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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城管与替身

作品名称:一个人的城市      作者:my199771      发布时间:2012-07-19 22:21:01      字数:3261

  城管
  
  他们一见到我,远远地就跑掉,跑得无影无踪。
  我跟他们的关系,就如猫和老鼠。我是猫,他们是老鼠。他们恨我,诅咒我生小孩没屁眼,诅咒我不得好死,遭雷劈,喝开水噎死。我呢,则恨他们跟我玩捉迷藏,恨他们让我整天神经绷得紧紧地,有如上战场打仗,不能正常地上下班,不能好好地休息一天。我发誓,要是哪天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被我捉住了,非得好好地整整他。让他们知道,跟我玩捉迷藏的下场是很惨的。
  我是城管。是这个200万人口的大城市的直接管理者。他们是些流动的小贩。他们的存在,让城市显得脏乱无序,严重的影响了市容市貌。城市的脏乱无序,全都是他们的责任吗?这点,也太夸大他们的能力了。而事实上,在我没有穿上这身制服之前,我觉得,城市有他们的存在,还是很方便的。他们卖的东西,便宜,质量呢,有的跟超市里差不多。
  他是他们当中的一员。我与他,无冤无仇。我们的上一代,面都没照过,更别说有仇怨了。
  他把我当作仇人。他抓起刀,用力地捅我胸口。我的鲜血沿着锋利、白亮的刀锋涌出。我的胸口全是血。他的手、脸上全是血。他双手在颤抖,刚才的愤怒,瞬间被恐惧替代。他浑身哆嗦。他的眼里,充满着惶恐。
  他后退了两步,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粘满了血,粘粘的,热热的,腥腥的。他张着五指,想握紧,但是,他不敢。
  “救我。”我全身在抽蓄,像只被割了喉咙,血流尽,即将死去的鸡。
  我挣扎着,向众人伸出手。我的手,伸到途中,颓然落下。众人在我四周,围着我。他们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们。他们见到我伸出手,脚往外退。他们的神情,我再熟悉不过的了。而我,也曾经是他们当中的一员。我未曾想到,这次轮到我。
  其实,我早就预料到,我会有这么一天。因为,在我之前,我的同事,已经有一个,两个,三个……倒下了。我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很突然。我还想着好好地表现,最好能立次大功,得到领导的赏识,能够入编制,改变地位。
  我出门的时候,女儿还跟我说,爸,您下班回来记得给我买一盒彩色笔,大盒装的那种。老师要我画张全家照。我当时还抱起女儿,高兴地对她说,行,爸一定给你买,不过,你得把爸爸画得帅帅的。而他呢,他刚才还在跟老婆商量,看看今天,人太少,等下是不是提前收摊,去市场给儿子买个书包,还有双运动鞋。儿子脚上穿的鞋,不仅小了,脚头还开了口,他的脚趾头都露出来了。儿子已经向他抱怨过三四回了。儿子说,同学们都笑他。再不给他买,他就光着脚丫去学校。还有书包,那是幼儿园时买的了,现在,他都三年级了。
  一切罪因,全在这摊货上。假如,我不没收他靠此为生的货——那可是他花了全部血汗钱进回来的——他便不会跟我急,他不急也就不会拿起刀,然后如对付仇人一样,狠狠地捅向我胸口。
  他是个善良的人,热心肠的人。认识他的人,都这么说。
  我是个工作认真负责,善良,对人友好,热心帮助人,孝顺父母的人,我的同事们都这么评论我。
  他有一个温暖的家。我有一个温馨的家。现在,我倒下了。我的妻子,站在旁边,哭成个泪人。他呢?他被赶来的警察铐住。他的老婆瘫软在地上。我们的中间,是争夺的货。其实,那货全都卖掉,最多也只是值一万块钱。一万块钱,对于这个美丽的,繁华的城市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能都买不到一杆路灯。这个时候,它们安静地在那儿,好像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与它们无关。
  我成了烈士。我被埋进烈士陵园里,墓碑上刻着我的名字。他成了囚犯,被关进牢里。我看着我的坟墓,看墓碑上我灿烂的笑容,我问自己:如果有来生,我还会穿那身制服吗?他穿的囚服,比他原来那身衣服好看多了。头发理光了,胡须也剃了的他,显得年轻了不少。
  纸钱燃尽,风吹过,灰烬顺风扬起,打了个旋转,飘散。树叶沙沙作响。谁也没能听懂,树同风说了些什么。风过,树依旧不止。
  我倒下的地方,被一场大雨冲洗得干干净净,了无痕迹。众人的脚,在上面踩过。关于我的故事的文字,在网上的某个角落,安静的躺着,没有人点击。即或点击了,有太多的相关内容,轮不到是我的。
  至于开始的时候,那激烈地争论,早就停止。争论者,转争别的热门的话题去了。他们总是一副义正言辞的脸。
  不是说不打不相识吗?古代小说里,很多好汉就是因为相互打架才认识的,最后结拜为兄弟。
  我跟他,可能会成兄弟吗?
  
