　西北角一张木桌，桌上五副餐具，桌四周五把小木凳；西南角一张木桌，桌上四副餐具，桌四周四把小木凳；东北角一张木桌，桌上四副餐具、四套酒具，桌下一塑料壶散白酒，桌四周四把小木凳；东南角一张木桌，桌上四副餐具、四套酒具，桌下一塑料壶散白酒，桌四周四把小木凳。
　　客厅南部。
　　靠着东墙一张木桌，桌上一台陈旧的彩色电视机、一个电源插排、一个遥控器，桌前几个小木凳。
　　贴着墙从南面阳台外引进来一根电视天线，电视天线的终端插在电视机后面的信号接口上。
　　南阳台西侧的小窗开着，窗口东框上卡着一个U形虎口卡子，虎口卡子两侧后部各一个圆孔，一根塑料管一端植入虎口卡子的两个圆孔，另一端固定着一根铝管，铝管挑着两个易拉罐——自制电视天线。
　　西部两张木桌，南面的木桌上铺着一张象棋盘，棋盘上堆放着一副象棋子，桌南北各一个小木凳；北面的木桌上铺着一块毯子，毯子上堆着一副麻将，四周四个小木凳。
　　客厅东西两行木桌间南北向一条过道。
　　字幕：男工屋
　　客室西北角是门。
　　莹莹来在客室门口探头向里看着。
　　客室南北长，东西窄。
　　屋西北角一只空桶，桶里一个小塑料盆。
　　南墙中部一扇窗，窗台上几样洗漱用品。
　　南北墙西侧两个一人多高的适当位置上各钉着一根钢钉，两个钢钉间拴着一段尼龙绳，绳上挂着一盏灯，搭着七八条毛巾，几件衣服。
　　靠着东墙用砖、木方子和盒子板搭了个通铺。
　　铺上铺着草塾子，草塾子上铺着褥子，褥子上堆放着被子；铺沿放着电源插排，插排上插着手机充电器；铺下放着几个拉杆箱、几双鞋、几个塑料盆、几个小木凳、一些大白工人工具。
　　莹莹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