  替身
  
  若明若暗的屋子里,大红大红的床上,我与她在激情地亲吻。我们因为太投入,手心都出汗了,没能立即听到导演的叫声。
  “停。停。”
  导演喊停了。但直到灯光亮起来,把整个屋子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我跟她才回过神来。回过神来的我们,立即相互用力推开对方,迅速跳下床,迅速离开屋子,迅速闪入人群中,好像那间屋子,那张床是个是非之地一样,稍微停留一分钟,就立即招来祸难。
  她是谁呢?我只知道她的小名叫阿娇,至于其它的,关于她的相关资料,我一无所知。我也没有必要知道。我们都是在演戏,我们都是替身。我们的身体都不属于自己。我想,她对我,也应该是一无所知的。我们俩是相拥的陌生人。
  其实,这种关系也蛮好的,免得在街上碰见的时候,觉得尴尬。
  我坐着,一个人。我的手里拿着瓶水,我时不时地泯上一小口。我坐在导演身后,与导演的距离是导演刚喊“替身”两个字,我就到他身边的位置。别的人,都在忙,有的在忙着打扮;有的在忙着背台词,他们都各自忙着。就只有我,坐在行李箱上,很悠闲。表面上,事情就这么回事,别的人都在忙,只有我在一边不紧不慢地喝水,很像电影中指挥打仗的将军,镇定自如。
  其实,我一点不渴,我也不是什么将军,我只是个在剧场边等着要上戏的替身演员。我靠此为生。
  我是谁的替身呢。不固定,不唯一,什么时候导演说要替身了,我就换上衣服,按剧情的要求,上,义无返顾。
  我不想这么呆坐着,在别人都忙的时候。别人都在忙,而你却像是个玩的样子,我想,谁也坐不住。我现在就是这种景况。我没有资本玩,为此,我看别人都在忙,心里便觉得闷慌了,总得找点事做做才行。她呢?她这会儿在哪儿呢?人群中,没有她的身影。
  我只能东张西望。我在人群中搜索,但是,哪里还见她的踪影。她也许走了,到别的剧场去,演一样的上床镜头;或者,与我一样,就在剧场里,离导演不远的某个脚落里,等着被叫上戏。
  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们演过几回床头戏了?我们说过多少句话了?我都不清楚。所发生的一切,全都与我无关,但事实上,又都与我有关。
  有人上,有人下,我依旧坐着。在没有得到导演的正式通知之前,我是不会离开坐的地方的。那是一个木箱,装道具的木箱。
  导演说让我等,我就只能等。至于,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是不问的。有时候,等上一整天,也没能等上。收摊时,导演见到我,才记起,之后笑着对我说,忘了,喝酒去,他请客。我也只能笑,一句话没说。然后与导演去了家酒吧。
  对导演,我是怕他的。因为,导演的心情,决定我的饭碗。假如,我表现好,又碰上他心情好,说不定,他会让我演个角色。即便是个小角色,也总是别人的替身强。
  我举起瓶子,对着嘴巴,这是第189口,不过,瓶里仍旧有一半的水。我不能喝太多的水,因为,我要是喝水多了,尿尿便多。要是正在演戏中,我突然想要尿尿,导演不骂死我才怪。我之所以这么反复地举起瓶子对着嘴巴,因为,除此动作之外,我再也不知道干什么比这动作更能让我觉得自在的了。
  “替身。”
  导演叫我了。听到叫喊,我立即起身,飞跑到导演身边,一路上,我大声叫喊着,“到。”
  “你准备着上吧。”导演看都不看我,冰冷地说。
  是从高楼摔下来的片段。我被带上了楼顶,绑了安全带。即便如此,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也还是很害怕的。我摔了下来。我叫喊着,叫声恐怖。我肯定,全世界的人都听到我的叫喊声了——笑话,全剧组的人都听到已经很不错咯。在即将落地的那一刻,我朝原先坐的座位上看,座位上面竟然坐着她,她还对我招手呢。我再眨眼,座位空着,孤单单的,哪里有她的影子。
  幻觉,一切都是幻觉。
  一次意外的事故,我摔伤了腰,住进了医院。医生说,我今后不能再干那些冒险的事了,若再干,会瘫痪在床。我怕瘫痪在床。但是,我不干这活了,我哪里来的收入以保证自己能够温饱地过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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